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擔憂(1 / 1)

黑暗、壓抑的房間,它像是一個巨大的鐵盒,方正而冷硬,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紅光閃爍,它們一同亮起、一同熄滅。

在房間中間,擺著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唯一的一道門被打開,外面光線照進的同時,房間內的燈驟然亮起。

貝爾摩德提著保險箱走入其中,四面八方的燈光照來,僅在她的腳下殘留下些許灰影。

她坐在了中間的那把椅子上,身後的門被徐徐關上。

“BOSS。”貝爾摩德脊背挺直,直視著前方,淡淡喊道。

空蕩的房間無人回答,隻有那如呼吸般明滅的紅光閃爍,如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房間正中的女人。

貝爾摩德並未因沒有得到回複而慌亂,她靜靜等待著。

片刻後,一道聲音響起,它像是與這個房間融為一體,分不清倒地從何處發出。

“貝爾摩德。”以往隻能在手機中聽見的聲音此時將她籠罩其中,一股壓迫感油然而生,“打開吧。”

“好的,BOSS。”貝爾摩德低頭打開被放在腿上的保險箱。

紅色絲絨布中,一枚晶瑩透亮的鑽石置於其中,在周圍燈光的照射下,閃著夢幻般的七彩光芒,連普通的保險箱都被這光芒映襯得不凡起來。

仔細看去,鑽石中間還有著一點紅色結晶,如一滴血液,在寶石中間像是會流動一般。

貝爾摩德眼中掠過一絲驚豔,然後趨於平靜,她連帶著下面的紅色絨布一起捧起,舉在空中,四周的紅色光點緩緩閃爍著。

貝爾摩德仰頭望著那枚寶石,那抹驚豔隻剛才那一下,現在隻餘好奇:“傳說中的潘多拉寶石會在‘月光’下散發出紅色的光芒。”

手中寶石在完全暴露在燈光後,中間那個紅色結晶的光芒慢慢浸染寶石。

她抬眸看了看周圍的白熾燈燈光,沒有再說話,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不是就不是吧。”BOSS無所謂道,完全沒有因為這枚寶石花費超百億而有什麼惋惜。

貝爾摩德便也將寶石重新放回了保險箱中。

“不過還是交給雪莉吧。”

貝爾摩德正在合上保險箱的手指一頓,她垂著眸,眼神中看不出情緒。

“我知道了。”她勾起一抹微笑,面色無常。

但無孔不入的攝像頭怎麼可能錯過她剛才那一瞬的異常。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去,你出去後給外面的人就好了。”BOSS笑了一聲,像是長輩面對疼愛的後輩。

貝爾摩德的笑真實了幾分:“了解,BOSS。”

她將保險箱放在了腳邊,而後身體稍稍鬆下,靠上椅子。

這次她的任務不僅僅是將寶石帶到這裡來而已。

貝爾摩德從房間裡出來時,已經有一人站在門口等她。

她微微側眸,看著這個人。

面無表情的臉、空洞的眼神,他對著貝爾摩德伸出雙手,手心朝上,靜靜等待著。

貝爾摩德將手中的保險箱交給了他。

沒有說話,甚至連回應的動作都沒有,男人在拿到這個保險箱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貝爾摩德完成任務後便也往來時的路離開,在回去的路上,偶爾有人路過,他們和剛才那個男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有著一模一樣的表情和眼神。

不知從哪裡吹來了一陣風,貝爾摩德這才驚覺從那個房間出來後自己的背後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威士忌。

貝爾摩德在心中輕輕念著這個代號,想起昨天在沿海公路旁見到的那個黑發青年。

那雙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呢……

直到走出這個建築、被送出這個基地,重新回到自己的車內,貝爾摩德才覺自己身上的溫度稍微回暖。

她點燃了一支香煙,身體這時才真正放鬆下來。

透過朦朧的煙霧,她抬眸望向窗外。

雪莉。

緊張稍稍褪去後,貝爾摩德才意識到BOSS除了威士忌外還提到了這個代號,她感覺最近自己好像經常聽到這個令她厭煩的名字。

是因為什麼去了?貝爾摩德斂眸,然後恍然:想起來了。

雪莉,根據那對夫婦留下的資料,重製了APTX4869。

“嗬。”她輕輕笑了一聲,紅唇呼出一團繚繞青煙,貝爾摩德伸手撐在了車窗上,頭輕輕抵著。

她在心中幸災樂禍地想著:希望一切真如朗姆所言,那個伊藤的U盤中,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吧。

夜色沉寂,東雲洗完澡自浴室走出,頭上烏發濕漉漉的,還在不斷地滴著水,他抱著吹風機,走到客廳,卻沒有看到安室透的身影。

他轉過頭,回頭看向了另一個房間。

那是原來準備留給他作為臥室的房間,隻不過等到裡面床和書桌都裝好後,卻沒有等來它的主人。

現在已經淪為安室透的書房了。

大腿內側在走動時還帶著一絲隱痛,但東雲臉色未變,腳步如常地走了過去,敲了敲門。

“進。”門後傳來安室透模糊的回應聲,東雲推門進去。

一身家居服的安室透坐在書桌前,見東雲進來便看了過去,然後嚴肅的表情緩和下來,露出了笑意。

這個笑有點沉重。東雲敏銳地察覺到了安室透的變化,他的視線移到了安室透面前的電腦上。

是看到了什麼嗎?心中疑惑的同時,往那邊走去。

安室透並未合上電腦,所以東雲走過去時,一偏頭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文字。

“瘋狂科學家”。

這一個詞好像之前在看論壇科普時見到過,東雲起了好奇心,繼續往下看去,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宮野厚司”。

東雲的視線在此停頓,他沒想到降穀零已經查到這裡來

了。

“怎麼了?”安室透見他定定看著電腦屏幕不動,疑惑問道,他伸出手,用拇指蓋在了東雲喉結下方的紅斑上,以此喚回東雲的注意。

東雲回過頭,看向安室透。

坐著的男人微微仰著頭,輕輕握著東雲的頸部,一邊問:“認識嗎?”

東雲的眼神飄忽了一瞬:說實在的,宮野厚司他確實是不太了解,原著中提到他的部分很少。

於是他搖了搖頭。

安室透便收回手,他拿過東雲手上的吹風機,站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東雲:“我幫你吹頭發。”

東雲乖巧坐下。

安室透抬手將插座插上,按開開關,暖風和轟鳴聲在耳邊響起。

東雲坐在椅子上,上面還留著安室透剛才殘餘的溫度,下午時的激動在泡完澡後慢慢平複,他不禁又看向了電腦屏幕上的“宮野厚司”這個名字。

他慢慢看了下去,這是一篇將近21年前關於“瘋狂的科學家——宮野厚司”的新聞圖片。

“白鳩製藥倒閉”、“宮野厚司拒絕多家藥企邀請”。

是宮野厚司加入組織之前的事情,但沒有提到導致白鳩製藥倒閉的烏丸集團。

東雲想起自己可以向安室透說出的宮野誌保和雪莉的存在,他意識到現在正好是一個說出來的合適時機。

那麼應該怎麼才能不那麼違和地提出呢?東雲有些苦惱。

耳邊吹風機的聲音忽然停下了,一雙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東雲側過頭,安室透俯下身,一起跟他看著屏幕上的圖片,見他看過來後,安室透也轉眸與他對視。

“是想到了什麼嗎?”他問。

啊,降穀零自己問出來了。東雲看著他,心裡鬆了口氣。

“隻是覺得這個姓氏很眼熟。”

安室透一愣,下意識問出:“宮野?”

他腦中迅速想到:東雲知道的是宮野家的人?艾蓮娜醫生已經去世,難道認識的是……宮野明美?

東雲點頭:“宮野誌保。”

陌生的名字。安室透歪了歪頭,但這樣的巧合又讓他不做多想。

不是宮野明美的話,那他知道的可能性就隻剩下一個人了——艾蓮娜醫生當時還懷著孕。

但如果是那個孩子的話,現在應該才14歲,東雲怎麼會接觸到?

“組織裡的人?”他又問。

跟降穀零說話真的很輕鬆。東雲想,根本不用他想怎麼說。

“是代號成員。”東雲的回答讓安室透愣在原地,他頓時皺眉:14歲的……代號成員。

他迅速過了一遍腦內情報,記憶中從未聽說過有過這麼小的代號成員。

準確來說,這樣的年齡成為代號成員,不可能沒有一點風聲傳出。

而東雲卻繼續說了下去:“雪莉,她的代號。”

說完,他靜靜等待著安室透的回應。

但安室透卻沒有什麼特殊的反

應,他聽完後隻是說了句:“我知道了。”

便直起身,重新打開了吹風機。

安室透撈起東雲背後的濕發認真吹著。

東雲便也轉回頭,他相信安室透不會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樣想著的他,視線不自覺又落回到了安室透的電腦屏幕上,他忽然發現下方的任務框內還打開著一張圖片。

將東雲發尾最後一點濕意吹乾後,安室透關上電吹風。

東雲站起身,見安室透還要再坐下的樣子,偏過身體,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問道:“已經一點了,不睡嗎?”

想到原著中安室透每天隻保持不到2小時的睡眠,東雲警惕了起來。

他抓住了安室透的手臂,往自己這邊一扯:“睡覺。”

安室透被他扯得一個踉蹌,聞言失笑看他:“晚上我已經睡過了。”

東雲一下反應了過來,他抿了抿唇,還是堅持:“那不算。”他將安室透的手臂握得更用力了些。

半晌,安室透無奈輕歎。

“我知道了。”他從東雲手中抽出了手臂,“我等下就來。”

抽出的手抬手撫上東雲臉頰,隨後一個吻輕輕落在他的額頭。

!東雲眼睛都直了一會,回過神時就看到安室透已經退開然後微笑看著自己。

“那……我先回去了。”東雲眼神飄忽,留下這段話後便離開了。

“哢噠。”房門被重新關上。

安室透定定地看著被關上的房門,好一會,他才轉回身體,坐回到電腦前,他將最上方宮野厚司的新聞圖片關閉。

被剛才圖片界面擋住的下一張圖出現。

安室透剛才的笑容在此刻已經完全消失。

這是公安根據他發回的伊藤U盤拷貝件破解出來的文件,大部分的文件和伊藤的文件包中的資料差不多,主要還是走私線等等,而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張照片。

安室透在看到的第一眼,還以為是有人趁著東雲失明的那幾天偷拍下來的,但隨即發現了不對勁。

皮膚太過蒼白、身形要比現在還要瘦削、頭發也要比現在的短。

是以前的東雲。

安室透得出結論,這同時也讓安室透明白了為什麼伊藤會知道東雲眼睛不受光,而專門設下了那些陷阱,隻不過伊藤也沒想到東雲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還能反殺。

但是伊藤是怎麼得到這張照片的?安室透皺眉。

東雲之前在研究院,以組織對研究院的嚴格管控,伊藤怎麼做到在裡面有人偷拍還能不被發現直至最近才暴露?

而且照片上的背景並不像是研究院。

安室透不禁伸出手輕輕觸摸著照片上人過分清瘦的臉頰,眼中含著不忍,而後轉至背景上。

……拷問室?

安室透想起昨天遇到貝爾摩德時,對方給他帶來的奇怪感覺,心中越發不安。

但最終,他關閉了電

腦,歎了口氣靠上椅背,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隨後又拿起一旁的手機,點開最新的短信。

“‘世良’,那個被萊伊背回去的女生名字,稱萊伊為‘秀哥’。”

雖然是未知號碼發過來的,但是安室透還是一眼看出發信人就是hiro。

hiro可能沒想到“秀哥”這個稱呼東雲已經告訴自己了。安室透想起當時東雲的表情不禁微笑。

然後將視線落至“世良”這個名字上,又是一條線索。

他將這些訊息整理後,發送給了自己的公安對接人。

那就讓自己看一看東雲的感覺吧。屏幕上短信發送中的圖標不斷循環著,直到顯示成功後,安室透才將手機內相關信息全部刪除。

他站起身,轉身走出房間。

“啪”的一聲,燈被關上了,房間內的黑暗與窗外連成一片。

安室透走進房間時,東雲正坐在床上刷論壇,見安室透進來後便關了光幕。

“晚安。”

安室透關了燈,掀開被子和東雲一起躺下。

與遊輪上超2m的雙人床不同,安室透房間內的還是那張不到1.2m的單人床,躺下後的兩人身軀緊緊貼在了一起。

洗過澡後,一模一樣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在此刻交融無法分開

或許是下午時接觸得更深,此時兩人的姿勢比以往還要貼近。

也有可能是安室透抱自己抱得太緊了。躺下後的東雲在黑暗中睜著眼,他明顯感覺到安室透手臂的力道要比以往大得多。

像是怕失去什麼一般。

這個變化,僅僅是在兩個人分開洗澡後,安室透去書房打開電腦的那段時間。

宮野厚司的新聞圖片,還有那個沒有被打開的圖片窗口。

東雲心中慢慢回憶著,然後抬手,撫上了安室透的頭。

安室透的呼吸頻率停頓了一下,東雲睜著眼,望著前方濃墨般的黑暗,像安室透以往摸自己的一樣,輕輕地揉著。

手一下一下地安撫著。

無論前方有什麼,一定都可以順利過去的。

安室透摟得更緊了,東雲的耳邊能夠清楚地聽到、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

明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是這樣的安撫東雲卻感覺自己得心應手,仿佛做了無數遍一樣。

而且降穀零的頭發真的好軟。摸著摸著,東雲的初衷就悄然變了,他的手指插.入對方軟軟的金發間,不斷摩挲著。

安室透一開始還保持著正常的呼吸頻率,沒過一會他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稍微鬆開了東雲,兩人的姿勢轉為額頭相抵。

漆黑的夜中,兩個人的眼睛閃著點點星光。

“你啊……一開始還在好好安慰。”安室透的聲音放低了很多,近在咫尺的話音帶著濕熱氣息環繞在兩人鼻息間。

他帶著笑音:“後面就乾脆在摸我頭發了吧?”

“很舒服嗎?”安室透戲謔道。

東雲倒是老實,點頭:“嗯。”

腰間忽然被劃過一道,如一下猛烈電流,東雲悶哼一聲,下意識挺腰躲開。

他瞪大雙眼,瞳孔震顫,呼吸都亂了。

安室透開心地笑了。

“晚安。”他滿意地抱著人閉上了眼睛。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