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中,林鳳鳴穿得無比厚實,領子上的白色絨毛簇擁著脖頸,越發襯得他容顏如玉起來。
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清冷無比,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大美人,此刻卻懷抱著一個暖水壺靠在樹乾上,因為塞進衣領的微涼匕首而不住顫抖,連眸子都不敢抬,一副無措又害怕的樣子。
觀眾們此刻已經快把直播間嚎塌了:
“刑訊逼供?!在這裡??我可以!!!”
“草草草,之前誰說的要看寧寧刺殺失敗的敗北cg,這不就來了嘛!”
“按我這麼多年的遊戲經曆,刑訊逼供大概率是要吊起來的……嗯,希望雲子哥敬業一點”
“你們這些遊戲它正經嗎?”
“啊啊啊啊你小子怎麼能把匕首插在那個地方!!你彆太會了啊!”
“合理懷疑,如果不是寧寧發燒剛好,再加上天氣寒冷,雲子哥估計能直接把腰帶挑開”
林鳳鳴靠在樹乾上瑟縮地想垂下眸子,卻被人掐著下巴抬起來臉:“想好了嗎?選哪個?”
他呼吸一滯,半晌道:“……你拿什麼保證你不會說出去?”
燕雲挑了挑眉,抽出匕首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林老板,你現在的身份可是嫌犯,你確定要跟我討價還價嗎?”
被衣領內的肌膚捂到發熱的匕首拍在臉頰上,幾乎把那處軟肉擠壓得變了形,堂而皇之的威脅中又帶著說不出的狹昵。
林鳳鳴被人用刀抵在樹上,大腦卻在此刻有些不合時宜地走神。
拋去妝造,燕雲入戲的樣子像極了真正的警察,他在之前的電影中也並非沒有演過。
雲英曾經和林鳳鳴提過,燕雲和雲燕小時候都因為母親的緣故對警察這個職業無比向往,都產生過長大後要當警察的想法。
隻不過在後來的成長中因為各種原因放棄了。
林鳳鳴不知道他的出現對燕雲而言算不算這些原因中的一種,眼下他卻心底生出了一個莫名的想法——如果兩人沒有認識,燕雲會不會選擇當一個警察?
之後或許他們會再見面……
“或許”這個詞,他有些不喜歡。林鳳鳴想到這裡抬眸看了看燕雲,突然毫無征兆地抬頭吻了吻對方嘴唇。
燕雲毫無防備直接被他親愣了,耳根竟然一熱,沒開刃的刀鋒因為手抖而滑落,差點碰到他自己的脖頸。
觀眾們也看呆了:
“臥槽,高手過招”
“啊啊啊啊遊刃有餘的大美人我好愛!!”
“狠狠腦了正直年下捕快x大美人寡夫,正直的小捕快以為自己把貌美寡夫DO到七葷八素神誌不清,其實都是演的!!”
“太釣了,草草草連死者都是你們py的一環吧?!”
燕雲回過神後連忙清了清嗓子:“……賄賂也沒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林鳳鳴見狀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默默在心中把剛剛那個
“或許”劃掉,即使他們在人海中並不相識,最終也一定會再次遇到。
不過即使見面,大概率也是因為有什麼事需要林鳳鳴親自去警局或者派出所,比如說林勇輝家暴,兩人才會在這種正式場合下見一面。
辦理案件的過程中,兩人會熟識,案件結束後,他們會吵鬨著再次走在一起。
如果林鳳鳴想再次把林勇輝一勞永逸地除掉,燕雲還是會出手,甚至會故意放棄還手的機會,畢竟襲警是重罪。
而這種情況和現在的區彆大概在於……燕雲是真的能申請下手銬,待林鳳鳴蘇醒後,等待他的就不止是滿屋的鏡子以及布條,而是貨真價實的玫瑰金手銬了。
以燕雲的性格,怒極的情況下他大概率不會直接發難,而是會用手銬把林鳳鳴鎖起來,一點一點地“拷問”,直至錄下每一句帶著哭腔和求饒的“供詞。”
……說起來警局的手銬能給家屬用嗎?
不管能不能,此刻林鳳鳴都有些慶幸節目組沒給他準備手銬或者其他什麼“刑具”。
燕雲見他半晌不說話,忍不住“嘖”了一聲:“彆想著狡辯或者其他辦法,在我這都沒用。不願意說是吧?那我替你說。”
林鳳鳴終於抬眸看向了燕雲,卻見對方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眼睛道:“你才是殺死死者的那個同犯,因為分贓不均,在墓地中將人殺害,而後拋屍時被意外逃到此地的花魁撞到,你被他拿此事威脅所以答應讓他在你店中白吃白喝。”
燕雲捏著他的下巴用拇指慢條斯理地碾過他的嘴唇:“得知我們到達現場,你便在第一晚起了殺人滅口的想法。”
“設想的很不錯,但有幾個細節你忽視了。”林鳳鳴仗著燕雲不敢真的在鏡頭下對他怎麼樣,冷靜下來開始見招拆招,“第一,如果人真是我殺的,那座墓沒幾個人知道,我何必把他從墓裡背出去?第二,就算我真的多此一舉,你覺得以我一個人能把屍體從山上的墓穴中一路背到山下嗎?我圖什麼?”
燕雲聞言緩緩蹙了眉,顯然也意識到了猜測中的問題,但他聞言並沒有開口,而是摟著懷中人的腰一邊無意識地摩挲一邊陷入了沉思。
兩人之前私下裡聊正事時,手上都有些不怎麼能拿出來明說的習慣,故而他們倆此刻都沒察覺出有什麼不對。
林鳳鳴也隻是被人摸的有點腰軟,定了定神繼續道:“最後,如果我想殺人滅口,為什麼一直等到現在?”
“照你所說,那個花魁在我拋屍時就撞見了我,時間線和官府第一次派人調查的時間吻合,我就不怕他直接在官府面前戳穿我嗎?”
燕雲扣在他腰間的手驀然一頓,林鳳鳴見狀在心底小小地舒了口氣。
“案發地在墓穴中,你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那具屍體時卻在山下,說明有人處心積慮把屍體從墓穴中背了出去。”林鳳鳴冷靜道,“要完成這個行為,說明當年一起參與盜墓的人,帶死者在內至少有三個。”
燕雲聞言不置可否,摟著他的腰細細摩挲道:
“照你的說法,你知道剩下的兩個人是誰?”
“我知道。”林鳳鳴攥著手心繼續道,“一個是和他一起下鬥的花魁,另一個是在山腳放風的店小二。他們殺了人後,將屍體從山中帶出來……就是為了威脅我。”
燕雲聽到這裡稍微鬆開了他一點,但也沒順著他的思路下去,而是挑了挑眉道:“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解釋剛剛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我是他們同夥的第四人。”林鳳鳴張嘴就開始胡編亂造,“我雖然沒參與這件事,可贓物都是通過我賣出去的,就算我沒有殺人,被官府發現後我的下場也不會好過。”
燕雲的眼神這才終於變了:“所以你才這麼信誓旦旦地認為是花魁和小二有問題,你早就知道是他們二人中的其中一人殺了死者?但害怕他們魚死網破,所以不說?”
林鳳鳴抿著唇點了點頭:“……隻是不確定具體是誰。”
“證據呢?”燕雲顯然已經信了八分,“你用什麼證明你說的話?”
林鳳鳴決定賭一把:“死者給我留了關於山中其他墓葬的地圖,就在我屋裡的那柄劍鞘中,隻要回去——”
他其實根本不知道劍鞘中有什麼,全憑直覺和猜測在編瞎話糊弄人,大腦在此刻飛速旋轉,誰知道話剛說到一半,二人身旁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驀然扭頭,但已經有些晚了,他們隻看到了幾片因為偷窺者快速離開而被帶起的落葉。
林鳳鳴的表情愕然了三秒立刻恢複了正常,這個出乎意料的人倒是坐實了他剛剛編出的胡話。
燕雲顯然也因此徹底信了他的話,眯著眼鬆開他準備去追那人,卻被林鳳鳴一把拉住。
他腳步一頓,林鳳鳴用另一隻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往下一拉低語道:“我知道的都說了……你說好不告訴彆人的。”
“當然。”燕雲低頭含著他的嘴唇舔吻了片刻,之後才輕笑道,“前提是……你說的都是真話。”
兩人拿著那把劍回到酒館時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除了青木之外的其他人全部到齊,連下午不知道為什麼失蹤的陽凱森也在店裡,隻不過他的神色有些凝重,而且從眾人的站位看過去,陽凱森很像是被他們圍在了中間。
林鳳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陽凱森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個杯子。
林鳳鳴忍不住開口道:“下午你去哪了?”
“他哪也沒去。”程旭抱臂道,“就在花魁的屋裡鬼鬼祟祟地不知道乾什麼,我們回來得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一會兒,剛好撞上他從那屋出來。而且還在屋子裡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喏。”
說著他揚了揚下巴,示意眾人看他面前桌子上的茶杯。
“這是從青木房間裡找到的杯子。”穆央主動解釋道,“我用了劇本中設定的能力,經過查驗後……證明杯中有殘留的毒素。”
林鳳鳴腳步一頓,忍不住看向陽凱森。
——劇本自由度這麼大,這人居然第一天晚上
就給他愛人下毒?
就連林鳳鳴直播間的觀眾對此也有點詫異,畢竟這兩人再怎麼說也是夫夫,雖然是開放關係,但他們先前表現得相當恩愛,自詡先進無比的關係,就算是遊戲,陽凱森又怎麼會在第一夜就給青木下毒呢?
但更讓人詫異的是,陽凱森面對證據居然就直接供認不諱了:“是我下的毒……但人不是我殺的。”
燕雲敏銳地抓住了細節:“人還沒找到,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林鳳鳴心下驀然一跳,隻聽陽凱森沉默了半晌後開口道:“我送完茶後為了確保他身死,過了半個小時又去了他的房間,當時他的‘屍體’在血泊中躺著。”
場上霎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然後呢?”段星貝在驚愕過後有點緊張地詢問道,“後面屍體是怎麼失蹤的?”
陽凱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話說得嫌疑就太大了,眾人聞言自然不可能相信他真的不知道。
在眾人的逼問下,陽凱森終於不情不願地開了口。
“我拿到的這個角色和花魁有往來,因為工資不高,存不下錢,上個月還被老板克扣了工資,所以當花魁告訴我後山有一處寶藏時,我很快就心動了。”陽凱森道,“但是花魁遲遲不願說出寶藏的位置,我便決定在送茶時嚇嚇他,讓他告訴我寶藏的位置。”
“但木子他……入戲不深,一直在跟我說彆的事情,所以我就故意讓他喝了那杯茶。按設定那毒藥不會那麼早發作,一開始會很痛苦,所以下了毒之後我又拐回去想讓他開口,卻沒想到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他。”
“我很震驚,但這個角色的設定是金錢至上,我就暫時沒去管屍體,而是在屋裡找起了寶藏的線索,但是找到一半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林鳳鳴心下驟然停了一拍,他直播間的觀眾也跟著緊張起來,陽凱森卻沒有看到這一幕,而是繼續回憶道:“我害怕被人發現便快速藏到了衣櫃裡,然後就聽見有兩個人走了進來,他們好像也在討論寶藏的事,而且看到地上的屍體後,他們還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們也在屋裡翻找起了什麼,最後他們應該也沒找到,又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
全場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沉不住氣的段星貝,此刻臉色已經開始發白了。
林鳳鳴道:“那兩個人是誰,你聽到了嗎?”
陽凱森扭頭看向段星貝和秦楓,抬手一指:“是他們。”
這下子林鳳鳴的直播間徹底炸了鍋:
“啊???誰?臥槽?”
“好家夥,一問都說沒見過,實際上都見過屍體”
“你們這是參觀呢是吧”
“牛牛牛,屍體旁邊開大會是吧”
“按一般劇本殺來說,對死者有殺機的人確實該不止一個……但真人演出來的效果還是好抓馬”
“我踏馬以為我是凶手視角,害怕自己上網忍不住給人家劇透,所以沒敢去微博,沒想到被劇透的是我自
己”
“所以在場至少有四個人早就知道人死了,還在那兒演無事發生,精彩啊,我直呼精彩!”
“雲子哥:?到底我是影帝還是你們是影帝”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到那兩人,秦楓一臉鎮定,但段星貝演到這裡已經演不下去了,手足無措間就直接承認了。
原來他因為缺錢想回家,碰上了秦楓這個和他們家有貿易往來的商販,對方告訴他這地方有寶藏,而且他見過那個花魁。
他根本就不是什麼花魁,而是道上一個知名的盜墓賊,賴在這裡不走就說明周圍肯定有墓,他手裡說不定有地圖之類的東西,從墓裡拿到“寶藏”後,段星貝就有錢回家了,而且帶著財寶回到家,他家人一定不會再責難他。
原本對此事惶恐不安的小少爺被商人兩三句話騙上了賊船,兩人走到花魁門口準備敲門時,卻發現門沒有關,推門進去便看見躺在地上的屍體。
之後的事情就和陽凱森描述的無二了。
段星貝沒說幾句就把他和秦楓的底細透了個徹底。
林鳳鳴面上若有所思,實際上心下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信口胡謅的話居然都能圓上。
如果不是青木亂玩,他急中生智,這次想要贏,難度會更大。
就算他算無遺策,也猜不到花魁居然是假身份,這個角色本身居然真是個盜墓的,這和林鳳鳴編出來的話簡直不謀而合。
而且從段星貝的說法來看,秦楓一個商人居然能認出花魁的真實身份,很可能他原本就是做明器買賣的,說明他的身份大概率也是假的。
隻有段星貝還傻嗬嗬地信以為真,以為秦楓扮演的真是什麼正經商販。
……能寫出這種劇本,節目組也真是煞費苦心。
“但、但是,人真的不是我們殺的!”段星貝極力為他和秦楓辯解,“小二也看到了,我們倆進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燕雲道:“在小二回到現場前,不能保證你們沒有進過那個屋子,這個解釋並不成立。”
段星貝一時語塞,秦楓卻在此刻開口道:“不對。”
燕雲看向他:“什麼不對?”
“時間線。”秦楓終於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個致命的問題,“你是什麼時候第一次上去送茶的?”
陽凱森一愣,隨即道:“快十點。”
段星貝恍然大悟:“你說了謊!”
林鳳鳴抿著唇不說話,實際上手指已經快要扣進手心了。
“雖然沒有表,但我和秦總去花魁屋的時候絕對沒到十點。”段星貝眼神發亮,以為自己抓住了陽凱森的致命弱點,“假如你是快十點上去送的第一次茶,那照你的說法算,你中間又下去了一次,在樓下一個人呆了一會兒,直到不知道從哪來的人進去殺了花魁,而後你又剛好回到屋看到躺在地上的屍體,這中間最起碼要半個小時吧?”
段星貝難得聰明了一次,說話越來越興奮,語速跟著快
了起來,陽凱森漢語不太好,聞言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他的意思,當即白了臉。
“就按最短的半個小時算,你第二次進屋的時間也肯定超過十點了,而且你還在屋裡又翻找了一會兒才聽到我們進去……時間線和我們的錯了整整一個小時。”秦楓接過段星貝的話道,“所以,你說了謊。你其實在第一次進屋時就動了手,但行凶過後聽到了我們的腳步聲,無奈之下隻能躲進衣櫃。”
“等他們兩人走後,你從衣櫃中出來完成了拋屍。”程旭顯然也認同這個思路,“為了減輕自己的嫌疑,你主動認下了杯子中的毒藥,並且編造出了中間的時間差,想要捏造一個不存在的凶手。”
林鳳鳴恰到好處地開口:“可惜你百密一疏,忘記了自己一開始說過,第一次給花魁送茶的時間是接近十點。”
陽凱森立刻道:“當時是你告訴我快要十點的!”
“我沒有說過。”林鳳鳴淡淡否定道,“我明白你很想找一個替罪羊,但可惜的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正如林鳳鳴說的那樣,陽凱森現在再說出這句話,大家都以為他是被逼急了亂扣帽子,一時間根本沒人相信他的話。
陽凱森意識到這是林鳳鳴一早就設下的圈套後,立刻震驚地看向他,眼底還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恐懼。
唯獨燕雲幾不可聞地看了林鳳鳴一眼,而後又收回了目光,沒有認同眾人的說法,也沒有否認。
其他直播間的人看到這裡都以為劇情已經結束了,尤其是段星貝直播間的,幾乎都在誇孩子好不容易聰明了一次,真不容易。
唯獨林鳳鳴直播間的人跟做賊了一樣,比林鳳鳴這個當事人還緊張:
“我靠,我靠,什麼沉浸式做反派”
“寧寧這心理素質……媽呀,要是我,在秦總提出時間線有問題時已經開始抱頭痛哭了”
“你們在說什麼?老師沒教啊.jpg”
“啊啊啊啊好帶感,惡役美人真的狠狠戳我xp”
“但是雲子哥全程沒說話啊……啊啊啊我好害怕他突然開口,寧寧就輸了,啊啊身上好像有蟲子在爬!”
“總感覺雲子哥在憋大招嗚嗚嗚我又想讓寧寧成功逃脫,又想讓他說謊被老公揭穿,然後被狠狠懲罰”
“原來天下的變態都是一家的哈哈哈”
陽凱森知道自己眼下說什麼也沒人信了,當其他人問到他把屍體藏在了哪裡時,他並未說自己不知道,而是回道:“你們自己去找。”
他這幅反應,更坐實了他在大家心中凶手的角色,段星貝舒了口氣道:“那等到明天起來,大家再一起去城裡轉一轉看看有沒有屍體的線索,找到之後應該就結束了,我第一次玩劇本殺,複雜是複雜,但好像沒我想的那麼難。”
穆央聞言蹙著眉有些遲疑,程旭見狀小聲道:“怎麼了?”
“總感覺……”穆央思索了一下道,“一切都太順利了,好像有哪裡不對。”
林鳳鳴聞言頭皮發麻,
生怕他們再聊一會兒聊出彆的什麼東西來,立刻道:“該吃晚飯了。”
說著他不由得一頓,扭頭看向燕雲:“某人似乎已經欠了兩頓飯錢了。”
燕雲聞言勾了勾嘴角,摟著他的腰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從袖子中拿出了那把匕首,輕輕往他腰上一抵:“我下午的活乾得不夠好嗎,老板?”
林鳳鳴渾身一僵,陡然意識到這人果然是全場最不好糊弄的,回過神後立刻改口道:“……乾的不錯,晚飯也記我賬上。”
燕雲輕笑了一下:“林老板大氣。”
言罷他才慢條斯理地收了匕首,但林鳳鳴懸著的那顆心並未落下去。
方才討論時燕雲一言不發,他不知道對方到底信了多少,亦或者對方從始至終就沒有相信過他說的任何一個字。
晚飯吃得食不知味,不少人和林鳳鳴的狀態差不多,比如穆央全程不說話,顯然有疑慮,林鳳鳴猜測和他那個失蹤的師兄有關。
陽凱森就更不用說了,任誰玩劇本殺被指認為凶手都不會高興,他正滿腦子思考明天找到屍體後怎麼給自己脫罪。
大概也隻有像段星貝這樣沒心沒肺以為明天找到屍體就萬事大吉的人能笑得出來。
晚飯結束後林鳳鳴率先回了屋,然而推門而入的一刹那,他便頓了腳步,看向了牆上的劍鞘。
剛剛他和燕雲心照不宣地沒提偷聽的事,就是怕打草驚蛇,眼下看來確實是個明智的決定。
林鳳鳴之前說好了要把劍鞘交給燕雲,此刻卻突然心生了一計。他抿了抿唇取下劍鞘,正準備去看裡面到底有什麼,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和燕雲的聲音:“寧寧,開門。”
林鳳鳴此刻幾乎不敢聽到這人的聲音,聽到便後背發麻。
聞聲他立刻收了看劍鞘的心思,轉身走到了窗戶旁的花瓶處,輕輕把劍鞘放了進去。
門外又傳來了三聲敲門時,隻不過這次燕雲沒有開口。
林鳳鳴深吸了一口氣脫了外套,咬了咬下唇解開了一點裡衣,一邊暗暗唾棄自己沒出息一邊走到門口開了門。
白皙的鎖骨就那麼露著,大片細膩的肌膚看得人晃眼。
燕雲見狀果不其然眼神一暗,卻並未上鉤,握著林鳳鳴的手腕反手關上門道:“半天不開門,偷偷摸摸做什麼壞事呢?”
林鳳鳴心下一緊道:“我沒有。”
“該不會是想著把刀鞘藏起來,這樣就——”燕雲說著看向掛著刀鞘的那面牆壁,看到上面真的空無一物後他驀然一頓,扭頭看著林鳳鳴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還真藏起來了?”
林鳳鳴心下加速,面上硬是鎮定道:“我回來的時候就沒看見那個刀鞘,應該是偷聽的人拿走了——”
燕雲聞言輕笑一聲,笑得林鳳鳴心下一顫,驟然沒了聲響。
“我之前不是說過麼,你說謊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說些有的沒的。”燕雲探手下去握住了他的腰,挑了挑眉道,
“你不會以為你
老公無能成那樣,你說什麼我信什麼吧林寧寧?”
林鳳鳴垂著眸子下意識後退,燕雲按著他的脖子湊上來,親昵地吻了吻他的嘴唇:“那老公跟你透個底,我來之前查了當年那個仵作的信息,官府的名冊上根本就沒這個人……你還瞞了我什麼?嗯?”
林鳳鳴心下驀然一緊,忍不住攥緊了手心,指甲把手心劃得生疼。
他的大腦在此刻飛速旋轉,還想找借口糊弄過去,燕雲見狀冷不丁冒出來了一個看似不相乾的問題:“衣服脫成這樣是又想發燒嗎?”
林鳳鳴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剛剛準備洗澡。”
“哦,那剛好。”燕雲等的就是他這一句,拽著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往浴室走,“我也沒洗,不如一起洗,還能給林老板省水。”
林鳳鳴這下子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的心思,立馬掙紮著想後退,可惜已經晚了。
浴室的木盆是節目組為他們而來新買的,嶄新無比,此刻卻起了彆的作用。
這盆是按著一人的尺寸購買的,兩人同時坐進去後窄得嚇人,幾乎不可能不碰到對方。
林鳳鳴縮在一角想躲,然而燕雲抬腳進來後他就後悔了,這根本沒辦法躲,他剛剛就該拚死抵抗。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身體難以避免的碰撞在一起,激起一陣戰栗。
燕雲甚至都不用親自動手,林鳳鳴便自己僵在了木桶中,再沒了逃跑的心思。
接下來的事仿佛發生了無數遍,林鳳鳴被人誘哄著坐直了身體,又像主動送上門的鳥一樣撞在對方的懷抱裡。
手上還非常沒出息地摟著燕雲的肩膀,燕雲卻在如此良辰美景下,突然用什麼微涼的東西抵住了林鳳鳴的腰,感受到懷中人的僵硬後他眯了眯眼道:“把東西藏哪了?”
林鳳鳴完全想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洗澡還拿著那把匕首,暗暗咬牙,心下把這人罵了個狗血噴頭,面上則垂下眸子開始裝啞巴。
“不說是吧?”燕雲用匕首的刃抵著他的尾椎一寸一寸往上,“要是不說……那明天我可就把真相公諸於眾了。”
林鳳鳴知道他是詐自己,聞言抿了抿唇挑釁道:“那就公諸於眾吧……我也很想知道你所謂的真相是什麼。”
燕雲一改方才的動作,平視著他眯了眯眼睛。
林鳳鳴心下沒由來地一跳。
“說話夠硬氣。”燕雲笑了一下,“希望林老板等下也能這麼硬氣。”
深夜,木桶中的水不知道已經換到了第幾盆,溢得滿地都是。
被人吊到崩潰的林鳳鳴咬著手背啜泣,實在忍不下去了,抬頭服軟般用臉頰蹭了蹭燕雲的肩膀。
燕雲享受著他的討好,卻依舊一言不發,待人脫力倒在他肩膀上,他才低頭吻了上去,細細舔吻著面前人因為過長時間的難熬而水潤無比的嘴唇。
林鳳鳴下意識回應,然而這無異於飲鴆止渴。
燕雲太知道怎麼拿捏他了,正如他對燕雲一樣
。
燕雲鬆開他後,捏著他的下巴溫柔地蹭了蹭他的側臉:“還是不說?”
“我、我說……”林鳳鳴的聲音中帶著戰栗,看似崩潰到想要求饒,說出來的話卻還是有所保留道,“我亡夫的另外兩個同夥,是我和那個假仵作……是、是假仵作……殺了他……”
燕雲眯了眯眼:“你什麼?”
林鳳鳴大腦一片空白,反應了才意識到他的意思,連忙抿了抿唇改口道:“……死者。”
燕雲挑了挑眉:“不是你亡夫?”
林鳳鳴心下再怎麼罵,此刻也終於學乖了,非常沒有骨氣地開口道:“不是,我丈夫還沒死……”
燕雲聞言勾了勾嘴角,顯然被取悅到了,拿起手頭的匕首慢條斯理地劃過面前人的鎖骨,而後順著胸口一路往下。
林鳳鳴在這一刻才明白燕雲為什麼洗澡的時候要拿著那把刀,後背發麻間忍不住想合緊雙腿,卻被人無情地命令道:“分開。”
林鳳鳴已經編到這種程度了,屬於是把當年高考寫作文的腦細胞都給複製了一遍,可是燕雲還沒說他到底信不信。
他隻能忍下諸如“王八蛋”“牲口”一樣的詞彙,轉而顫抖著反抗道:“你這叫濫用私刑……”
“濫用私刑?”燕雲挑了挑眉,“我大可以把你時間線的異常公諸於眾,但我什麼都沒說,你就沒想過報答我?”
林鳳鳴聽到“時間線”三個字瞳孔當即驟縮,回過神後卻依舊秉承著死到臨頭嘴也要硬的原則,硬是咬死不承認:“你沒證據就彆信口雌黃,我憑什麼報答你……”
“那好——”燕雲手下不知道乾了什麼,林鳳鳴顫了一下後驀然睜大了眼睛,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那人湊上來溫柔地吻掉了他的淚水,“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濫用私刑。”
溫熱的水流順著木桶邊緣涓涓往外淌,溢了一地還要多。
林鳳鳴實在是裝不下去了,手指死死地按在木桶邊緣,帶著哭腔罵道:“說了沒藏…是你自己不信……”
可能實在是被吊的狠了,到最後還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行?!”
在床上沒人能受得了這種挑釁,燕雲聞言笑意轉淡,眼神發暗地看著靠在木桶中眸色鮮亮的人。
半晌他勾了勾嘴角,見硬的不行索性軟硬兼施道:“你把東西拿出來,明天讓你贏。”
林鳳鳴咬著下唇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他的意思,但根本不信:“我憑什麼信你?”
“我的任務中,有一項是探明當年的真相,還有一項是指認凶手。”
燕雲撩起一捧水澆在他的鎖骨上,看著水珠在瑩白的皮膚上滾滾而下:“現在我拿後一個任務換前一個任務的答案,你覺得如何?”
聽到燕雲給出了有理有據的答案,林鳳鳴所剩無幾的理智瞬間產生了動搖。
他無比確定今晚難以善終,與其輸掉遊戲,不如交出沒那麼重要的刀鞘。
最終他還是妥協了
,顫抖著聲音道:“在花瓶裡。”
燕雲挑了挑眉故意裝沒聽見:“在哪???[]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林鳳鳴咬牙勾住了對方的脖子,迫不及待地湊到他耳邊催促道:“彆裝聾子,已經告訴你了…快點……”
言罷他甚至還主動吻了吻眼前的耳朵,這一下像是不小心炸在枯草上的燈花,瞬間燎起了一片火海。
燕雲扣著他的後頸低頭吻了上來,另一隻手掐著他的腰,單手便把人從木桶中抱了出來,帶出了大片水花。
考慮到這地方條件有限,沒辦法實現乾濕分離,燕雲隻能拽了浴巾把人按在浴室門上擦乾。
然而他又怕浴室門太涼,冰到林鳳鳴,擦了沒兩下“嘖”了一聲,手下一用力便交換了兩人的位置,靠在門上摟著懷中人細細擦拭著每一顆水珠。
林鳳鳴渾身上下軟得幾乎站不住,要不是腰上有燕雲的手支撐恐怕已經沿著他的腹肌跪在地上了。
燕雲的惡趣味卻在此刻又浮了上來,他故意壓慢了手上的動作,在本就發軟的懷中人耳邊又吹了口氣:“這地方好玩嗎?”
林鳳鳴大腦都快成漿糊了,聞言完全不知道他又發哪門子瘋,隻能胡亂點了點頭:“……還行。”
燕雲慢條斯理地揉擦著他的脊背:“下個地方想去哪看看?”
可能是被他裝出來的溫情脈脈欺騙到了,林鳳鳴毫無防備道:“……普林斯頓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雪景嗎?”
燕雲呼吸一滯,回過神後反手把浴巾往旁邊一掛,抱著人踢開浴室門便向床邊走去。
他前後舉動反差如此巨大,林鳳鳴愕然地被他按在床上時,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才能讓他發這麼大的瘋。
可這個疑問還沒問出口,吻便鋪天蓋地地壓下來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被吊了半個晚上終於如願以償得到滿足的林鳳鳴意識逐漸昏沉,即將陷入沉睡時,突然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響聲,似乎是金屬撞在瓷器上的動靜。
他掙紮著睜開雙眼抬眸望去,隻見燕雲裸著上身仗著個子高手長,硬是從花瓶中把他塞進去的劍鞘拿了出來。
大腦反應慢半拍的林鳳鳴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打了個哈欠小聲抱怨道:“大半夜不睡,你——”
他話還沒說完,燕雲便把刀鞘往手裡一倒,所謂的地圖還沒出來,倒是幾個圓滾滾的細小珠子先滾了出來。
林鳳鳴一個激靈,哈欠都止住了。
燕雲拿著那幾顆珠子挑了挑眉:“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
他話音剛落,那張經年累月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紙張終於從刀鞘中艱難地滑出來。
燕雲打開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封厚厚的書信,其中倒是真夾雜著一張地圖,這應該就是那些人求而不得的“寶藏圖”,不過他看了兩眼便失去了興趣,隨手把那幾張紙放在了書桌上,眼下他更關心的還是那幾顆珠子。
林鳳鳴眼睜睜看著這人握著那幾顆珠子去洗了手,連帶著把珠子也洗得乾淨無比,完全搞不懂他想乾什麼,但第六感讓他後背不受控製地發麻。
終於,燕雲關上水龍頭,拿著那幾顆被洗到光潔無比的珠子走到床邊坐下,在屋內昏暗的燈光下,他捏起一顆遞到了林鳳鳴面前:“這是什麼?”
林鳳鳴不見棺材不落淚慣了,聞言咬死不承認道:“……不知道。”
“不知道?”燕雲挑了挑眉,“我怎麼感覺這有點眼熟,好像在哪件衣服上見過啊。”
林鳳鳴心下一緊,抬手就要去搶,奈何經受過前半場的“拉練”,此刻的他更不是燕雲的對手了。
對方動都不帶動的,稍微舉了舉手,他便直接撞在了燕雲的懷裡,看起來就跟投懷送抱一樣。
燕雲輕笑了一下,捏著那顆細小的珠子輕輕按在他的腰上。
微妙的冰涼混雜著珠子硌在腰窩的感覺讓林鳳鳴瞬間僵在了原地。
珠子被帶得緩緩滾下,壓在渾身上下最豐腴的地方,按得白膩的肌膚微微下陷。
林鳳鳴驀然睜大了眼睛,動都不敢動一下。
“有點太小了。”燕雲卻在此刻歎了口氣,語焉不詳地惋惜道,“等回家給你買幾個大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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