第 119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5550 字 6個月前

七月二十一前三日,竇家來吳家送催妝禮,與吳家下人散喜餅,喜錢,桂姐和金哥院裡的丫頭婆子,甚是霸道,擠在前面,搶了一堆的銅子,香包裡裝不下,都用撩起衫衣下擺兜著。

散喜錢的竇家小哥平安,見桂姐生得俊俏,紅著臉,與桂姐抓了四五把銅子,與旁人的都是撒在地上。

桂姐腆著個臉,兜著衣裳受了,可把旁邊的婆子嫉妒的不行,也朝平安討要,平安見她老臉上都是褶子,說什麽也不與她抓。

梁堇去季姐房中領了一筐子喜餅,拿到三姑娘院中與大夥分了分,墜兒掰開一塊,見是棗泥餡的,不滿道:“誰去領的喜餅,怎麽要了這個餡的來。”

說罷,把掰開的喜餅,丟到了正房窗下的官窯水仙花盆中,那盆裡養了一棵五年的紅梅,名喚狀元花,是梅中有名氣者。

原先院子裡沒有此花,是那年孫婆子使乾女兒去花房要木芙蓉,刁媽媽養的木芙蓉勻不出來,後面就往三姑娘榮姐房中送了兩盆茶花,一盆梅,榮姐瞧了喜歡,便都留了下來。

“你不吃,與我吃就是,扔了做什麽,怪可惜的。”春桃道。

“你哪裡就缺餅吃,少裝好人了,昨兒不是才扔了一碟姐兒房中的金乳餅嗎?”墜兒掏出袖子裡的豆青色手帕,擦了擦手上沾的喜餅上的酥油。

“那碟金乳餅餿了我才扔的,這喜餅好好的,你的嘴兒刁,不喜吃也沒人迫你吃,要是教二姑娘的人看見,還以為是你墜兒瞧不起人。”

榮姐房中的勢力,成了三股,梳頭娘子嚴大嫂和快要進房的宋媽媽,是一股,墜兒和院裡的孫婆子是一股,春桃誰也不沾,自成一股。

前些日子,墜兒拉攏春桃,春桃不買她的好,墜兒明知喜餅是梁堇去領的,故意借著喜餅尋事。

春桃也不慣著她,在房下給了她個沒臉,院裡有一二丫頭,瞅到墜兒吃癟,都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房中的三個大丫頭,春桃仁厚,從沒打罵過小丫頭,還隔三差五地從房中端出糕餅果子與她們吃,就連姐兒用剩下的好菜,也時常與她們打牙祭,院裡的丫頭哪個不念她的好。

輪到春桃去灶房提飯的時候,有那丫頭不吱聲就替她拿了過來。

喜兒不似春桃脾性好,彆說罵院裡的丫頭,就是媳婦不是那個樣,惹了她,她也說,但沒打過她們。

再說墜兒,下面丫頭惹了她,她可不是個好主兒,眼兒一立,腰一叉,先衝著對方的面門啐一口,然後又擰又掐,嘴上罵人的話不重樣。

除此外,三個大丫頭中就數她使喚下面人使喚的最狠,到了酷暑天,她愛潔,每日晚上要洗澡,就使小丫頭去灶房給她提熱水,脫下的衣裳,肚兜小褲,染了癸水的帶子,也都扔給丫頭。

她就好比房中的副姐兒,雖比不上春桃喜兒在榮姐跟前得勢,但多年來,她的衣裳她沒有洗過。

不過她精明,並不是逮住哪個丫頭,就使喚哪個丫頭,如香豆,豐兒,她隻會使她們去替

她跑腿買東西,提飯。

如教人給她提洗澡水,她慣愛使最底下的那個丫頭,打罵人也是挑人,有那有背景的,認的乾娘有兩分勢,她隻說兩句,不會打人。

像豐兒,沒認個有益處的乾娘,她哥哥又是個不受寵的老實人,上個月,教墜兒揪著發髻從院裡拽到了西偏房,後面還是嚴大嫂出面,墜兒才饒了她。

這廂墜兒瞪了一眼那倆丫頭,掀開簾子回房中伺候去了。

房中的榮姐方才聽到外面的動靜,問墜兒出了何事,墜兒道:“不知哪個丫頭去二姑娘那討的喜餅,眼皮子淺,討了好些來,咱院裡的丫頭不多,教我說,一人得兩個就夠了,我見她們大多都不愛吃,沾沾喜氣是個意思。”

墜兒又道:“那竇家與二姑娘能送多少喜餅,咱這的人要了這麽多來,怕是二姑娘不夠與其他院裡分了。”

“你去外頭問問,看是誰去要的喜餅。”榮姐吩咐道,墜兒出了房,片刻回來,說道:“聽說是小灶房的梁二姐去要的。”

“姐兒甭與她置氣,她見了喜餅,想多替咱院討些,也是一片好心。”

榮姐聽聞是梁二姐,對墜兒的話,似信不信,墜兒見她不吭聲,便歇了話,坐在炕下拾起了沒做完的針線。

且說梁堇,與院裡人分罷喜餅便家去了,進了家,就見桂姐坐在炕上正用紅繩穿銅子,她面前堆了小山似的散銅錢。

“你哪裡弄來這麽多錢?”

“我去搶喜錢,撒錢的那人給我的,二姐,你怎麽沒去,你要是去了,我與他說你是我妹妹,教他也給你抓兩把。”

桂姐一面穿錢,一面說話。

梁堇道:“想來撒錢的定是一位哥兒。”

“教你給猜著了,我瞅他一眼,他臉兒登時紅的像個猴屁股似的。”這是桂姐第二回靠相貌得便宜,頭一回是與她娘刁媽媽合夥誆騙趙秀才。

她心中暗道,要是日日如此怪好,教她什麽也不用乾,就能白得些錢來,桂姐生了這番心思,有心去勾引家中的哥兒,但又瞧不上他們。

她如今心氣高的不行,連馮氏鋪裡掌櫃家的兒子都看不上,今年過了九月裡的生,便十七歲了,也不急自個的婚事,出了房門,一雙招子恨不得瞅到天上去。

偏偏隻會個梳頭手藝,旁的啥也不會。

梁堇見她這種德行,好些年了,越發放下了心,她不想教桂姐成婚這麽早,一是年紀不大,產子不易,在北宋,常有婦人喪命於產子一事上。

二是,她有意贖身,到時不能隻贖她自個的,少不了把爹娘,桂姐的也一同贖了去,此事可想而知,是十分的艱難,可再艱難,她也要去做。

要是桂姐成了婚,教她難辦。

三日後,竇家吹吹打打來吳家迎季姐,柳氏不在,馮氏這個叔母,占了一個母字,便替了柳氏坐在上首,說了訓誡之話。

元娘辭家的時候,馮氏也說了,無非是教姐兒們日後孝敬好公婆,不可做出有辱家門之事來。

馮氏看不慣那種教導女兒嫁到婆家,要順從,謙卑,以夫為天的人,也就是《女戒》上的言論,故而沒有與元娘和季姐說那些個惡心人的話。

對於《女戒》一書,北宋有兩大派係,其中一派支持,認為女子,哪怕不識字,也要會背女戒,女戒裡都是女子的一些美好品德。

另外一派,對女戒一書,分外唾棄,比如馮氏,馮氏從未教女兒們學過女戒。

她常以為,女戒是作踐人的書,誰要是以此書教家中女兒,真是糊塗至極。

沂州有位姓孫的小官娘子,行事說話,處處不離女戒,還在官娘子中讚譽此書,馮氏因此惡了她,自此後,在各家席上,此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季姐哭哭啼啼地上了喜轎,吳老太難受的緊,也跟著掉眼淚,與兒子吳相公說:“你為季姐尋了戶好人家,也算對得起你死去的大哥了。”

季姐出嫁,了了吳老太一樁心事,二孫女沒有爹,她憂心她嫁的差。

吳相公知他娘不會說話,也不與她計較,出了屋,教馮氏與他收拾行李,他不日便要去河間府滄州上任去了。

馮氏不放心,把房中的青杏給了他,青杏喜的給馮氏連磕了三個響頭,那廂官娘見馮氏抬舉了房中丫頭,說不出的失落。

梁堇聽說這事,已是幾l日後了,再見青杏,她果然開了臉,梳了婦人發髻,身上穿的衣裳也和平日裡穿的不一樣了。

這下宋媽媽的地位,又重了兩分,梁堇和一眾丫頭媳婦,都在想與她送些什麽禮物,再有幾l日,她便要進榮姐房中當差了。

原本早就該來了,可馮氏那的差事,一樁接著一樁,離不開人,就拖到了今日。

“依我看,咱們不如湊幾l個錢,把錢給孫婆婆,教她老人家置桌酒席,到時候把宋媽媽請到孫婆婆家來吃酒。”秋葵說道。

梁堇和香豆倆人沒應聲,來到丫頭房中,香豆見房中無人,說道:“教咱拿錢,與她們買好,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小聲些,彆教她聽見。”秋葵就在隔壁房裡,與丫頭們說湊錢的好處。

教她們拿錢,占便宜事小,秋葵想把酒席置在孫婆子房中,到時她們這些丫頭去請宋媽媽,宋媽媽剛來,要是不去就是不給丫頭們面兒,要是去了,多有不妥。

那孫婆子一直想和宋媽媽掙個高低,去了孫婆子屋中,豈不是輸了一口氣,好似她孫婆子才是正經的管事媽媽似的。

吳家下人裡,置席請客是有規矩的,像宋媽媽,她來榮姐這,是要當榮姐屋裡的管事媽媽的,她的位子比孫婆子等人高,理應她先置席請客,婆子丫頭都來,以示服她的管。

若是她位子低,孫婆子位子高,那由孫婆子牽頭,置席請她,是合規矩,這種規矩沒人擺在明面上說,但媽媽婆子心裡都知曉。

孫婆子這麽做,不單是壞了規矩,也是為了給宋媽媽個下馬威,小丫頭們不懂這裡面的事,被孫婆子做了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