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涼被這個眼神看的有些莫名,正要直接開口問,蕭沉陌也並沒有賣關子。
“是妖神。”
寧涼的心一沉,妖神這麼快又卷土重來?
上次被黑鬼王斬斷尾巴,原以為他會休養沉寂一段時間。
他這麼急匆匆再次出現,恐怕另有原因。
“他們往哪裡去了?”
蕭沉陌道:“城外,西北方向。”
“我們跟上去看看,但是,不可輕舉妄動。”寧涼囑咐。
妖神的力量太強,上一次她已經領略過,不過,她向黑鬼王許下了心願,他不會讓她死,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看見眾人點頭,寧涼才帶著他們往西北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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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鋒利鱗片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驚醒了沉睡中的洛岐。
他驀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身上有一根妖力凝成的繩索,他根本掙不開。
他抬起頭,隻見前面閃著妖綠的火光,連成一片一片的,形成一層詭異的光幕,空氣之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他往前挪動了一點點,頭頂便有光線落下,直直地照著山洞之中一座通體漆黑的祭壇,這座祭壇約莫有四五座宮殿那麼大,如同一頭上古妖獸,靜靜地躺在滿是妖火的地面上。
幾具屍體被扔在祭壇旁邊,除此之外,洛岐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活人。
臨仙城中消失的數萬人,去哪兒了?
洛岐記得他和殷師姐在城中忽然遇見妖神,那無與倫比的力量,讓人無從反抗,他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醒來後卻出現在這裡。
殷師姐還活著嗎?
還有……寧涼又如何了?妖神出現,必定是衝著她而來的,她……
思忖之間,眼前忽然飄過一片雪白,他抬起頭,便看見那雙癡癡凝望著自己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隨即問:“師尊……怎麼會在這裡?”
白衣女子緩緩在他面前蹲下來,抬起手,冰涼的指尖剛要觸碰到他的臉,他便側過臉,冷淡地避開了。
“師尊,自重。”
白衣女子不禁一笑:“洛岐,你逃不掉的,等我與妖神融合之後,這世上,沒有人能與我抗衡,你也一樣。”
洛岐問:“師尊身為天雲宗宗主,難道真要屠戮數萬生靈嗎?這與師尊從小教導我的斬奸除惡的正道理念並不一樣。”
“本想讓你一直這麼天真的。”她低下頭,“我喜歡的,正是你眼中的赤忱,可惜,要不是寧涼又回來了,一切也不會變成這樣。”
洛岐疑惑地看著她。
“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吧,她與我不一樣,她是陰險狡詐的妖神,人人得而誅之!”
“為何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白衣女子柔聲道:“因為我們是一起出生的,還有,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叫寧暖,從始至終,真正喜歡你的人,隻有我,而寧涼,她對你全
是虛情假意,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妖神不會愛上任何人,當年的墨蘅君愛上她,後果那麼慘烈。”
洛岐被綁在背後的手腕上,一道紅痕緩緩蔓延了一寸。
他閉了閉眼睛,等著那陣鑽心蝕骨的劇痛過去。
“洛岐。”寧暖靠近他,“你放心,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等寧涼來到這裡,她就完了。”
洛岐的眉梢隱隱跳了一下,他還是冷冷淡淡地開口:“師尊是什麼意思?”
寧暖道:“這座祭壇,是為了喚醒邪神,但是光憑這幾萬人的魂魄,是遠遠不夠的,隻有獻祭一個神,才能喚醒另外一位神。”
“師尊為何要如此?喚醒邪神,後果如何,師尊想過嗎?”洛岐厲聲道。
“你無需擔心,邪神受天譴而死,他的力量並不能完全恢複,而我隻需與妖神融合,邪神隻會成為我手下的傀儡。”
“師尊!”洛岐怒喝一聲,“我還叫你一聲‘師尊’,是因為你過往那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可你若是執迷不悟,我……”
“你慢慢會明白的。”寧暖站起來,“我在此好好休息,她很快就來了,明天之後,寧涼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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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茂密,徹底遮住了陽光。
走在最前面的晏無爭忽然腳步一頓,尾隨在他身後的夜星差點兒一頭撞到他背上。
“你想暗算小爺我?”夜星罵罵咧咧。
寧涼看了看晏無爭,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晏無爭緊緊蹙著眉,說道:“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沒有啊。”周圍安靜得仿佛一隻活物都沒有。“這裡的活著的,應該都被妖神一起帶走了。”
夜星:“莫非是鬼?”
寧涼瞪了他一眼:“你閉嘴!”說完,她才轉向晏無爭:“你聽到什麼聲音?”
晏無爭道:“聽不清楚,紛亂吵雜,似哭似笑……”
寧涼的【神照】覆蓋著周圍,並沒有任何活物,他聽到的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不會真是……鬼吧。
本來嘛,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但寧涼……
她隻好轉身問墨雲笙和蕭沉陌:“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墨雲笙搖頭,輕聲道:“沒有。”
而蕭沉陌,這一路走來,他仿佛都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寧涼的話,也隻是敷衍地搖搖頭。
慕嬋小聲說:“這裡很早以前,有些傳說,說是……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是一片古戰場,死了無數人,下面俱是血肉白骨為養料,所以樹木才長得這麼茂密,一點兒陽光也透不下來,才好讓人這裡的陰靈活動。”
寧涼:……
夜星‘哦’了一聲,便從納戒裡,拿了一根白色蠟燭,二話不說,便用靈力點燃。
燭光燃起的瞬間,這陰森森的林子裡,忽然多了一些隱隱約約的東西。
就在寧涼幾步之外,有個腦袋被劈了一半的人正準備走過,忽然被燭光照到,他詫異地抬起頭,露出血淋淋的半張臉。
慕嬋嚇得捂住眼睛。
“真的有鬼啊。”夜星一手抬著蠟燭,一手抽出了自己的滅邪劍,“正好小爺手癢,先殺幾個鬼祭劍!”
隻剩半個腦袋的鬼:……
“闖入彆人地盤喊打喊殺,真沒禮貌!”他忍不住罵人,“今天真是倒黴,一會兒遇到妖,一會兒遇到人,剛剛才被妖撞飛,現在又要被人殺!我都已經死了!”
聽到他提起妖,寧涼連忙按住夜星的劍,問:“你剛剛遇到的妖,是不是一條白色的龍?”
半個腦袋鬼:“我為何要告訴你?”
“這位是北鬥仙宮新宮主。”寧涼指著夜星,“你要是告訴我們,他會親自渡你去輪回,順便淨化你身上的怨氣,讓你來世能平安順遂,再也不必受戰亂之苦。”
半個腦袋鬼懷疑地看著夜星,似乎怎麼看他都不像北鬥仙宮宮主。
夜星咳了一聲,正經地開口:“渡你一個小鬼,小事一樁。”
半個腦袋鬼理都不理他,目光也直接從寧涼臉上掠過,直接看向她身後的墨雲笙。
“我看他,倒像是會渡我的人。”
寧涼心想你小子真有眼光,讓戰神渡你,你下輩子不得投胎成大將軍?
“行,他渡你。”寧涼大方地說。
墨雲笙也微笑道:“好。”
夜星忍不住嘟囔:“切,這藥罐子自己都快死了,還渡人?”
半個腦袋鬼便說:“方才是有一條巨大的白龍從這裡路過,他身上還有另外一隻鬼,不過他太大了,我看不清那鬼的相貌,像是個女鬼。”
寧涼疑惑:“女鬼?”
“嗯,就站在白龍身上。”
寧涼更加疑惑,什麼樣的鬼,居然敢站在妖神身上?他那麼強大,那麼自負,絕不會輕易像任何人低頭。
這女鬼想必是什麼厲害人物,說不定,他們抓走滿城百姓,就是為了這女鬼。
“他們往那邊去了,不過我奉勸你們彆過去,那裡自古以來被稱為‘落神塚’,即便是神去了,都會死在那裡。”
“哦,有什麼說法嗎?”寧涼好奇地打聽。
半個腦袋鬼說:“我也不清楚,隻聽其他鬼說,那裡曾經死過一位很厲害的神,他死之後,那片地方便像被詛咒了一樣,再也沒有人能活著走出來,對了,我還有幾個戰友,你們能不能一起渡了?”
“當然可以。”寧涼看了看墨雲笙,他點點頭。
半個腦袋鬼立刻高興地去召喚戰友,不過片刻,他們面前便多了上百隻鬼,個個都缺胳膊斷腿,死得與眾不同。
“他們都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死,也是可憐。”寧涼忍不住說。
蕭沉陌卻皺起眉:“太多了,渡這麼多鬼要耗費很多靈力,雲笙……”
“無妨。”墨雲笙淡淡道,他召喚
出墨蘅劍,眨眼之間,霜花飛舞,帶著絲絲縷縷純淨的靈力,將那上百隻鬼都包圍住,一點一點化去了他們身上泛黑的怨氣。
“來世……好好做人。”墨雲笙輕聲念著。
上百隻鬼臉上露出祥和寧靜的笑容,隨著霜花的流轉,漸漸散成細碎的吸光,在霜花裹挾之下,穿過茂密的枝葉,飛向天空。
“咳咳咳……”墨雲笙低下頭,用力咳嗽起來。
渡化上百隻鬼,消耗的靈力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確實很大。
“沒事吧?”寧涼有些歉意,“抱歉,我剛剛不應該答應這麼多鬼……”
“師尊想救他們,並非錯事,我隻是耗損一點點靈力,又算得了什麼?”墨雲笙搖搖頭,接過一旁蕭沉陌遞過來的藥丸吃下去,氣色才恢複了一點點。
寧涼也拿出一個雷果給他:“補充點兒靈力。”
墨雲笙愣了一下,隨後溫柔地笑著接過去:“謝謝師尊。”
“走吧。”寧涼一轉頭,看見夜星幽怨不爽的眼神,隻好偷偷塞了一個肉包子給他。
“也渡一渡我吧。”
“渡我吧,我不想繼續困在這裡了。”
“讓我去輪回,我還想再和我喜歡的人重逢!”
……
忽然,四面八方冒出無數陰靈,密密麻麻湧向他們。
寧涼神色一僵,這片古戰場上所有陰靈都聚集過來,少說也有數十萬隻,他們死在這裡這麼多年,但是魂魄一直沒有得到超渡,隻能被困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了。
渡個幾百隻沒有問題,但渡這麼多,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隻是杯水車薪。
這應該是幽冥的事情,等下次召喚小白,讓他請幽冥其他鬼神來。
“快跑!”
寧涼說完,第一個向著前方狂奔。
無數陰靈追上來。
他們雖然沒有太強的攻擊力,可是陰寒之氣一旦被沾上,便會鑽入體內。
就像在忘川河一樣。
沾染了太多陰寒之氣,勢必會損傷身體。
寧涼一邊跑,一邊用部分暗夜隔開其他陰靈,而其餘暗夜,則要控製著覆蓋在晏無爭身上。
可是陰靈越來越多,在不動手滅掉他們的情況下,他們隻能拚命往前跑。
無數陰靈淒慘的喊著,祈求著,咆哮著……
“奇怪。”寧涼皺眉,“這些陰靈為什麼會這麼快聚集過來?好像被什麼召喚過來一樣。”
“小心。”晏無爭就跟在她身邊,身上湧出黑芒,不時將靠近她的陰靈打退。
寧涼分出一部分精力,通過【神照】去看其他人,這一看她不禁皺眉。
墨雲笙,蕭沉陌,以及慕嬋三個人,被陰靈分開,已經距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可是她也沒辦法停下來,一旦被這些陰靈沾上,極寒之氣迅速侵蝕身體,這裡沒有幽冥的熱髓泉,會很麻煩。
好在陰靈傷不到他們,隻要各自避開
就好。
就在這時,一群陰靈哭喊著,從一側撲過來。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想看一眼我剛剛出生的孩子。”
“我父母年事已高,他們隻有我一個孩子,盼著我打完戰回去幫他們割麥子,他們年邁割不動了,我不回去,他們會餓死的。”
“渡我吧!”
“渡我吧!”
……
聽著耳邊淒慘的哭聲,寧涼心中一陣絞痛,凡人的生命渺小如塵埃,可是悲痛卻仿佛排山倒海一樣。
他們上戰場,為了保家衛國,可是戰死沙場,卻沒人保護他們的父母妻兒。
“等過兩天,就召喚白鬼王!會渡你們去輪回的!”寧涼不敢停下來,太多陰靈根本不是她能渡的。
眼看著即將被陰靈趕超,忽然,一扇幾乎貫穿了山體的巨大黑色石門矗立在眼前,石門上暗光流轉,銘刻著複雜而詭異的圖騰!
寧涼根本來不及細看,身後是潮水一般湧來的陰靈,有些陰靈衝的太快,甚至已經撞在石門上,將厚重的石門撞開了一條縫隙。
寧涼隻能一步踏進去!
晏無爭也尾隨進來,進入石門的一瞬間,他聽到耳畔響起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
卻不是陰靈淒慘的哀求。
而是一聲一聲虔誠恭敬的呼喚:
“恭迎邪神大人!”
“黑暗臨世,恩澤眾生!”
他驀地抬起頭,眼前卻是一片寂靜的荒蕪之地,滿地雜草亂石,大地像是乾涸缺水了數千年,竟然裂開無數道巨大的深溝。
寧涼就站在一道深溝的邊緣,眼看著身體一晃就要掉下去,晏無爭一把將她拉過來。
寧涼猝不及防撲到他懷裡,但她很快就站好,看了一眼身後的深溝,心有餘悸:“差點兒掉下去,多謝你了。”
晏無爭一言不發。
這道石門,那些陰靈似乎不敢進來,他們瘋狂在外面拍打著,但沒有一隻敢穿過那條門縫。
“這就是那個半個腦袋鬼說的‘落神塚’嗎?”寧涼往前走了兩步,“神來了都要死,有這些厲害嗎?”
晏無爭道:“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寧涼側耳聽了一會兒,還是搖頭:“沒有啊,你到底聽到什麼了?”
“好像是一些呼喚我的聲音。”
寧涼忍不住摸著下巴,一絲怪異的感覺閃過。
妖神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從距離天雲宗最近的臨仙城擄走滿城百姓?
他剛剛才被黑鬼王斬斷一條尾巴,應該知道她和黑鬼王關係匪淺,知道他作惡,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斷了尾巴,又沒和她融合,妖力無法回到巔峰狀態,為何要作死?
而放那麼多陰靈忽然全部聚集過來,好像有人故意要把他們往這裡引。
“是個圈套嗎?”寧涼低聲說。
晏無爭道:“我們出去吧。”
“恐怕出不去了
。”寧涼若有所思,“既然要把他們引進來,就不可能讓他們這麼輕易離開。”
果然,晏無爭一回頭,那原本打開了一道縫隙的石門,不知何時已經合上了。
“看來,妖神還沒有放棄要與你融合的計劃。”晏無爭冷哼一聲,“我現在沒有受傷,一會兒可以與他一戰。”
寧涼道:“還是小心一些。”
石門被合上,這詭異的門連晏無爭都無可奈何,兩人隻能往前走。
方圓上百米都在寧涼的【神照】範圍內,因此沒有走多遠,她便看見了大量倒在地上的百姓。
她連忙和晏無爭趕過去,發現那些百姓都仿佛失了魂一樣,靜靜地沉睡著,怎麼都叫不醒。
“至少還活著。”寧涼看著密密麻麻躺在地上的百姓,“有人攝走了他們的魂魄,隻要找回魂魄,他們就能蘇醒。”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幽暗未知的前方,嘴角微微揚起。
“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此煞費苦心將我們引來,究竟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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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之外
蕭沉陌拉住墨雲笙和慕嬋,金芒一瞬間在陰靈中間閃過,刺眼的金色如同日光一般,讓無數陰靈慘叫著四散奔逃。
而他們身形一閃,便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蕭沉陌忽然一把甩開墨雲笙的手,讓他站不穩,差點兒摔倒在地上。
慕嬋連忙扶住他,大驚失色:“大師兄,你怎麼了?”
她一邊說,一邊扶著墨雲笙在輪椅上坐好。
蕭沉陌背對著他們,從背影也能看出他胸腔起伏,正在極力地壓製著怒火。
而墨雲笙一言不發,對他的無禮之舉似乎也沒有不滿。
“小嬋,你先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師尊他們的蹤跡,記住,遇見陰靈就趕緊離開,不要碰到他們。”墨雲笙對慕嬋說。
慕嬋知道他們有話要說,點點頭便走開了。
“你騙了我!”蕭沉陌轉過身,俊美的臉上帶著暴風雨般的怒火,“墨蘅君,你早就偷偷把她的魂魄換了,好一招偷天換日!我以為這麼多年我和你在這裡囚禁她,卻不知道你早就偷偷動了手腳,將她放了!難怪過去那麼多年,我覺得她行為怪異,一點兒也不像她!”
墨雲笙淡淡地垂著眸,一句反駁也沒有。
而蕭沉陌卻氣不過,一把上前來,揪住他的衣襟,手臂忍不住顫抖:“今日我才明白,你讓我救慕嬋,讓我偷偷泄露萬象禁牢的封印給北鬥仙君,全是為了做這個局,要將她徹底釋放出來!”
墨雲笙被他稍稍提起來一些,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可是眼神卻微微眯起,帶著一絲難得的譏誚。
“阿陌,總算聰明了一點。”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蕭沉陌的眼眶幾乎紅了,仿佛這輩子所有的信仰都在眼前崩塌。
而作為一個立誌守護蒼生的神族,他的信仰,不正是眼前這個人嗎?
“那天你看見了來自
百年之後的我,你可曾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墨蘅君,你相信她,可是你賭錯了。”蕭沉陌哽咽了一聲,“你用整個蒼生做了賭注,你再也不是那個我所景仰的墨蘅君。”
他鬆開手,讓墨雲笙虛弱的身體重新跌回輪椅上。
“咳咳咳……”墨雲笙低聲咳了幾聲,而後才說:“我相信她,因此,從不後悔。”
蕭沉陌忽然冷笑出聲:“好,很好,既然你釋放了妖神,那你該知道她和邪神是什麼關係,等她喚醒了他,我不知你該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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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涼站在巨大的祭壇前面,看著一簇簇妖火鋪展開,形成一片妖綠的火海。
火光映在她眼底,如同深海中泛起了一層細浪,將海底的綠淺淺翻了上來。
“這是獻祭。”寧涼喃喃地說,“以數萬人的魂魄獻祭,是為了召喚什麼?”
晏無爭的目光,順著黑色的祭壇石階,一層一層看上去,他呆呆的看著祭壇最頂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寧涼忍不住問他:“你之前跟我說,通常如此大量的獻祭,是獻祭給邪神,祈求一些東西,是嗎?”
晏無爭點點頭。
“那麼,你說,倘若已經隕落的邪神,能夠收到這麼多獻祭嗎?”
晏無爭猶豫了一下,隨後說:“我也不知道,上去看看。”
他隨後,便踏上了通往祭壇的台階。
寧涼沒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台階下,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