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6174 字 6個月前

馮氏讓刁媽媽去外面的市井酒樓給她打聽那薑行首,梁堇不知曉此事倒罷了,既是知曉,便不讓她娘刁媽媽再去費功夫打聽。

與她相熟,走街串巷賣梨的王二哥,便知道那人的底細,連對方的私宅在哪都曉得,她讓她娘去熟肉鋪子給她買隻燒雞來。

她提著燒雞,來到東市找到了正在賣梨的王二哥,上回王二哥雖和她講過薑行首的事,但難保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

王二哥得了她的燒雞,也不藏著掖著,把自個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還領著她去了薑行首私宅所在的巷子。

“二姐,你打聽她做什麽?”王二哥不解。

“我也是替旁人打聽,原是住在我家後頭的娘子,平日裡替人做衣裳,攢下了幾貫家資,後面搬走了,我前幾日碰巧遇到她,她與我了幾個錢,托我替她打聽薑行首。

她家官人常去宋家酒樓,為的不是旁人,正是這行首。”梁堇又接著說:“她與我一說,我就想到你了,就從那娘子手裡討來一隻燒雞,提著燒雞尋你來了。”

“好二姐,有這等好事你還想著我,這燒雞我分你一半。”王二哥心中的疑惑打消,二姐得好處還不忘記他,他執意要和她分一半燒雞。

梁堇不肯要,“我已得了她給的幾個錢,這燒雞你自個留著吃吧,我還要回去給那娘子說此事。”

彆了王二哥,梁堇暗暗記住這個巷子,然後七拐八繞,見身後沒人跟著才回了吳家,不是她以小人之心揣測王二哥,她這麽做,也是小心為上。

要是被王二哥發現她是吳知州家的下人,又剛和他打聽了薑行首的事,豈不是告訴他,和薑行首好的那位官大人就是吳知州。

到了吳家後,梁堇把從王二哥那打聽回來的事,都講與她娘刁媽媽,這些事情,要是讓刁媽媽自個去打聽跟梢,少不了要用幾日,打聽的還不一定有梁堇的細致。

“你賣小食還能結交到這樣的朋友,日後你再去賣,我不攔你就是。”刁媽媽都沒想到,女兒二姐出去一趟,就把那薑行首的底細打聽清楚了。

她之前還嫌她往外跑了,畢竟到了年齡,十二三歲了。

“你等明日再去娘子屋裡,不要說是我替你打聽來的。”梁堇囑咐她。

刁媽媽歎了一口氣,“我省得,不說是你替我打聽的。”要是能讓女兒在娘子跟前露露臉該有多好,可娘子昨日在屋裡交代過她,不讓她把薑行首的事與旁人講。

雖然二姐是她女兒,可教娘子知道了,她難免會挨責罵,日後再有差事,就不找她了。

次日下晌,刁媽媽來到馮氏屋裡,馮氏見她這麽快就打聽好了,不免吃驚,聽她連那薑行首住哪條巷子都打聽了出來,越發覺得這個陪房得力能乾。

讓奶媽盧婆子去匣子裡給她抓了幾把銅子,又另外給了她兩尺妝花緞,一根金包銀的釵。

刁媽媽看到馮氏賞的東西,歡喜的不行,銅子就算了,那妝花緞可是上好的料子

,馮氏從來不拿它賞人,她接過銅錢,料子,釵,對馮氏謝了又謝。

出了裡間,就連馮氏屋裡的丫頭青杏都眼熱的不行,湊過來指著那根釵說,“媽媽,娘子好偏心,隻疼你一個,給了你釵不算,還給了你一塊好料。”

隻見那釵,釵頭做的祥雲樣式,用的料子又是金又是銀,細長婉約,即使不賣留著自個插頭發,也是使得的。

“慣會說胡話,你們在娘子屋裡伺候,什麽好東西沒得過。”說著,她把釵塞進了袖子裡,料子塞進了襖衣裳裡。

“娘子疼你們的地方多了,好不容易疼我一回,你們還酸我。”

這倒是,馮氏是個大方的,這屋裡的丫頭哪個沒得過她賞的東西,就拿崔兒來說,上個月還得了馮氏一隻金戒子。

她們幾個大丫頭,頭上戴的釵環,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馮氏給她們的,雖是馮氏穿戴過的舊物,可也值不少銀錢。

要說眼熱,該是她刁媽媽眼熱她們幾個才是,她成日裡盼著能來馮氏屋裡伺候,也能如她們一樣穿金戴銀,可馮氏就是不說這話。

“快彆說了,刁媽媽雖然不在娘子屋裡伺候,但娘子看重她,你們要是再說,回頭刁媽媽和娘子告你們的狀,說你們酸她,看娘子罵不罵你們。”說話的是崔兒,她和刁媽媽熟的很,刁媽媽愛來屋裡告旁人的狀,所以拿這話打趣她。

“瞧瞧,她說的是什麽話,我刁媽媽是愛告小狀的那種人嗎?”

……

刁媽媽在外間和馮氏屋裡的丫頭打成一片,裡間的馮氏也在和盧婆子誇她,說她愛和下面的婆子鬥嘴,又偷懶耍滑,身上諸多毛病,但在她這麽多陪房中,還真找不出一個比她能乾的。

“娘子可不要當著她的面誇她,她不經誇,娘子誇她一句,比旁人誇她十幾句還要厲害,之前還和我說,想來娘子屋裡伺候娘子,我說她了:就你粗手笨腳的,伺候娘子是個精細活,你還是老老實實栽你的花吧。”

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一樣的道理,娘子屋裡有人好當陪房媽媽,馮氏的陪房有三十多個,能讓馮氏想起名的,有二十多,能讓馮氏掛在嘴邊的,卻寥寥無幾。

刁媽媽能讓馮氏掛在嘴邊,多虧了盧婆子,不要小瞧盧婆子,一個陪房媽媽即使有本事,也要有使本事的機會。

盧婆子就給了刁媽媽這樣的機會,讓她在馮氏面前時常露臉,不讓馮氏忘記她,隻要得馮氏看重,也就相當於在吳家二房得了勢,得勢的陪房和不得勢的陪房,天差地彆。

得勢的陪房,給娘子辦的差事多,逢年過節得的賞錢比旁人厚,日子長了,和娘子之間的情分不是一般陪房能比的,要是想求個什麽恩典,娘子多少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除此之外,底下的媽媽丫頭,多少都有些勢利,你要是得勢,走到哪人家都給兩分薄面,你使喚對方,對方也不敢不做,還要撿那好聽的話來奉承你。

聽了盧婆子的話,馮氏還想賞刁媽媽東西,被盧婆子勸住了,倆人說罷她後,才

說起那薑行首。

刁媽媽沒來屋裡之前,馮氏臉色甚是不好看,就連盧婆子說話都要想著說,但聽到刁媽媽說那薑行首出身官宦的話後,馮氏心中的鬱氣反而散了,盧婆子是何等人,登時就覺出來了,所以才敢說那些湊趣的話。

“娘子,那薑行首出身官宦,和一般的娼妓不同,咱不得不防啊,要是教她纏住了郎君可如何是好。”

盧婆子不明白娘子為何聽到對方出身這樣好,心情反而好了起來,她聽了都發愁,要是一般的娼妓,想來郎君隻會圖一時新鮮,不會上心。

可對方這樣的出身,又賣藝不賣身,難保郎君不會上心,要是上了心,為她尋個正經身份,接到家裡當小娘,這可真是要嘔死人了。

“不見得她出身官宦,媽媽,若她真是有那好出身,淪落到酒樓裡與人陪笑吃酒,供人取樂,羞都要羞死了,哪還會教外人知曉自個的出身。

坊間都曉得她是這等出身,又賣藝不賣身,我瞧著,她是故意為之,我以前聽哪家官眷說過這種人,在瓦舍酒樓裡說自個要麼出身富貴人家,要麼是官宦人家,其實,她們的出身尋常。”

馮氏一聽刁媽媽打聽回來的傳聞,就覺得那薑行首像她聽過的這種人,

“進了那種低賤所在,故意抬高出身,是為了讓人憐惜她,說自個賣藝不賣身,是為了告訴恩客,她尚且清白,你看那日,在王家席上,她的那身打扮,娼姐不像娼姐……其實她也可憐,不這樣做,如何攀附有地位的人。”

馮氏眼中泛著譏諷和輕視,她還要多謝她,要不是她在王家席上,露出那條令她眼熟的汗巾,她也想不到她與自家官人有了首尾。

“娘子說的也有道理,她們那等人,為了勾引郎君,手段多的很。”盧婆子面上憤懣,想起了那日的場景,

“她一個賤妓,哪配用娘子的東西,既是得了娘子的物件,就應該藏著,還敢拿到王家,莫不是當娘子是泥涅的人。”

馮氏也覺得奇怪,她一個娼妓,勾搭上了吳二郎,不該躲著她這個正頭大娘子嗎,怎麽還來到她眼皮子底下,故意告知她與吳二郎之間不清白。

難不成她想進吳家當小娘?以為她馮氏是個賢惠的人,會為吳二郎主動迎她進吳家……一時,馮氏也看不出她的用意,讓盧婆子去前面,替她把吳二郎身邊的二順喚來,她要問問他。

盧婆子來到前面,尋到了二順,說娘子有事喚他過去,二順神色慌張,“媽媽,我進屋與相公說一聲再跟你走。”

盧婆子哪會讓他驚動吳相公,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馮氏那,“娘子問你什麽,你實話說就是,要是不說實話,娘子已經讓人拿來了板子。”

二順叫苦不迭,肯定是娘子聽到了什麽風聲,所以喚他過來問話,他早就勸相公和那個薑行首斷了,要是被娘子知曉,他和他都沒好果子吃。

不要看娘子素日裡待人和善,要是知道吳相公和娼姐廝混,肯定會動怒。

“問娘子好。”二順到了馮氏屋裡,不敢抬頭,心中怯的不行,他要是不說,得罪娘子,要是說,便得罪相公,他就好比那夾裡的肉,不能兩頭討好。

要是他說實話,免不了一頓打,因為他沒看住相公,又沒及時告知娘子,他要是咬死相公沒有與娼妓廝混,說不定還能蒙騙過去。

“二順,我問你,相公這些日子,從官邸下值,有沒有去旁處?”坐在椅子上的馮氏,開門見山的問他。

二順裝傻充愣,答道:“回娘子的話,相公下值去了旁處,前日和張相公去吃酒了,大前日,和劉同知一塊去了他家……”

“他除了和同僚往來,就沒和什麽娼姐往來嗎?”馮氏見這個二順不老實,明知她問的是什麽,就是不往那上面說,不由得臉子冷了下來。

二順心裡咯噔一下,背後生了汗,“娘子為何這般問,相公潔身自好,一向不去瓦舍樓子,可是娘子聽到了什麽,可不能信,這都是外面和相公不對付的人在故意敗壞相公的名聲……”

二順還要往下說,替吳相公遮掩,馮氏拿起手邊的茶盞砸在了他的腳邊,還不等二順反應過來,就聽馮氏說:“把他拉下去,按在院子裡打。”

“娘子……我說,我說。”二順腿軟的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磕起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