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寧涼說完之後,轉身往前走去。
晏無爭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了一絲狠光,但最後,他還是將殺氣壓下去,慢慢跟上她。
“要殺什麼靈獸?”
“隻要你能殺的了,你隻管殺。”寧涼淡淡一笑,她白天已經踩過幾個點,知道靈獸聚集的地方。
晏無爭皺了皺眉:“你不會指望我在這一次‘仙門會武’中,為天雲宗奪魁吧?”
寧涼看向他:“你有奪魁的本事?”
晏無爭輕哼一聲:“若非詛咒在身,哪怕是整個六界,又算得了什麼?”
這語調雖然很輕,讓人聽不出情緒,但寧涼心裡還是不由自主波動了一下。
整個六界……真的假的?
夜色之下,晏無爭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甚至還有些稚嫩,隻是他身上那股仿佛黑夜中君王一般的氣質,倒是有著極強的壓迫感。
這也是寧涼想和他合作的原因。
他很強。
“奪魁不奪魁的,並不重要。”
“那你殺靈獸做什麼?”
“取他們獸核修煉。”寧涼半真半假的說,她身上的能力比較詭異,她暫時不想全部暴露。
對她這個理由,晏無爭並未懷疑,他隻是冷笑:“以你的實力,不管殺多少靈獸,都不可能短時間內追上那幾個大宗門的宗主,你不用白費力氣,我可以幫你對付他們。”
寧涼歎息一聲,如實對他說:“不瞞你說,我確實也沒指望修為上追上他們,不過,以我目前的修為,對於那片可以保護你的黑紗控製並不精準,尤其在戰鬥中,你動作太快,我很難跟上。”
晏無爭沉默片刻,才點頭:“明白了,你要到什麼修為才可以控製精準?”
“今天你對付那些宿劍莊弟子時,我剛好可以應付,比他們再厲害一點,便有些困難。你知道的,越是高手之間的對決,越是瞬息之間便決定勝負,所以,我的修為至少要到渡劫期巔峰,最好能到‘玄境’。”
晏無爭搖頭道:“渡劫期到‘玄境’之間隔著鴻溝,所需要的靈力堪比之前九個境界的靈力,靠獸核不大可能跨越。”
“儘量吧。”寧涼自然很清楚,就算有【神照】也很艱難,不過,她還有一顆‘聖雷果’,無論如何都要拚一把。
她進入雷境的計劃分為兩步,第一步跟著大宗門弟子蹭修為,將境界提升到大乘期,這樣她便能精準地控製【君臨暗夜】覆蓋在晏無爭身上,還不被人察覺,還能跟隨他戰鬥。
可大乘期修為終究是不夠,如果遇到厲害的對手,【君臨暗夜】跟不上,晏無爭會立刻遁入黑暗中,變成那個毫無實力的少年。
所以,她的第二步計劃就是靠著能在黑夜中行動的晏無爭,大量殺靈獸來獲取靈力,提升修為。
上一次在沙境中領略過一次他身上的威壓,寧涼知道他修為深不可測,當時便一直遺憾他是個反派,不能
為她所用來,她有了【君臨暗夜】這個技能後,就在琢磨能不能最終和他合作。
距離‘仙門會武’結束,那些反派們滅亡天雲宗隻剩下十五天了,如果計劃不能成功,她的性命也將終結在十五天之後。
“對了。”寧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殺靈獸的時候,儘量多使用你的必殺技,這樣如果遇到厲害的敵人,我才不會手忙腳亂,無法控製黑紗。”
晏無爭有些倨傲道:“我的必殺技,在你活著的歲月中,恐怕無緣得見。”
寧涼:……
“行行行,反正你儘量用厲害的招式,讓我熟悉。”
“知道了。”他不耐煩地往前走去。
.
十天後
“這幾天真奇怪,除了驚雷之外,好像一直都沒有遇見什麼厲害的靈獸了。”
“對啊,就算看見靈獸,也隻有屍體,前兩天在山穀那邊,我看見十幾隻‘玄境’靈獸的屍體!不知道是誰殺的,這實力也太可怕了!”
“肯定是哪個大宗門的弟子!今年奪魁的競爭,比往年都要激烈啊。”
一群北鬥仙宮的弟子走到溪邊取水,一邊抱怨著,自從周述死了之後,北鬥仙宮的弟子都低調了許多,不像剛進來時那麼囂張了。
“反正咱們這一屆是沒希望奪魁了,但是剩下那幾個奪魁的熱門,沒聽說有這麼厲害的實力啊!要是有,早就驚動整個修仙界了,還舉辦什麼‘仙門會武’,誰也比不上他啊!”
“說起來,你們還記得天雲宗帶著狗的弟子嗎?”
“記得啊,那個廢物之前還被我打了一頓,他那條狗也不能時時護主,怎麼?他死了嗎?”
“他很厲害啊,我前幾天晚上,見到他殺了一隻‘玄境’靈獸,隻用了幾招而已。”
“怎麼可能?他是個廢物,你肯定看錯了!”
“不可能看錯的,我當時和師姐她們走散了,隻好找個山洞躲避,可是忽然一隻‘玄境’靈獸跑過來,我嚇壞了,以為必死無疑,他就忽然出現了,很快解決了那隻靈獸。起初天色太黑我沒有看清楚,可師姐她們放出信號彈,一下子照亮了夜空,我就看清楚了他!他身邊還帶著一個醜丫頭,眼睛這麼細,信號彈一亮起,他們似乎很怕被發現,那個醜丫頭立刻把他帶走了。”
溪邊的一眾弟子都沉默下來。
如果此事為真,那天雲宗之前一直隱藏實力,想讓這個晏無爭奪魁?
之前打過晏無爭的弟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小聲說:“難道……最後大量殺死靈獸的人是他?”
此言一出,更是沒有弟子敢說話了,大家一言不發地取了水,匆匆離開了。
而他們都沒有發現,溪邊不遠處一棵長滿黑色藤蔓和葉片的樹上,一個少年緩緩睜開眼睛,樹梢之間透下的少許陽光,在他眼底反射出一絲異色。
他緩緩坐起來,雪白的長袍纖塵不染,從枝葉間垂下去。
‘仙門會武’接近尾聲,所有
弟子都因為戰鬥和躲避驚雷而顯出狼狽之色,哪怕是般若教那位冷靜沉穩的慧心和尚也不例外。
隻有他,好像剛剛才進來一樣,整個人身上都有一種慵懶從容的氣息。
“晏無爭……”他似乎也有一絲疑惑,同時想起那弟子方才說起的那個醜丫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那是她。
他從樹上輕輕往下躍,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雷境外,各大宗門的人也在紛紛猜測,那個大量殺死靈獸的弟子究竟是誰?
而此時,沒有人注意到天雲宗的胡長老悄悄跑到‘寧涼’面前,小聲說:“宗主請到外面,有要事!”
善善隻好跟著他走出去,裝得一臉清冷:“怎麼了?”
胡長老說:“好像有人偷偷闖進第九重秘境了!”
善善不清楚第九重秘境是什麼,隻知道是天雲宗最厲害的一重秘境,便說:“那不是去找死嗎?”
“既然能闖進去,恐怕是有備而來啊!”胡長老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能闖第九重秘境,也算厲害了,隨他們去吧。”善善大方地說。
“宗主!”胡長老氣得跳腳,“宗主莫非忘了,第九重秘境裡可是有……”他湊到善善面前,小聲說出三個字。
善善:“轉命果?”
“噓——!”胡長老差點兒想捂住她的嘴!“宗主,事關重大,還請您立即拿主意啊!”
善善:我能有什麼主意?我隻是個冒牌貨啊!
“可是,天雲宗裡,怕是沒有人能進入第九重秘境去阻擋吧?”善善也知道這個天雲宗不太行。
胡長老道:“北鬥仙君在此,若不得已,可請他幫忙。”
“那個老東……”善善一聽到北鬥仙君,就想罵人,還是及時想起自己的身份,沉著一張美貌的小臉說:“此事容我考慮考慮。”
待胡長老離開之後,善善便來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從衣袖裡取出一隻雪白的紙鶴,對著她輕聲說了一句話,然後念了一個決,紙鶴從她指尖消失。
.
唰——
龍骨劍在夜色下滑過一道寒芒,一隻‘玄境’靈獸無聲地倒在地上。
寧涼目瞪口呆。
小黑狗一臉驕傲。
晏無爭慢慢走過來,低頭研究著手裡這把黑色的劍,似乎覺得很趁手。
他沒有武器,這是寧涼臨時借他的。
“劍不錯。”
“暫時先讓你用著吧。”寧涼大方地說,越是熟悉他的招式好武器,對於她控製好【君臨暗夜】覆蓋他越好。
晏無爭在她身邊坐下來,她順手遞過去半壇子葡萄酒。
晏無爭喝了一口,然後……噗,一口噴出來。
“難喝。”他一臉嫌棄。
寧涼:……
難以想象,他一個在黑夜中氣質如此霸氣,君王一般的男人,竟然不會喝酒。
“你不會喝酒啊?”
晏無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什麼,隨後還是搖搖頭:“忘了,大概不會吧。”
寧涼:不愛喝酒。
寧涼捧出一碗牛肉面:“累了吧,吃碗面。”
晏無爭接過去,吃了一口,面無表情,挑出香菜,挑出辣椒,挑出蔥花,挑出牛肉……
寧涼震驚:“你不吃肉!?”
晏無爭點點頭。
這麼霸道的氣質,應該在華美的宮殿裡,喝著最烈的酒,摟著最美的人,面前擺滿山珍海味。
可他,不喝酒,不吃肉,對她也不屑一顧。
寧涼:上輩子是和尚吧?
“那……”寧涼從納戒裡捧出滿滿一盒金珠,“你看看這金子,亮不亮?閃不閃?你喜歡不喜歡?”
晏無爭:……
要不是有暗夜覆蓋在身上,這麼閃,一定把他閃回黑暗裡。
看他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寧涼知道了,他也不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