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個人怎麼睡著的了安室透已然不記得了。
準確來說,如果知道的話安室透就不會在醒來之後如此崩潰了。
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東雲的臉的他還有些恍惚,仿佛夢回昨天上午抱著東雲醒來時的場景。
但他立即意識到了不對——他們倆現在是一起躺在床上!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中隱隱帶上些許崩潰:
昨晚,自己做了什麼?
昨晚半夢半醒之間的記憶逐漸回籠,他想起了當時自己做的每一件事,但記憶在他坐起來抱著東雲之後沒多久就沒有了。
之後發生了什麼?安室透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可能,又強行讓自己忘記。
他上身的睡衣自昨天東雲把它脫下後便沒有再穿上。
安室透慶幸自己上半身還綁著繃帶,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算是□□。
他的半邊身體已經因為被東雲壓麻了,但比起這個,安室透和東雲此時的姿勢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是面對面睡著的,額頭近乎相抵,安室透將東雲緊緊摟在身前,而東雲的手攀在他的手臂上,雙腿交錯。
他和東雲之間的呼吸相互交融著,緊緊貼著的身體讓安室透能夠感知到東雲每次呼吸起伏的胸口、還有放鬆後變得柔軟的腹部。
在不久前,安室透從未想過,在他面前一直處於高度警惕,隻要有人靠近就會清醒的東雲,會這麼安然地在距離他這麼近的距離裡睡著。
雖然這樣親昵的姿勢確實讓安室透心跳忍不住快了起來。
但相擁而眠這個詞實在太過曖昧。
並且這個姿勢太過尷尬。安室透想。
現在不尷尬,等會就要尷尬了。
安室透屏住呼吸,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東雲,仔細觀察著對方臉上的表情。
他微微動了一下自己被東雲夾住的右腿,試圖抽出但沒能成功。
架在他腿上的是東雲的右腿,如果不小心扯到傷口就不好了。
安室透放棄了腿部,轉而換向手臂。
他小心地動了動,被東雲壓在身下的那半邊身體傳來陣陣麻癢。
安室透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但仍是強忍下來,試圖在東雲醒來之前將兩人的姿勢擺到正常位置。
但事與願違。
安室透剛動了下手臂就感到東雲的呼吸亂了一下,他心道不好,但無論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東雲深吸了一口氣,眼睫輕顫,惺忪睜眼。
他意識到自己對面有人,微微抬起頭,看向安室透,眼神中有些迷茫,像是在分辨眼前的人是誰。
但他的身體十分放鬆。
安室透呼吸近乎停滯。
東雲眨了眨眼,意識回籠,他看著安室透,然後十分自然地、無聲地道了聲“早安”。
在這一刻,安室透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都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除了面對就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安室透也回複道:“早安。”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安室透終於忍不住了。
他強壓著手腳的麻意慢慢挪開身體,東雲也十分配合地鬆開。
總算是得救了的安室透直接掀開被子坐起。
東雲看著他,他發現安室透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些許躲閃。
“你再睡會。”安室透說完撿起地上的睡衣穿上身,近乎是逃也似的進了衛生間。
“砰”衛生間門被重重關上了。
東雲轉過身看著被關上的衛生間的門,心中疑惑:可是自己已經睡了快24小時了。
被窩還殘留著安室透的溫度,安室透離開後,東雲便平躺著望著天花板。
剛醒來的他的意識還有些朦朧,他仿佛還停留在睡著前的時刻。
東雲側頭看向床邊的夜燈,它還亮著,暖黃的燈光將他帶回昨晚。
安室透摟著他微微用力的感覺他還記憶猶新。
他將頭埋在自己的頸間輕聲說著“不要為了保護我再受傷了”時,東雲那一刻從心底發出一陣顫栗。
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東雲將頭搭在安室透的肩上,縱容地讓安室透按著他的頭,並觸摸他的傷處。
但就這樣靜靜地等了很久,東雲終於意識到安室透安靜的時間太長了,他才扭過頭去看安室透。
安室透抱著他睡著了。
東雲本想推開安室透的,但安室透實在抱得太緊,身上力氣還沒有完全恢複,東雲使了半天勁反倒是將安室透連帶著自己一起倒了下去。
他還記得安室透身上的傷,但又掙脫不開安室透的手,於是東雲隻好努力地將自己連帶著安室透一起側過身。
好不容易完成一係列動作的東雲鬆了口氣,他靜靜看著安室透的臉,好一會才緩緩閉上眼睛。
晚安。
記憶到此結束。
醒來後的降穀零變回了他所熟悉的那個人,倒也不是說昨晚的降穀零讓他感到陌生……
東雲有點說不上來。
安室透還沒出來,東雲翻了個身,今天的他不像昨天,僅僅是支個身體起來就氣喘籲籲。
他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東雲抬起手,嘗試捏緊拳頭——力氣已然恢複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我現在的力量數值是多少?東雲在心底向0544提問。
【當前力量值為50。完全恢複還需要一定時間。】0544即刻響應道。
聽到0544的回答東雲稍有放心,但他仍覺得有些奇怪:
昨天他的身體的力量太弱了,而且向來少眠的自己居然睡了近乎整整一天這件事也很奇怪。
【是因為0544為您兌換了[治療藥劑](三層),宿主。】0544解釋道,【昨天宿主溺水情況危急,於是利用係統權限為您兌換了藥劑。還望宿主諒解。】
東雲倒
是並不在意,0544也是為了救它。
【而宿主您昨天的脫力、嗜睡,是因為治療藥劑加快了身體治愈速度,會大量消耗宿主體內能量。】
說到這裡的0544的電子音稍顯嚴肅:【宿主應該將自己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首位。】
……東雲沉默了,他知道0544這是在關心他,所以他在心底輕聲答應了。
這件事情告一段落,東雲繼續問道:你會因為這次係統權限受到影響嗎?
並沒有理解宿主意思的0544向東雲傳達了它的疑惑。
因為你昨天之後就沒有在出現了。東雲向0544解釋道。
【因為係統判定為當時情景涉及宿主私密,所以並未上線。】
?東雲更加不解了。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這句“隱私時間”意味著什麼,浴室門忽然被打開。
東雲扭頭看去,安室透面帶焦急地推開了浴室門,他額前頭發有幾縷被水沾濕,朝著東雲急匆匆走來。
安室透跪坐上床,將東雲從床上拉起,捧著東雲的頭,擔心地問道:“你昨晚是躺著睡的?”
東雲愣愣地看著安室透,不知道他這樣問自己,但還是點了點頭。
“沒有做噩夢嗎?”安室透繼續道,剛醒來時被自己和東雲的曖昧姿勢震懵了思緒,直到在擦臉時忽然意識到的這個問題。
……啊。
東雲也顯然才反應過來,他搖了搖頭。
安室透鬆了口氣。
從早上醒來時的姿勢像是自己強摟著東雲躺下的,如果因此東雲做了噩夢或是一晚上沒睡好,就又是因為自己而傷害到他了。
東雲倒是想得十分簡單。
這種一覺醒來手腳暖和、全身舒暢的感覺實在太過舒服,他看著安室透,提議道:“要不之後都一起……”
“不行。”東雲的“睡”字還沒出口,安室透就冷臉打斷了他。
絕對不行!會出問題的!
好吧。東雲失落垂眼。
果然東雲根本沒覺得昨晚他們兩個有什麼問題。
這一點讓安室透放下了心,又隱隱覺得有些失落。
他鬆開了東雲,站起身:“嗓子還沒好,就不要說話了。”
沙啞到不成聲調的嗓音,隻會讓安室透心疼。
但幸好現在看來東雲恢複得很好,對比起昨天那一副虛弱的樣子,今天東雲的精神顯然恢複得很不錯。
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安室透放心地又把東雲壓著躺了回去。
然後才轉身走到衣櫃前,打開後一邊抽出要穿的衣服,一邊思考著:要不今天問一下hiro有什麼可以潤潤嗓子的?
安室透低頭準備解開睡衣的紐扣,但背後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目光讓他忽然動作一滯。
安室透回頭看去。
東雲靠在床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不
準看!”
好吧。東雲閉上眼。
雖然東雲並不在意,但安室透現在顯然是有點崩潰的。
昨晚當時雖然是困意上頭,但安室透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的。
他記得每一幅畫面,記得自己緊緊抱著東雲時身體上的每一處的感受。
這樣的經曆確實彌足珍貴,但是第一次能說是自己不小心,但是在另一個人完全沒有這方面想法的情況下,還繼續下去就是自己的問題了!
正直的降穀警官壓下心底的欲/望,將一切置之腦後,確認身後東雲沒有再睜眼後,飛快地換了衣服。
他走回床邊,輕聲道:可以了。↑↑[”
東雲慢慢睜開眼。
“今天力氣恢複得怎麼樣?”安室透坐了下來,他恢複了以往的態度,自然地問道。
東雲伸手握住了安室透的手臂,捏了捏,證明自己的力氣已經恢複了大半。
安室透笑了笑,又問到:“腿上的槍傷呢?今天還痛嗎?”
治療藥劑一般會率先治療最危及生命的地方,所以它會在一開始避免溺水對東雲的身體造成不可逆傷害,然後才是槍傷。
所以現在雖然動的時候還是會痛,但是現在這樣靜靜躺著基本上沒有什麼感覺。
東雲搖搖頭。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不痛了。安室透沒有完全相信,他看著東雲的表情,有些擔憂。
他猶豫了會,問道:“要我幫你洗漱嗎?”
看到東雲看過來的目光,安室透又連忙找補道:“你現在行動不方便……”
打斷他的是東雲向自己張開的雙手。
安室透莫名的有些臉紅,但他還是將東雲從床上抱了起來。
他將椅子搬進了浴室,讓東雲坐在鏡子面前。
刷牙洗臉是東雲自己完成的,安室透便趁著他洗漱時幫東雲把頭發梳了。
東雲的頭發長至及腰,且又十分順滑,安室透幾乎不用怎麼用力就可以一梳梳到底。
他握著東雲的頭發,忽然想到昨天東雲紮起頭發在他腰後隨著動作晃蕩的馬尾。
安室透隨口說道:“其實東雲你紮馬尾挺好看的。”
說完後他才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妥,又補上一句:“披著也很不錯。”
啊更奇怪了。安室透絕望閉眼。
東雲歪頭看他,沒有說話,但在擦乾淨臉後,便開始輕車熟路地勾過耳後一縷發絲開始編麻花辮。
安室透靠在門上靜靜地看著。
東雲基本上對於自己的外表並不會很在意,從他穿衣基本是各類黑白灰混搭就看得出來,身上也少有飾品。
正因如此安室透才對他身上唯一可以說得上是裝飾的這根麻花辮感到好奇。
安室透眼見著那一小根發辮即將完工,從鏡子下抽出一根細小皮筋,遞給了東雲。
東雲把那根發辮紮穩了,又向安室透伸手。
?安室透有
些疑惑,但隱約從東雲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_[(,他又幫東雲拿了根皮筋。
東雲接過後,利落地給自己紮了個馬尾,然後看向安室透。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安室透卻從那雙眼中看出了些許笑意。
被縱容了。安室透腦中忽然想到這句話,他也沒忍住笑了。
。
因為東雲腿上的槍傷,所以他們並沒有選擇立即回日本,而是多呆幾天。
而這幾天四人的生活稱得上十分安逸。
安室透沒有忘記朗姆給他發的信息,他第二天就給朗姆打了電話。
謹慎起見,安室透利用朗姆對任務實際情況並不知情,將時間節點打亂後向朗姆彙報了任務的情況。
這是安室透這幾天內唯一一個和任務有關的事項。
安室透在這幾天趁機會向諸伏景光好好補習了一下料理課程,順帶給東雲開小灶。
以前覺得頭痛的料理,這幾天安室透學起來倒是十分順利。
安室透連他自己都有些驚奇:莫非自己真的擁有料理天賦?
諸伏景光看出自家幼馴染的想法,笑了笑沒有說話。
也基於此,這幾天的三餐,都是由安室透和諸伏景光輪流解決的。
東雲本就是傷患,又加上安室透的偏袒,會在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在做飯時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於是赤井秀一在第一天中午準備出去吃飯時,就見到了這幅畫面——
陽光正好的午間,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兩人圍著圍裙,站在廚房中,笑容隨意,氣氛融洽,說說笑笑。
而客廳中,威士忌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電影。
十分溫馨的一幅畫面。
如果不考慮到自己被排除在外的話。赤井秀一心想。
赤井秀一沒想過安室透這麼快地就拉攏了綠川光。
而綠川光這個明明實際上待人十分疏離的人,同樣很快地接納了安室透。
明明早上自己還和綠川光一起吃了早飯,那時還疑惑過安室透為什麼不見蹤影。
結果中午的時候這兩個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
赤井秀一沉默。
他在猶豫要不要也像安室透一樣去找綠川光學做飯。
但他想起自己獨自在美國求學時為了省錢也曾自己做過飯。
於是深刻了解自己廚藝的赤井秀一十分上道地包攬了刷碗一職。
安室透,勾結人心的本事著實可怕。
赤井秀一一邊刷碗一邊在心中感歎。
而東雲在執著於想辦法給安室透使用治療藥劑。
安室透一直嚴防死守不讓東雲看到他身上的傷痕,然而越是這樣東雲更是愈發在意。
治療藥劑需要以液體為載體,通過外敷、內服、針注等方式起效。
但不知為何,東雲就是沒有撞到安室透喝水的時候。
他幾乎整天都跟在安室
透的身後,所以自然而然地,其餘人也發現——威士忌,在溺水之後,更黏安室透了。
東雲甚至想過在安室透洗澡的時候偷偷靠近使用。
但體內良知製止了他。
最後是東雲自暴自棄,直接倒了杯水遞給安室透,直勾勾盯著安室透喝下去的。
【已兌換[治療藥劑](一層),目標:降穀零,積分-100,餘額:4156。】
東雲滿意了。
天知道當時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看到這一幕心中的震撼。
反正東雲確認安室透把水喝完後,就看到了這兩人看著自己複雜的眼神。
?
東雲自然想不到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的想法。
他隻知道自己如願以償,心情都好了不少,他接過安室透遞回來的杯子去廚房裡洗乾淨了。
於是兩人轉而看向安室透,仔細觀察他的狀態。
不會出什麼事吧?——諸伏景光眼含擔憂。
需要回避嗎?——赤井秀一一臉嚴肅。
安室透看到這兩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諸星大也就算了,hiro你怎麼也能想歪?安室透歎氣。
整體來說,這一段時間是東雲、安室透、赤井秀一、諸伏景光四人進入組織以來度過的最為放鬆的時光。
但隨著東雲和安室透的傷勢漸漸恢複,回日本這件事也漸漸提上行程。
安室透已然收到了朗姆發給他的確認獲得代號的短信,
短信上並未說明他的代號,但是讓他帶著威士忌一起回日本。
安室透知道這意味著自己正式地成為了東雲的搭檔。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中,合上手機。
安室透接過後勤遞過來的行李箱,東雲身上也背著一個雙肩包。
他們身後,是已經準備好了的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
這將是東雲這兩年來第一次回日本。
東雲抬頭,環顧四周,即使在這裡待了近兩年,在沒有係統翻譯的幫助下,他對這些文字仍是覺得陌生。
肩頭忽然被拍了拍,東雲抬眼看去。
安室透微笑著看著他。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