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沒關係嗎?”
節目組像是沒看見剛才現場嘉賓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確認了他們的分組,就把人帶到了不同的地方。
按照分組,不能兩組嘉賓在同一個主題地點拍攝。
紀承源和時瓷一組,留在了花園。
時瓷:“還在直播。”
紀承源卻說:“沒關係。”
如果是之前,將穆榕和任務列表上的通緝犯單獨放在一起,現在調查局的人已經出動準備後續清理——
跟略顯清冷的俊美長相截然相反。
穆榕行動風格相當簡單粗暴直接。
完全不考慮對周圍的破壞和留痕、是否會被人發現異常。
唯一考慮的就是能否完成任務,怪談是否被徹底清理。
在彈幕的不滿和土撥鼠喊叫中,男人伸手關了兩人身上的麥克風收音。
像是擦拭掉一粒灰塵一般自然。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沒有阻止他的行動,安靜地看著,機器靜默地運轉和記錄。
聽不見交談的內容,但兩位藍方相對而坐的畫面也足夠靜美。
兩人都是頗有些古典感的長相,即使沒有吸引眼球的戲劇情節,安靜地坐在一起,也能讓人細水長流地看下去。
紀承源給時瓷倒了一杯茶。
青年看到玻璃壺裡飄著的是花與果實,而不是茶葉,端起杯子。
然後下一秒被嚇得縮回手。
“你很關心穆榕的情況。”
“咳……我們也是同一所高中,所以多問了一點。”
時瓷垂著眼睛,分不清是因為平常的內斂,還是其他某種情愫。
紀承源放在杯上手指略微收緊,但還是道:“你已經知道了調查局的存在,應該能感覺到穆榕的不同尋常,他的確也屬於調查局。”
時瓷對怪談的奇異影響和特殊性已經被官方蓋章,調查局也想爭取他,紀承源現在說些關於世界另外一面的隱秘已經不算違規。
“穆榕名義上是隊長,有十個流動的隊員名額。”
但說是隊員,其實任務都是穆榕一個人在解決。
隊員最大的作用,其一是給穆榕提供任務資料,收集信息。
“還有就是善後清理。”
“穆榕的異能危險等級很高,每次任務現場都會一片狼藉。”
說是一片狼藉都很委婉。
預算部統計過,今年直接批給穆榕的善後資金都已經達到八位數。
更彆說安撫知情人士、壓下輿論。
如果不是官方的能量,用異常天氣等理由遮掩,超自然力量的存在肯定已經暴露。
“他很危險。”
時瓷聽完有點驚訝。
這跟他印象中的穆榕好像不太一樣。
像個任務暴君、戰爭瘋子。
時瓷想,怪不得之前他聽到說,穆榕是編外人員
。
“雖然他危險、破壞力強,但還是一直給他派發任務。”
紀承源倏然抬眸看時瓷。
青年聽得很認真,一向內斂得有些怯弱的性格,卻並沒有因他的話露出恐懼、排斥等情緒。
恰恰相反。
紀承源:“不錯。因為他處理怪談的效率和速度至今無人能替代。”
背負罵名的刀具使用起來有代價,但無法被放棄。
直到這把鋒利嗜血的刀徹底生鏽。
時瓷內心唏噓。
肮臟的大人。
怪不得後期末日降臨,穆榕直接脫離單乾建立自己的勢力。
工具人什麼臟活累活都乾了,還被完全妖魔化。
相處下來,穆榕人明明很好。
不過看紀承源凝重的表情,應該也是很心疼主角受的遭遇吧。
時瓷走了這麼久,也有些口渴,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
係統:【宿主,你有聞到酸味嗎?】
時瓷:【嗯?茶嗎,好像是一點果實的酸澀,但挺清新的。】
走神的間隙,時瓷餘光瞥到一個黑影。
像極了地上爬的、縫隙裡藏的。
時瓷頭皮發麻,馬上跳起來。
他沒注意到扯到了桌布,桌上那壺水也跟著他的動作傾倒。
在殘留著熱度的溫水打濕時瓷身上的衣服前,修長的手輕動,扶住了玻璃壺。
壺中水面搖晃,傾斜出危險的弧度,灑在紀承源深藍色的西裝上,洇濕出深色的痕跡。
但他第一時間沒管被弄臟的衣服。
“怎麼了?”
他看一眼旁邊的黑影,解釋:“隻是枯落葉,不是蟲。”
紀承源在跟時瓷過來前就已經看過環境。
時瓷看向他的衣服:“對不起。”
紀承源不讚同:“這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潑出來的水在桌面蔓延,紀承源帶著時瓷往後退了一步,遠離桌邊。
時瓷過來得匆忙,還沒有換衣服。
係好的棕色馬甲勾勒出他纖細的腰側線條,手掌搭上去恰好能握住一般,弧度契合。
隔著面料也顯得溫軟。
紀承源眸色微沉,一觸即離。
但一瞬間被照相師抓拍。
時瓷問:“你要去換一身衣服再回來嗎?”
紀承源好像對這方面特彆講究,之前在餐廳不小心濺到清水都一直皺眉。
對方搖頭:“時間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那照片……”
紀承源:“你想現在看嗎?”
時瓷果斷道:“那明天再選吧,或者你有空的話直接選了吧。”
他不想再尷尬一次了。
時瓷走出兩步,紀承源忽然又叫住他。
叫的他的名字。
莫名的,跟之前的語氣都不太一樣。
時瓷蝸牛一樣轉身,小小聲:“怎麼了?”
紀承源看著他的眼睛,卻隻說:“晚安。”
時瓷鬆了一口氣:“晚安。”
他還以為紀承源現在想起要他賠償那件西裝外套。
那他就算把自己抵押了,紀家也不要。
視野中,直到人影消失,紀承源才收回視線,低頭看顯示有新消息的屏幕。
是紀家現在的家主,紀融。
紀承源沒想到自己剛才和時瓷的互動已經登上了熱詞。
有之前照片和其他組的節目效果鋪墊,今晚《天選》的熱度爆棚出圈。
詭異的是,之前一直隨波逐流的製作組居然主動轉發了不少博文,積極的互動漲了不少粉。
雖然轉發都是同一位嘉賓的截圖、周邊繪畫等。
萬讚熱評:【?賬號皮下你最好給我收斂點,皮鼓也太歪了,你這樣彆人怎麼想,那可是我老婆!】
越來越多的普通人開始關注這檔沒有宣傳和名氣、但嘉賓一個個探究下去質量高得嚇人的戀綜。
壓下思緒,紀承源回複消息。
紀承源避開直播鏡頭,剛一回複消息就接到了紀融的電話。
能讓這位忙碌的家主給他打電話,看來的確有人一直關注他在公眾視線裡是否有不當言行。
紀融多半也知道了他剛才的失態。
毫無寒暄。
冷沉磁性的聲音:“這不是紀家人該出現的場合,解決你自己製造的麻煩。”
紀承源沒馬上回複。
對面一頓。
紀融揮手屏退上來詢問的侍者,不帶感情地問:“他的異能對人也有影響?”
紀承源:“與他無關,我很清醒。”
兩人一年見面不超過十次,男人沒跟他分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紀承源擰眉,不欲妥協。
他想起自己未說出口的,對時瓷的勸告:
你應該喜歡一個更好,更適合的人。
但如果穆榕不是。
那誰是。
*
他們的住處遠離了夜晚最熱鬨,最燈火輝煌的城市部分,暮色靜謐。
夜晚的天水洗過一般乾淨,露出了自己的本色。
萬籟俱寂,皓月當空,月亮清冷明亮得像是特效製作出來的一般清晰。
月輝之下,主建築高聳的陰影蟄伏,白日養眼的綠植也披上了暗沉的顏色。
時瓷還沒什麼睡意,在周圍走了一圈,貼近自然的感覺讓他放鬆了不少,但太安靜也有些滲人。
特彆是時瓷發現平常都像是點了跟隨模式的攝像師們,忽然都消失了。
好像連蟲鳴都全部消失。
一般放在恐怖片裡,夜晚、落單、平時不讓進的區域,要素疊加基本就可以宣告戲份結束了。
時瓷其實也想,但還沒到下班時間,係統肯定不讓。
這麼一
想,剛剛有些波瀾的遲疑和慌亂又潮水一般退走。
時瓷垮著白淨的臉?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繼續朝旁邊的小屋走去。
但不遠處響起慌亂的腳步聲。
相比成人來說略輕,像隻慌不擇路的若小動物,在躲避著什麼。
人影出現,果然是一個小孩。
男孩顧不得腳步聲,好像非常熟悉主建築莊園的構造,慌慌張張卻方向明確地往一個方向跑。
時瓷站得遠,又在側方,對方並沒有注意到他。
沒一會兒,男孩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
周圍的光線太暗,隻有幾l盞微弱照明的裝飾路燈,時瓷一瞥,隻模糊地看到了男孩的臉。
很眼熟。
他們入住這裡的第一天,時瓷洗晾了床單,一個忽然出現、疑似主人家的孩子給了他木夾。
五官還有點像鬱望。
對方這麼著急,是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像被追趕一樣。
時瓷摸摸口袋,確認裡面的東西帶著,邁步跟了上去。
要是不弄清楚這件事,他今晚做夢大概都會想著。
從之前裝潢古典繁複,占地廣闊的二層書房隻是冰山一角。
壯觀的外表,複雜的地形,蒙上一層夜的陰翳,仿佛真的置身古堡。
好在腳步聲為時瓷指明了方向,他還有係統這個外掛,成功跟到了那個男孩的目的地。
是一間臥室。
光是門就有兩人高,連成年人推門都有些吃力,略顯壓抑地矗立在原地。
比起門,更像是一堵牆。
那個孩子剛剛進去,還來不及關上門,時瓷順著縫隙推了下門,就看見了房間裡的場景——
不止一個孩子。
兩個年齡相差不多、長相相似的男孩,都驚訝地轉頭盯著時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