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哥哥(1 / 1)

這個問題林鳳鳴實在是回答不上來,就算能,所剩無幾l的理智和第六感也告訴他不能回答。

於是他隻能攀著身上人的肩膀小聲求饒道:“三點…三點還要去找林安……”

燕雲聞言垂下眸子看著他顫抖的呼吸,終於暫時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隻不過代價是……

燕雲低聲在林鳳鳴耳邊說了什麼,對方渾身一僵,但最終還是咬著下唇,含著淚顫巍巍地點了點頭。

燕雲好整以暇地退開,靠坐在沙發上。

真皮沙發的壞處就是稍微有一點抓痕就看得無比清楚,林鳳鳴被人拽起來時幾l乎不敢看自己剛剛靠坐過的地方到底留下了什麼痕跡。

他睫毛撲簌地□□,騎坐在燕雲身上,接近十天沒被人觸碰過的腿根此刻磨得發癢,讓人忍不住想要合攏,他顫抖了整整三秒才勉強分開。

“看不清啊,林老師。”那人卻並不滿意,說話間略帶困惑的語氣,仿佛真的是高三那個寒假,被林鳳鳴布置了一堆作業的高中生,“動動手,彆老看著……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時隔多年在這種場合聽到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林鳳鳴羞恥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兩人還在上高中時,林鳳鳴面對難題,很多時候隻需要對著題目思索幾l秒便能得出答案,而後的過程純屬為了得分拚湊上去的。

而燕雲倒是在這方面和學神產生了共鳴,他一道題解不出來就坐在那裡苦思冥想,蹙眉的樣子宛如在參悟什麼人生哲理。

寒假林鳳鳴給燕雲補課時,就不止一次恨鐵不成鋼地把燕雲往習題上按:“你多看他幾l眼筆是會自動把答案寫出來嗎?動動手行嗎?”

然而時過境遷,曾經用來罵學生的話如今反倒被學生用在了自己身上,林鳳鳴羞赧得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慌亂中一不小心按在了燕雲的腹肌上。

如果說之前每一次摸,林鳳鳴都是故意的,那這一次就是純屬意外了。

偏偏燕雲並不相信,還狹昵地吻了吻他的側臉,故意輕聲道:“林老師手下乾什麼呢?當時給我上課時,腦海中想的不會也是想摸我吧?”

先前所謂的角色扮演隻是情趣,可眼下林鳳鳴卻仿佛真的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

窗外大雪紛飛,雲英在局裡值外勤,燕九州被話劇組臨時叫走改劇本,全家最開心的當屬雲燕,她那時已經保送了,正開開心心地和朋友出去玩。

家中隻剩下了他和燕雲,在暖氣充足的臥室補習著數學。

燕雲怕熱,隻穿了一件無袖背心,林鳳鳴裹著毛衣點著卷子給他上課。

林鳳鳴不信玄學,但相信科學。

他在這一刻,突然浮現了一個想法,或許有那麼一個平行時空,他對不成器學生的罵聲會被對方一時衝動的吻堵住,而後驟然僵住並且手足無措的老師便會被學生抓住把柄,而後就像眼下一樣,被迫騎在對方身上。

林鳳鳴羞得睫毛都被淚水糊成了一簌一

簌的,他大口大口地吸了兩口氣,手指無比顫抖但還是下不了決心。

燕雲見狀挑了挑眉,投下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不如我們回臥室吧。”

聽到“臥室”二字,林鳳鳴驟然睜大了眼睛,咬著下唇搖頭。

燕雲看了他三秒,突然掐著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來,那架勢凶到恨不得將他吞沒。

對於好不容易出院的燕雲來說,中午的時間過得無比之快,一眨眼便過去了。

對於林鳳鳴來說,他腦海中想的卻是——晚上該怎麼辦?

眼下隻是開胃菜,等到正菜上桌……聯想到樓上的主臥,林鳳鳴渾身一僵,或許他才是那道正菜。

一直到坐上車,林鳳鳴還是沒能從那股恐懼中回過神,燕雲戴上墨鏡看了他一眼,隔著墨鏡看不清那人的眼神,林鳳鳴隻能聽到他道:“晚上想吃什麼?”

“……都可以。”林鳳鳴不敢聽見晚上這兩個字,聞言看向車外,生硬地轉移話題,“今天陽光不錯。”

燕雲聞言也看了一眼窗外,隨即意味深長道:“陽光確實不錯……多看看吧,今天晚上就沒機會看了。”

林鳳鳴渾身一僵,到底是隻有今晚沒機會看還是今晚之後都沒機會看了,他其實並不是很想弄明白。

汽車駛過街口,繁華的市區逐漸遠去,半舊不舊的白色街道緩緩映入眼簾,林鳳鳴的神色也緩緩淡了下來,他終於又回到了這片地方。

轎車在樓下停穩,兩人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燕雲摘下墨鏡眯眼看向那片陽台,林鳳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當時那塊把燕雲震傷的玻璃已經被換掉了,隻不過換掉它的人此刻正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躺著。

“如果重來一次……”林鳳鳴突然有些感慨,“你還會上去救我嗎?”

燕雲聞言嗤笑道:“彆說右手,也彆說重來,就是現在你上去說要跳下來,沒彆的理由就想讓我接著你,哪怕兩根胳膊都被砸斷我也接,你信不信?”

林鳳鳴原本隻是發一下感慨,聞言當場沉下臉道:“胡說什麼,再說什麼斷不斷的——”

經過林勇輝的事情後,林鳳鳴完全聽不得這種話題和燕雲聯係起來,更不用說還是這人親自說出口的了。

燕雲見他是真急了,自知說錯話了,連忙開始轉移話題賣慘:“嘶……我傷口疼。”

林鳳鳴聞言果然止了話頭,蹙眉道:“哪疼?不會是傷到內臟了吧?”

他如此緊張,燕雲卻緩緩伸出右手,向他展示了自己早就愈合得不能再愈合的傷口:“故地重遊,舊疾有些隱痛,我依稀記得我的婚姻線就是因為這事斷掉的。”

林鳳鳴面色一頓,隨即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當場冷笑道:“舊疾隱痛?我看你是有隱疾!”

言罷扭頭就往樓上走,燕雲帶著笑跟在他身後:“哎,走那麼快乾什麼,你還沒對我的婚姻線發表意見呢。”

聯想到燕雲碎成兩段的婚姻線,林鳳鳴腳下一頓,腦海中驟然浮現了樂

冬說過的話,他臉色微妙地一變,腳步反而更快了。

如果讓燕雲知道他們暫時沒辦法複婚……林鳳鳴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完全不顧腳下的台階,快速拾級而上。

隻不過任何道路都有儘頭,當林鳳鳴回過神時他已經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門口。

黯淡的藍色油漆被歲月斑駁得不成樣子,成塊的掉下後,露出了下面暗紅色的鐵鏽。

防盜網也變得殘破不堪,但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林鳳鳴見狀驀然停住了腳步,身後傳來了燕雲沉穩的腳步聲。

林鳳鳴曾經想過自己再一次回到這裡時會是什麼心情,也想過怕樓梯時自己的感觸。

但是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站在了這裡,而那些本該有的情緒卻在方才燕雲和他的調笑中被消弭殆儘。

那個每次回家都垂著頭細數台階,數字越大就越絕望,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看著防盜網卻恨不得扭頭逃走的男孩,終於在此刻也跟著消失了。

“敲門吧。”

燕雲道。

林鳳鳴輕輕“嗯”

了一聲,抬手敲了三下門,然而門後沒有人回應。

“應該是出去了。”林鳳鳴有些不滿地蹙了蹙眉,低頭和任敏發了一通消息。

等待對方回複的間隙,兩人就那麼站在這處狹窄的過道中。

燕雲來過林鳳鳴家很多次,但基本都是翻牆,鮮少像今天這樣走正門。

他打量了一番後忍不住蹙眉,扭頭卻見林鳳鳴正神情冷淡地看著防盜網上快要剝落的油漆,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燕雲當即清了清嗓子道:“林老師,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你對我斷掉的婚姻線怎麼看?”

林鳳鳴聞言回了神,像是不耐煩他的纏人,又像是單純疑惑地抬起右手:“你不是自己就會看手相嗎?不如先替我看看。”

燕雲垂眸看去,隻見猙獰細碎的刀傷將林鳳鳴的手心割得錯綜複雜,燕雲看得揪心,臉色跟著冷了下去。

“怎麼?看不出來了?”林鳳鳴挑了挑眉,“某人不是曾經大言不慚地說過要看手相養我嗎?”

面對客戶的挑釁,燕半仙陡然回過神,清了清嗓子信誓旦旦地跟他分析道:“這位先生,你這個手相啊……說好也不好。”

林鳳鳴挑了挑眉:“怎麼個好法?”

“本就不短的生命線沒受到這道疤的影響。”燕雲振振有詞道,“看見了吧?這說明你依然能長命百歲,而且走勢很好,沒有分叉,這說明不僅能長命百歲,你未來還少有疾病的困擾。”

林鳳鳴對此不知可否:“那不好是怎麼個不好法?”

“你原本不怎麼長的婚姻線嘛……因為這道疤倒是延長了不少。”燕雲故意歎了口氣,“這說明你那個對你死纏爛打的老公要一輩子粘著你了。”

林鳳鳴聞言嘲諷道:“就你這說話水平還想通過看手相賺錢啊?”

燕雲挑了挑眉道:“那林老師教教我該怎麼說?”

“生命線長說明我能長

命百歲,婚姻線長……”林鳳鳴頓了一下後勾了勾嘴角道,“說明我能和我丈夫白頭偕老……聽懂了嗎?低情商的蠢貨。”

燕雲呼吸一滯,回過神後忍不住握住了林鳳鳴的手,正準備說什麼時,兩人身旁的門卻和林鳳鳴的手機同時傳來了響聲。

林鳳鳴瞳孔微縮,驟然扭頭,隻見防盜門後的那扇鐵門緩緩打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影逐漸顯現。

燕雲幾l乎是下意識把林鳳鳴拉到了身後,凝著臉色看向那人。

林鳳鳴一頓,陡然想起來這似乎是燕雲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見到林安,在此之前,他對林安的印象一直都來源於各種人的口頭。

當燕雲看到那人時,不出林鳳鳴的意料,他忍不住蹙起了眉——這和燕雲,甚至可以說和大部分網友想象中的林安都不一樣。

作為吸著弟弟血長大,為了將林鳳鳴留在身邊不擇手段到敢去跳樓的人,他看起來並不偏執也不驕縱,反而異常溫和,看到燕雲後甚至得體地笑了一下,隔著防盜門道:“你好,你就是寧安的愛人吧?我是他哥哥,初次見面。”

這人身上的一切都讓人難以言喻的不舒服。

燕雲眯了眯眼沒接話,林鳳鳴抬腳走到防盜門前,冷淡地看著林安滾著輪椅掙紮著來給他們開門。

破舊的防盜門發出刺耳的聲響,配上坐在輪椅上那個隻有半截的身影,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憐。

林安卻並未表現出一絲狼狽,反而態度有禮道:“請進吧。”

房子小到沒有玄關,隻有一道狹窄的走廊,入門之後的手邊就是廁所,在往裡的右側是廚房,而後就是逼狹的客廳和兩個不大的臥室。

右邊住的是任敏和林勇輝,左邊住的是林安,曾經還住著林鳳鳴,隻有左邊的臥室帶陽台,之前家裡唯一一台洗衣機就擺在那裡,後來為了給林安治病,也賣掉了。

林鳳鳴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熟悉的客廳,說是客廳,其實連沙發都沒有。

燕雲蹙眉看了一圈,抬手從旁邊拎了一把快散架的椅子放到林鳳鳴身後,又給自己拎了一把,拉著身旁人就坐了下去,態度自然的仿佛這是他家一樣。

林安見狀動作一頓,最終並未說什麼。

燕雲個子高,坐下後有些伸不開腿,林鳳鳴見狀一改之前鈍刀子割肉的打算,直截了當地開口道:“任敏已經放棄了林勇輝的遺產繼承,隻剩你了。”

林安態度溫和道:“我聽說爸爸留下了十萬塊錢,他欠了多少?”

林鳳鳴:“二百萬。”

“之前有人告訴過我,繼承遺產就要相應地承擔債務。”林安態度依舊平和,“二百萬是我和媽媽這輩子都賺不來的數目,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想必那些追債人也拿我這個殘廢沒辦法。”

他一副債多不愁的老賴樣,卻表現得泰然自若:“所以,我不會簽的。”

聽到這個“有人”,燕雲驀然蹙了眉,林鳳鳴仿佛早有預料:“你以為你不簽就能拿到這筆錢嗎?

林安微笑:“爸爸是犯了錯,但他總有出來的那天……”

林鳳鳴冷笑:“他出不來了。”

林安驀然一頓,而後歎了口氣,仿佛真的是林鳳鳴的兄長一樣教訓道:“寧安,他怎麼說也是你的父親,就算他再有錯,你也不能連自己親生父親都不認吧?”

他說話溫溫柔柔的,卻聽得燕雲頭疼,恨不得直接給他扔下去。

“他是你親爹,不是我的。”林鳳鳴卻仿佛早就習慣了林安這幅不陰不陽的樣子,語氣依舊平淡,“與其關心他能活多久,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林安搖了搖頭:“寧安,就算你不認,我們也是一家人。如果爸爸真的不幸去世了,你不會放著哥哥不管的。”

林鳳鳴嗤笑一聲,不屑到話都懶得接。

連燕雲都被林安這幅自信的樣子逗笑了,他的笑聲在此刻格外明顯,林安聞聲看來,他擺了擺手笑道:“沒想到我這大舅子還挺幽默,活這麼大頭一次見這麼自信的人,厲害厲害。”

林安一頓,而後和和氣氣地笑道:“這不是我自信,而是事實。”

林鳳鳴正想嘲諷他的自信,手機卻突然響了,他低頭看去,隻見來電人是樂冬。

他頓了一下接起來道:“怎麼了?”

樂冬的聲音有些興奮:“林勇輝背後那個人,我查到了。”

林安明顯聽到了一點端倪,臉色跟著微微變了幾l分。

林鳳鳴見狀抿了抿唇,站起來輕輕拍了拍燕雲,示意自己馬上回來,而後轉身走出了客廳:“你繼續說,我在聽。”

屋內瞬間隻剩下了燕雲和林安兩個人,燕雲好整以暇地翹著二郎腿,拿起手機點開了微博,全當林安是個空氣。

林安泰然自若的表情霎時出現了一絲裂痕,而後他故作雲淡風輕地率先開口:“你是十五歲那年才認識的寧安吧?”

燕雲快被微博信息和經紀人發來的消息淹沒了,此刻一心十八用,更是直接點開了林鳳鳴的微博,看對方這些天都在編排他什麼。

然而這一看不要緊,隻見最近七天他都在連續更新燕雲的小視頻,每次配的文還不一樣,分彆是:

“某人失憶七天,第一天留念。”

“第二天,醫生說暫時沒有恢複記憶的趨向。”

……

“第七天,又聽話又傻的小狗要走開,還有點不舍。”

看到最後一條,燕雲的表情瞬間變得異常難看,林安卻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在此你們相識之前,他已經照顧我十五年了。他這個人就是嘴硬,你應該也知道。”林安輕聲道,“小時候他總是黏在我身後叫哥哥,讓我抱他,後來發現我抱不了他就跟我生氣,從此再沒喊過我哥哥,但一直都很細心地照顧我……和眼下的樣子一模一樣,他隻是在和家裡置氣罷了,唉,這孩子和你結婚這麼久也沒長大嗎?”

燕雲聞言終於收了手機,忍不住挑了挑

眉,神情有些微妙,看起來好笑中帶著荒謬:“你以為他不願意叫你哥哥是在跟你置氣?還以為他細心照顧你體現了他對你的感情?”

林安篤定又坦然地回道:“不然呢?”

“自欺欺人如果也算藝術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身處藝術殿堂了。”燕雲收斂了笑意,眉眼間的嘲諷儘出,“他不願意喊你,是因為他對著你這張臉作嘔;他照顧你是因為他逃不了,不照顧就要挨打。”

“你們親手把人逼到這步田地,然後又舔著臉說是他自願的?”燕雲擲地有聲地嘲諷道,“賤不賤啊?”

林安活這麼大被任敏和林勇輝保護得極好,幾l乎沒聽過這麼直白的話。

他雖然先天殘疾,上學困難,卻自學了不少書,自詡是個文化人,聞言忍不住蹙了蹙眉:“你說的全部都是對寧安的主觀臆斷,你根本不了解他。還有,寧安怎麼會找你這種粗鄙之人?”

“因為他喜歡我,還能因為什麼。”燕雲挑了挑眉,“我不了解他?哦對,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跳樓那天,你父母把短信發到了他的手機上,不過沒等他看到,那條短袖就被我刪了。”

林安的表情徹徹底底地變了,但很快他又鬆了口氣道:“怪不得他當時沒來醫院,原來是你刪的短信,這不更說明他——”

燕雲慢條斯理地打斷道:“不過他高考完當晚就知道了我刪他短信的事,但他提都沒提,甚至還故意裝睡等我親他,知道為什麼嗎?”

燕雲滿意地看到林安驀然變了臉色,他勾了勾嘴角帶著惡意道:“因為這是他默許的,對於他來說,你的命還沒我的吻值錢。”

這些其實都是林鳳鳴在綜藝上說過的話,林安卻聞所未聞。

他們家已經窮到為了他的病窮途末路,根本沒有閒錢去開vip看什麼綜藝。

林安聞言驀然咳嗽起來,他撐著輪椅去旁邊的桌子上翻找著藥,燕雲好整以暇道:“大舅哥找什麼呢?我替你找吧。”

他嘴上這麼說,人卻坐在椅子上動都不動。

林安咬著後槽牙不說話,翻到藥後一口吞下,靠在輪椅上半天才緩過勁。

不過他剛緩過神,就又恢複了那副勝券在握的姿態:“你聽過馬戲團那隻小象的故事嗎?”

燕雲壓根不接話,林安卻歎息道:“被鐵鏈從小拴住的小象,即使長大也不會嘗試去掙脫那些繩索。寧安就像那隻小象一樣,他習慣了為我而生,被我命令,但他後天接受了不該接受的教育,所以才會被你這樣稍有背景的人騙走。”

聽到這裡燕雲終於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卻帶著憐憫。

當時雲英不過是個派出所所長,燕九州也隻是個寫劇本的,兩個人一個月加起來八千塊,對於林安來說這居然就算是“有背景”了?

這個失去雙腿,活在方寸之地的男人,固執地品著十幾l年前的老黃曆自我欺騙,居然還能把自己騙得津津有味。

“故事講得不錯。”燕雲恨不得給他鼓鼓掌,“不過你似乎忘了

你爺爺是怎麼死的,

”

“”?,

繼續固執又自以為是地溫聲道,“因為從小受我的命令,他天生對占有欲強的人難以抵製,你以為他喜歡的隻是你嗎?他隻是習慣在感情和生活中被強迫命令的感覺,就算換個人也是一樣的,他隻是在你們身上找尋我的投影罷了。”

林安故意裝作著雲淡風輕的樣子,實則卻儼然一副把燕雲當成敵人的樣子。

燕雲聽著聽著卻笑了:“不好意思,我因為一些事……才從醫院出來,不大清楚你在說什麼。”

林安臉色一頓,語氣依舊溫和:“你在用我父親的事威脅我?”

“不不不,我隻是想告訴你一下,我有點失憶,截至目前還沒徹底想起來。”燕雲若有所思道,“至於你說的那些控製、強迫什麼的,我也聽不太懂……你是在指我?還是在罵你自己?”

林安的臉色徹底冷了下去:“既然你無比篤定他會拋棄他的家人跟你走,那不知道他有沒有告訴你,在司法實踐中,婚姻關係會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審判結果。如果要按他的說法把我父親判處無期徒刑,前提條件是你們不能有婚姻關係?”

燕雲心下一頓,面上卻攤了攤手道:“不好意思,寧寧沒有通知你嗎?我們目前是離婚狀態,所以——不用擔心你爹的刑期。”

林安聞言神情驟然僵住了,他似乎完全沒想過這個結果。

但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原來你們早就離婚了,這些歸根結底都是我們的家事,你不過一個外人,和他早就沒關係了。而我是寧安的親哥哥,你還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誇誇而談?”

燕雲安全沒有順著他的話說,反而挑了挑眉看了他三秒,那態度讓林安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有一件事你似乎一直都不知道。”燕雲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微妙的同情,“你知道寧寧私下裡喜歡喊我什麼嗎?”

林安突然從心底產生了一絲恐懼,他並不願意聽。

“這個稱呼你應該等了很多年了,但可惜你永遠也聽不到了。”燕雲故意笑了笑,“他喊我——哥哥。”

林安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隨即終於失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態度,震驚又失控道:“不可能!”

林鳳鳴接完電話回來時,屋內依舊和他走時一片安靜,隻不過林安的面色看起來白了很多。

林鳳鳴見狀看向燕雲:“你跟他說了什麼?把他氣死了可是要賠錢的。”

“沒說什麼啊。”燕雲一臉無辜,“就是正常聊家常。大舅子問我結婚之後我們互相之間都怎麼稱呼的,我就如實回答了。”

林鳳鳴一愣:“你想起來了?”

“沒啊。”燕雲抬眸看著他,“那天我剛醒的時候,你不是喊我哥——”

林鳳鳴驟然紅了耳根,冷著臉打斷道:“樂冬已經找到了林勇輝背後那個人,資料也遞交給了刑偵方面,剩下就隻用等結果了。”

林安聞

言勉強回過了神:“寧安,既然是有人教唆爸爸,那你更應該原諒爸爸啊,他隻是被人——”

?本作者沈圓圓圓提醒您《和巨星前夫上了婚綜》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林安垂眸看去,隻見是一份遺產繼承聲明,他頓了一下道:“寧安,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簽的。”

林鳳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任敏為什麼出去那麼久還沒回來嗎?”

林安一頓:“媽媽去買菜了,她知道你要來,應該是特意跑了遠一點的超市去……”

“她被刑偵的人帶走問話了。”林鳳鳴打斷道,“疑似和教唆林勇輝行凶的幕後主使有交談。”

林安驀然變了臉色,看起來無比關心自己的母親,但隻有林鳳鳴知道,他在害怕任敏如果也進去了,便真的沒人再照顧他了。

而林安也在這一刻聽懂了林鳳鳴的潛台詞——無論是父母還是林安,他都不會放過。

“不過她牽涉的不是很深,最多可能審訊幾l天就回來了。希望你能堅持一下,活到她回來的那天。”林鳳鳴垂眸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團爛掉的肉,“這張紙,林勇輝判決下來的當天我來拿,簽不簽在你自己。”

任敏就算無罪,從看守所出來也需要幾l天,在這期間,被父母捧月般嗬護長大的林安卻要一個人生活,而他被寵的甚至連做飯都不會。

林安死死地抓著蓋在腿上的毛毯,手指卻還是忍不住抽搐——那是他肌肉方面的並發症。

林鳳鳴卻仿佛沒看見一樣,拍了拍燕雲,還沒說話,燕雲便立刻站了起來。

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讓情緒有些低沉的林鳳鳴驟然想起了什麼,他忍不住看向燕雲,卻剛好對上了對方略顯幽暗的眼神。

林鳳鳴心下猛地一跳——燕雲剛剛到底和林安聊了什麼?

林鳳鳴陡然生出一股怯意,一時間思緒如麻,走到門口時早就把林安拋到了腦後,然而林安卻在這個時候非常不開眼開口道:“寧安。”

林鳳鳴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他聽到身後人開口道:“你能不能再喊我一聲哥哥?”

燕雲本身臉色就不好,聞言驀然冷了臉,扭頭就打算嘲諷林安真把自己當盤菜。

林鳳鳴見狀連忙牽住了他的手,像是服軟又像是撒嬌地輕聲道:“哥哥……走了,回家吃飯了。”

厚重腐朽的鐵門驟然關上,發出巨大又刺耳的轟鳴。

時隔二十年,他終於又從寧安口中聽到了那聲哥哥,隻不過喊的卻不是他。

無論林安是什麼心情,林鳳鳴此刻都沒空考慮他了。

兩人下樓時天邊已經燃起了火燒雲,落日的餘暉照在大地上,預示著夜晚將在不久後降臨。

林鳳鳴坐上車的一刹那,看似正常且平靜,實則慌得連安全帶都沒紮。

燕雲湊過來的那一刻,林鳳鳴的大腦一片空白,然而對方隻是替他拉了個安全帶,並且問道:“晚飯想吃什麼?”

呼出的熱氣剛好噴灑在頸側,

林鳳鳴驟然夾緊了雙腿,

豐腴的大腿隔著布料都被擠壓得變了形。

燕雲見狀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林鳳鳴連忙道:“……正常炒幾l個菜就好。”

燕雲勾了勾嘴角坐回主駕:“好。”

兩人去臨近的超市買了菜,一切都像是正常伴侶恩愛的樣子,但是推著購物車拿菜時,燕雲拿了幾l乎是平時三倍的量。

林鳳鳴心下忍不住顫抖,對方卻還在神色如常地詢問他接下來一周想吃什麼,既然到了超市就一起買了。

林鳳鳴心不在焉地報了幾l個菜,結賬時他全程魂不守舍,之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晚飯也十分正常,甚至稱得上溫馨。

林鳳鳴手上有傷,燕雲便一個人做了一桌菜。

林鳳鳴吃了幾l口根本沒品出味,發現燕雲根本沒吃,正在看他,那眼神活像一桌的飯菜加起來還沒林鳳鳴一個人香。

林鳳鳴驟然僵住了,而後忍不住道:“老看著我乾什麼,怎麼不吃飯?”

“你吃飽。”燕雲語氣平靜道,“我晚點再吃。”

林鳳鳴一下子更加食不下咽了,他恨不得把這頓飯吃到天荒地老,奈何事情總有結束的時候。

當他艱難地吞下最後一口飯後,他聽到那人道:“碗筷放著我來刷,你的傷不能碰水。”

林鳳鳴剛點頭點到一半,燕雲又看似隨意地開口道:“哦對了,今天中午那個問題——”

他滿意地看到林鳳鳴僵住的臉色,勾了勾嘴角道:“希望我刷完碗出來你能想出答案。”

洗碗機的聲音響起,那動靜對於林鳳鳴來說卻像是劊子手磨刀的聲音,使得他在客廳坐立難安,想看手機轉移注意力,卻完全不知道該看什麼。

聽到廚房聲音消失的一刹那,林鳳鳴突然汗毛倒立,那幾l乎是一種本能,一種下意識產生的恐懼,迫使他猛地站了起來,卻在此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想去哪?”

林鳳鳴驀然站定繃緊了雙腿,幾l乎不敢回頭。

那人緩緩走到他身後,慢條斯理地從他手中抽出手機,扔在一旁的沙發上,輕輕從背後抱著他,隔著襯衫細細地摩挲著他顫抖的腰肢,話中還帶著笑意:“還沒告訴你呢,多虧林教授中午的幫助,剛剛刷碗的時候……我已經全部想起來了,開心嗎?”

“不用謝。”林鳳鳴的喉結不受控製地滑動,“那你還記得……那天下午說的話嗎?”

燕雲好整以暇道:“哪句?”

“你說你……”林鳳鳴感覺自己呼出的氣都是顫抖的,“就算恢複了記憶也不會生氣。”

燕雲輕聲道:“我當然記得,隻不過你那次是不是少坦白了一件事?”

林鳳鳴一愣,隨即陡然想起了什麼,嘴上想說,心底卻忍不住道,萬一他隻是在詐我呢?萬一……

“就算明天民政局開門,你恐怕也不會跟我去領證吧?”燕雲俯身在他耳邊緩緩道,“林寧寧?”

林鳳鳴安靜了三秒,隨即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驟然掙脫燕雲的懷抱,抬腳就要往書房跑,下一秒卻被人驟然抱起,牢牢地按著腰向樓上走去。

離臥室的距離越來越近,林鳳鳴的怯意就越大,推著那人的肩膀道:“不是故意瞞你的…燕雲…彆……”

“害怕什麼?”燕雲抱著他在主臥門口站定,“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屋,彆怕。”

臥室門被人擰開,林鳳鳴死死地把頭埋在燕雲的懷抱中,不願去面對眼前的一切。

下一秒,卻被人直接按在床上,燕雲轉身去關門,林鳳鳴則猝不及防睜開了眼,整屋的鏡子瞬間倒映出了他臉上的驚慌失措和無助。

他下意識扭頭,卻發現床頭,他此刻正對著的那個無比微妙的位置居然也安了鏡子,身後恰在此時傳來了臥室門落鎖的聲音——那扇燕雲用來警醒自己守住底線的門,終於在這一刻閉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