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你先出去,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慕嬋說。”
蕭沉陌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開口:“師尊,師妹隻想報仇,並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那舍陀國的小公主,也是因一場意外被奸人害死,師妹才機緣巧合到了她身上,請師尊不要責罰她。”
“知道了。”寧涼淡淡地說。
蕭沉陌這才行了一個禮,退出清涼殿。
“你起來吧。”寧涼看著跪在地上的慕嬋,“今日我和北鬥仙君,已算是撕破了臉,所以,你的事情,最好不要對我有隱瞞,否則,我也無法幫你。”
慕嬋纖細的身體一顫,有些不敢相信:“師尊……願意幫我?”
老實說,以寧涼一向涼薄的性格,是不願意多管閒事的,但現在係統有要求,更何況北鬥仙君早就相對天雲宗下手,也不會留著她的命,她也就自然而然和慕嬋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
“不願意,也得幫了。”寧涼歎了一口氣,她得自保啊。
慕嬋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淚,又嘩嘩流出來,不過,她還是堅強地把眼淚擦去,主動把自己的過去一五一十告訴了寧涼。
她是個孤兒,從小被扔在狼窩裡,二十多年前,北鬥仙君看重她身上的天賦,將她帶回北鬥仙宮,收為弟子,為她取名夜嬋。
她知道自己的師尊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修為高,性情溫和,還救了她的命,因此慕嬋從很小很小的時候,便一直仰慕他,將他當成心中的明月,事事都聽他的,不敢有半點兒違逆。
後來,隨著她日漸長大,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又天真可愛,人人都說她喝狼的奶水長大,身上帶著狼性,因此她的美,在循規蹈矩的北鬥仙宮弟子中,有一種奪人眼目的野性。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北鬥仙君看她的眼神漸漸變了,不再是師徒之間的嚴肅和疏離,他總是親近她,給她彆的弟子都沒有親密。
那時的慕嬋太天真,北鬥仙君於她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天生地位身份之間懸殊的差距,讓她無從反抗。
漸漸的,她就成了北鬥仙君的禁臠。
他不再讓她出現在弟子面前,對外謊稱她在閉關,而實際上,她卻壞了北鬥仙君的孩子,被他關在北鬥仙宮的後山,那是一座懸崖,隔絕外面一切,可她天真的以為,那是他在保護她。
他們的事情被師母知道,是因為那段時間,北鬥仙君時常將夜星帶在身邊,那時的夜星隻是個兩二歲的小孩,性情惡劣,他說是為了管教他,所以常常在半夜,慕嬋會聽到夜星的慘叫聲,響徹一夜,然後第二天,夜星身上便會出現大大小小的傷痕。
這些傷自然瞞不過師母的眼睛,她有意追查,便查到了她,也知道了她和北鬥仙君的私情,於是上門來威脅她。
可北鬥仙君一直承諾會保護她和孩子,她為了腹中的孩子,隻能忍下一切羞辱,一直到孩子出生,慕嬋才提出想離開北鬥仙宮,自己帶著孩子生活。
北鬥仙君
怎麼可能讓她走?他是正道魁首,一隻腳即將踏入神境,她一旦帶著他的孩子離開北鬥仙宮,他們的事情,總有一天會讓人知道。
況且,那時他為了成神不擇手段,激情過後,卻深恨自己沉迷於慕嬋,想斬斷這孽情。
於是那個深夜,他來到她的住處,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慕嬋驚怒之下,想和他拚命,可她可憐的實力,在他面前不過是個笑話,他殺了她之後,甚至捏碎她的魂,讓她魂飛魄散,卻沒想到慕嬋怨念太重,化成惡鬼,日日夜夜出現在他夢中。
北鬥仙君不知道為何自己無法徹底讓她魂魄消散,隻能把她的魂送去玄血堂,那黑血老人一直暗中和北鬥仙君有來往,雖不知慕嬋的來曆,但也儘心儘力地折磨著她,整整十年,慕嬋幾乎被消磨了所有意誌。
就在她準備放棄,隨風逝去時,她遇見了蕭沉陌,他渾身是血,背著失去意識的墨雲笙,被一群邪魔歪道追殺,黑血老人不自量力,也去摻了一腳,差點兒被蕭沉陌殺了,逃回玄血堂後,隻剩半口氣,想拿玄血珠修煉,慕嬋便趁此機會反撲,奪了玄血珠,吸了上面黑血老人多年以活人鮮血養成的力量,逃到了舍陀國。
“原來你這麼早就遇見蕭沉陌了,他一直不知道嗎?”寧涼聽到這裡,不禁問。
慕嬋點點頭,神色間有一絲溫柔:“大師兄不知道,他救了我兩次,他是個很溫柔的人,我後來聽說他和二師兄要來天雲宗拜師,所以就跟來了。隻是我靈魂受損,修為一直很低微,一直無法通過天雲宗的弟子試煉。”
“北鬥仙君真是……”寧涼本想說出‘衣冠禽獸’,但想起原主從前也覬覦洛岐,得不到他便對他下藥,手段同樣卑劣,隻是她最後沒有成功。
她頓了一下,便問了最想問的一個問題:“你想要報仇,可是你和北鬥仙君的修為天差地彆,根本不可能成功,你當真可以報仇嗎?”
慕嬋握緊拳頭,篤定地說:“可以。”
寧涼想到係統曾經提示過,她會對世界造成巨大的危害,她報仇的方式,想必不同尋常。
“你相信我嗎?”
慕嬋咬著嘴唇,許久才說:“師尊知不知道,北鬥仙君一直在計劃著想要天雲宗的一件東西?”
“禁牢裡封印的妖物嗎?”
“師尊知道?”
“知道一點。”寧涼道,“他的修為超越‘禁’早已幾十年,已是人族能到達的天花板,隻差半步便能成神,可無論他如何修煉都無法突破這一層桎梏,哪怕他殺了你和孩子,斬滅了□□,依舊如此,所以,他大概想借用那妖物的力量,一舉突破這最後半步吧。”
那隻被封印的妖物,也是接近妖神的存在,或許比他還厲害,這樣的存在如果正常情況下遇上,北鬥仙君恐怕很難殺死奪去力量,但天雲宗這一隻被封印了,取他的力量便相對容易許多。
“師尊英明。”慕嬋敬佩地說,“他打得正是這個主意,而我和大師兄,則有辦法讓他死在這妖物手下!”
“
但這樣一來,勢必會放出那隻妖物,即便北鬥仙君死了,妖物出世,天雲宗恐怕也要滅亡。”
寧涼總算搞清楚慕嬋的目的了,也明白了係統對她的提示。
原來關鍵是這隻妖物。
不是慕嬋有危害世界的力量,而是那妖物有。
那究竟是一隻什麼妖物?
北鬥仙君說,當年北鬥仙宮,般若教,合歡宗,天雲宗等等數十個宗門的老祖宗合力,才將妖物封印。
那真的隻是接近妖神的存在嗎?
“不會的!”慕嬋連忙說,“大師兄有辦法能鎮壓這隻妖物,他上次離開天雲宗,不僅僅是去朱雀國鏟除妖患,而是從那裡,拿到了一件神器。”
“哦?”寧涼深表懷疑。
蕭沉陌可是個黑化進度條比慕嬋還高的大反派,而且還是黑色進度條,她有一種直覺,黑色進度條比紅色進度條要危險多了。
參考晏無爭,暗黑版的他一出現,根本不用借助任何力量,便能輕而易舉捏死她。
蕭沉陌也要釋放禁牢裡的妖物,恐怕幫慕嬋複仇隻是舉手之勞,他真正的目的,寧涼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係統的提示,她一定會死在蕭沉陌手裡。
“大師兄的那件神器,是傳說中神界的戰神留下的武器,可以殺死那隻妖物,永遠鏟除這隻隨時會危害天雲宗的妖物。”
寧涼怔了一下,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之前那個黑暗的夢境裡,妖物漫不經心的那幾句話。
那好像……和做夢的那人關係很好,深信那人一定會打開封印。
所以,那個做夢的人又是誰?
“你先回去吧,明日就開始‘仙門會武’了,無論如何,上天給你重生的機會,你不僅要報仇,更要認真的,精彩地過完這一生。這是新的人生,你不在是過去那個一無所有的夜嬋了。”
慕嬋雙眼泛紅,聽完她這一番話,她用力點頭。
“嗯!”她擦了擦眼淚,“弟子告退。”
看她走出去幾步,寧涼忍不住又喊住她:“對了,我看你似乎不太喜歡洛岐,這是為何?”
慕嬋臉上一紅:“這……師尊看出來了嗎?”
這誰看不出來呢?你一天到晚茶言茶語給洛岐拉仇恨,導致天雲宗人人都討厭他。
慕嬋臉上絲毫沒有羞愧:“洛岐,他是個沒有感情的人,薄情寡性,誰也不會愛,所以他注定會辜負很多真心待他的人,這樣的人,我不喜歡。”
寧涼一瞬間有些心酸,慕嬋是因為經曆過上輩子的慘烈,才學會看透一個人。
慕嬋走後,寧涼深吸一口氣,向後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
和盜夢鼠躲在內室偷聽的善善揮舞著六條尾巴跑出來,跳上桌子問:“他們說要釋放的妖物,不會是封印在地下的那隻吧?”
“你知道?”
“善善是狐妖,狐妖鼻子很靈的!”善善驚愕地說,“何況,我聞到了熟
悉的氣息,好像是我們妖族的王。”
寧涼微微睜開眼睛:“王?”
“是呀!”善善似乎格外激動,“一千年以前,王被神界戰神斬殺,但他是妖神,神是不滅的,據說轉世在人間,也掀起了一番血雨腥風,但王始終沒回妖界,不知道是為什麼,如果王被封印在這裡,那我應該回妖界,召集高手來拯救!到時候,善善有從龍之功,王一定會重重封賞!”
寧涼:……
搞不好這妖物當真是妖神呢。
不過,他現在被封印了,還是各方勢力角逐的對象,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被拯救。
“從龍之功還輪不到你,早就有妖族潛伏進來了。”
“什麼?”善善氣惱,一下子泄了氣,“算了,善善隻是小妖怪,沒人在乎善善,善善現在隻想知道,那個北鬥仙君,當真能殺死嗎?王被封印,修為肯定比不上他,到時候,反被他吸了力量,那善善會氣死的!”
“這件事我插手了,你擔心什麼?”寧涼重新閉上眼睛。
善善:“你召喚了我,我知道嫌棄你不好,但你能不能認清自己的修為?就算給你屁股上點一串炮仗,你想成為‘禁’,至少也要十年呢!何況北鬥仙君還是即將成神!”
寧涼淡淡一笑:“放心,我說能就能。”
“你是不是召喚了什麼厲害的人?”善善眼睛一亮。
“沒錯,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讓他幫忙的。”
那是白鬼王,召喚他出來殺死北鬥仙君,按住妖神,那黑鬼王立刻就會知道她的身份。
然後她下一步,依舊是死。
“那你還有什麼辦法?”
“你彆問,幫助我提升修為,你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