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雙殺(1 / 1)

淩晨5點半,安室透和威士忌各自準備完備後,頂著晨霧出發了。

這次兩人並沒有分開出發,安室透先是駕車開了一段路程,隨後又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下。

他打開車前的隔層,從中抽出幾張紙幣和硬幣遞給威士忌。

威士忌抬眼看他,不知為何但仍伸手接過。

“硬幣是坐公交的,紙幣你自己備用。”安室透解釋道。

“這條路出去往右手邊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現在隻有唯一的一輛公交在運行,直接坐到終點站,就到了科納教堂,到那個公寓隻有10分鐘路程,還記得路嗎?”安室透快速交待著,最後向威士忌確認。

威士忌點頭,他身上的這件外套有些寬大,靠在椅背上時,拉至最上方的衣領遮到了下巴,嘴唇的疤早上也被他遮蓋住。

失去喉結、下頜線這兩個最明顯的男性特征後,披散著長發的威士忌有些雌雄難辨。

安室透還是有些不放心,威士忌不通英語和意大利語,這也是為什麼他讓威士忌跟他一起出發的原因。

“食物不夠就去買,各種面額的紙幣都有。”他囑咐道。

“好的。”威士忌輕聲答應著,將紙鈔折好放進口袋後,抬眼看著安室透。

見安室透沒有再囑咐的話,這才拉開車門下車,關好車門後從後備箱內取出琴箱背在肩上。

安室透從駕駛位的窗戶探出頭,對車後的威士忌問:“好了嗎?”

威士忌抓緊了琴箱的背帶,“嗯”了聲,又意識到對方可能聽不到,又補上:“好了。”

安室透笑了笑,說道:“那我出發了。”說完便坐了回去。

車窗被漸漸搖上,聲音也被隔絕,安室透看著窗外的左後視鏡,威士忌在說話。

大概是“一路平安”吧。安室透看著他的口型猜測著,踩下油門駛離。

威士忌目送安室透離開後,才從口袋中掏出對講機,將連在上面的耳機塞進右耳。

耳機內很安靜,降穀零還沒有開啟他那邊的對講機,威士忌也沒有去管。

他環顧四周,確認安室透所指的方向後,背著琴箱徐步走去。

早晨6點的意大利城市寒冷濕潤,現在這個時候街上人還很少,零星的行人都縮著脖子匆匆而過,幸運的是,沒等多久公交便來了。

威士忌走上車,將安室透給的硬幣投進錢箱,便找了位置坐下。

琴箱被放在了腳邊,被威士忌用右腿抵住。

感覺還要很久的樣子。威士忌打開係統,點開《零的日常》。

威士忌乘坐著搖搖晃晃的公交車駛向目的地。

而另一邊,安室透將車停在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科斯塔家族首領的60歲生日宴,雖然賓客們還未到達,但是酒店的員工、以及科斯塔家族的不少人已經在酒店忙碌起來了。

安室透快速換好一身侍者服飾,理了理身前的領

帶,帶上無害的微笑,走出換衣間。

最後一個任務,開始了。

*

歐迪爾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睡好。

五年前他為了在政壇上更進一步,攀上當地存在時間最長的黑手黨——科斯塔家族。

五年間為了證明自己的忠誠,他為科斯塔做了不少事:人口買賣、du品、jun火交易……等等等等。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曾因那些受害者的慘狀而寢食難安,可隨著官場步步高升、生活順意,他變得心安理得。

更高職位的他掌握了更大的財力、權利,也在政府這邊為科斯塔家族打點得更多……比如打壓某個近幾年風頭正盛的從國外來的組織。

這不過是他五年來日常生活中十分尋常的一件事。

甚至看不過那個組織負責人找過來那副強硬、傲慢的態度,他狠狠戲耍了那個男人和他背後的組織一番,現在回想起那個男人鐵青的臉色,歐迪爾心中仍覺得一陣痛快。

直到他十幾天前聽到了那個組織殺手活躍的消息。

一開始他不以為然,這幾年來想殺他的人不計其數,而受到科斯塔家族庇護的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就是那些小醜無能的證明。

但隨著那些一個個曾經得罪了那個組織的人的消失,隨著那個被冠以威士忌這個酒名代號的殺手的蹤跡一步步靠近自己所在的城市,他才感到一絲恐懼。

收集而來的資料中那些事件的描述,仿佛將他也扔到了那個長發殺手血色的劍下,被冷到刺骨的灰眸狠狠盯著,那個殺手在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嘴角的疤顯得格外猙獰。

高大的男人舉起銀白刺眼的長劍,狠狠向他揮下——

“啊——!!”歐迪爾驚恐地叫著從床上坐起。

下一秒他的房門被重重踢開。

“老板!”一群黑衣男人舉著槍魚貫而入,警惕地查看室內。

歐迪爾棕色的瞳孔震顫著,臉上、頭頂、背上都是冷汗,他劇烈地喘著粗氣,一時間沒有從噩夢的恐懼中醒來。

混沌的眼珠環視著房內,他害怕夢中的殺手此時就站在某個角落覬覦著他的性命。

隨著黑衣保鏢在房內搜查一番確認安全後,他心中的不安才逐漸放下。

保鏢們陸續退出房間,歐迪爾倒回床上。

自從“威士忌”出現,他害怕得連女人都沒敢帶上床,聘請了許多保鏢還有科斯塔家族的人,一天到晚在自己的莊園內巡邏。

剛才那副情景,已經是今晚發生的第三起了。

四天前,手機開始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打開後的內容讓他的恐懼升至頂點:

“你好,歐迪爾先生。”

每個短信後都附著一張照片,是自己所在的這個城市的標誌建築。

那個殺手來了,他真的來找自己了。

歐迪爾縮在被子裡的身體微微發抖。

他睡不著。

科斯塔的

首領弗朗切斯科不知為何在幾日前就不再見他,甚至撤回了科斯塔家族的成員,他不得不聘請更多外面的保鏢。

為什麼?自己被放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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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迪爾憤怒又畏懼的眼遍布紅色血絲。

不會的,自己還要為科斯塔家族效力,不會被放棄的!不會被放……啊啊啊——弗朗切斯科那個畜生,怎麼敢放棄我!畜生!就不怕我把他那些事抖落出去嗎?!

今天是弗朗切斯科的生日宴,自己一定要問個明白!自己不能死,不能!

歐迪爾從床上爬起,朝外怒吼:“來人,幫我換衣服!”

*

暮色緩緩悠悠地降臨。

威士忌蹲在公寓的頂樓的樓梯最後一個拐角處啃面包。

琴箱被他靠在背後,他一邊吃著一邊看手上的畫紙,這是他下午在幾公裡外的廣場,坐在路邊長椅上無聊望天時,一個老人遞過來的。

畫面上的自己顯得無憂無慮的樣子。

威士忌咽下面包:真好。

吃完的面包包裝被扔進了回收站,積分+0,並得到係統的一個【請勿投喂垃圾】警告。

推開頂樓的鐵門,寒冷的夜風吹起威士忌的長發。

十五層的公寓樓在眾多高樓之間,仍顯得有些低矮,乍一眼看去仿佛視角全部被遮擋。

安室透不會犯如此明顯的錯誤,威士忌回憶著地圖的方位,向右前方走去。

隨著一步步的前進,原本被正前方大樓遮擋的視野逐漸變得開闊,一幢裝潢華麗的酒店出現在威士忌的視線中,即使隔著這麼遠他也能看到酒店門口不斷駛入的豪華汽車。

第十三層、從右邊數起第三扇窗戶。

威士忌在內心數著,視線緩緩移動,最終停在那扇拱形窗戶上——酒店隻被面前的高樓被擋住了一部分。

目標確認。威士忌打開琴箱,打開隔層,熟練地組裝好狙擊槍。

架上槍,威士忌匍匐在地,地面冰涼,幸好身上的衣服足夠厚,並沒有過多寒意。

【係統提醒您:6點時間已到】

威士忌往前挪了挪,右眼湊上狙擊槍上的瞄準鏡,開始校準目標。

經過瞄準鏡放大的視野慢慢對準那扇窗,被拉上了窗簾的窗戶透著鮮豔的紅色。

威士忌忽然看到窗戶的布簾動了動。

然後窗簾被拉開了。

熟悉的金發、小麥色的肌膚,安室透站在窗簾,直直地看向威士忌的方向,仿佛透過了瞄準鏡看見了他。

左耳的耳麥忽然傳來響聲:“能看到嗎?威士忌。”

這種看著人在遠處,聲音卻近在咫尺的感覺很奇妙。

威士忌一時怔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點頭:“嗯,看到了。”

他的眼睛沒有離開瞄準鏡,看著站在自己準心中間的安室透緩緩笑了,然後離開。

“戴好帽子。”安室透忽然說。

威士忌眨眨眼,回手戴上帽

子。

聽到耳機那邊呼嘯的風聲消失,安室透這才放心,他將休息室內的窗簾全部拉開。

賓客已陸續進場,他該去招待客人了。

*

科納酒店。

燈火通明的華麗酒店,今天是科斯塔家族首領的60歲生日宴。各式高檔轎車不斷地向這裡駛來,從車上下來的均是衣著華麗的名流貴族。

一輛車停在了酒店門口,候在一旁的車童上前為後座打開車門,卻在看到裡面的情形時一愣,他沒忍住退後幾步。

幾個黑衣大漢從車上下來,嚴肅的表情、高大壯實的身軀引來旁邊人們的注視。

最後下來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棕發男人,他手中拿著一張手帕在不斷擦拭臉上的汗。

來人正是歐迪爾。

車童認出了他,有些無措地朝身後望了眼。

歐迪爾擦完汗將手帕揣進兜裡,旁邊有人想上前阻攔,被他的保鏢攔下,他自顧自地直接衝進酒店。

自己已經受夠了,受夠了連續四天坐在弗朗切斯科的府邸喝下一杯又一杯的茶卻等不回自己想見的人。

今天自己一定要當著弗朗切斯科的面問清楚,如果他敢置自己於不顧,自己哪怕是丟了職位也要讓科斯塔家族覆滅!

甩開一個又一個上前擋住他的人,歐迪爾好不容易坐上電梯來到酒店三樓。

為了展現家族的權勢,科斯塔家族包下了這整整一層,而宴會在最大的會客廳裡舉行。

頭頂閃耀璀璨的水晶燈將整個會場照得異常明亮,宴會上的人們一個個掛著虛假的微笑,相互寒暄,手中酒杯中的酒水反射著細碎的光。

大概這個宴會真正開心的隻有弗朗切斯科吧。

安室透這樣想著,他脊背挺直,臉上的笑容可謂迷人,為一位身著紫色禮服的女士遞上一杯紅酒。

然後握住了那隻塗著血紅指甲、朝自己領結伸出的纖細手指。

他抬眼看向身前這位膚色白皙,容貌豔麗的女性,對方碧藍的眼眸中是對他的興致盎然,安室透嘴角的笑意更深,他將女人的手輕輕壓下。

“抱歉,我的工作還沒結束。”留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安室透禮貌退開。

安室透向門口走去,他剛剛已經聽到了門外傳來的吵鬨聲。

另一位主角已經到了。

宴會廳外,歐迪爾一邊扭動著自己的肥胖身軀意圖從阻攔自己的保安手中掙開,一邊指揮著自己帶來的保鏢拉開自己周圍的人。

“放開我!你們難道不認識我嗎?”

“我是科斯塔家族首領的好友!”

“弗朗切斯科!弗朗切斯科!!”

歐迪爾怒吼著,到最後開始大喊弗朗切斯科的名字。

他的頭發淩亂,原本還算工整的西服現在也散開了好幾個扣子,他不斷地掙紮,失去以往的傲慢和從容。

身旁走過的人在用異樣、害怕、嘲諷的眼神看他,甚至駐足欣

賞這場鬨劇。

屈辱、羞恥的情緒湧上心頭,但歐迪爾顧不得這麼多。

隨著越靠近門口,安室透也逐漸看清了門外那場鬨劇的全景,他從善如流地握住一輛餐車往外走去。

“麻煩借過,謝謝。”安室透低聲說著抱歉,他低著頭,旁人看不清他的樣貌。

安室透推著餐車不著痕跡地向事件中心點靠近。

身後傳來清脆的高跟鞋的聲音,安室透無聲地笑開。

手下餐車轉了個彎,隨即,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叫。

“oh!你打到我了!”不滿的女聲在安室透身後響起,他腳步未停,離開人群。

剛才那位身著紫色優雅長裙的女人此時正捂著右肩,細眉擰起,不滿地看著打到她的保安。

她是跟著剛才那位服務生小哥出來的,對方的話明顯也有那個意思,自己自然不會錯過。

注意力全放在那個金發男人身上的她,沒有注意到旁邊的發生的情況,被糾纏著的兩人誤傷。

保安也沒想到會忽然有個女士忽然冒出來,歐迪爾的體型擺在這裡,他本身控製得就有些吃力,一下失控結果打到了路過的客人。

他連忙道歉,慌亂間鬆了力氣。

歐迪爾抓住機會猛地掙脫,保安心中一驚,抬腳想追,卻被紫裙女人擋住。

“嘿!你去哪?”女人面露怒意,不滿道。

……

歐迪爾掙脫後跌跌撞撞闖進宴廳,衣著淩亂、氣喘籲籲。

靠近門口的客人們紛紛避讓,看著他的眼神驚疑不定。

弗朗切斯科自然注意到了門口的異狀,他皺起眉頭,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沒用的東西們,居然連頭蠢豬都攔不住。

他本想裝作視而不見,卻不料歐迪爾不管不顧,大聲一吼:“弗朗切斯科!!”

整個宴廳倏地安靜了下來,一時間隻聽得到樂團音樂聲。

弗朗切斯科霎時額上青筋崩起,這一瞬他想拿槍殺了歐迪爾的心都有了。

那個組織的人,怎麼還不把這個蠢豬解決掉,還把他留到了自己的生日宴!弗朗切斯科在心中怒吼。

歐迪爾見一聲不成,又提聲喊了第二遍:“弗朗切斯科……咳咳!”太過激動的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賓客們開始竊竊私語並往弗朗切斯科這邊張望。

沒辦法了。弗朗切斯科陰沉著臉,他的面子容不下歐迪爾再喊第三句。

之前是顧及歐迪爾手中家族的黑惡事跡的證據。現在,他隻想殺了這個在自己生日宴上,把自己面子放在眾人眼下踩的蠢貨!

那些證據之後總有辦法解決掉的,再不解決他自己就要淪為笑柄了。

他勉力對剛才還在和自己交談的客人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抱歉,我去處理一下。”

說完不等客人回複,他便大步向大門走去。

被後面陸續趕來的安保壓製住的歐迪爾終於等來了科斯塔家

族的首領。

“哈……你終於出現了。”歐迪爾喘著粗氣,冷笑著看著自己面前衣著華貴的弗朗切斯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要我喊第三遍嗎?”

弗朗切斯科心底的殺意就要從眼中溢出,他忍住了,他向歐迪爾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伸手示意手下放開,並上前為歐迪爾整理他的儀容。

“我的老夥計,發生了什麼?”弗朗切斯科適時透出幾分關心。

歐迪爾要被他惡心吐了,不料此時弗朗切斯科上前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我已經在解決了。”

歐迪爾聞言一愣,他看著弗朗切斯科說完後撤一步,眼神在告訴他讓他安心。

難道是自己誤會了?

畢竟是合作了這麼久的同伴,歐迪爾那個被憤怒和恐懼占據的腦子此時終於冷靜了一點。

確實,弗朗切斯科放棄他並沒有任何好處。

歐迪爾思忖著,不安終於被壓下些許。

弗朗切斯科冷眼看著歐迪爾,抬眼掃視四周,視線落在不遠處一扇門上——那後面是這個宴廳的休息室,門上掛著的門牌寫著“無人使用”。

他不能離開太久,發生了如此鬨劇,如果自己再離開太久,自己的生日宴就徹底被毀了。

必須儘快解決。

弗朗切斯科深深看了歐迪爾一眼:“跟我來。”

歐迪爾遲疑了一下,還是跟在他身後。

“你先進去,我放個酒杯。”弗朗切斯科忽然停下,示意歐迪爾先去。

歐迪爾感覺到一些不對勁,但現在腦中思路混亂的他還是下意識聽從了弗朗切斯科的命令。

弗朗切斯科將酒杯遞給了一旁的下屬,然後不動聲色地拿走了對方腰間的槍——為了保證哪怕有突發情況也儘可能不影響宴會,安保人員的槍都配備了消聲器。

對下屬使了個眼色示意噤聲,弗朗切斯科將槍塞進褲腰,繞過隔層,推開隔間的門。

在不遠處裝作整理餐桌食物的安室透悄悄按下通訊器:“威士忌,準備。”

“好。”

休息室裡沒有人,打開門後弗朗切斯科就撇到門旁邊的窗戶窗簾是拉開的。

算了,不重要了。弗朗切斯科無所謂地想著,他的身後,歐迪爾站在裡面,見到弗朗切斯科進來急忙上前。

“弗朗切斯科,你剛才說的……”

“卟”弗朗切斯科關上門轉身就拔槍射擊,裝了消/音/器的槍對準歐迪爾,隻發出了子彈穿透人體的聲音。

弗朗切斯科冷漠地看著歐迪爾臉上的震驚蔓延開來,心中冷笑:結束了。

突然!“砰——!”耳邊玻璃炸響,弗朗切斯科還未反應過來,就感受到腹部傳來劇痛。

強大的衝擊力讓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他失力向後倒去,撞在門上,發出一聲重響。

守在門口的保鏢聽到聲音急忙拉開房門,失去支撐的弗朗切斯科重重倒了下去。

哇哦……安室透在心中感歎,威士

忌的速度明顯超出他的預料。

一聲巨響伴隨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是科斯塔家族的首領滿身鮮血地從房間倒下。

宴會廳再一次安靜下來,然後驟然爆發出一陣驚恐地尖叫。

這場宴會,完完全全地毀掉了。

安室透站在那扇門的不遠處,冷眼看著那個房間內倒下、身染鮮血的兩人。

他本來的計劃是打算借助弗朗切斯科傲慢、愛面子的性格把他引到那個房間,威士忌擊中他後引起騷亂,必然歐迪爾會慌張逃走,接下來自己隻要守在歐迪爾的必經之路,趁亂解決就好了。

沒想到……弗朗切斯科如此性急,直接自己動手。

當然安室透沒想到還有歐迪爾如此不顧弗朗切斯科的面子在對方及其看重的生日宴會上,帶著一群人強行闖入,自恃有科斯塔的把柄而給對方鬨出這麼大個洋相。

兩個人真是如出一轍——傲慢、自負、愚蠢。

安室透諷刺一笑,他忽然發現倒在地上的弗朗切斯科看到了他。

他的笑意更濃,嘴唇輕啟,朝著滿身鮮血說不出話來的弗朗切斯科,用嘴型對他說:[Happybirthday。]

弗朗切斯科應該是看懂了,他更生氣了,氣得又是一口鮮血湧出口中。

安室透悄聲離開了。

驚慌的人們已沒人在意這場混亂宴會的結局,一開始觥籌交錯的優雅場景不複存在,更沒有人在意一名服務生的離場。

*

任務完成。

威士忌維持了好幾個小時的動作在看到那個男人倒下後,終於有了變化。

雖然戴著手套,身上的衣服也在出發前被安室透壓著加了好幾層,但此刻他仍覺得渾身冰涼。

呼出的氣息都有些顫抖,威士忌挪動著四肢艱難地從地上爬起。

右腳麻了。威士忌皺眉,狠狠地跺了幾腳,刺激的痛覺和酥麻感從腳底貫穿至頭頂,威士忌僵著臉緩了好一會。

還要把東西收起來。威士忌想起安室透的囑咐,將琴箱內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將地上的狙擊槍和琴箱丟進係統的回收站。

【回收狙擊槍,積分+1,餘額:2104】

【回收琴箱,積分+1,餘額:2105】

琴箱和狙擊槍消失了。威士忌將安室透送的那把脅差插入腰間,用衣服蓋好,而今天收到的那副畫以及安室透放在琴箱裡的東西已經被威士忌收到口袋中。

然後隨便找個樓層躲起來。威士忌回想著安室透的話,轉身離開天台。

順著樓梯而下,威士忌最終停到8樓,他在公寓中間找到一處拐角的空地,靠牆蹲下。

他蹲坐在地,習慣性抱膝,下巴搭在膝蓋上。

左耳連續帶了好幾個小時的耳機此時有點脹痛,他換了個耳朵,等待著安室透“下一步指令”。

安室透沒讓他等多久。

“威士忌?”

“我在

。”

“還在公寓樓裡嗎?”安室透問。

威士忌“嗯”了一聲。

“我在你的琴箱裡放了一根皮筋,拿了麼?”

威士忌在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一根黑色皮筋,他回道:“看到了。”

“把你頭發紮起來。”安室透說,今天威士忌遮住了嘴角的疤,再換個發型的話,以威士忌的氣質基本沒人會將他和組織的殺手聯想起來。

“好的。”威士忌答應了,開始悉悉索索地用手指將頭發收攏。

安室透此時已經脫下那一身服務員的衣服,他坐在車內在看前方幾位衣著華貴的男人憤怒地斥責著攔著他們不讓離開的黑衣男人。

“你們科斯塔家族是想做什麼?!自己家族出了這種事情現在還要攔著我們不讓離開?”

“是嫌丟的臉還不夠嗎?”

除了那幾位圍著黑衣人訓斥的人,周圍還停著許多高級轎車,都堵在門口。

陸續又從車上的駕駛位下來了幾人。

其中一位甚至上前用槍抵住了黑衣男人的額頭:“首領說,他並不介意今晚這裡再死一個。”

終於,那個黑衣男人退讓了,面對來自於各個領域的重要人物,顯然他一個普通成員阻攔不了多久。

堵在門口的車輛終於開始動了,一輛輛車陸續離開。

安室透排在前列,沒過多久就駛離了酒店。

耳機那邊布料的摩擦聲已經消失了。

“紮好了?”安室透猜測。

“嗯。”

“起身,去坐電梯,走慢點,手放口袋裡不要拿出來。”安室透說,威士忌手上的繭太過明顯,被看到可能會暴露。

雖然不知道降穀零在計劃什麼,但威士忌還是乖乖照做了。

而他剛起身邁出幾步,便聽到了樓層兩端樓梯間傳來的人聲。

[給我盯緊每一層!還有電梯!]是意大利語,威士忌聽不懂。

安室透通過耳機也聽到了聲音,雖然聽不清楚,但他也大概知道科斯塔家族的人已經找到威士忌狙擊的這棟公寓樓,現在正在逐層排查。

“不用管,直接坐電梯到1樓,有人過來不要看他。”

“嗯。”威士忌輕聲答應。

前方樓梯間的門被推開,走出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

威士忌聽安室透的話沒有去看他,緩步繼續向前。

那個男人走進樓道時就發現了向自己走來的這個……少年?

看起來是東方人,長相上實在分不清性彆,男人遠遠打量著。

他的對講機突然響了:[剛剛上來的時候電梯還停在14樓,那個狙擊手可能還沒出去,給我盯緊了。]

男人回了一句[收到],隨即他的目光便死死盯著樓道中唯一的一人。

亞洲人的外貌對於意大利人來說,確實有些難以辨認,隻能通過一些特征來進行分彆。

黑發高高地束在腦後,膚色白

皙、五官精致,雖然都是長發灰眸,但是嘴角沒有疤,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殺意和獨屬於他們這類人的陰冷氣息。

應該是在附近上學的留學生。男人猜測,又看了好幾眼,沒有發現可疑之處才將視線收回。

兩人相錯而行。

[樓底有狙擊手留下的痕跡,但是沒有發現狙擊槍,所有人注意所有背著包、形跡可疑的人。如果發現樓道有被遺留下來的可疑物品立刻上報。]

[收到。]

威士忌雙手插袋不疾不徐地走著,直至電梯門口,他瞥了眼走遠的男人,飛快地伸出手按下電梯又馬上縮回。

嗯,沒有被發現。

威士忌又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確認他沒有回頭,暗暗肯定。

[電梯動了,從15樓在往下。]

那男人腳步一頓,回頭,看到威士忌站在電梯門前仰頭望著頂上的數字,按下對講機回複:[是我這邊,8樓有個住戶按了電梯。]

[收到。]

“叮——”電梯在8樓停下,電梯門大開。

裡面卻站著一個體型魁梧的男人,他表情肅穆隱隱透著一股殺意,見到門口的威士忌,那雙眼如刀一般停在威士忌的臉上。

威士忌腳下一頓,避開男人的視線,走入電梯。

1樓的樓層按鈕已被按下。

自己不用再按一遍了。威士忌感受到男人的視線還停留在自己頭頂,他走到男人背後的電梯一角,緊貼著牆壁,低著頭。

電梯開始下行。

電梯內白色的頂光冰冷地照射著兩人,安靜的環境內隻聽得到呼吸聲。

男人胸口前的對講機亮起燈光,一道人聲傳出:[8樓檢查完畢,沒有可疑物品。]

他舉起對講機,回複:[收到。]

威士忌歪著頭將頭搭在電梯牆壁上,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屏幕上不斷跳動的紅色數字。

[這麼晚還出去嗎?]男人突然說話了,威士忌眼睫一顫,緩緩抬頭,高大的男人此刻正扭頭看著他。

……

在跟我說話嗎?威士忌遲疑,聽不懂意大利語的他有點迷茫,不明白男人為什麼突然對他說話。

是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

男人看出了威士忌的疑惑,他儘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柔和,實際上反而更顯奇怪來。

他重複了一遍:[這麼晚還要出去,是有什麼事嗎?]

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威士忌抿唇,他看了眼現在的層數,還有5樓。

他的身體緊繃起來,這麼狹小的空間,動手的話會有點施展不開。

威士忌放在口袋的手隔著衣服摸到了剛才他插在腰間的脅差。

而在男人的視角,一個外表柔麗的亞洲少年緊緊貼著牆角,身體緊繃,抿著唇面對自己的回答默不作聲,眼神不斷在看旁邊的樓層。

好像嚇到他了,不過這個樣子肯定不是殺手吧。男人不問了,說了聲[抱歉

]便轉頭不再看威士忌。

沒有繼續說了。威士忌鬆了口氣,垂眸看著地面。

“叮——”1樓到了。

威士忌直起身,本打算跟在前面的人身後出去的他發現這個魁梧男人卻側身讓開來。

這是讓他走前面。

威士忌並未多想,先行走出電梯。

一樓大廳中站著好幾個魁梧大漢,門外也是。

他們惡狠狠地注視著偶爾進出的幾個住戶,被注視著的人無不低頭加快步子離開。

而隨著自己走出電梯的那一刻,威士忌察覺到立即有人看向了自己。

身後那個男人也一直沒有移開視線,威士忌垂著頭,腳下步子加快,快步走到門口推開大門。

冷風灌入,頭發被紮起後,脖頸就是空蕩蕩的了。

好冷。威士忌縮起脖子,隨著門關上,背後那灼人的目光消失了。

此時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室透終於發出了聲音:“出來了嗎?”

威士忌半張臉都埋在了衣領中,悶悶地“嗯”了聲。

“往巴裡大廈這邊走。”

“好。”威士忌答應,一邊回憶昨天記下的地圖,一邊向外走去。

“你的琴箱和槍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他們就會意識到不對來追你了,儘快會合。”安室透囑咐。

安室透不知道威士忌已經把琴箱和狙擊槍“回收”不可能再被找到了,但這個時間點還會從公寓樓出來的也沒有幾人,那些人很有可能意識到這點追出來。

“嗯。”威士忌回頭看了眼公寓內,透過玻璃他看到裡面那幾人圍在一起在討論著。

那個和他一起坐電梯下來的男人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門外,威士忌立即回頭。

男人——艾肯望著門外好一會才收回視線,他皺著眉和自己組員再次確認:[確認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是。]

[出去的人呢?]

[除了剛才那個和老大你一起出來的那個人之外就沒有了。]

聞言艾肯的眉毛緊緊皺起,他意識到不對,他拿起對講機:[阿倫,你在八樓遇到那個住戶是什麼情況?]

[啊?好。我到八樓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在走廊上準備去搭乘電梯,我在他身上沒有發現異樣就沒有在意……]說到後面,對講機那邊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是那個人有問題嗎?]

不,那個人從外表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艾肯緊緊握住了對講機。

但是這個時間出門,且隻有他一個人離開這個公寓……太巧了。

隻可能是他!艾肯的眼中仿若燃起一團火焰,他狠狠按下對講機:[一半人跟我出去追,另一半人繼續守在這!]

[是!]

可惡!艾肯幾乎要把一口牙咬碎。在電梯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發現問題,裝作一副可憐樣,那個組織著實可恨!

他一腳踹開大門,聲音大得在大廳不斷回

響。

他四處張望,已然不見剛才那個少年的身影。

可能性更大了,艾肯狠狠“啐”了一口,這個公寓出去隻有一個大門:[追!]

看來是被發現了。威士忌聽到身後的遠處傳來重重的踹門聲,加快了離開的速度。

“怎麼了?”安室透聽到了耳機那邊聲音的變化,問道。

“被發現了。”威士忌清冷的嗓音從耳機內傳來,安室透心底一沉:這麼快。

為了避免追蹤,原本的車輛車牌是被登記過的,他原本的計劃是是已經把車隨便停個位置,然後去下午那個後勤停在附近的備用車輛上然後跟威士忌會合。

現在威士忌被發現,那麼對方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必須儘快和威士忌會合。安室透踩下油門,現在是最混亂的時候,不穩定因素太多,必須保證下一步計劃穩步進行!

威士忌繞開了大路,但是顯然那群人也對這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

人又多了幾個,威士忌輕輕咬著下唇,在察覺到原本路線的前方有人靠近後,他果斷選擇了另一條路。

已經在有意識地堵自己的路了。威士忌緊緊貼在牆後,看著旁邊的小巷快速跑過兩人。

去往巴裡大廈最快的路已經全部被堵,顯然對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威士忌。”對講機響了。

威士忌立即回道:“我在。”

“你現在在哪?”安室透看到了在馬路上那些表情肅殺的黑衣男人們,他們巡視著四周的每個人,路過行人無不避讓,周圍已經形成一圈真空帶,十分醒目。

威士忌快速報出自己位置,安室透思考了會,道:“不去巴裡大廈了,他們已經在往那邊靠近。”

“你先往今天目標在的酒店那邊走一段,然後去往出城的博戈大道那邊走,我去那邊接你。”

“好。”威士忌應下後,立刻轉變方向。

忽然轉變路線讓發現威士忌的人變少,但越靠近酒店,威士忌便聽到了來自酒店那邊混亂的人聲。

昨天記下的地圖現在仿若一張3D地圖在腦中浮現,威士忌忽然察覺到自己的思維又清晰了不少。

他心有所感,腳步不停的同時召喚出光幕。

優異的動態視力讓他看清了上面的數值。

【精神控製(7)(59d17h):有人對您進行了洗腦,5層以上將會對您的精神力產生傷害。】

【精神:39/100(低於50即進入危險狀態,低於25將失去理性,請您小心)】

【腦力:60/100(還有10點及格,請繼續保持)】

精神控製的層數,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