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輩,雖然戲夢仙都隻準男人彈琴下棋唱歌跳舞,讓女人去比試丹術劍法玄門道法,可是因為這兒給的獎勵豐厚不輸一些大宗門,所以很多有本事的散修甚至一些宗門裡的高手都會來。”
夕昔跟在秦四喜身邊,一邊走一邊掰手指頭。
“潮音先生的琴彈得極好,之前就拿過一次魁首,不知道這次會不會來。下棋的話,梅花五子很厲害,他們是五個人,上次盛會的時候聽說他們四個人在台下一個人在台上,贏了一個南邊大宗門來的棋術高手,那人還不服氣,說他們是五個打一個。歌舞嘛……”
說起歌舞夕昔就想起了之前那些露大腿的男人,她卡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我也不懂什麼歌舞的好壞,大概,也都差不多?”
“那女子呢?是不是也會有什麼厲害角色?”
“女子啊。”
夕昔仰頭想了想。
“女子的鬥法看得人還是少了些,傳出來的消息也少,來戲夢仙都的還是想看男人跳舞彈琴的多。之前有個五品丹師很厲害,不知道今年來不來,劍法嘛,之前有個練劍宗門出來的前輩,劍法高超,可惜前幾年突破失敗,就沒了消息。至於玄門道法,大多是青竹道院的前輩們拿魁首。”
“青竹道院?聽著是一群道士。”
“虛無山青竹道院是我們北洲最有名的門派了,門裡有女道,也有俗家弟子,反正都是女的,而且大多是體修,我要不是因為有個三靈根,還真想去那兒。”
說起青竹道院,夕昔的語氣裡不乏敬仰之情。
敬仰完了,她回過神,看向秦四喜:“秦前輩,你不是青竹道院的嗎?”
“我?我看起來像嗎?”秦四喜低頭看看自己,她哪裡看起來像個修仙之人?
過了這麼些天,夕昔終於知道自己當初在海邊是從一開始就找錯了人。
“前輩,你……”
“藺無執!你給我站住!”不遠處,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下一刻,秦四喜向後退了一步。
一隻大手抓了個空。
“你找錯人了!”
“藺無執,你彆想騙了我!今日你不給我北遊門一個說法,我定讓你葬身此地!”
“什麼油燜?”看見這人糾纏不休,秦四喜有些不耐,“鵝。”
“嘭!”
動手的男人被鵝一翅膀扇了出去,砸在了城牆上,牆上一層浮灰都落了下來。
看得秦四喜一陣膽戰心驚,再仔細看看,還好,牆沒壞,不用賠。
“藺無執!你欺人太甚!”
人群之中,又有一道暗光襲來,秦四喜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下一刻,一把飛刀般的法器停在了她身前一尺。
又有一道流光襲向了夕昔,秦四喜一把薅起了鵝,直接迎著那流光扔了過去。
鵝“嘎”了一聲,那道流光就被它吞下了肚子。
看向秦四喜,它展了展
翅膀。
秦四喜笑著摸了摸它的脖子:“鵝你真厲害,明日帶你吃你愛吃的。”
鵝滿意了,沒有罵人。
再看向其他人,秦四喜眉間帶了絲火氣:
“向小輩下手,你們這些人就是修了個恃強淩弱專捏軟柿子的道麼?”
不用她吩咐,鵝張開翅膀直直飛入人堆裡,很快,兩個人越過人群被它用翅膀扇了出來。
“嘎。”鵝不光打他們,鵝還罵他們。
三個偷襲的人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隻鵝給打得不得起身,想要使出靈力反擊,卻發現自己丹田內空空如也。
鵝站在其中人的頭上,寬大的鵝掌在上面蹭了蹭。
戲夢仙都裡穿著甲衣的衛兵們趕到,帶頭的還是秦四喜的熟人,沒錯,上次帶人來抓人的也是她。
一看見秦四喜,她連忙行了一禮:
“藺掌院。”
秦四喜默不作聲,她回頭看了一眼,確定自己身後並沒有另一個人,又看向夕昔,夕昔比她還茫然。
她去看鵝,鵝還在那人的頭上快樂地擦鵝掌。
被鵝踩著的人發出摻著痛苦的叫罵:“藺無執,你身為青竹道院掌院,可敢與我們北遊門四聖單獨比鬥!”
這人留了一把長須,偏偏身上穿了件嫩黃的紗裙,讓秦四喜有些為難,她畢竟隻長了一張嘴,想要說的話可真是太多了。
“一二三……你們三個人現在躺在地上,是被我家一隻鵝圍毆了嗎?”
一撩袍角,她蹲下端詳了了下這個叫罵之人。
“你、你看什麼。”
“看你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果然,這一臉倒黴相。”
意圖襲擊一個降臨此界的神,這位什麼北門掛四獸,以後的修仙之路算是到頭了。
手指動了動,到底沒有抬起來,秦四喜揚起笑臉,看向那個稱呼自己是什麼“藺掌院”的女子。
“是不是有什麼人要見我。”
女子大概沒想到她是這麼個反應,愣了一下,才說:“藺掌院,我們掌事想要見您。”
“那就走吧。”秦四喜站了起來,讓她在前面帶路。
一直走到城中最高的樓下面,夕昔還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前、前輩,您真的是青竹道院的掌院嗎?”
“怎麼可能。”秦四喜安撫地拍了拍她肩膀,“我就是一個在此間無牽無掛的散人。”
夕昔小聲問:“那怎麼他們都叫您掌院啊?”
“因為……”秦四喜仰頭看了一眼這座綠意熒熒的高樓。
北洲產綠玉,用整塊玉雕琢成的高樓名叫戲夢樓,據說這樓裡住的就是戲夢仙都的掌事。
“因為我來曆不明,看起來又有點修為,還有點兒好說話,所以啊,就有人要把這個藺掌院的身份扣在我的頭上。”
跟在她身後的年輕女修士似懂非懂。
秦四喜笑眯眯地問她前面帶路的女子:
“我剛進城那天你們就盯上我了吧?現在想想,要是戲夢仙都裡真的這麼容易就出亂子,大概也沒本事做什麼男女互易,早就被人裡應外合踏平了。”
女子沒說話,隻是表情有些心虛。
秦四喜也不再說話,手上的折扇轉了個圈兒,被她背在身後。
鵝跟在她的後面,一人一鵝仿佛在悠哉散步。
長長的黑鋼柏木造成的樓梯,隻有三人一鵝的腳步聲。
走到一差不多一半,秦四喜停了下來,她左右看看,又仿佛沒事人一樣地把自己手裡的扇子遞給了夕昔。
“你幫我拿著。”
“是,前輩。”
夕昔接過這把看起輕飄的紙扇,入手才發現這扇子很重,就好像整把扇子都是用精鋼打造的。
就在這一遞一接的時候,一股風似乎是從樓上開著的窗子裡吹了下來,夕昔深吸了一口氣,驟然覺得身子比剛剛輕快了許多。
“之前丹凝說秦仙君脾氣極好,依我看,秦仙君不僅脾氣好,還真是個體貼人。你放心,我的戲夢樓裡是涼了些,也不至於傷了這個小友的身子。”
樓梯頂端,一雙腳踩在淨黑的地面上,顯出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白。
赤足披發,穿著一身男子的玄色寬袍,一名女子倚在欄杆上笑看著秦四喜。
她的容貌生得纖美嬌弱,隻是一雙眼睛如隆冬時節被冰雪包攏的寒潭,又深又冷。
她對面的窗子是開著的,不帶暖意的光和風將她照得與這幽深樓中極為不同。
“秦仙君,我是弱水沉簫,在戲夢仙都的幾日,玩得可好。”
“挺好挺好。”秦四喜點點頭,“將世間不平收攏在一處,讓人顛倒過來看,說是戲夢仙都,倒更像是把人從夢裡打醒的地方,弱水掌事厲害。”
弱水沉簫扶著欄杆笑了。
“秦仙君可真會誇人,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何處來的,我總覺得和你有不小的緣分。”
說罷,她一抬手,手中就多了一把鑰匙。
“今日戲夢仙都的鬥法盛會,八種鬥法能在一種裡奪得魁首就能得一把戲夢寶庫的鑰匙,進去任選一個秘寶。這把鑰匙是第九把,既然有緣,我就送給秦仙君了。”
喲,竟然有這種好事兒,看著鑰匙從弱水沉簫的手裡向自己飄過來,秦四喜張開手,任由鑰匙落在自己的掌心。
“白送的?”
她問弱水沉簫。
問得有點過於直白。
弱水沉簫抬手理了下耳畔的長發:“秦仙君自然可以現在就去戲夢寶庫,若是,還有閒暇,還請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今日的鬥法盛會。”
秦四喜收起了鑰匙:“我懂了,反正去你們這個鬥法盛會的,就是那位藺掌院。”
伴隨著太陽西沉、夜色降臨,戲夢仙都的鬥法盛會正式開始。
宗佑看著第五鴻手裡的紅色長巾,神色有些困惑:“我已經換了最常見的劍,還欠了你十五塊中品靈石,這又是乾什麼?”
“宗劍首,你不會忘了你頭上還有字吧?”
第五鴻冷笑一聲,指了指宗佑的頭頂:“你想讓整個北洲的人都知道堂堂宗劍首頂著一頭綠字兒在戲夢仙都穿著裙子跳舞?”
宗佑沒忘:“此地也不能幻化容貌,這綠字也無法遮掩。”
“解決不了綠字兒,你可以解決自己呀,那個面紗不頂事兒,你把整個頭包起來就行了。”
滄海神尊此刻就在戲夢仙都,也定然會去那盛會看熱鬨,基於“至少比另外兩個蠢慢點兒”的原則,第五鴻巴不得宗佑在她面前出醜。
本能地不想相信第五鴻,可宗佑想了想,也實在沒想出好的辦法。
“罷了。”
半個時辰後,戲夢樓下,一陣鑼鼓聲響,一個頭上裹著紅巾的高大男子一躍到台上,隻見他淩空飛起,手中一把長劍氣勢如虹。
“錚!”
一聲劍鳴,“舞者”看向了戲夢樓上。
下一刻,眾目睽睽之下,他一個不穩,竟然直直地摔了下來。
看客們還來不及驚呼,隻見他背後出現了一把劍拽住了他。
不,不是一把劍。
男子的身後,八把劍依次出現,擺成了一個半圓。
八劍齊出,向來殺氣騰騰。
此時,卻如孔雀開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