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1)

第68章

眼看春耕將近,被秦國改名為“東郡”的魏地,自然要先將盤炕一事後移,為解決東郡人多地少之困局,嬴政先是下了一道命令,拆除魏國王族在各地圈圍的所有苑囿。隻此一項,便硬生生給百姓騰出多達數十萬畝的可耕之地。

接著,他命郡縣官吏以秦國的統一標準,為東郡每位成年男女劃分一百畝官田,這般下來,魏地之田地自然仍不夠分,便又下令以抓鬮之法,遷移數十萬東郡百姓到秦國開荒,所開之地一人皆可分得百畝,再免除五年之稅賦。

如此也算得是一碗水端平了,無論是留在東郡的百姓,還是搬遷至秦境開荒的百姓,皆是各自歡喜——老百姓怕的不是吃苦勞累,而是無地可耕,眼下他們都能分到很多田地!

一時,各地百姓都在忙著墾地、漚肥,為春耕做準備,繁忙的生活中,透露出時局安穩下來的豐收盼頭。

嬴政沒想到的是,僅僅這點舉措,便讓魏民私下大力誇讚他是大善人,還紛紛為他抱起不平來,

“你們說說,這世道究竟是怎的回事?秦王這般明事理、顧百姓的君王,竟被坊間描黑為“暴君”?他這般好的君王若是暴君,那魏王又是個甚玩意?”

“嗐,也不知是哪個挨刀砍的混賬在胡傳,若再教我等聽見,定要當場撕爛他的嘴!”

“就是,若魏國早些被秦國滅掉,我等又何至於白白被魏王多收走三十石糧食,可恨...”

不願歸順秦國而喬裝逃往趙國的魏無知,在魏地沿途聽到的,皆是這般感念秦君的話語,他越往邯鄲方向走,心中愈發充滿了茫然——按理說,亡國之民在新君的統治下,或是會惶惶不安,或是會滿腔仇恨,這些魏人..究竟是被秦王灌了什麼迷魂湯?說起來,秦國不過是分點田地給他們,何至於要這般感恩戴德?

而秦國前些年攻城略地後,皆是要遣返魏國城中百姓的,它又是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善於收買人心的?

這樣的秦國實在太過陌生,陌生得讓他升起膽寒的絕望——此番若非城中百姓與秦軍裡應外合,大梁定不會如此快被攻破,他頭一回意識到,那些庶民團結起來的力量,比刀劍更鋒利!

這樣一個得到大量百姓感激的秦國,即便四國再次合盟抗秦,便真能逃過被它吞噬的命運嗎?

同樣因魏國滅亡而感到絕望的,還有在梁城服勞役的刑徒韓安,他聽到這消息後,便趁人不備跳進了先前地動導致的大裂縫之中,自戕而亡。

他這一年多來,以君王的金貴之身,忍受梁城百姓的打罵,忍著繁重的挑泥搬瓦,就是在等,等五國聯合起來反攻秦國成功那一日!

若如此,他這韓國舊主,就有機會重獲榮華富貴。

可眼下連王城最堅固的魏國也亡了,韓安終於明白,以秦軍之勇猛,他大概永遠也等不到那天了...

...

與此同時,秦國各地基層涉及文、理、武的選拔初試結果也出來

了。

先前,大夥雖知律法和算籌須識文斷字才能弄懂,故而多是些念過書的人前來登記,他們見這回隻需口答,原以為隨手拿個“甲”等、撈個小吏之職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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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眾人統一培訓時才知道,這秦國選拔文吏的考題範圍,實在又多又雜,讓人望而生畏!

拿這秦律來說,便要考《秦律十八種》、《效律》、《法律答問》、《為吏之道》、《封診式》等足足涵蓋一千多枚竹簡的內容。

而算籌所考之內容雖不多,隻涉及張蒼臨時出的一些對他而言,稱得上“十分輕鬆”的算學及日書內容,但張蒼乃不世出之天才,這種涉及分數四則運算、比例、面積體積、日影計算的“簡單試題”,難倒了一大片想趁機濫竽充數的應試之人。(1)

自然,以實用之法而富強的秦國,從不稀罕隻會紙上談兵的迂腐文人。眼下嬴政破例舉行一場大考,乃是急於將明赫口中“有相邦之才”的佼佼者收入囊中,而非想要一個隻會識字做賦的文人。

武藝的考核,除了點到為止的比武,還涉及回答一些簡單的戰爭場景題,以考察對方的應變能力和是否具備戰略思維,也就是評判此人是否有將帥之才。

如此一來,呼啦啦的初試便被篩下了□□成人,最後隻有五百多人,能進入各地郡中三月舉行的複試。

他們也在此時被告知,複試的成功者,將由官府統一提供馬車與吃住,送往鹹陽,接受君王的親自考核。

考核通過者,便能以君為師,成為君王門生,同時獲得相應的基層官吏之位。

這最後一道流程,乃是嬴政從“老神仙”口中“天子門生”的說法演化而來,原本按科舉規則,隻有三鼎甲是天子門生,但對他這樣兢兢業業熱愛政務的君王而言,多幾個門生毫無壓力。

如此一來,這些以真才實學勝出的新一屆秦吏,便與秦王直接掛上了利益關係,他們要感激的、要效忠的,唯有秦王一人,在時人最敬重的“天地君親師”裡,秦王可就占了兩樣。

不得不說他這一招極妙,對通過初試考核的眾人而言,成為君王門生的誘惑,甚至比他們眼前想追逐的官吏之位更吸引人。

五百年亂世間,隨著諸侯起用寒門子弟的興起,門第觀念已不再似商周時期那般嚴格,但諸侯所求的並非泛泛之輩,而是諸子百家門下的當世大才,這意味著,眼下是一個極重師門傳承的時代。

可對想在秦國官場謀求高官厚祿的眾人而言,無論是鬼穀子還是孔孟之門,又哪能比得上秦王這師門?

故而,通過初試的他們,愈發鄭重對待複試之試題,人人都希翼自己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陽武郡中,韓非當日一拿到君王詔令,便立刻將這好消息告知了陳平。

陳平這一年多來,以他的門客身份擔當文書,將郡中一應雜務處理得滴水不漏,堪稱韓郡守在此地最得力的助手。

若換了個門主,恐怕要想方設法將陳平拿捏在手中,不舍讓對方去朝廷另謀前

途,但韓非從來不是利己之人。

在他看來,按秦律而言,自己並沒有提拔下屬的權力,陳平如今擔任門客,每年俸祿不過六十來石,加之他出身貧微,若想出人頭地進入秦國,還需等待時機做出一番大事,自己方能將他舉薦給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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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陳平若能抓住這從天而降的機會,哪怕最後隻擔當一縣的令史或文吏,亦能成為正經秦吏了——不但能得二百石俸祿,還可成為君王門生,前途不可估量也!

為此,他還特意減少了陳平的工作量,讓對方有足夠的時間備試。

陳平本就是極為聰慧之人,加之有管理郡中文書雜務的經驗,很快便將他報的“律令”一門背得滾瓜爛熟,為報答韓非之恩,倒半點也未耽誤本職工作,此番,他自然也在初試通過之人的名單裡。

三月,是春耕開始的季節,也是秦國五百多戶人家滿懷希望的季節。

...

而鹹陽城質館中,聽聞魏國被滅的姬丹,卻全然感覺不到半分喜悅,他心中除了無儘的恐慌,還有濃烈的仇恨——同樣是被父親拋棄的質子,同樣是被母親不喜的長子,他嬴政憑什麼能超越自己,走到連滅兩國這一步?

早在他得知秦國轉而攻打魏國那一刻,便秘密派人給燕王送了一封信:燕國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儘快采取行動,為今之計隻有殺掉嬴政,方能永除後患。屆時,秦國長公子亦不過隻有十來歲,稚子即位之際,便是列國合謀攻秦之時!

故而,燕王近日通過一番運作後,便將燕國俠士田光推薦的人,暗中送來了鹹陽城中。

如今,姬丹堪稱萬事俱備,隻等找機會將人帶進鹹陽宮。

但他對刺殺一事並無十足把握,擔心如若事敗,必將引來嬴政的雷霆怒火,所以,他要儘快想辦法逃離秦國。

質館之中,把玩著手上匕首的姬丹,陰惻惻笑了起來,“將刺客帶進鹹陽宮刺殺秦王的重任,自然要秦王的母親來做最為合適,能死在生母的愚蠢下,也是他的造化呢...嬴政,你既不仁,便休怪我不義...”

今日,是劉季經過培訓,正式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典客見他能言善辯,是個機靈的,便讓他來看管燕國太子姬丹,看看能否從對方口中試探些消息。

劉季身穿黑色官袍,腳蹬方口齊頭翹尖履,腰配長劍,走得那叫個昂首挺胸。

他初來乍到,想跟姬丹建立幾分方便他日後套話的“感情”,便揮退了眾人,親自端著飯食上前。

但他來到姬丹門口時,出於往日戲弄狐朋狗友的習慣,不自覺地悄悄放慢了腳步,還側耳在窗下聽了聽,哪知,卻聽見對方在說什麼“嬴政...刺殺”之言。

劉季不敢置信地又聽了一會兒,很快確認了此事,頓時怒不可遏,這狗東西想刺殺秦王?這不是想砸乃翁剛端上的金飯碗嗎!

他立馬氣惱地揭開朱漆食盒,朝陶碗裡吐了幾口唾液,又想起方才跟長官打探到的姬丹之性格,眼珠一轉——我劉季撞大運了!

這樣想著,他便自顧自推門走進去,笑眯眯放下食盒道,“請太子快些用餐吧!”

姬丹飛快收起匕首,不滿地喝道,“你是何人?誰準你不敲門進來的?粗鄙無禮,給我滾出去!”

劉季左看右看後,小心地闔上房門,來到姬丹面前小聲唉聲歎氣道,“我與太子一樣,是無奈而淪落於秦國之人,今日是特意來找太子說幾句心裡話的。秦人讓我換上這身蠻夷衣裳,當上這微不足道的小吏,便想趁此機會向天下人彰顯秦王所謂‘仁德’,真真可笑...”

姬丹從未見過如此奇怪之人,不由從頭到腳打量了對方好幾遍,蹙眉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劉季取出相好佳人前些日子為他打製的玉韘,飛快往姬丹面前晃了晃,壓低聲音道,”太子可認識此物?這是我魏氏王族子孫專用之控弦韘...”

姬丹一聽,他是魏國王族之人?不由狐疑地用大梁官話問道,“吾聽聞魏國先王之子,已儘數死於魏假手上,汝究竟是何人?”

劉季本就是魏國人,又因早年崇拜信陵君,有誌為當他的門客而狠狠練習過大梁官話,這如何難得倒他?

他低聲用同樣的語言道,“太子果然消息靈通,我乃魏無忌之孫,魏無知,眼下魏王子嗣已儘數遇難,魏國王族所存者唯我一人耳!秦王欲收買名聲於天下,便命王翦將我押回鹹陽,改我之姓為劉,以示秦國一刀了結我魏氏江山之意..他還封給我一個小小的六品典客屬官,我聽聞太子在此,便花千金買通長官,這才被分來此處...”

姬丹聽著這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對方一口大梁官話毫無破綻,看起來又確有王族之矜貴氣勢,絕非往日那些木訥的秦國官吏可比,便猶豫道,“那你..這是專程來尋本太子的?你究竟所為何事?”

劉季一臉悲憤而深沉道,“秦國欺人太甚!他們雖然為了惺惺作態而不肯殺我,但我魏氏一族落到屍橫遍野的地步,秦王卻在朝堂上言笑晏晏,我若不殺了那昏君,又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說到這裡,為防止這鬼話不慎被屋外之人聽去,他的聲音漸漸越來越低。

但看在姬丹眼裡,對方這謹慎的做派,倒讓他更信了幾分,加之對方所謀之事與他相同,不由急聲問道,“魏兄,你...要殺他?你..你難道不怕我將此事說出去?”

劉季急忙無聲豎指“噓”了一下,“六國王族,恐怕皆有這份心思,我相信太子絕不會出賣魏某...我此番前來,是想請太子助我進秦宮...”

姬丹正在尋思怎麼跑路呢,豈會助他進宮,忙擺手道,“那不行!我與秦王是多年摯友,又怎能親手帶人去殺他...不過我亦讚賞你複仇的勇氣,絕不會向秦人揭發你的!”

笑話,多一個刺殺秦王的幫手,他正求之不得,又豈會跑去揭發對方?

劉季面色卻忽地一變,飛身上前扼住姬丹的咽喉,面目猙獰道,“枉你身為燕國太子,受此階下囚之辱卻毫無複仇之心,真真可恨至極!你既不肯

幫我,還是去死吧,隻有死人不會泄密...”

說著,手上便漸漸故意加重了力氣,姬丹拚命扭頭踢打掙紮著,好不容易讓對方鬆了幾分手勁,忙咳著道,“咳咳...魏兄請勿急!丹願意..願意幫你!”

劉季這才放開手,轉怒為喜道,“太子此話當真?”

姬丹趕緊伸手捂住喉嚨急急後退幾步,警惕地看向對方,這瘋子,果然是來報仇的!既如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沒準有了這瘋子加入,這趟刺殺能更完美些。

他喘了幾口氣,這才堆起笑容道,“魏兄切莫誤會!丹雖要恪守與秦王之情誼,卻又十分佩服你的勇氣,故而,我願派出兩位勇士,以助魏兄一臂之力!你們若想順利進宮,我可代為請秦王之母趙太後帶你們進去...”

說著,他以袖拭了拭眼角,一臉淒婉道,“如此一來,終究是我負了政兒!”

劉季暗暗得意不已,乃翁才剛演上,你這就上了鉤,竟比那魏國的張天師還好騙些,看來啊,六國王族淨是跟魏王那蠢貨差不多的玩意,如此一來,我以後立功的機會還多著呢...

他面上卻一臉感動地俯首拜道,“方才,是魏某讓姬兄為難了!太子實乃世間罕見重情重義之人...”

在他不要錢的滔滔不絕吹捧下,姬丹愈發飄飄然,很快將那兩個勇士的來曆告訴了劉季:一人叫荊軻,乃燕國勇猛遊俠,另一人叫高漸離,乃世間少有的擊築高手,屆時,若有趙太後以“獻名士擊築舞劍”之名帶著他們進宮,那把淬了劇毒的劍,便能讓秦王當場斃命。

姬丹又討好地笑道,“不知魏兄擅長何事?我也好編個名頭讓你混進去,屆時多捅秦王幾刀解氣...”

乃翁隻想多捅你幾刀!劉季在心中將這狗東西亂罵一通後,問出了他最後一個疑惑,“可秦宮盤查森嚴,攜劍進殿,怕是不能吧?”

姬丹笑得眯起了眼睛,“正因如此,我才讓趙太後帶你們進去啊!放心,我有法子讓趙太後執意堅持如此,她畢竟占著太後的名分,總有些隨心所欲的權力。”

劉季又問,“可趙太後是秦王之母,怎會答應此等會威脅秦王性命之事?”

姬丹笑道,“哈哈,你是不懂她究竟有多蠢多好騙,隻管放心便是!對了,魏兄可想好要表演何種才藝?”

劉季悄悄為秦王哀歎一聲,笑著擠眉弄眼道,“我極擅講故事,到時扮倡伶便是,太子請快些吃飯食吧,隻怕菜都快涼了!”

他兢兢業業守在門口,親自收走姬丹吃了一半的飯食,這才急匆匆往質館外走去。

姬丹站在窗前望著他的背影,認真想了想,信陵君是個難得的豪傑,秦王竟將他孫子改了姓,這仇確實不小啊,難怪對方不肯接受秦國的拉攏...

他冷笑一聲,如今多一個刺殺嬴政之人,嬴政活命的機會便少了幾分,他呀,該儘快籌劃離秦一事了。

劉季離開質館後立刻進宮求見君王,將今日之事一一稟告,嬴政聽完久久未語,以姬丹這點智

力不足的腦子,小崽所說的荊軻刺秦一事能發生,恐怕全因自己太過信任對方,才對他派來的人毫無防備!

嬴政命他繼續與姬丹周旋,設法拿到對方刺客的藏身之地,同時,又命人立刻將趙太後秘密送往雍地,明面上鹹陽自然諸事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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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自覺勝券在握,悄悄逃到鹹陽城外的姬丹,被守株待兔的衛尉抓到了鹹陽宮,宮中當日便傳出“燕太子被秦王怒而斬首”的傳言。次日,為了給姬丹報仇,趁嬴政出行時,突然衝出來舉起毒劍發起擊殺的高漸離和荊軻,也被蒙恬帶著鐘離昧當場擊斃。

而章台宮中,得知劉季真實身份的姬丹怒不可遏,他一把推開衛尉,指著嬴政大罵道,“嬴政,你這偽善的假君子!上回你借敘舊之名假意裝醉,誤導我攻趙一事,害我被諸侯寫信謾罵,如今你又派秦吏戲耍於我,是想讓我在天下人面前丟儘顏面嗎?嬴政,你好狠的心呐!你冷血無情,你詭計多端,你從不曾以真心待人,也注定你此生不會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衛尉急忙將他踢翻在地,掏出塊破布堵住嘴,反扭著姬丹的手請示君王道,“王上,臣等現在便將他捆回燕國可好?”

嬴政微微頷首,坐於殿上一言不發,他從不與愚者多言,天上日月之曜曜其華,從不因有人詆毀而減損半分。

在張良的建議下,他打算派人將姬丹送回燕國,以燕王的性子,必會主動獻上對方的首級,如此便免卻臟了自己的手。

但坐在一旁畫大字的明赫怒了,他如今可是會說話了的!誰敢罵父王,他定要罵回去。

他將手中的毛筆一擱,跳下小椅子,小大人一樣雙手叉腰道,“等一下!”

衛尉忙停下腳步,姬丹面上不由一喜,這趙國的小蠢東西,莫非要替我說情?

他抬眼往明赫看去,卻見這矮矮的小人走到他面前一丈處,努力昂首怒視他道,

“姬丹,我想告訴你,外面的城牆都沒你的臉皮厚!我父王要攻趙還是攻魏,關你一個燕國質子何事?他還要先跟你彙報不成?分明是你居心不良跑去亂傳消息,還有臉怪我父王誤導你!”

“還有啊,劉季不過動動手指頭,就把你騙得團團轉,可見你就是最蠢的白癡!沒本事還學彆人玩陰謀詭計,整日隻會逮個女子當擋箭牌,真是可笑又懦弱的癩皮狗!一個又蠢又無賴的癩皮狗,也有臉在我父王面前說真心?”

說著,他面無表情地“哈哈哈”大笑了三聲。

姬丹如今養尊處優多年,何時受過這種氣?便是嬴政待他,也一向是客客氣氣的,癩皮狗這種詞,豈能用在高貴的燕國太子身上!他登時心間氣血翻滾上湧,氣得“啊嗚啊嗚”叫個不停。

這趙國小畜生,當初就該被趙王摔死的!

在嬴政的示意下,姬丹當即被一千秦軍押著送往薊城。

殿中頓時安靜下來,年輕的君王這才含笑起身下殿,抱起氣鼓鼓的小家夥,輕輕貼了貼他的額頭,眼中有粼粼波光湧動——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崽,自

幼便性子溫和,從不會有半分凶神惡煞之態,但他今日,卻為了寡人如此。

世間第一個於人前維護寡人的,竟是這還不及寡人膝蓋高的稚子!

明赫以為,嬴政這會兒不說話,是在為這份“友情”的不堪結局而悲傷,便輕輕拍撫著他的後背,用奶呼呼的聲音安慰道,

“請父王不要傷心哦,姬丹這種人根本就不配與您當朋友,如果父王感到孤單,可以把我當成您最好的朋友哦,我絕對不會背叛和傷害父王的!有人罵您,我就幫您罵回去。有人害您,我就幫您還回去。就算父王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

係統聽不下去了,急忙提醒道,“宿主,宿主醒醒!天上的星星你真摘不下來的,商城沒有任何道具可以實現!”

明赫理直氣壯道,“但我可以給父王畫很多的!”

於是,他奮力將這句話補全了,“父王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和太陽,我都能給你畫很多很多的!”

嬴政忍俊不禁,在小家夥的耳邊輕輕笑了起來,“好的,寡人最好的朋友。”

帶著鬆木冷香的氣息呼在明赫脖子上,他怕癢地嗬嗬笑著歪過腦袋,隔著約摸一尺的距離,他看向笑得清朗和煦父王,暗暗許下一個願望:父王每多笑一分鐘,就能多得到六十秒的快樂時光,我要努力讓他每天多笑笑!

這時,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女聲,猝不及防在明赫腦中響起,“恭喜宿主再次助秦國開疆拓土,滅魏獎勵正在準備中,請稍後...”

明赫卻聽得雲裡霧裡的:滅魏?可我這回根本沒幫上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