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晚上9點。

今天是10月12日, 周四，又到了開放大廳的時間。

宋池之前體能值、精神值和生命值都見了底，經過一天休養, 平均值勉強回到30多點，但這點精神值根本不夠她在大廳裡捏造外形，可她的積分已經不多，思來想去，還是頂著一團黑霧進入大廳。

周圍不斷有黑霧和各種奇形怪狀的人出現，大家進來後的第一反應都是抬頭看向懸在空中的正方體。

正方體依然在勻速且緩慢地旋轉，四面大小一致的電子屏幕均被一排排的紅字填得滿滿當當。

“第1名肯定又是J。”一旁的人說，“就是不知道這周J又增長了多少分……”

可話沒說完，那個人就頓住了, 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不可思議, 最後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瞪著正方體上的電子屏幕。

“編號89757？”另外的人驚詫開口，“第1名怎麼會是編號89757？”

“臥槽！就是編號89757，他居然有4000多積分了, 他上周是多少積分來著？”

有人回答：“我記得很清楚, 他上周是2215, 這周多了2036積分。”

“J呢？J上周是多少積分？”

那人繼續回答：“J上周是4420。”

“怎麼可能？！”人群一片震驚，“就算J買了道具，也不可能一下子跌出排行榜吧？第20名才600不到, J連600積分都沒有？”

“J乾什麼去了？積分沒增加就算了, 還一下子減少到了600以下, 這簡直不把積分當積分，跟編號89757一樣在玩呢？”

“編號89757可不是在玩，你沒看到他每次的積分都在瘋狂增加嗎？他說是把咱們的集體穿越當成遊戲，指不定私底下比誰都拚命。”

“那J算不算是跌下神壇了……”

“也許J並沒那麼厲害, 隻是他一開始運氣好了些，因為他是第一個對大家分享信息的人，所以大家把他神化了。”

說話聲此起彼伏，持續了很久，最後被一道驚呼聲打斷。

“你們快看上面！”有人喊道，“正方體變長了！”

這話一出，大家紛紛抬頭朝上看去，一時間空氣變得安靜。

宋池跟著抬頭，隻見正方體旋轉的那四個面同時往上增長了一倍左右，像是在上面疊加了一個新的正方體。

不過正方體依然在緩慢且勻速地旋轉。

多出來的四面電子屏幕和下面的基本一致，隻是中間有一道明顯的分界線，顯然下面的排行榜並不會延伸到上面的電子屏幕中。

“上面是什麼？”

“也是電子屏幕吧，多出來了4塊電子屏幕，不知道有什麼用途。”

“我怎麼感覺像是信息分享版塊？就跟報紙一樣，花點積分就能在上面登記自己想說的話。”

“我看更像另一個排行榜，難道說我們身上除了積分還有其他需要計數的東西？”

新的長方體下眾說紛紜。

就在大家發揮腦洞猜得越來越離譜的時候，新的電子屏幕上顯現出了三排紅色的字。

第1排分彆是：排名、昵稱、共解鎖地盤。

第2排分彆是：1、編號89757、2。

第3排分彆是：2、J、1。

下面空空蕩蕩，剩下一片黑色背景板，就跟J的昵稱第一次出現在電子屏幕上時的情況一樣。

大家都看懵了。

“解鎖地盤是什麼意思？我沒在係統裡看到地盤的選項啊，能點開的隻有道具，其他點不開的選項裡面也沒有地盤。”

“隻有編號89757和J解鎖了地盤，難道地盤是隱藏選項？高積分的人才能觸發？”

“有沒有一種可能，地盤就是上周編號89757解鎖的休息室和傳送點，加起來正好是兩個，而J也解鎖了一個休息室。”

“臥槽，這種東西為什麼要排名？難道解鎖地盤也很關鍵？”

這時，人群中一個看不清相貌的灰黑身影壓著嗓子開口道：“各位，我就在積分排行榜上，我的積分可以解鎖一個傳送點，剛才我試了一下，彈出來了一串提示，說是已經解鎖的地盤不可鎖定、轉讓以及銷毀，已經解鎖的地盤的使用權永遠歸解鎖人所有……我想說的是，有人玩過大富翁這個遊戲嗎？”

儘管大家一頭霧水，卻還是有幾個人配合地舉起手。

“我玩過。”

“我也玩過，就是投骰子和買賣地產的遊戲。”

“我個人認為這個解鎖地盤的功能和玩大富翁很像，但有一點不同——”那個人說，“大富翁可以買賣地產，但已經解鎖的地盤不能買賣，現在大廳裡又有了關於地盤的排行榜，所以我覺得與其說這個功能像在玩大富翁，不如說像在當地主，誰解鎖的地盤數量最多，誰就能當上最大的地主。”

隨著話音的落下，周圍的人都沉默了。

宋池站在人群中間，也皺起了眉，她之前倒是想到了這一點，隻是沒想得這麼深入。

那麼眼下看來，這個新的排行榜的出現似乎不是什麼好事，甚至更進一步地逼迫大家劃分陣營。

突然，又有人的驚呼聲打破了這片沉默：“編號89757的數據變了！”

大家抬頭看去。

上方電子屏幕裡編號89757的“已解鎖地盤”從2變為了4，下方電子屏幕裡編號89757的積分從4251變為了2251，但依然排在第一。

宋池飛快地在心裡算了一下。

編號89757用2000積分解鎖了2個地盤，按照之前解鎖地盤的菜單來看，十有八/九是解鎖了2個休息室。

緊接著，2251再次變換，成了2151。

宋池一看這減少的100，就知道編號89757要開始刷存在感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長方體裡便傳出了編號89757的聲音：“大家好，我是編號89757，我成立的組織‘夜幕行動’還在持續招人中，加入我的組織需滿足兩個條件，第一是必須向我提供你在聯邦的真實身份、真實住址以及真實聯係方式，第二是必須為組織創造價值，相對地，組織會在你需要幫助時對你伸出援手，異種和積分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頓了一下，編號89757繼續說：“當然，本人也接線下任務，帶你殺異種拿積分，按照異種等級結算報酬，5萬新幣起步，有意者可以來正方體……哦不，現在是長方體了，來長方體18與我詳談。”

又是一頓，再開口時，編號89757的聲音冷了幾個度：“最後聲明，長方體18不歡迎J的到來，所有和J有聯係的人都不要過來自討沒趣。”

宋池：“……”

這人還挺記仇。

廣播結束，現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中，所有捏造了外形的人都神態各異，有的人對編號89757的話蠢蠢欲動，有的人則因剛才的廣播滿面愁容。

宋池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那道灰黑身影，之前她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麼會這麼隨便地把這麼重要的信息分享出來，現在她明白了，原來那個人是在擔心編號89757一家獨大，最後當上大廳裡的土皇帝。

這麼想著，她聽到那個人發出一聲歎息：“要是J爭氣一點就好……”

*

大廳裡的事暫時不管，宋池一覺睡到翌日早上7點。

充足的睡眠讓她精神狀態良好，迅速穿衣洗漱完後，她拿上永輝時代集團的信封上樓敲響了聞嘉家的門。

聞嘉早已收拾妥當，和奶奶打了聲招呼，便跟著她一起出門了。

兩人坐了一個小時的電車離開452編，抵達入城口時，已經是早上8點，進城的檢查十分嚴厲，在宋池看來像是在過海關，需要通過層層檢查，最後才是確定身份。

排在宋池前面的人都是用手環通過，輪到宋池時，她將整個信封遞給檢察人員。

檢查人員打開看了一會兒，抬頭將目光掃向宋池身後的聞嘉：“你們兩個是一起的？”

宋池說：“她是我妹妹，我們都住在城外，對城裡不熟，我讓她陪我去面試，相互有個照應。”

許是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檢查人員倒不意外，利落地拿起工具在信封右上角剪下一小塊，把信封還給宋池時，順便遞了一隻手環給她。

“你這個信封隻能使用一次，下次不能再用它進城了，手環是臨時的，去前面櫃台上充值，記得一次性多充點，城裡的所有消費都隻能通過手環付賬，免得回頭你再跑一趟，出城時退還手環。”

宋池接過信封和手環，道了聲謝後，去到另一個櫃台上一口氣往手環裡充了5萬新幣。

兩人根據指示從出口離開，來到馬路邊。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仍舊灰蒙蒙的，早上她們從公寓出來走在452編的路上，見到的路人用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然而此時，她們面前的路人如流水般絡繹不絕，馬路上車來車往，再朝遠方眺望，隻見一棟棟樓房高矮錯落、外形各異，有住宅樓、寫字樓，還有不知是何用途的奇特建築。

傳入耳朵裡的說話聲從未斷過，和安靜得一整天都落針可聞的452編比起來，這裡熱鬨得更像人間。

宋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原來這裡還有正常的地方，原來城內外的差距如此之大，原來生活在城外的人真的是各種意義上被政府拋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