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是月池嗎?”
跟在秦四喜的旁邊,陸小六問的小心翼翼。
秦四喜在看一個攤子上擺著賣的小玩意兒,沒有回答他。
陸小六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真的不是月池嗎?”
一旁的鵝梗了下脖子,在鵝的翅膀下面,小紙鵝在計數。
“一百九十七。”
這是陸小六問的第一百九十七遍了。
“道友好眼光,這是我去年從一個秘境裡尋著的寶貝,雖然隻是個殘片,但是你看這上面的靈氣可足得很,說不定就是什麼上古靈寶的碎片呢,為了這塊殘片,我被七階魔物追殺,要不是得了天道庇佑,怕是早就殞身了,道友你要是想要,給我兩塊中品……”
攤主說得天花亂墜,秦四喜隻是把玩了一會兒又放下了。
攤主把嘴閉上了,臉上還有幾分眼睜睜看著彆人錯過機緣的遺憾之色。
秦四喜忍不住在心裡嘖嘖稱歎,這戲還有頭有尾兒的。
這塊所謂的殘片上面隻有寥寥幾條因果線,並不牽扯什麼久遠過往,可見是這位老板自己動手用心雕琢的,隻為了來忽悠渴望在西洲一夜暴富的傻子。
雖然沒怎麼來過西洲,光是呆在“隨性院”裡看話本,秦四喜就看過無數主角“本是根骨平平之輩,被人打壓欺淩,經受滅門(或者退婚)之禍,在西洲偶然入一秘境,得上古傳承,從此仙路通達,平步飛升”。
果然,一到了西洲,講故事的人就從用紙筆,變成用嘴了。
“這個墜子多少錢?”
攤主原本以為沒戲了,一看秦四喜拿起了另一樣東西,他立刻說:
“道友真有眼光,我這可是絕好的東西……”
“三塊下品靈石。”
攤主:“……道友,這可是……”
“最多四塊下品靈石,你再綴我個小添頭。”
秦四喜又把一個小巧的銀色哨子拿了起來。
知道自己遇到的不是外地傻子而是內行冤家,攤主深吸一口氣:“十塊下品靈石!”
“四塊。”
“八塊。”
“四塊。”
“你還拿了個哨子呢,七塊靈石,我算是做個開張生意。”
“四塊。”
“……六塊,能行就給靈石!”
“四塊。”
“五塊!”
“成交。”
掏出五塊下品靈石,秦四喜直起身。
陸小六的那句“你真的不是月池嗎?”在她和攤主交鋒的時候,已經問到了二百一十三次。
捏著那枚銀色的哨子,秦四喜手指一點,一道光就進了哨子裡。
她看了陸小六一眼,越來越沮喪的陸小六突然有了精神,像是被水澆灌了的花。
秦四喜又從須彌袋裡取了一根細繩,將哨子綁了。
“你
戴著吧,遇到麻煩的時候吹一聲我能聽見。”
說完,秦四喜想了想,又改口:
“遇到有人要砍你的時候再吹。”
看不見孟月池,對於陸小六來說大概就是最大的麻煩了。
陸小六很用力地點頭,把哨子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秦四喜又看向手裡的墜子,這墜子上的穗子什麼的都是做舊的新東西,唯有裡面鑲嵌的那塊石頭有些意思。
製作這個墜子的人大概以為這石頭是尋常的風靈石,沒想到這塊石頭裡竟然藏了一縷春風。
一縷,幾千年前的春風。
“神……秦前輩!”
虞清明等一乾濟度齋弟子掙脫了那個“魔修”的幻陣,折返錢來城尋找剛剛那個“魔修”的同伴,就看見了秦四喜。
她們濟度齋得滄海神尊之助才能揭穿宗永續的真面目,劍山上的舊劍更是得了神尊點化才能化為劍靈,成了指點她們這些劍修碎劍重修的良師,也是一路扶持她們重走劍修路的可靠前輩。
秦四喜未必記得這些劍修,卻還記得“前後語”這把聒噪的劍。
“前後語,許久不見,你還真是被養得不錯呀。”
化成了兔子的劍靈蹲在虞清明的頭上,甩著長耳朵跟秦四喜打招呼。
“嘿呀,許久不見,你怎麼也來了西洲?”
“我來尋人。”
陸小六在秦四喜身側挺胸抬頭,竟是幾乎看不出傻氣了。
虞清明看了他一眼,沉聲說:“前輩,最近這些年魔修異動頻頻,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前幾日凡人境的結界被凡人打出裂隙之後,我們劍首就令我們濟度齋弟子往各處巡視,以防魔修再出手段。方才我們發現了一個元嬰境魔修,可惜他手段太多,我等一時不察中了幻陣,雖然‘前後語’前輩傷了他,還是被他脫身而去。他和您身側這位‘好友’之前同進同出,若是他又尋了過來,前輩隻管召喚我等。”
這說話做事,倒是有些長生易的做派了。
秦四喜看了這個年輕的劍修一眼:
“你叫什麼名字?”
“弟子濟度齋虞清明。”
秦四喜點了點頭,她大概猜到和陸小六在一起的就是被困在了微生輿身體裡的褚瀾之,就說:
“那個魔修與我也有些賬要算,你們要是發現了他,就傳信給我。”
說罷,秦四喜往虞清明的劍鞘上點了下。
“你敲劍鞘三下,我就知道了。”
“是。”
虞清明沉默寡言,剛剛能說一長串話已經是難得,此時她有心退去,卻聽自己的頭頂傳來“前後語”前輩的聲音。
“嘿呀,既然見了面就該約了吃頓飯才對,老堪它們一直說要謝你呢,我們這些年過得真是比從前自在多了。”
“你們劍修口袋比臉還乾淨,請我吃飯就算了。我之前就說你們應該多出來看看,彆總在劍山裡帶著自己跟自己玩兒,見了如今的九陵界,可
覺得高興?”
兔子抬爪用耳朵蓋住了腦袋兩邊兒,說:
“嘿呀,到底是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要說太平,是比以前太平,但是一太平了,人就懈怠。”
語氣裡頗有幾分對現在後輩們的恨鐵不成鋼。
濟度齋的劍修們微微縮著脖子,都成了不敢吭聲的鵪鶉。
秦四喜笑了:
“到底還是太平世道更難得些。”
這話倒是沒錯。
“前後語”雖然嘴碎了些,對虞清明這些晚輩其實很是關愛,雖然偶爾也覺得他們不如無相樊那時候的劍修們有銳氣,也會覺得他們現在這種太平光景裡養出來的“天真”也算難得。
跟在秦四喜旁邊的鵝一直仰著頭看著那隻兔子,見兔子一直能蹲在人頭頂上,鵝用翅膀戳了戳四喜。
秦四喜立刻明白了鵝的意思,把鵝抱進了懷裡。
鵝滿意了,高興地展了下翅膀。
“前後語”蹲在虞清明的頭頂,跟著她走出去挺遠一段兒路了,忽然說:
“嘿呀,剛剛那隻肥鵝是不是跟我顯擺呢?”
虞清明:“……”
“褚瀾之受傷了,先尋著他,再看看怎麼解決你們這亂局。”
陸小六看著身側的女人。
她比月池略高一些。
長相和月池也不一樣,沒有月池那麼白,那麼瘦,行事、說話也跟月池不同。
可他的心一直在說,她就是月池。
“你是月池嗎?”
“不是。”
秦四喜再次明確地回答了他。
陸小六卻執拗地看著她。
“唉,你看這副畫。”
秦四喜走到一個賣畫的攤子邊上,指著一副山水給陸小六看。
“你看那座山,有瀑布,有花草的那座山,它是孟月池,我呢,是這一整幅畫。”
秦四喜分得很清楚。
她不是自幼就被生母拋下的孟月池,屬於孟月池的篇章開始於凡人境的鹿州,而她秦四喜的故事開始於南江府的山海鎮。
孟月池的人生是她的一部分,她卻不是孟月池。
儘管孟月池一生的浩蕩與波瀾也磨練了她的心境,讓她心魂中的一部分變得更加斑斕而堅毅,她卻不會因為陸小六的執拗而對他心生偏愛。
看著那副畫,陸小六終於沉默了下來。
他盯著,看著,看了許久,許久,久到賣畫的人以為自己的畫軸秘圖是有什麼缺漏,久到賣畫的人確認了畫沒有缺漏而是人有問題。
秦四喜一直站在旁邊,還拿了幾顆靈草丸子喂鵝。
讓微生輿和褚瀾之各歸其身並不難,如何處置陸小六這一縷執念倒是最棘手的。
她得讓這個一根筋的家夥自己認清處境,做出決斷。
孟月池記憶裡的陸小六並不是個純粹的傻子,他有種本能的聰慧,秦四喜覺得不能把他簡單粗暴地就歸類於是什
麼“執念”,隨隨便便交給褚瀾之處置。
終於,陸小六轉頭看向了她:
“那你叫什麼?”
“我叫秦四喜,是個受人所托,解決你們眼下困境的神。”
陸小六點了點頭。
“你是神,你很厲害嗎?”
秦四喜點點頭。
“那你能讓我看見月池嗎?”
“不能。”
“哦。”
“那你……”
“我提前回答你三千次,我不能讓你看見孟月池,你在心裡把這三千字都問完了,再跟我說話。”
陸小六沉默了。
錢來城的城門處忽然變得嘈雜起來,有人大聲說:
“炎火秘境開了!”
錢來城的客棧裡有人匆匆忙忙跑了出來。
秦四喜抓著陸小六的衣服,讓他後退彆擋了旁人的路。
這些人的修為都不到金丹境,撞在了大乘修士身上跟雞蛋碰石頭也差不多了。
電光火石之間,秦四喜在奔跑的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第五鴻?
第五鴻也看見了秦四喜,還有她身側一看就腦子不正常的褚瀾之。
“神尊從凡人境曆劫歸來,真是可喜可賀。”
秦四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是驚訝。
雖然記憶告訴她第五鴻在凡人境受了天譴,可真看見這位高傲的元嬰丹師淪落成現在的樣子,秦四喜還是覺得有些離奇。
相較於此,第五鴻頭上的綠字不見了,她反倒並不意外。
儘管隻是短短幾天,可第五鴻在凡人境的時候幾乎是把所有修真者使用靈石的方法都傾囊相授,又幫助孟月池確定了將陣法雕琢在靈石上的這條路——這些,足以抵債了。
在這等情境下見到秦四喜,第五鴻並不如表面上這般平靜。
過去,他是靈寶玄清觀高高在上的元嬰長老,七品丹師,做事一向隻憑喜好,雖然被無數人求著煉丹,也得罪了許多人。
一朝元嬰毀、金丹碎,隻成了個不入流的築基修士,對他來說不亞於從天上跌落到地上。
從前求著他煉丹的那些人未必覺得自己對他們有恩,那些他得罪過的人可是結結實實地記著仇呢。
如今的他在宗門裡想要拿一份靈草都得看那些管事的臉色,用不了自己的本命丹爐,想要用宗門裡的丹爐還得像尋常弟子一般排隊。
那些靈寶玄清觀的弟子們就更不用說了,厚道點兒的好歹還記得從前被他點撥過煉丹技藝,更有些下作的想儘了辦法折辱他。
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他也不至於隱姓埋名來到西洲,還得跟其他人去炎火秘境裡爭機緣。
炎火秘境,十年開一次的下品秘境,裡面最好的火種也不過四品熾炎靈火,擱幾十年前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既然在下如今已經不再虧欠神尊,以後也可當是陌路之人,區區一個散修丹師,也不
必神尊費心了。”
秦四喜點頭,也不攔他。
第五鴻體內靈力運轉,一口氣離開了錢來城。
看著他的背影,秦四喜微微一笑。
她看見自己和第五鴻身上還有些許因緣牽扯。
不急著去找褚瀾之,秦四喜就在錢來城裡暫時呆了下來,反正陸小六霸占著褚瀾之的身體,褚瀾之就是個風箏,線頭兒被人拽著呢。
西洲多妖獸,能吃的妖獸也比彆的地方多,各種吃妖獸的食肆也是錢來城的特色。
傍晚的時候,秦四喜選了一家店去吃他們特色的爆炒狌狌,狌狌是一種生了白耳的獼猴,比一般的猴子要凶暴許多,秦四喜帶著陸小六剛坐下,就聽見陸小六說:
“我數完三千次了。”
“那你問夠了嗎?”
看著秦四喜,陸小六“嗯”了一聲。
秦四喜點點頭,先給鵝點了一道涼拌鬼草。
正要點自己想吃的,她猛地抬起頭。
“鵝,你看著他,彆亂走。”
話音剛落,秦四喜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
錢來城當地人發出了驚叫:“那是炎火秘境的方向!炎火秘境出事了!”
話音未落,人們就看見了遠處的山上爆發出了火光。
“是靈焰!炎火秘境裡靈焰暴發了!”
飯桌邊上,陸小六和一隻鵝面面相覷。
“秦四喜讓你看著我。”
陸小六歪了歪頭。
“你能這麼厲害嗎?”
鵝懶得理他。
雖然知道現在這個人不是“嘎”,但是在“嘎”的皮囊裡,那也是半個“嘎”。
炎火秘境入口,受傷的修士們哀嚎著往外跑,他們的修為都在金丹境以下,哪裡能想到自己不過進個低品秘境都會遇到這等慘禍?
與從天到地往四處奔逃的人相逆,秦四喜站在半空中,手中拿著她的山河隨性扇。
隨著她的扇子裡有風湧出,旋轉著撲向那秘境入口,秘境入口的火勢被壓下去了許多,趁著入口處沒有被火封堵,大量的修士從裡面跑了出來。
救人的也不止她一個,隻比她晚了兩步,一個穿著灰色錦袍的女子也迎著火光飛了過來:
“道友,我用我的丹爐去吸這秘境裡的火,再用鎮靈藤去穩固秘境,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看著一個黑色的小鼎飄向秘境入口,秦四喜手中扇子一轉,狂風卷著火焰直撲向了那鼎,瞬息之間,火焰就被吸走了許多。
“道友好神通。”
那女子抓住一把草種,看著狂風將火卷出,她口中默念靈咒。
秦四喜看向她,正與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處。
那女子眯了眯眼睛:
“我還道是九陵界何時又有了這般的天縱之才,沒想到是神尊親臨救人,實在是西洲修士之大幸也。”
話語裡有幾分的陰陽怪氣。
秦四喜笑了笑,見那些種子泛著綠光飄向了秘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從須彌袋裡取出了她今天花靈石買的一縷風。
“哢嚓”。
鎖風石碎開,一股春意被秦四喜送入了秘境之中。
刹那間,秘境裡綠光大震,竟然是有藤蔓無懼靈火之焚,生根發芽,漸漸把火焰壓了下去。
“謝大丹師的藤,果然是好東西。”
本是藤妖的謝驚鴻眉頭一動,看向秦四喜,皮笑肉不笑。
“不敢跟神尊的手段相比。”
見局面得到控製,兩人先後落回地上。
謝驚鴻幾步走到了秦四喜的身邊,低聲問:“凡人境的凡人將天道結界擊出裂隙,此事……”
可與你當年跟文柳的謀劃有關?
她的話沒說完,也沒辦法說完。
看著眼前相貌平平、神色平和的秦四喜,她又想起了自己在禁天絕地看見的那個半鬼半妖的凡人。
秦四喜隻是笑:
“凡人境之事多半是凡人境的凡人為了抵禦地穀魔氣想出的法子,倒也有些道理,一個凡人境,魔氣都能進了,憑什麼靈氣進不得?”
謝驚鴻將想說的話壓了回去。
眼前的這個神,在她還是個凡人的時候,就有了了不得的心思,這次重回九陵界,算起來她也呆了快二百年了,她要是真的什麼都沒做,謝驚鴻反而會覺得驚訝。
炎火秘境的門口,第五鴻吐出了一口的黑煙。
他好歹曾經是元嬰修士,保命的手段比其他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偏偏倒黴,都已經逃到秘境門口了,就在門口處發生了炎爆,把他給崩了個正著。
不光一身法衣碎了,他的經脈裡還中了火毒。
火毒在經脈裡流竄,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有人一把將他從地上撈起來,第五鴻隱約看見了一張在噩夢裡非常熟悉的臉,連忙大喊:
“彆救我!”
秦四喜笑了,直接將第五鴻扔給了謝驚鴻。
“謝大丹師貴為靈寶玄清觀的太上長老,救治同門也算是本分。”
“同門?”
謝驚鴻看向自己腳邊這一灘,好半天才認出了這張臉。
“第五鴻,你怎麼淪落成了這個樣子?”
見第五鴻的耳朵和鼻孔裡還在冒黑氣,她掏出一枚丹藥打入了他的丹田。
“守心蘊靈,你修為毀了九成,受了傷也就算了,怎麼還有心魔發作的征兆?”
第五鴻閉上眼睛,沒有再欠下秦四喜的債,他很滿意。
可以安心裝死了。
謝驚鴻也不會隻救自己的同門,掏出一顆六品丹藥碾碎融成水,她直接將丹液投入了河裡。
對於築基修士來說,喝幾口河水藥性已經足夠了。
秦四喜在一旁靜靜看著她把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丹藥直接喂魚。
“謝大丹師的丹術仁心,令人敬
佩。”
“有話就直說,彆跟我玩兒拐彎抹角的那一套。”
雖然在複活文柳這件事上和秦四喜目標一致,謝驚鴻可從不把這個人當自己的同路人。
從前她是人的時候不是,現在她是神,更不是。
秦四喜抬手摸了摸鼻子。
“謝大丹師姓謝,不知您這一手丹術可是家傳?”
謝驚鴻幾乎要冷笑。
藤妖天生天長,所謂的“同族”也並無父母承繼,她哪來的“家傳”?
正要譏諷秦四喜兩句,她卻一頓,轉頭看向秦四喜。
“你是在問什麼?”
“我聽聞萬年前有過一位丹師,和謝大丹師出身相似,也是這般仁善。”
謝驚鴻眯起了眼睛。
她先是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又看向面前的滄海神尊。
受傷的修士們都被各宗門來支援的人帶回錢來城救治,就連第五鴻也不例外。
白天還人來人往的炎火秘境,剛剛還噴火吐煙的炎火秘境,此時顯出了些冷寂和靜謐。
“萬年前的丹師?”
抬手,謝驚鴻指了指炎火秘境的入口。
“你要找的那位丹師,正是在此地碎爐毀道,丹火與地火相通,成了這個秘境。”
秦四喜轉身,看向秘境的入口。
碎爐毀道。
秘境中隱隱還有爆炸聲傳來,謝驚鴻卻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進到其中。
秦四喜跟在她身後,也進了秘境。
秘境外面,一朵雲慢慢悠悠飄過來,還頂著一對貓耳朵。
“她們一定在秘境裡面說悄悄話!”
天道貓貓氣得喵喵叫。
秘境內自成規則,它進不去。
進入了炎火秘境的謝驚鴻直奔一處而去,各種禁製和陷阱對她來說都如無誤。
真是像回家了一般自在。
終於,她在一座山前停了下來,回身看向秦四喜。
“你為什麼要打聽謝青藤的消息?”
秦四喜看著遠近的火焰,又看向秘境內被火照亮的天際:
“原來萬年前和折月神君一起救人的丹師叫謝青藤。”
“折月”兩個字讓謝驚鴻的目光更加防備。
“你是為了折月皆蘿而來?”
“算是吧,也不止如此。”秦四喜看向謝驚鴻,“盛九幽被人謀害,折月皆蘿下落不明,微生琴自戕在乾元法境,謝青藤碎爐毀道在西洲……我想知道,萬年前的九陵界修士做了如此多的下作之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謝驚鴻一開始隻是覺得有些可笑,可她的笑聲越來越大,到了後來,竟仿佛是嚎叫一般。
“你要問那些人的目的,倒不如問問盛九幽她們四個人到底想要做什麼,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長發漸漸顯出了青綠色,謝驚鴻在秘境中毫不顧忌地展示出了自己是藤妖的本相。
“她們的錯,就是她們想救所有人,想救修真之人,想救魔族之人,還想救凡人。”
萬年來無人飛升的修真界。
被封印在地下,如今隻有寥寥現身人前的魔族。
困在結界之中如螞蟻般的凡人……
金色的功德,黑色的孽業,接連天地的因果。
秦四喜深吸了一口氣。
炎火秘境裡的氣炙熱乾燥,幾乎在瞬間就要把人從裡到外燒乾。
她環顧四周,看著那些火焰,每一絲、每一毫,這些火焰都牽連著因果。
連接著萬年前謝青藤的怒火和絕望。
九陵修真界萬年來的太平和安穩,犧牲了誰?
自然是最弱小,弱小到一無所知,隻能在混沌茫然之中接受一切安排的凡人。
“謝大丹師,凡人境的結界,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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