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係統能怎麼辦,劇本係統也很無奈。
活動係統也沒提前通知它啊。
幾次異常情況提交給主係統,它都沒有得到處理的反饋,劇本係統也想擺爛了。
它覺得時瓷這種精神狀態挺好的。
不要因為劇本崩盤而自責,反正劇本不崩也創造不了更好的價值。
劇本係統本來想直接擺爛式回複,讓時瓷自由發揮。
反正嘉賓都是人精,透過現象看本質。
但轉念,最後規範地回:
[您在人設限度內活動即可]
時瓷看到係統這句話多想了一層,倒是有點心虛。
剛才他對魔術師的態度好像是有點不太“時瓷”,按理來說他應該對藍方的態度更熱情些。
係統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消極怠工,在暗戳戳地提醒他?
時瓷決定稍微積極點。
沒有詳細的劇本,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
活動係統很快出了具體的排序:
第一段:聶承瀾和辛雲。
第二段:顧赤楓和源明。
第三段:蘇星文和林明旭。
顧赤楓眉毛一皺:“第二?”
他本能地不喜歡這個排序,聶承瀾不就捷足先登了?
但轉念想想,第二也還行,他還有時間準備驚喜。況且後面還有個第三。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第一,反正能得到跟時瓷相處的時間。
想明白,顧赤楓臉上的神情又多雲轉晴,急吼吼地要往哪裡去,帶著股莽撞的意思。
源明冷眼看著不動聲色的聶承瀾、蘇星文,再看看同組的顧赤楓,表情一言難儘地跟上。
時瓷對順序沒意見,先朝室友眨眼告彆。
他的睫毛很長,但因為帶著點卷翹的弧度,眼睛也大,看起來並不會太誇張。
笑起來殷紅的唇珠略微抿平,仿佛櫥窗裡的瓷娃娃。
蘇星文盯著他的笑,不自覺地學著笑了下,但很快收斂。
怎麼學都不是時瓷,隻有他這麼笑才好看。
聶承瀾好像已經有了主意,掃了一眼地圖,帶著時瓷和辛雲目標清晰地往一個地方走,最終目的地是一家餐廳。
透明的玻璃牆能看見裡面的布置:
牆上掛的是價值不菲的油畫,吊頂燈閃爍著璀璨的光,隔斷做得也像是藝術品,即使是公共就餐區也有種私密莊重的氣氛。
是極其內斂的昂貴。
座位不多,客人也不多。
來往的侍者有序、笑容得體。
能在這種寸土寸金的繁榮地段開一家這種風格的餐廳,多半餐廳的主人根本不在意能賺多少錢,隻是想在附近隨時有個合心意的地方跟朋友吃飯。
為了抬高門檻降低人流量,人均消費絕對不低。
看客人們的穿著氣質就能看出來,穿正裝的人反而不多,多
為舒適低調,隻是腕上的手表和手裡的包貴得嚇人。
辛雲驚訝的視線在玻璃牆內又轉了一圈,疑惑地看向聶承瀾。
聶承瀾帶著兩人走進去,為時瓷拉開一張椅子。
辛雲已經懶得想這種程度的雙標,看了一眼侍者遞上來的菜單,肯定了猜測。
會員製和預約製。
辛雲看了一眼正跟侍者交流著什麼的聶承瀾,都有些坐立不安。
他當然知道聶承瀾在原生世界很有能量,但他們現在可是在係統的管束下,聶承瀾的資產不能擅自動用吧?
時瓷喝著免費檸檬水,倒是非常平靜。
劇本寫了,聶承瀾的確不能刷卡,但他能刷臉啊。
雖然聶承瀾不是明星,但他原生世界的資本寡頭嚴重,圈子裡來來去去就是這麼多人,大家都互相臉熟。
不過原劇情是聶承瀾去了一家隻為豪紳服務的手工製品店,店主認出了主顧,雖然不明所以,但以為這群有錢人在玩什麼挑戰,忙不迭地給了方便。
為什麼劇情變了……大概就跟彆墅升級成莊園一樣,聶承瀾樂意就帶他們來了餐廳吧。
以測算師的分寸能輕易拿捏係統的底線,係統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時瓷又抿了一口加蜂蜜的檸檬水,心裡的小人也坐在檸檬樹下。
不就是當NPC嗎,他最會當NPC了。
果然,聶承瀾跟侍者的交涉非常順利。
其實都不用交涉,這裡的工作人員眼力是必修課,第一眼看談吐氣質,第二眼看他手上腕表的價格,第……好了不用看了。
沒一會兒西裝革履的經理就出來了,這個國家的人表情非常豐富,熱情直白。
時瓷都能在他臉上大概看出“疑惑→震驚→尊敬→震驚→猶豫”的情感變化,很調色盤。
少年坐在窗邊撐著下巴往旁邊看的畫面極美。
有意無意的,莊園的仆人在他們入住時隻給時瓷提供了更換的衣服。
時瓷以為大家都有,也認不出那些沒有標簽的衣服到底是什麼價格,隻知道穿上去很舒服。
極有質感的布料,簡單樣式的白襯衫和長褲被他穿得像小王子,唇紅齒白,發絲蓬鬆柔軟。
玻璃窗外金色的陽光也眷顧地灑在時瓷一側身上,不管是餐廳內還是餐廳外的路人都不住地看他。
辛雲剛剛還看著聶承瀾,沒一會兒就忍不住將目光放在了對面的少年身上。
聶承瀾走回來時,腳步也一頓,在表露出明顯的異樣前調整回來。
聶承瀾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水壺為時瓷半空的杯子添水,說:“安排好了,一個人幫他們把小禮物免費分發完,兩個人在餐廳裡彈琴。”
時瓷一呆,都沒注意到他給自己添水的動作。
原劇情裡,那家裁縫店的店主隻讓聶承瀾那組將“一件極其重要的貨物”從街東送到了街西,然後就支付了一筆不菲的報酬,非常簡單。
那筆報酬比起聶承瀾的訂單利潤來說也是九牛一毛,但足夠使用。
這麼說起來,這家店的經理好像就沒那麼聰明了。
怎麼又是分發禮物又是彈琴。
這跟年會活動小策劃直接安排公司董事長上台表演有什麼區彆。
還想不想升職了。
時瓷越過聶承瀾看了一眼那位經理,他也正看著這邊,下巴拉長,似乎看到了什麼很不得了的畫面。
然後手動把下巴合上,臉上的猶豫不解變成了一種了然和曖昧。
辛雲識趣道:“時瓷之前說自己會彈琴,我去外面分發東西吧。”
聶承瀾那雙淵黑的眼睛看過來,問:“可以嗎?”
時瓷想,自己本來就計劃要走人設騷擾一下聶承瀾,這個分組剛好:“可以吧,但我鋼琴水平不高。”
辛雲拿著一盒鑰匙扣離開了,時瓷跟著聶承瀾走向鋼琴。
這家餐廳的整體設計都極有風格和情調。
鋼琴角並未設計成誇張的展台,鋼琴隻是安靜地擺在公共區域的牆角等待被人使用。
如果有客人興致上來去彈一曲,也隻會讓人會心一笑,覺得是老友之間以曲會友。
琴凳足夠兩人坐下,時瓷先坐在裡面靠牆角的位置,聶承瀾後一步坐下。
聶承瀾要比時瓷高大,坐下後從外看就隻能隱約看見少年柔和白皙的側臉,還有一截雪色的手腕,一雙纖細修長的手,關節都泛著淡粉色。
其餘地方都被男人的身影遮擋住。
連並排放在黑白琴鍵上的手都要更小一號。
時瓷後知後覺,這個兩面環牆、前面是鋼琴、右邊還有一個測算師堵著的位置,如果發生什麼意外其實非常不容易逃跑。
不過又不是危險的副本,普通世界能有什麼意外。
彈幕:
【不好意思,本子看太多了,一看見牆角就覺得,咳】
【受又受不住,跑又跑不掉】
【小瓷粉粉的關節……】
【沒看交涉看崽去了,但盲猜一個絕對是聶總刻意製造的機會】
聶承瀾隨意翻了翻曲譜:“比較熟練的曲子有嗎?”
他一邊問,修長的手動作間,已經流瀉出一段動聽悅耳的鋼琴曲,引來餐廳內客人的側目。
聶承瀾不顧其他人遺憾的目光,戛然而止,說:“音準沒問題。”
時瓷聽得慚愧。
他其實也會一點鋼琴,但比起聶承瀾的水平肯定就差了一截。
時瓷:“我肯定跟不上你。”
他剛想說要不他還是不丟人了,讓聶承瀾獨秀。
但在時瓷開口前,聶承瀾先一步說:“你可以隻彈和弦部分。”
說明白幾級和弦,時瓷就不好再拒絕了。
畢竟還要分走一部分活動資金,完全不參與會被測算師記在小本本上吧。
兩人還在磨合階段,時瓷認真
地看曲譜和聶承瀾的示範。
但聶承瀾墨黑的眼看著時瓷的側臉。
仿佛忠心耿耿的管家和任性嬌慣的小少爺。
忠誠的管家恪守禮儀,似乎極其耐心,但眼底翻湧的情緒卻遮擋不住,擇人而噬的危險。
天真的小少爺沒心沒肺慣了,開朗得讓人心生晦澀。
兩人的外貌氣質都極其出眾,其他客人停下用餐,都善意地看著他們的互動。
時瓷記熟了自己的部分,點頭:“應該可以了。”
他同時還想好了一會兒要怎麼騷擾測算師,現在都不敢抬眼看他。
聶承瀾低低地嗯了聲,問:“緊張嗎?出錯也沒關係,我能救回來。”
時瓷小聲:“如果搞砸了不會要我們倒賠錢吧。”
聶承瀾一頓,語帶笑意:“不會。”
時瓷看不見他的眼神有多反常,兀自放心了。
那就對不起了,聶總!
聶承瀾選的曲子是《夜海孤燈》。
從聶承瀾學琴開始,他就一直被稱讚有天賦,上手極快,時間成本極低。
聶承瀾甚至能夠一比一複刻鋼琴大師彈琴的每一個停頓、每一個漸強漸弱。
像台不會出錯的AI機器。
但聶承瀾當然能看出那些大師誇讚下的複雜和遺憾,那些誇讚大多都針對他的鋼琴技法,隻字不提他琴音裡薄弱如紙的情感。
聶承瀾以前一直不相信所謂的樂曲感情。
更喜歡用類似“a%的重+b%的輕,在合適的地方停頓=某種情感”的簡便公式記憶歸類。
不止是鋼琴,任何樂器都是如此。
聶承瀾極會揚長避短,《夜海孤燈》是他被鋼琴大師稱讚得最多的一首曲子,主旋律是孤獨、漂浮與距離。
也是他最熟練的一首,不需要曲譜就能演奏。
這是第一次聶承瀾在公開場合彈這首曲子出錯。
即使短暫得隻有一個音,很快又調整了回來。
因為時瓷碰了他的手。
不止一次。
那雙纖長柔軟的手的確也在兢兢業業彈屬於自己的部分,但偶爾就會“意外”挪出自己的活動範圍,碰到聶承瀾的。
都是修長與白皙,聶承瀾的手更加有力,清靈的曲子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下流淌出來,時而小河淌水,時而洶湧澎湃,輕重分明,又像大海上的風浪一般捉摸不定。
時瓷悄悄想,好像並沒有受到他的影響,不愧是聶承瀾。
那就好,最後再摸一下。
奶油一樣軟膩的手指肉又小心地擦過那隻大手,一觸即走,明明主動靠近,又毫無眷戀。
令人又愛又恨,明明是冰冷的惱怒,卻夾雜著微不可察的期待。
期待下一次。
聶承瀾依舊在機械地按著琴鍵,憑借著肌肉記憶繼續那首《夜海孤燈》,卻早就已經忘了這首曲子的既定公式。
慣常
疏離自持的男人,下頜線緊繃,喉結滑動間呼吸略微加重,眸光暗沉如夜。
但直到這首曲子結束,那隻柔軟的手都規矩地活動在自己的範圍,並未再靠近。
無人注意到辛雲去而複返,抱著手臂靠在桌旁安靜地聽著,似笑非笑。
青年不刻意在眉眼間展出孱弱和計較時,眉目居然有些深邃。
但隻是一閃而逝。
一曲完畢,餐廳內不約而同地響起掌聲和善意的稱讚聲。
不止是為他們的樣貌,也為這場高水平的鋼琴演奏。
兩人將這首經典的《夜海孤燈》合作出了新的感覺,依舊是大海夜色中永恒的燈塔,那束微弱的燈也可以是永不熄滅的光。
燈塔執著地守護著那束光,就像演奏的兩人。
掌聲更是帶上了祝福,熱烈地響了一段時間。
哪怕知道當地文化氛圍開放的時瓷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輸出全靠聶承瀾,他最多輔助。
沒有他的搗亂,估計聶承瀾能夠完成得更好。
嗯……搗亂。
時瓷後知後覺,他本來計劃著彈奏時摸幾下聶承瀾的手指完成今日任務,然後演奏結束後火速退組走人。
但這個位置,聶承瀾不先起身,他根本跑不掉。
狹小的角落,時瓷就被困在昂貴冰冷的鋼琴和屁股下的琴凳之間。
身後身側都是一堵他不可能撞開的牆。
但這些牆,比起堵在出口的測算師來說,好像都不算什麼了。
聶承瀾領口鬆開些,禁欲的鎖骨露在外面,神情莫測,正垂眸盯著他。
時瓷貓一樣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