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涼轉身走向秘境,【萬物召喚】正式版不知道會召喚出什麼東西來,要是在天雲宗引起太大的動靜就不太好了。
夜星懶洋洋地從鳳凰花樹上瞥了她一眼。
她也和那些弟子一樣瘋狂了嗎?
為什麼大家那麼亢奮,而他,卻覺得心如止水,什麼興趣都提不起來。
就連那個老東西,他也很久沒有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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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空下,陽光被厚重的雲層遮住,天地之間仿佛被一層墨色浸染。
雨,不停地下。
風卷著雨水,仿佛從四面八方肆虐而來。
這就是天雲宗秘境第四重——雨境。
寧涼站在樹梢上,因修為不夠,全身都被雨水淋濕了。
其實,她開始並沒有打算直接進第四重秘境,太冒險了,但原主之前最低都是從第四重秘境進,她剛過來,秘境直接把她傳送到這裡。
不過,第四重也有好處,這裡弟子很少。
寧涼轉身跳下樹梢,往秘境深處走,找到一個樹木茂密的地方,巨大的樹冠連在一起,在下面形成一個天然的空洞,雨水幾乎滲透不進來。
她撿了根樹枝,在濕潤的泥土上,畫出了召喚法陣,然後將靈力緩緩注入進去。
隨著靈力填滿法陣的脈絡,一縷微光也緩緩亮起。
寧涼眯起眼睛,昏暗的光線下,她似乎看見一個淺淺的龐大影子逐漸浮現。
那是……
還沒等她看清楚,忽然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重重踩在水坑裡,濺起無數水花。
寧涼眉心微蹙,下意識躲到一棵樹後面,向外看出去。
一個少女從大雨中奔跑進來,渾身濕透,竹青色的衣裙上濺滿了泥水。
她提著劍,雨水順著蒼白的臉頰落下,神色惶恐。
是慕嬋。
在天雲宗,誰敢這麼追殺慕嬋?是那些潛伏在宗門裡的反派嗎?
寧涼往她身後看去,茫茫雨幕中,並沒有人影。
啪!
忽然踩到地上濕滑的青苔,慕嬋整個人往前一撲,摔倒在地,她立刻爬起來,可是後背忽然像被什麼狠狠踩住,又把她壓了回去。
“臭丫頭,偷了我們玄血堂的聖物還想跑?乖乖跟我回去,讓我煉成爐鼎!”就在慕嬋的頭頂上方,一個蒼老詭譎的聲音響起來。
寧涼吃了一驚,那裡明明沒人啊!
慕嬋咬著牙,滿臉不甘:“你私闖天雲宗秘境,要是被我師尊發現,你就死定了!”
“哈哈哈!”那蒼老的聲音大笑,“你那個師尊,不過是個人面獸心的卑鄙小人罷了,聽說她隻在乎你們的小師弟,哪裡會管你們死活?再說了,連我闖進來她都沒有發現,看來,她也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強!”
慕嬋像是想起什麼,臉上有一絲黯然,她雙手用力抓著地上的泥土:“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我絕不跟你回去!”
“區區築基期修為,也敢在老夫面前說‘不’?”一陣光閃過,一名身穿黑袍的白發老者出現在慕嬋身邊,手中一把黑色法杖,法杖底端,重重杵在慕嬋背上。
玄血堂,瀛洲境內四大魔修派係之一,聽說他們以人血修煉,經常屠殺玄血堂勢力範圍內的普通人,惡貫滿盈。
慕嬋一個遠方小國的公主,竟和這樣的邪門歪道扯上關係?
她不過築基期,怎麼會偷了他們的聖物?
魔修老者舉起法杖,對著慕嬋後腦便要敲上去,恐怕真的打算將她煉成爐鼎。
女子變成爐鼎,那是極其淒慘的,說難聽一點,不過是一件玩物罷了,永遠不得解脫。
可惜,寧涼現在可沒有實力和那老者鬥。
不過,慕嬋偷了他們的聖物,又是個反派,想必有辦法脫身吧?
正這麼想著,忽然身後傳來陰測測的笑聲。
“寧宗主,怎麼躲在這裡?眼睜睜看著你的弟子死,都打算不出手嗎?”
寧涼一驚,這些玄血堂的人不知用了什麼秘術,可以隱藏身形和氣息,她竟沒有察覺到。
這下糟了。
那邊的慕嬋聽到聲音,驀地抬起頭來,眼中瞬間燃起了希望,但很快,希望就寂滅了。
師尊一向冷漠涼薄,又很討厭她,怎麼可能救她?
若師尊要救,就不會躲在一邊隻是看著。
黑血老人對寧涼還是有些忌憚的,謹慎地說:“寧宗主,其實這丫頭並非你真正的弟子,她原本是一隻惡鬼,奪舍在這丫頭身上罷了,她潛伏在天雲宗,恐怕也不安好心。我將她帶走,也是為天雲宗鏟除一個禍害,希望寧宗主能行個方便。”
惡鬼?奪舍?
看來這跟慕嬋黑化的原因有關了。
可是,讓黑血老人把她煉成爐鼎,她還是有意識,黑化值並不會消失,在係統那裡,絕對是零分操作。
再說了,慕嬋如今的黑化值已經到90%……不對,她剛剛一看,已經到92%了。
煉成爐鼎後,遭受侮辱,立刻就會100%。
係統之前可是說過,她即將對世界造成巨大危害。
誰知道會是什麼危害?萬一她直接滅世呢?
寧涼心念電轉,可怎麼轉,她修為儘失,能有什麼辦法?
“師兄,她連我靠近都察覺不到,恐怕正如你我之前所想,寧宗主在修煉上,怕不是出了什麼岔子?”寧涼身後也緩緩出現一個灰衣男人。
從氣息上判斷,修為恐怕不低於煉虛期。
那黑血老人修為要更高一些。
情況相當棘手。
“她衣服還濕了。”灰衣男人冷笑,“堂堂天雲宗宗主,一個大乘期高手,連雨水都避不了嗎?”
聽到這話,黑血老人忽然嘿嘿一笑:“寧宗主這樣的天賦,若是煉成爐鼎,想必也是人間絕品。”
“沒想到來一趟天雲宗,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寧涼:……
“師兄,我們一起出手,先抓住她!”灰衣男人覺得這是天賜良機。
但是,他也不敢百分百確定寧涼是不是修為上出了岔子,因此,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和黑血老人一起出手,他們兩人修為加起來,就算殺不了寧涼這個大乘期高手,也能試探出她如今的底細了。
黑血老人和他一樣的想法,兩人都十分謹慎。
慕嬋抬起頭,心中驚疑不定,最近師尊看起來確實和過去不一樣了,難道,真是修為出了什麼問題嗎?
若是真的,那被黑血老人煉成爐鼎,豈不是……她曾在玄血堂,見過那些變成爐鼎的女人如何淒慘,她無法想象高高在上的師尊也變成那樣。
眼看著黑血老人抬起法杖,朝寧涼走去,慕嬋咬咬牙,忽然手腕一翻,握住一顆通體血紅的珠子,朝黑血老人後背打去。
可惜,縱然手中有聖物,她和黑血老人的修為卻是天地之差。
黑血老人一揮法杖,便將她狠狠打了出去。
慕嬋纖細的身體撞斷一根樹乾,瞬間湧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再也動不了了。
“哼!一會兒再收拾你這個臭丫頭!”黑血老人一招手,將玄血珠抓在手中,重新朝寧涼走去。
這一次,他更加肯定寧涼修為出了問題,否則,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寧宗主,看來你這是時運不濟啊。”黑血老人獰笑一聲。
“是嗎?”寧涼忽然淡淡開口。
這副雲淡風輕,甚至帶著一絲嘲諷的語氣,讓黑血老人腳步一頓。
而此時,就在寧涼身旁的灰衣男人抬著頭,呆呆地看向黑血老人身後。
嘩啦——
一陣鐵鏈晃動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而與此同時,周圍原本就陰冷潮濕的空氣,似乎又陰冷了幾分。
而一道巨大的陰影,正慢慢從黑血老人身後站起,漸漸地籠罩了他全身,然後繼續向著寧涼和灰衣男人的方向蔓延而去。
嗤啦啦——
頭頂茂密的樹冠也仿佛被頂開了。
黑血老人緩緩回頭,在他身後,一個渾身青白,栓滿鐵鏈的巨人正緩緩站起來,他手中拿著一面繡滿血紋的黑旗,長發披散,覆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一雙眼睛隻有眼白,格外滲人。
“這,這是……”黑血老人是魔修,見過的邪魔妖物多了去了,可還是被眼前這一隻嚇得說不出話來。
灰衣男子喃喃補充道:“是……白鬼王! 怎麼可能?他是鬼界雙王之一啊!”
寧涼挑了挑眉,鬼界遠在瀛洲境之外,一向低調,不參與任何六界之事,他們隻掌管幽冥。
她怎麼把鬼界雙王之一召喚來了?
她看向白鬼王……他看起來可不怎麼高興啊。
黑血老人和灰衣男子震驚之後,轉身便跑。
白鬼王,那是渡劫以後的修士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對象,他們怎麼敢惹?
寧涼看著他們的背影,對白鬼王吩咐:“殺了他們。”
按照法陣召喚的契約,不管他是誰,被召喚出來便要無條件服從她。
雖然還不知道能服從幾次。
白鬼王長發後的白色眼睛陰測測地看著她一眼,而後才不情不願地揮動手裡那面繡滿血紋的黑旗。
隻見一陣風過去,黑血老人和灰衣男子忽然直直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而兩抹淡淡的灰影則從虛空中,飛入黑旗中,變成兩點血色覆在黑旗上。
兩個煉虛期高手,一招就解決了。
寧涼羨慕地看著他……手裡的黑旗。
不知道召喚出來的生物,能不能借他們的武器用用?
寧涼走到黑血老人和灰衣男子屍體邊,將兩人的納戒拔了下來,修士死亡之後,和納戒的契約便自動解除,這時候,隨便什麼人的靈力都可以打開。
她沒有急著打開納戒,而是轉身看向慕嬋。
方才慕嬋拿出那血色珠子,是想拖住黑血老人,讓她逃走的。
原主對慕嬋並不好,她為何還要這麼做?
慕嬋恐懼地看著站在寧涼身後的白鬼王,身體拚命往後縮。
看來是她多此一舉了,師尊的修為根本沒有問題,反而還……十分可怕!
“師尊,弟子知錯了……”慕嬋小聲說。
寧涼問:“方才他們說,你是個惡鬼,奪舍了我的弟子,潛伏在天雲宗,是真的嗎?”
慕嬋低下頭,淚水一顆一顆滾落而出,但她還是點點頭:“是……可是師尊,早在舍陀國我就奪舍了她,來天雲宗拜師也是我自己的願望,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名天雲宗弟子。”
寧涼看著她頭頂,方才漲到92%的進度條,現在又重新恢複成90%。
“那你潛伏在天雲宗,意欲何為?”
“我……”慕嬋手指幾乎掐進血肉中,“我確實另有所圖,可是絕不是針對天雲宗,我,我……”
她忽然跪在地上,對著寧涼磕頭:“師尊,弟子以靈魂起誓,若做出半點兒背叛師尊和天雲宗的事,叫弟子不得好死,魂飛魄散!”
寧涼一怔,慕嬋竟不是一個月後想滅門天雲宗的那些反派嗎?
她相信慕嬋的話,剛才若不是她飛蛾撲火的一擊,稍稍拖住黑血老人,剛好讓白鬼王出現,她今天恐怕要翻車了。
她冒著聖物被搶走的風險,絕不是弄虛作假。
“算了,你先走吧。”寧涼知道,原主從前不是個好人,慕嬋對她沒有信任感,絕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實意圖告訴她。
“多謝師尊。”慕嬋爬起來,正準備走,忽然,寧涼把那顆血紅的珠子拋給她,“這既是你的東西,還給你吧。”
慕嬋接住玄血珠,呆呆地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會這麼好心。
“你方才想救我。”寧涼淡淡地說。
慕嬋道:“是弟子不自量力。”
寧涼忽然歎息一聲,道:“慕嬋,你能舍命救我,說明你並非黑血老人所說的‘惡鬼’,不管你因為什麼潛伏在天雲宗,我希望你以後不管面對,都不要忘記今日這份救人的善念。”
慕嬋鼻子一酸,淚水湧出:“弟子知道了。”
“你走吧,我還有要事要辦。”
慕嬋點點頭,撿起自己的劍,飛快跑進大雨中。
雨水重新落在身上的一刻,她放聲大哭。
師尊不知道,她救她並非因為心中還有善念。
隻是因為……她變成惡鬼在玄血堂受儘折磨的時候,有一次偶然間,她見到這位天雲宗宗主,分明和自己一樣的年紀,已經是五大仙門的一宗之主。
而自己,因為愚蠢的過去,錯付的真心,落得個差一點兒便魂飛魄散的下場。
在玄血堂的日子,她做夢都想著,要成為像寧涼這樣的人。
像她一樣強大,才能報仇。
所以恢複自由之後,她不顧千裡之遙,來到天雲宗拜她為師。
她是高高在上的師尊,是她的夢想,她怎麼忍心讓師尊被玄血堂的畜生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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