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不辱命(1 / 1)

有了夜星和慕嬋兩人的經驗,寧涼知道他們黑化都有各自的原因。

可如今她看著墨雲笙,卻是一頭霧水。

回想他數字暴漲,正是自己給了他診金,那這算什麼黑化理由?

難道……他嫌診金給少了?

這麼一想,似乎有可能,他是外面聲名赫赫的墨蘅君,一枚丹藥千金難求。

清心丹雖不是什麼上品靈丹,但他剛剛已經說了,這是他親自改良過的版本!

這就是說,這是他墨蘅君的獨門秘方。

而她隻給了區區一顆金珠,這不是侮辱人麼?

他表面看著雲淡風輕,實際上氣得都黑化了。

寧涼一番尋思之後,決定試探一下,她從納戒裡,拿出如意金蟾拉的那枚拳頭大的大金珠,放在他手中。

墨雲笙抬起頭,雙眸中有詫異之色。

寧涼深知人心裡都有點兒陰暗的小角落,而這點兒陰暗千萬不能挑明,否則對方可能惱羞成怒。

於是,她維持著臉上的從容,淡淡地說:“你自入門後,由於修的是醫道,為師對此一竅不通,對你也就疏忽了,這些年我心中一直愧疚,但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補償你的。醫修煉藥耗費錢財,為師隻能從金錢上儘力補償你了。”

墨雲笙怔怔地看著她,似乎還未回神。

寧涼繼續說:“雖然天雲宗並不如其他大宗門那麼富裕,但往後隻要我有,必定不會短缺了你,你隻管放心修煉,不必心疼昂貴的藥材,有什麼想要的,直接跟我說。”

這一刻,寧涼覺得自己簡直是個霸總。

墨雲笙捧著那枚金珠,片刻後,他眼角一彎,笑容在他蒼白病弱的臉上仿佛點燃了什麼,讓他眉心那一點紅痣都變得格外靡豔。

“師尊這樣說,我,我真的很高興。”

寧涼心想你當然高興了,要是有個人也跟她說,以後想要多少錢就給她多少錢,她能高興得原地飛升。

她忍著被割肉的心痛說:“你高興就好。”

“謝謝師尊。”他望著她,眼中仿佛有光。

那一定是看到金主的光芒吧。

寧涼看向他頭頂,隻見剛剛跳到60%的進度條,慢慢回落,變成50%。

又是她目前見過的一次性最大幅度的跌幅。

看來她找對了治療墨雲笙的方案了:錢。

寧涼一邊欣慰,一邊肉痛地想著。

所以,她回到清涼殿後,第一時間便是衝進密室中,對著如意金蟾惡狠狠地威脅了一通。

“從今天開始,你給我使勁兒拉!每天拉不滿這個盒子,我就捏碎你的元神!”

如意金蟾:???

看著眼前和他身體差不多大的盒子,它的菊花已經開始痛了。

威脅完,寧涼離開密室,把原主的錢,以及黑血老人和灰衣男子納戒裡原本的金銀珠寶拿出來,分成兩半,大手一揮,讓人送到問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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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藥閣

小藥童甘遂震驚地看著堆在桌上幾乎成了一座小山的金銀珠寶,嘴巴半晌都合不攏。

“宗主這是……?”甘遂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墨雲笙。

上次宗主讓他帶著診金回來,墨蘅君一連難過了好幾天,把自己關在丹房裡,不吃不喝,身體越發不好了。

這次……咦,墨蘅君好像笑了?

真奇怪,同樣是送錢,怎麼一次難過,一次這麼高興呢?

難道是上次送的少,這次送的多?

墨蘅君這麼愛錢嗎?

可墨蘅君一向視金錢如糞土,從不在意金錢,畢竟整個瀛洲境,也沒幾個人比墨蘅君更有錢了……

甘遂的大腦袋裡全是疑惑。

“這是師尊的心意。”墨雲笙淺淺一笑,手指從成堆的金銀珠寶上輕輕劃過,笑容越發深了。

“宗主的心意也太……直接了吧。”

哪有人表達心意這麼麼簡單粗暴,直接送一堆錢來,半點兒心思都不肯花。

墨雲笙卻好像沒有一點點不快和失落,他喃喃地說:“她一點兒也沒有變。”

甘遂眨眨眼睛,反正有時候也聽不懂墨蘅君的話,隻好幫著他收起這成堆的金錢。

“對了,蕭師兄應該這兩天就回來了。”甘遂高興地說。

墨雲笙唇邊淺淺的笑容,卻在聽到‘蕭師兄’三個字時,緩緩地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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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寧涼準備了一隻羊腿,五個肉包,讓夜星吃飽,順便喂他吃了三顆改良版清心丹後,他心滿意足地跑去清涼殿前的那棵鳳凰花樹上掛著,優哉遊哉看白雲。

寧涼站在窗邊笑著問:“你怎麼不去秘境修煉了?”

夜星懶懶地哼了一聲:“秘境裡人那麼多,小爺才不去湊熱鬨。”

清心丹真的讓他無欲無求了。

“宗主。”一個小仙童走進來,恭敬地說:“歐陽長老請宗主去一趟辰陽峰。”

如今真正的歐陽照被她關在密室裡拚命拉金子,辰陽峰上那個自然是如意金蟾了。

這老青蛙不老實地當他的長老,找她做什麼?

不過,交換了靈魂之後,如意金蟾的魂魄對她充滿了恐懼,寧涼不想打草驚蛇,也就讓它的魂魄繼續占著歐陽照的身體了。

寧涼準備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喂……”樹上的紅衣少年懶洋洋開口,“歐陽照心懷不軌,你最好小心他。”

寧涼詫異地看向夜星,他那麼惡劣暴躁的一個人,竟然會提醒她小心?

她的治療方案,真牛。

“放心吧。”

辰陽峰

這幾天,整個天雲宗的弟子都瘋了一樣在秘境裡修煉,辰陽峰上也冷冷清清。

引路的小仙童上前敲了敲大殿的門。

“長老,宗主來了。”

“進……來。”

寧涼推門進去,反手把門關上。

大殿裡不止有歐陽照一個人,還有兩個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弟子。

“宗主。”歐陽照一見他,立刻兩眼放光,諂媚地走上來,“我……幫宗主……抓住了……呱……兩個……叛徒。”

寧涼看向那兩人,果然,兩人頭頂上都有黑化進度條,且都是黑色,分彆是94%和91%。

很奇怪,這兩人進度條都這麼高了,係統竟然沒有給她提示。

寧涼仔細一想,大概明白了原因,這兩個人黑化很厲害,但大概對世界造不成什麼大危害,頂多危害一下天雲宗。

不像慕嬋,她超過90%之後,係統直接拉響了警報。

能對世界造成巨大危害,看來,慕嬋是個很重要的反派。

“宗主,千萬不要相信他!這歐陽照才是叛徒,他這幾天很不對勁,恐怕是被外面的邪魔奪舍了!”兩個叛徒看見寧涼來,開始掙紮起來。

歐陽照嘿嘿一笑,走到寧涼面前,壓低聲音說:“這幾天……我漸漸融合了……這人類的……記憶……原來他竟……勾結邪魔……要顛覆……天雲宗……這兩人……是他的……同夥……呱!”

寧涼打量著他,問:“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宗主對我……有再造之恩……我堂堂七星靈獸……卻隻能……每天……拉金子……拉了上千年……是宗主……解放了……我……呱!”

寧涼忍不住說:“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呱!”

歐陽照憨笑著說:“好……”

寧涼問:“誰派他們來的?”

“幽都十二域。”

寧涼並不意外,之前她已經發現了幽都十二域的蹤跡。

“還有其他同夥嗎?”

歐陽照搖頭:“之前死了……周雲鬆……加上他們……沒有了……不過……”

寧涼眼角一跳:“不過什麼?”

“天雲宗內……還有另外一個……來自幽都十二域……非常厲害……他們……都很害怕他……連魔主也……很忌憚!”

“是誰?”

“不知道。”歐陽照老實地說,“隻知道……是宗主的……弟子。”

她的弟子?

寧涼眯起眼睛,幽都十二域……那是大陸上最邪惡恐怖的存在,他們潛伏在天雲宗,隻為了冰魄寒燈和秘境?

而且來的還不止一撥人。

小小一個天雲宗秘境,值得他們如此大動乾戈嗎?

真是有意思。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這是謝禮。”寧涼從納戒裡拿出黑血老人的法杖,這玩意兒她用不了,扔了也可惜,不如讓歐陽照拿去研究研究。

畢竟給了她這麼重要的信息。

“這是……黑血禪杖吧。”歐陽照驚歎一聲,“玄血堂……堂主的法器。”

寧涼點點頭:“他被我殺了,以後這屬於你了。”

歐陽照跪下來,激動大呼:“宗主萬歲!宗主……呱!”

寧涼:……

“我走了,這兩個人,你處置了吧。”

“寧涼!你敢殺了我們,魔主不會放過你的!”被綁在地上的兩人知道要死了,不甘心地對著寧涼大喊。

寧涼根本不打算理會他們,什麼魔主?她連白鬼王都敢拿來擋雷,魔主算哪根小香蔥?

魔主,頂多是個和北鬥仙君差不多的‘禁’,距離白鬼王這樣的神明,還差得遠呢。

寧涼步行下山,很快就聽到係統提示那兩個反派死亡的消息,簡單粗暴地殺死反派之後,係統給出的治療方案評分,隻有可憐的26分。

但係統還是好心地給了她獎勵。

【係統獎勵:麻婆豆腐*3、小魚乾*6】

寧涼腳步一頓,小魚乾?

她看著手中的六包小魚乾,尋思著這玩意兒給夜星吃,他不會生氣吧?

眼下最棘手的,還是那個幽都十二域的人,能讓曾經的歐陽照以及他們口中的魔主也頗為忌憚的人,究竟是誰?

她一共七名弟子,目前明確知道身份的,隻有夜星和慕嬋。

夜星是北鬥仙君之子,應當是毋庸置疑的。

而慕嬋曾是被玄血堂囚禁的一隻惡鬼,奪舍了舍陀國的小公主,她的可能性應該不大,如果她來自幽都十二域,連魔主都忌憚,又怎麼可能被玄血堂抓住?

剩下的五名弟子中,大弟子蕭沉陌目前還未見過,不過,他在凡間之時,和墨雲笙是摯友,似乎也是個出身勳貴的少年。

但寧涼自己沒有親自了解過他的身份,因此不敢下斷言。

二弟子殷念雪,養著一條血統純正的幼龍,自身修為又很高,一看來頭就不小,可能性很大。

四弟子晏無爭雖然怯懦廢物,可他身邊那條小黑狗卻不容小覷,同樣很可能是他。

至於最小的弟子洛岐,寧涼隻知道他是這本書裡的男主,也就是所謂的天命之子,但她隻看過開頭,也不能保證男主的來曆就是乾淨的。

寧涼毫無頭緒,回去之後,又試著使用【萬物召喚】。

但小肥和白鬼王似乎用完了她的好運氣,之後召喚出來的東西,都沒太大用處,寧涼隻能捏碎光球放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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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

一大早,慕嬋從遠處跑來,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激動。

“大師兄回來了!”

寧涼正擦拭著手中的龍骨劍,聞言停下動作。

大徒弟蕭沉陌,也是原主最信任的人,原主隻是修為天賦高,性格卻有些軟弱,舉棋不定,因此天雲宗許多大事,她時常都會交給蕭沉陌來決斷。

蕭沉陌也是除她之外,天雲宗修為最高的人,儼然是第二個宗主,連幾位長老都不得不聽他的。

但好在他性格溫和,大氣,也沒什麼人反對他的越權。

寧涼看向慕嬋,雖不知慕嬋的來曆,但她知道,慕嬋也是很喜歡這位大師兄的。

能讓一個心中裝滿仇恨,黑化值92%的人真心喜歡,也許蕭沉陌不是反派。

無論如何,儘管已經黑化了五個弟子,但寧涼還是想掙紮一下。

她收起龍骨劍,和慕嬋一起走出清涼殿。

慕嬋跟在她身邊,小聲地說:“師尊,那天在雨境中,我沒有說謊,就算是為了大師兄,我也不會做任何危害天雲宗的事情。”

“在你心目中,他這麼好嗎?”

慕嬋認真地點頭:“如果沒有大師兄,我不可能活著來到天雲宗拜師。”

此時已近黃昏,夕陽從地平線緩緩沉落,天邊殘陽如血,暮色四合。

寧涼剛走到台階邊,便看見一名青衫男子拾階而上,身姿挺拔,手持長劍,宛如孤絕懸崖邊長出的青鬆,透出一股決絕的孤傲,隻不過在身後的殘陽襯托之下,顯出幾分肅殺。

他長發束起,眉飛入鬢,目若寒星,甚至有一種咄咄逼人的俊美。

他幾步走到寧涼身前,明明是倨傲挺直的背脊,卻在她面前單膝跪下來,沒有低眉垂首,亦沒有真正的恭敬之意,似乎隻是將這副尊師重道的姿態,做給她看。

“弟子蕭沉陌,奉師尊之命除妖,幸不辱命,今日歸來,拜見師尊。”

他沒有拜下去,卻是直直地看著她。

寧涼微微偏過臉,盯著他的頭頂。

原主真是識人不清呢。

這大徒弟……黑色進度條,黑化值:97%

雖然沒有抱太大希望,但親眼看見原主最信任的大徒弟也是個黑化反派,寧涼心裡還真是忍不住失望。

失望到,她就想這麼看著他一直跪下去。

她冷冷地瞧著他,暮色中,她清冷的雙眸中似乎帶著晦暗難明的情緒。

蕭沉陌的心,不知為何緩緩往下沉。

師尊似乎,和從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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