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玫瑰(完)(1 / 1)

盜版萬人迷[快穿] 香卻 11955 字 2個月前

沈曜慈背著薑歲路過了一片長滿了野玫瑰的荒原。

長風吹過一片搖曳的紅色花海,空氣裡全是馥鬱的香。

這種生命力頑強的野花在初冬萬物凋零之際開出絢爛的顏色,映的天地都熱烈了幾分。

薑歲趴在沈曜慈肩頭,眼睫顫了顫,倦怠的睜開眼。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垂眸看向沈曜慈:“這是哪裡?”

因為他的醒來,沈曜慈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道:“之前聽說過這邊有成片的刺玫盛放,就想帶你來看看,前面不遠處就有城市,晚上我們能在城裡休息。”

薑歲沒再回話。

距離喪屍爆發,已經過去了一年零三個月,這一次,他醒來的更晚了。

跟上次的情況一樣,完全聯係不上係統。

是因為那股力量變得更強了,還是因為邵繁強行更改了世界線劇情?NPC改劇情這個鍋係統應該不會扣到他的頭上吧?

按照原本劇情,邵繁不會死,他會和顧鄢一起治理基地、拯救人類,現在邵繁跟被盜版萬人迷光環篡改過的劇情一樣死了,到底會不會影響他的任務評級?

薑歲漫無邊際的想著,他被風吹的眯起眼睛,懶懶的趴在沈曜慈背上,明明醒了也不肯自己下來走,像是一隻恃寵而驕的貓。

“歲歲,你這次睡了好久。”沈曜慈說:“一十六個小時零五分鐘。”

薑歲想應該是嚇到他了,畢竟誰能跟個屍體似的睡一整天啊,道:“我不是醒了麼。”

“……嗯。”沈曜慈道:“醒了就好。”

薑歲親親他的耳朵,蹭了蹭他的後頸:“有點餓了,晚上想吃玉米排骨湯,前面的城市被回收了嗎?”

人類研究出抵抗病毒的血清後,喪屍的威脅大大降低,基地新上任的領袖以雷霆手腕組織人手開始收回失落的城市,人類終於找到了喘息的機會,如今已經回收了十多座大型城市。

新任領袖殺了上任“暴君”才得以上位,拯救民眾於水火,因此很有威信,雖然眾人對他的壞脾氣頗有微詞,但總體來說,新任領袖是個很優秀的領導人。

“一半。”沈曜慈回答薑歲的問題,“不過吃東西不成問題。”

如今人類社會通行的貨幣仍舊是貢獻點,薑歲沒工作,沈曜慈屬於編外人員,兩人都是一窮一白,好在顧鄢的卡在薑歲這裡,他毫無心理負擔的刷顧鄢的卡,某一次發現卡裡的貢獻點不僅沒少還多了時,才發現顧鄢竟然在每個月固定往裡面打錢。

薑歲知道顧鄢在到處找他,但他覺得沒有必要再見面。

顧鄢如今忙的團團轉,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隻要在外面遇見人類,總能聽他們嘀咕兩句現在領袖的脾氣是越來越差,要說以前是十句話罵一句,現在就是三句話罵一句,薑歲想著,還能罵人,可見暫時沒有什麼去死的想法。

隻要顧鄢知道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地方,就不會像上

個世界的陳見卿一樣選擇吞槍自殺,導致世界線劇情腰斬,目前來看,他的評級應該是保住了,也不用向01交1000積分的罰款了。

行過野玫瑰盛放的荒原,就能看見柏油馬路,他們運氣好,搭上了一輛進城的面包車,人家看薑歲長得好看又病懨懨的,都沒忍心收他們車費,把人放到城門口後還塞了一個蘋果給薑歲。

薑歲手裡拿著蘋果,掂了掂。

這種東西要是放在以前,可是個稀罕東西,滿基地打著燈籠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個,僅僅一年的時間,人類就已經恢複了基本的生產力,這個種族的生命簡直就像是野玫瑰一樣頑強。

沈曜慈拿著蘋果去給他洗了洗,薑歲咬了口,有點酸,不喜歡,就塞給沈曜慈吃了,沈曜慈吃什麼都不嫌棄,兩三口解決掉,去垃圾桶丟蘋果核的功夫,回來就見有人在拉著薑歲發傳單,他立刻過去把人隔開,皺眉:“乾什麼?!”

“誒,兄弟,彆誤會!”那是個一十出頭的年輕人,道:“我是好人啊我!”

沈曜慈瞥了眼他手裡的傳單,“什麼東西?”

年輕人立刻來了勁兒,抽出兩張來給薑歲和沈曜慈一人塞了一張,道:“兩位,要加入我們喪屍後援會嗎?!”

薑歲:“……”

人類真是玩兒的花,現在喪屍都有後援會了。

沈曜慈就更直白了,他看年輕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純種傻逼。

“……彆誤會彆誤會,我腦子沒問題!”年輕人解釋道:“我們當然不是喜歡喪屍,而是為了紀念一位英雄!”

薑歲饒有興致:“什麼英雄?”

見他有興趣,年輕人清清嗓子,一本正經的道:“大家都知道,今年四月,基地正式宣布人類跨過了災難時期,而這個時期最有代表性的事件就是基地研究出了喪屍血清!”

“很多人隻知道血清可以拯救被感染的人類和預防感染,卻不知道這個血清是怎麼來的。”年輕人慷慨激昂:“其實這是從一位英雄身負的異能‘回生’中提取出來的,這位英雄為了全體人類,甘願獻出了自己的S級異能以供研究——聽到這裡您兩位是不是會覺得這位真是個了不起的人?那我就要告訴你們了,這位獻出異能、拯救人類的英雄,他是一隻喪屍!”

說到這裡,他展示傳單上大大的黑體字:“這也是我們喪屍後援會的名字來源了!”

薑歲:“……”

薑歲沉默幾秒,年輕人:“怎麼樣,是不是很震撼?我告訴你,還有更震撼的!”

他滔滔不絕:“這位英雄,出生後就被自己的父親感染了,他的母親更不是個東西,一直在研究這種病毒,舍不得動她老公啊,就對孩子下手,那麼小就被關在實驗室裡做研究,什麼抽血、割肉、被喪屍咬……都是家常便飯,我們這裡有視頻你要不要看?簡直慘絕人寰!”

薑歲:“嗯……”

“更要命的是,他母親後面又嫁了個垃圾,繼父想要用異能製造出自己的武裝力量,反

複研究異能誕生的過程,這位異能為S級的英雄,當然是首要的研究對象,英雄遭遇了種種非人的對待,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沈曜慈都忍不住了,“這些事你哪兒知道的?”

“嗨呀你不要打斷我嘛。”年輕人說:“我就問,要是您,您恨不恨這些利益熏心的人類?想不想把這些人全都弄死?反正要是我的話,我肯定不會管這些人,讓他們自生自滅已經是我所有的善良。”

“但是!”年輕人聲音猛的提高,慷慨陳詞:“我們這位英雄!他竟然仍舊願意拯救我們於水火!據說一年多以前,無數人要求前任領袖處死這位英雄,我當時在家發高燒呢,不知道這事兒,後來聽人說,那些叫的歡的都是激進派安插在人群裡的托兒,專門負責喊口號的,他們根本就不想人類能夠重回繁華時期,恢複了正常科技水平的人類和異能者的差距會無限縮小,畢竟你再牛逼的異能還能抗導彈?所以他們巴不得病毒一直是威脅人類存亡的死神,一直存在,這樣他們才能從中獲取好處!”

“兩位!”年輕人雙眼放光,“聽我說了這位英雄的偉大事跡,你心裡是否有一絲觸動?要是你也感恩英雄的無私付出,就加入我們喪屍後援會吧!我們這個組織很大的,到處都有後援會成員!”

薑歲看著傳單上印著的字。

那些事情看著,竟然已經有了種恍如隔世之感。

“那這個……英雄。”薑歲抬眸,“他現在呢?”

“據說他獻出了自己的異能後,就離開了基地……可能是因為人類帶給了他太多傷痛吧,他已經不想留在人類基地了。”年輕人輕歎口氣,“領袖曾經說,他想變成一陣自由的風,所有人都不必去找他。”

“那你這個後援會的目的是?”

年輕人道:“你不會以為我是什麼傳銷組織吧?我跟你說,咱們後援會的成員都是自願加入的啊,絕不存在強迫行為,我們隻是覺得,有些事總該被人知道吧?我們知道他不在乎這些,但我們能夠獲得新生,就該心懷感恩。”

薑歲笑了笑,“我考慮一下吧。”

“好好好!”年輕人非常高興的掏出一本小冊子交給他,“這個一般人我還不給呢,這是新出版的《災難時期》,裡面詳細記錄了病毒、喪屍、暴君、英雄和領袖的故事,送給你了!”

薑歲接過,道謝,年輕人擺手說不用,又有些感慨:“可惜了,我都沒見過英雄長什麼樣子,那些視頻太血腥了,我都沒敢看,雖然也看不清臉……不過見過他的人都說他長得很好看呢。”

他看了薑歲一眼,“薑歲肯定跟你一樣好看!”

“。”薑歲說:“謝謝。”

告彆這薑歲腦殘粉,兩人繼續往城裡走,這座城市雖然還沒有完全被收複,但允許入住的區域已經建設的很好了,路邊還有很多賣小吃的。

沈曜慈找了個餐館,帶薑歲去吃飯,薑歲邊吃邊翻看那本名為《災難時期》的書,撐著下頜道:“他們叫邵繁‘暴君’呢,這個詞跟邵繁聯

係在一起,倒是挺奇怪的。”

沈曜慈將一塊完美的排骨夾進薑歲碗裡,對邵繁不做評價,隻是道:“沒想到這裡還有你的粉絲,你說,是誰把這些事情傳出來的?”

“無所謂了。”薑歲道:“我確實不太在意這個。”

“那個人說的有一句話挺對的。”沈曜慈認真道:“不管你在不在意,他們應該知道真相,應該對你懷有感恩之心。”

薑歲將書翻過一頁,就見這一章第一段寫著:

【現任領袖顧鄢,S級攻擊類異能者,於XX51年10月10日接任領袖之位,手刃自己的恩人,即前任領袖邵繁後,以雷霆手腕坐穩領袖之位,激進派領頭者早已死傷大半,無法再起風浪,顧鄢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將《異能者特權法案》的草案燒成了一堆灰燼,妄想奴役普通人的異能者無不靜默如雞。】

薑歲唔了一聲,“這書怎麼還把顧鄢寫的挺聰明的。”

“這種冊子放在以後考古的時候都得叫野史。”沈曜慈說:“寫書的人可能都沒見過顧鄢本人。”

“也是。”薑歲繼續往後看。

講了正經的東西後,當然就要講點不正經的。

“據知情者透露,顧鄢和拯救人類於危難的喪屍薑歲,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隱秘關係。”薑歲慢慢念出這句話,笑了:“既然不為人知,怎麼還有知情者?”

【領袖常於城樓遠眺,不知是否在這繾綣的風裡,思念著自己的愛人】——關於顧鄢的內容,以這句結尾。

後面就是關於薑歲自己的故事了,已經聽那狂熱粉講過一遍,薑歲興致缺缺,放下書專心吃飯。

在繁華時期,薑歲從來沒有離開過D城,後來輾轉多個城市,卻都隻是匆匆路過,如今隨著沈曜慈來到這座南方的小城,倒是看見了和北方截然不同的風景,也吃到了很多南方才有的食物。

夜晚,小城亮起溫暖的燈火,沈曜慈拉著薑歲的手走在街道上,七月份的夜裡即便吹著風也並不冷,薑歲的手卻冰涼一片,沈曜慈捂了很久,才讓那隻手沾染上一點暖意,然而風一卷,就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前面有人在賣冰淇淋,沈曜慈給薑歲買了一個,看著他吃,薑歲舔了口,才說:“沈曜慈,你好像眼巴巴的想吃東西的小狗。”

沈曜慈剛想說話,薑歲已經踮起腳尖按著他肩膀,在他唇上吻了下。

因為剛剛吃了冰淇淋,薑歲的唇又涼又軟,沈曜慈愣了下,順從的低下頭,任由薑歲撬開他的唇齒,在薑歲的舌尖嘗到了香芋味冰淇淋的甜味。

夜裡街道上少有行人,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他們在燈下靜靜接吻,薑歲手裡冰淇淋都快要化了才推了推沈曜慈,沈曜慈按了按他泛紅的唇瓣,道:“回去吧,該睡覺了。”

他牽著薑歲去酒店,給薑歲洗澡的時候,看見他小腿上一片暗紅色的斑痕,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泛紫了。

沈曜慈動作一頓,薑歲偏頭問:“是不是很醜?”

“沒有

。”沈曜慈啞聲說,他低頭在那片痕跡上親了親,歲歲永遠是最漂亮的。”

薑歲笑起來,他勾住沈曜慈的脖子,道:“你怎麼那麼笨,我明明隻是在利用你。”

“我知道。”沈曜慈跟他額頭抵著額頭:“我心甘情願的。”

“你一直沒有問我這是什麼,是因為你已經知道了嗎?”

良久,沈曜慈才說:“是屍斑。”

“薑引源之前說,他會慢慢變成喪屍,你失去了異能後,也會這樣,是嗎?”

薑歲輕輕嗯了一聲。

“所以之前邵繁不願意幫你剝離異能,因為他也知道,你沒有了異能,會像是一個正常人被感染那樣,變成喪屍。”沈曜慈聲音艱澀:“血清對你沒有用嗎?”

薑歲搖頭:“沒用,我和薑世源的情況不一樣,沒有異能的話我早就變成喪屍了,唯一阻止繼續喪屍化的辦法,大概是重新將異能移植回來?可我不想那樣活著。”

沈曜慈猛地將頭埋在了他頸窩裡,薑歲感覺到了滾燙的淚滴砸落在自己的皮膚上,他笑著摸了摸沈曜慈的黑發,道:“不要難過,這對我來說是解脫。”

“而且那一天未必會很快到來,也許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薑歲喃喃說:“但是沈曜慈,如果有一天,我徹底變成喪屍了,你就殺了我,然後把我燒成灰,撒在我們今天路過的那片野玫瑰荒原上,好不好?”

“那裡很漂亮,我很喜歡。”

“……好。”沈曜慈說:“我陪你一起。”

薑歲沒說什麼讓他好好活著這種事,因為他很早以前就知道,這是一隻沒有他就會死掉的小狗。

沈曜慈親了親他的臉頰,抱著他往外走:“睡覺了。”

薑歲抬起濕漉漉的眼睫看他,沈曜慈:“……還不想睡嗎?”

“好像是你不想睡。”薑歲說。

沈曜慈把他壓在床上,去吻他被熱氣熏蒸的緋紅的唇,吻著吻著,他又哭了,啞聲說:“歲歲,你說人會有下輩子嗎?我可不可以下輩子還跟你在一起?”

“我記得你以前不信這些的。”

沈曜慈抱緊他,似乎想要將他勒進自己的骨血裡,“如果有轉世輪回的話,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薑歲歎口氣。

他怎麼這麼愛撒嬌。

“……嗯。”薑歲回答,“還願意。”

沈曜慈心臟跳動若擂鼓,快的完全不正常,他讓薑歲聽自己的心跳,喃喃說:“歲歲,你聽,每一次跳動都是為你。”

薑歲手指貼著他心口,看見自己手腕上也有了一塊很小的屍斑。

或許等這些痕跡爬滿他的身體,他就必須要離開這裡了。

他們很少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去了很多很多不同的城市,讓薑歲有些驚訝的是,之前那個年輕人竟然不是胡說八道,“喪屍後援會”的成員的確很多,幾乎每去一個地方都能遇到幾個,某次吃午飯的時候,還聽隔壁桌提起,基地有人主張要給

“薑歲”建造一座雕像,紀念他對人類的仁慈,這個提議得到了不少人支持,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過領袖那關,漸漸地也就被擱置,沒人提起了。

度過災難時期的第三年,薑歲和沈曜慈路過幸存者基地,這裡已經不複當年繁榮,裡面的人搬走了大半,據說過段時間總控中心也要搬去D城了,基地將會被徹底廢棄。

薑歲並沒有進去,隻是站在遠處遙遙看著城牆,沈曜慈給他剝了一顆奶糖,喂進他嘴裡:“好吃嗎?”

薑歲幸福的眯起眼睛,點頭。

人類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各地的災後重建工作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各種繁華時期才有的東西又開始售賣,薑歲熱愛各種甜膩的垃圾食品,鑒於他是一隻喪屍,沈曜慈也就任由他愛吃什麼吃什麼了。

“不進去嗎?”沈曜慈問。

“不進去了。”薑歲說:“往前走吧,那片野玫瑰又要開了。”

他們離開城門,繼續向著遠方,忽然有人叫道:“歲歲!……歲歲是你嗎?!”

薑歲腳步未停,頭也沒回,很快就融入了人群,再也找不到蹤跡。

“萄兒?”駱思恒疑惑道:“你剛剛在叫誰?”

“我看見歲歲了!”白萄急切道:“他來過這裡!”

駱思恒歎口氣,“他肯定不會再來這裡了……你應該是看錯了吧。”

“我絕對沒有看錯!”白萄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高大男人:“老大,你肯定也看見了,對吧?!我有可能認錯,老大絕不會認錯!”

顧鄢手指蜷縮,幾乎將自己的手心掐出血來,眉眼比之從前更加凶戾,神色也更加冷淡,眼睛裡卻有一片沉寂的空白。

“走吧。”顧鄢說。

“可是老大……”

顧鄢沒有回答白萄的問題,步伐卻失了從容。

其實,見不見已經沒有意義了。

隻要知道那個人還好好活在這世上某個角落,天涯海角,各自白頭,已經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

薑歲死在這年九月初。

那時候他正靠在沈曜慈肩上看他釣魚,屍斑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脖頸,在蒼白的肌膚上顯得分外瘮人,可沈曜慈還是會每夜吻過那些象征著死亡的痕跡,眷戀又溫柔。

陽光透過稠密的樹枝落在他們身上,斑斑點點,水面上的浮漂忽然動了起來,沈曜慈小聲說:“歲歲,上魚了。”

薑歲沒再能回答他。

他就這樣安靜又平常的死去了,在一個同樣安靜又平常的下午。

沈曜慈在原地坐了很久,久到魚餌已經被魚吃完,他才放下手裡的竿,抱住薑歲已經冰冷的屍體,親了親他沒有絲毫血色的唇。

就如薑歲所說,野玫瑰又開了,綿延花海一片緋紅,比太陽還要熾烈幾分。

沈曜慈把薑歲的骨灰撒在了這片絢爛的花海裡,他枯坐在荊棘叢中閉上眼睛,空氣壓縮成風刃,割破大動脈,鮮血噴濺而出,將那些野玫瑰染的更加明豔。

在他的少年時候,曾經讀到聶魯達的詩,有一句他很喜歡。

——在我這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我最後的玫瑰。

後來他讀給薑歲聽,薑歲那時候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曬太陽,抬起眼睫對他笑了一下,那個笑容他記了很久。

而現在,這貧瘠地上最後的玫瑰,也終於變成了一捧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