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入口進入了馬戲團的帳篷之後，萊莫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總覺的貌似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頭頂上。

江戶川亂步看了一眼，說：“下雨了。”

萊莫的手果然摸到了幾滴雨水。

這個時候，馬戲團的表演還在繼續，已經進行到了馴獸師帶著威風凜凜的獅子鑽火圈的時候。

馬戲團的馴獸師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長黑發女性，穿著皮質的衣服，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手裡還拿著一個長長的皮鞭。被她馴服的獅子比女馴獸師整個人看起來都要大上好幾圈，鬃毛炸開，吼叫的時候氣勢十足。

觀眾們看得都很起勁，畢竟美女配野獸這種極具反差的景象，很奪人眼球。

萊莫的目光在舞台上看了一眼之後就沒有抬起來了，畢竟他對小醜先生的玩偶員工不感興趣，要是上面是真的獅子，他還會覺得大貓咪也挺可愛，多看幾眼，但是很可惜，這些都是玩具。

而亂步的目光在那個穿著皮衣的女馴獸師的頭發上略過，突然覺得頭皮有點發癢，頓時決定今晚回去的時候多洗幾遍頭。

“回來了？”中原中也看見了萊莫。

他的座位比較靠走道，萊莫要是想要去自己的座位就要從他的身前過去，所以他比織田作之助還要發現少年回來。

萊莫點點頭，愣愣地看著他一會兒，突然說：“衣服……”

中原中也是下班之後直接遵循首領的命令和太宰來到馬戲團的，所以身上的衣服還是平時在上班的時候穿著西裝套裝，裡面配個小馬甲，隻不過在萊莫他們出去的時候，有個路過的孩子把飲料灑到了他的衣服上，現在外套被中原中也脫下來拿在了手上。

隻穿著一件襯衫和馬甲的中原中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抬起頭：“怎麼了？衣服怎麼了？”

萊莫頓了頓，說：“中也衣服，在、萊莫、那裡。”

小喪屍是突然之間想起來了，他和中原中也見面的第一次，對方把西裝外套落在了他那裡，之後一直都忘記換給人家了。

中原中也經過他提醒也想了起來。

“沒事，先放你那裡，下次吧，什麼時候有空了，我再去拿。”中也本人有很多這種西裝外套，所以不是很在意那件落在小喪屍家裡的外套。

從外面回來一趟，臉貌似有些越來越白的小喪屍點點頭，就打算從中原中也的身邊越過去。

就坐在中也邊上，靠著椅背的太宰治突然開口。

“萊莫君，剛才在外面有遇到什麼人嗎？”

萊莫的身影剛好卡在了中也和太宰之間，有些擋住了後面觀眾看表演，他們發出了不滿的抗議。

“先讓他坐下。”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太宰說。

太宰治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坐我的邊上吧。”

太宰治的邊上剛好沒有人坐，再過去兩個位置，就是萊莫原先坐著的地方。

小喪屍沒什麼意見，怔愣了一下，慢

吞吞的說：“好。”

他坐下之後，太宰治就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⑶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萊莫向來很好說話，隻要不涉及他不想說的和不能說的，基本上都會直接托出。

“一個大叔，是、醫生。”萊莫回憶了一下。

太宰治：“叫什麼名字？”

萊莫：“森鷗外。”

聽見這個稱呼，坐在一邊的中原中也微微挑起了眉。

首領也來了？

太宰治托著一邊的腮問：“萊莫君對森先生的感官怎麼樣？”

小喪屍對太宰治問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他還是很誠實地回答：“沒、感覺。”

一個人類而已，不足以讓小喪屍對其產生什麼特殊的感受。

太宰治笑嘻嘻地托出了森鷗外的身份，並且說：“其實之前我想給萊莫介紹的工作就是森先生這裡的呢，工資高福利好，而且很適合你。”

萊莫的腦子有限，所以在想太宰治說的話中的內容的時候有些費力，但是最後還是想起來了。

“哦……”他微微睜大了眼睛，表示自己想起來了。

所以呢？現在為什麼還要說這個？萊莫已經有了新工作了。

小喪屍疑惑地看向太宰治。

在咖啡廳工作了許久，聽了客人們和店員們聊天，他現在已經是個博學的小喪屍了，知道人類世界是有“跳槽”這種事情的。所以太宰治是反悔了，想要萊莫去港口黑手黨工作？

萊莫今天的腦子動的格外快了些。

太宰治一眼就看穿了面前灰瞳少年呆滯眼神中的含義，伸出食指晃了晃。

“不。不是想要萊莫君你跳槽。我也不是給森先生做說客的。”

太宰治：“我希望萊莫君你不要被森先生的表面騙了，最好永遠都不要進入港.黑。”

萊莫眨了眨眼，雖然不懂太宰治從頭到尾的這一番類似廢話的話語到底有什麼用，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哦。”

然後等萊莫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之後，中原中也掐了一把太宰治，低聲皺眉說：“你在乾什麼？”

如果中原中也理解的沒錯的話，首領對萊莫是有那麼些招攬的意思的，太宰治為什麼破壞首領的計劃？而且之前介紹工作的事情，中原中也怎麼不知道？

太宰治被中原中也突然掐了一把，痛的倒吸一口氣。

“中也，你是要謀殺嗎？！”

中原中也這才發現自己下手有點重了，立刻收回手。

太宰治揉著自己腰側感覺要被揪下來的肉，說：“剛才森先生發消息來，說今晚的邀請不能出席，所以隻有你和我出席了。”

中原中也被他岔開了話題，“boss為什麼不能出席了？”

太宰治餘光看了一眼邊上不遠坐著的萊莫，“因為手腕骨折了，喏，萊莫打的。”

其實森鷗外並沒有很詳細的和太宰治說明自己手腕骨折的情況，隻是說自己受傷了來不了，但是

太宰治自己有自己獲取情報的途徑，很快就知道了森鷗外手腕骨折，再根據萊莫剛才遇見森鷗外的事情，他稍微從森鷗外的行事風格上推測一下，就能推測的出來。

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森先生啊。

中原中也思考了一下太宰治話語中可能構成的場景，然後突然想到自己被岔開話題了。

橘發少年頓時咬牙切齒地又在太宰治的胳膊上擰了一下。

“太宰，你岔開話題！”

太宰治吐了下舌頭，聳肩道：“笨蛋小矮人，這都能被騙到。”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地看著他，拳頭蠢蠢欲動。

太宰治翹起二郎腿，繼續靠在椅背上，這才慢悠悠地道來中原中也想知道的事情。

“萊莫君不適合港.黑，至少是目前的港.黑。”

中原中也鈷藍色的眼睛看著他，“為什麼這麼說？他……看起來並不在意處於哪一方。”

中原中也並不是一定要萊莫加入港口黑手黨，如果不是首領的命令的話，他本身根本不會產生這種把萊莫拉入港口黑手黨的想法，對方的年齡看起來比他還小一些，如果能普普通通的生活下去也可以。

中也說出上述話語的根本原因還是基於萊莫之前一個人就能端掉武器庫，以及他特殊的非人類身份上。中原中也能看出來，雖然萊莫不會無差彆的濫殺，但是對殺戮並沒有抗拒。對身處什麼陣營也沒有什麼所謂。

太宰治：“他是不在意處於哪一方，殺戮機器確實也適合港.黑。但是他要加入一個組織前提是，他本身沒有加入任何組織。”

太宰治雙手交疊，放在了腿上，鳶色的眼睛裡幽暗的目光看著台上大肆嬉笑表演的小醜，說：“萊莫君的背後，是有組織的。”

“無論是他那個所謂的主人，還是吸引他來到橫濱的神秘存在，都可能和他是一個組織的人。”

太宰治說完，心裡補充了一下。

說不定還不是人。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正在認真看表演的萊莫，低聲說：“你怎麼判斷的？”

太宰治拿出自己手裡從開始到結束，都一直沒有放下的小圓片，撥了撥耳邊的頭發，露出耳機，嘴角微微勾起。

“很簡單啊，竊聽器。”

中原中也死魚眼，“我知道了。”

竊聽器，這已經是太宰治的傳統藝能了。

“不過”中原中也說；“你擅自為boss做決定也是不對的。”

太宰治哼笑一聲，“我可沒有替森先生做決定哦。我從頭到尾可是都沒有乾涉森先生的意思，他不還是照樣試圖想要招攬萊莫嗎？我隻是給萊莫君提個意見而已。”

意見剛好和森鷗外的想法相悖而已。

中原中也眉頭皺成川字形，“這不也一樣？”

能有什麼區彆？

中原中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算了，你這件事情我就不上報給boss了，不過最好沒有下次。”

中原中也忠於港口黑手黨，而代表港口黑手黨意誌的是首領森鷗外，他不上報這件事情，已經算是突破他自己的界限了。

太宰治無所謂地說：“就算中也你上報了也沒關係。”

現在的事實就是，在沒有摸清楚萊莫背後所在的組織的情況下，無論是他還是森鷗外，都不會隨意的對萊莫下手。

無法查到情報的未知存在，比已知的要恐怖多了。

萊莫的意誌，就是那個組織背後的意誌，這也是當時太宰治在咖啡廳遇襲，他給萊莫下達“入職測試”的時候說對方不通過的原因。

那把被隨手丟開的槍支，代表就是萊莫不會背叛組織的意誌。

而港口黑手黨目前是不會分出餘力去對付一個未知的組織的。

*

在萊莫和江戶川亂步回來的時候，馬戲團的演出其實就差不多要結束了。

織田作之助看見孩子回來了，還問了一下萊莫去了哪兒。

萊莫自然是乖乖地回答了監護人的話，把事情告訴了他。

回答結束之後，他就認真地和大家一起看起了台上的演出，看著小醜先生豔麗的紅色披肩發，萊莫漸漸地發起了呆，灰色的雙眼裡失去焦距。

“……今天的演出到此結束！”

“歡迎諸位的觀看，我們，下次再見——”

響亮齊聲的道謝聲從舞台上傳來，萊莫被周圍觀眾的鼓掌聲從發呆中喚醒，才發現演出已經結束。

“哥哥，鼓掌。”幸介在邊上提醒了一下萊莫。

黑發少年也跟著鼓起了掌來。

在場的掌聲雷動，都是觀眾們對馬戲團表演的讚賞，也有不少趕時間的觀眾準備離場。

織田作之助和孩子們不著急離場，因為人還很多，擔心孩子們離場的時候走散，於是萊莫繼續機械地鼓掌。

他鼓著鼓著，就發現自己左邊大腿的位置開始發燙，於是萊莫停下了拍動的手掌，把左邊褲子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

是小醜先生給他發的邀請函在發燙。

萊莫恍然想起：啊，他還要赴宴啊。

於是遲鈍的小喪屍才想起來要監護人說一聲自己晚上要晚一點回去的事情。

織田作之助：“幾點大概回來？要給你留燈嗎？”

萊莫其實也不太清楚，他其實也是第一次參加小醜先生的聚會，手指在邀請函上蹭了蹭，不太確定地說。

“十一……十點，前，我會，回來。不用、留燈。”

萊莫可以夜視。

織田作之助把手放在萊莫的頭頂，摸了摸他細軟的黑發。

“嗯，那玩的開心一點？早點回來，發生什麼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

雖然也才二十來歲，但是織田作之助已經年紀輕輕的把自己活成了慈祥的老父親的樣子。

萊莫溫順地讓織田作之助摸自己的腦袋，過了一會兒才遲緩地說：“好。”

目送織田作之助和

孩子們離開之後，萊莫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高挑瘦削的身影。

對方的語調裡帶著些許的愉悅，看來是晚上的演出很成功，讓他從中獲得了樂趣。

小醜先生說：“晚上好，我親愛的小萊莫先生，聚會的時間到了，請跟我來。”

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面容蒼白呆滯的萊莫點了點頭，跟在了小醜先生的身邊走去。

他們先是進入了馬戲團帳篷邊上的一個小帳篷內，這裡有很多正在忙碌的員工。因為沒有外人在，所以這些員工此刻都是最原始的形態，其中就有萊莫之前見過的木偶娃娃、皮套娃娃，以及——

小醜娃娃。

看見腹部破了一個大口，裡面血紅的棉花不停往下漏，還在拿著凳子拖著走的小醜娃娃，小醜先生笑了。

“聽說因為一個人類幼崽，小萊莫先生你打傷了我的員工？”

“瞧瞧，這隻小醜的棉花都漏了，修起來要不少的時間呢。”

萊莫看向那個背對著自己托著凳子走的棉花小醜娃娃，語氣平靜而淡漠。

“他、還沒、死？”

之前這個棉花娃娃掛在十字架上，萊莫以為對方已經死了。

小醜先生血紅的嘴唇往兩邊扯去，“還差點時間呢。”

黑發灰眸的小喪屍冷漠地哦了一聲，“殺了、吧。”

“他、想、吃掉、孩子們。”

小喪屍這句話不僅是護犢子，還涉及到了小醜先生定下的一個規矩。

馬戲團守則：馬戲團員工工作期間，禁止恐嚇觀眾、進食，禁止作出和工作無關的事情。

小醜先生點了點頭，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指在下巴點了點。

“是的呢，違反了馬戲團守則，是該罰呢。”

說完，小醜先生的手微微抬起，在他的手抬起的一瞬間，那個棉花小醜似乎感受到了害怕，丟下手中的凳子就要逃出馬戲團的帳篷。

隻不過沒有員工能逃出馬戲團團長的掌控，因此，在踏出帳篷門口的一瞬間，那個棉花小醜的頭就被擰了下來，憑空出現在了小醜先生的手中。

如血般的棉花從棉花小醜的脖子斷口噴濺了出來。

“記得打掃好衛生哦~”小醜先生拎著娃娃的頭，笑嘻嘻的囑咐自己的員工。

而他的員工早在棉花小醜頭被擰下來的前一刻，就蓄勢待發，在血棉花噴濺的時候，撲了上去爭先恐後地把棉花往自己的肚子填充，他們的肚子逐漸鼓脹了起來，就像是在進食。

萊莫對這血腥怪誕的一幕沒有什麼感覺，扭過頭，看著另一些沒有撲上去且動作滯緩呆板的員工，慢吞吞的說。

“新、員工？”

小醜先生把拎著娃娃頭的手放在身側，滿意地笑著說：“是哦，今天的演出，獲得了很多~很多~的員工呢！這個城市的大家都好棒呢！”

“愚蠢、自私、以及生生不息的惡意，真是孵化員工最好的養料了！”

他搖頭晃腦地說。

冷靜的小喪屍沒有被神經質的小醜先生傳染，跟著他通過帳篷內的一扇門簾，隨後便出現在了一個空曠的房間內部。

房間內通體都是孩子氣，幼稚又多彩的顏色組成，中間放置著一個大大的八角形的桌子。

桌子周圍的六個椅子上已經坐滿了人，隻剩下主位和主位右邊的椅子被剩下了。

迎著座位上其他人驚訝或者是若有所思的目光，小醜先生坐在了主位，萊莫坐在了主位右邊的椅子上。

“你怎麼……”桌子上，有人發出了驚愕的聲音。

萊莫顯而易見，是站在小醜先生的一邊的。

小醜先生看大家都來的這麼整齊，高興地張開雙臂，大笑著用高亢的語調說。

“歡迎來到小醜的聚會，我親愛的客人們！”

他嘴角詭異的上揚，無聲地說。

歡迎，我可憐的螻蟻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