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這次競標的獲勝者是天友裝修公司。”
聽到門捷列夫的話，所有人都傻了。
尤其是樓雨晴，她臉色極其難看。
“門捷列夫先生，此事我需要一個解釋。”
助理葉倩也跟著道：“不錯。
雖然有點自誇嫌疑，但我們樂業之家的裝修風格一直是行業標準。
相反，天友裝修公司的設計已經落後很多。
這一點，就算我們不比他們強，但應該不會比他們差。
另外就是預算。
考慮到主辦方這邊的費用成本，以及現在比較提倡的節儉辦奧運理念。
我們對裝修用的所有材料都經過仔細斟酌。
所以雖然看起來高端大氣，但價格並不高。
再加上世界大學生運動會在中州舉辦，是我們國人的驕傲。
樂業之家報的是成本價，甚至最後結算的時候，我們還要倒貼一些。
如果貴方隻是因為價格就放棄樂業之家，咱們還可以再商量。”
雖然門捷列夫已經給出答案，但葉倩還是想憑借自己的努力，儘可能爭取這次機會。
門捷列夫聽到葉倩的話，微微一笑：“葉經理誤會了，實不相瞞，你們樂業之家給的報價是比天友裝修公司低的。
單論這個，你們是加分項。”
“什麼？我們比天友裝修公司低？”
樓美晴顯然對於這個結果也非常意外。
之前她最擔心的就是報價，畢竟這是天友裝修公司的核心優勢。
於是她將樂業之家的設計師團隊全部叫到一起，三令五申一定要將價格控製到最低。
最後甚至達到了，設計師已經開始出現價格恐懼症。
沒想到……
她忍不住問：“那到底是什麼原因，還請給個明確的解釋。
起碼讓我們知道我們是怎麼輸的。”
門捷列夫微微一笑：“樓總裁儘管放心，就算你不說，為了證明這次競標的公正性，我們也會主動公示。
首先我說一下，對你們兩家公司競標實力的評判標準。
這次評判一共分成二十四項，這二十四項包含中州體育館內裝修的方方面面。
每一項都會有相關的專業人士，根據自己的專業能力給出一個分數。
我們再把所有分數彙總起來，最後得出平均分。
平均分高的公司就是最後的勝者。
首先是成本評估員。”
門捷列夫說完，立刻有四個人站出來。
其中一人道：“關於樂業之家和天友裝修公司的成本報價，我們給出的分數分彆為九十八分和九十一分。
其中樂業之家九十八分，天友裝修公司九十一分。
你們兩家公司給出的價格都非常具有競爭力，但綜合考慮之下，我們成本評估團隊還是更傾向樂業之家。
不知兩位有什麼疑問？”
樓美晴搖搖頭，這一局自己贏了，當然沒有必要多問。
石曼曼道：“我能知道雙方的具體報價嗎？”
“沒問題。
樂業之家給出的報價是每平米四百五十三元，天友裝修公司給出的報價是每平米四百六十一元。
雖然二者相差不大，但樂業之家使用的材料要比天友裝修公司質量更好，規格也更高。
所以經過我們的綜合評定，最後才給出相應分數。”
石曼曼點點頭，不再說話。
門捷列夫道：“下面有請設計團隊。”
設計團隊隻有兩個人，兩人給出的分數分彆為九十九分和八十六分。
其中樂業之家九十九分，天友裝修公司八十六分。
對於這個分數，沒有人有意義。
因為事實擺在面前，樂業之家做的的確比天友裝修公司更好。
樓雨晴卻皺起眉頭，這兩項自己都贏了，而且是大勝。
所以樂業之家到底輸在哪？
門捷列夫繼續道：“下面有請第三組，也就是後勤團隊。”
後勤團隊一共七個人。
“我們後勤團隊給樂業之家的分數是九十三分，給天友裝修公司的分數是九十九分。”
此話一出，樓雨晴立刻道：“能說說原因嗎？”
“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關鍵的是觀眾席座椅垃圾筐的設計。”
垃圾框的設計？
樓雨晴瞬間想起自己設計的與坐位渾然一體的塑料垃圾筐，以及天友裝修公司的那幾個掛鉤。
她忍不住道：“我覺得我們的垃圾框更好啊？
樣式美觀，摘取方便，既保證整個體育館乾淨整潔，也便於清潔工打掃。”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站出來：“樓總裁，我明白你的意思。
關於垃圾筐的分數是我打的，之所以給你低分，原因很簡單。
你們設計的垃圾筐雖然好看易打掃，但仍然需要我們的工作人員打掃。
但天友裝修公司就不一樣了，隻要選用他們的方案，觀眾席的觀眾就會自己清理自己產生的垃圾。
我們隻需派少數人在現場盯梢即可。
和你的方案相比，對方要方便的多。”
樓美晴不服氣道：“可他們這種掛塑料袋的行為，會影響整體觀感。
而且塑料袋會產生白色汙染，這一點你們不能不考慮吧？”
葉倩也跟著道：“就是。
你們不能隻圖自己方便，就不管其他問題。”
對方笑道：“兩位先彆急，聽我解釋。
這次世界大學生運動會雖然名氣上不如奧運會。
但項目之多，規模最大，甚至超過奧運會。
可我們又不能像奧運會那樣大規模征集誌願者，所以就隻能自己找。
雖然華國人多，大家也願意報名。
但當人數過於龐大，管理同樣是個問題。
至於你說的白色汙染，這點完全不用擔心。
本次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核心就是環保，我們用的所有垃圾袋都是可降解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中州體育館可以坐多少人嗎？”
“兩萬四千人。”樓美晴脫口而出。
對方笑著點點頭：“不錯，中洲體育館可以容納兩萬四千人。
你的這種垃圾筐雖然摘取方便，但再方便，處理一個也要半分鐘吧？
那我問你，這兩萬四千個垃圾筐全部處理完，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樓美晴語塞。
“不用算了，我告訴你。
結合觀眾產生垃圾的速度，每一百個座位就需要一名清潔工，才能保證產生的垃圾被有序的運送出來。
一個體育館，就要有兩百四十人專門負責垃圾清運工作，現在你還覺得自己的方案沒問題嗎？
還有，你們設計的精美垃圾框，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洗刷。
這個工作量同樣十分巨大。
至於這種垃圾筐的造價就不說了。”
樓美晴額頭的汗水汩汩而下。
因為她發現，真按對方所說，自己的這個設計完全是一大敗筆。
甚至可以說，這根本不可行。
所以對方能給自己九十三，已經很高了。
換成自己打分，可能連六十都不到。
後勤部門說完退了出去，門捷列夫再次站出來：
“接下來是采購部門。”
采購部門隻有一個人，他笑道：“各位好，我叫吉姆，專門負責運動員日需品的采購。
這次我給你們兩家的分數分彆是，樂業之家八十七分，天友裝修公司滿分。”
可能還沒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樓美晴站在原地發愣。
好在葉倩的反應很快：“我們八十七分？能說說原因嗎？”
“沒問題。
你們還記得運動員休息區的飲料供應設備嗎？”
葉倩點點頭：“當然記得。
我們提供的設備是一款全方位多功能的飲料機。
理論上它可以給運動員提供所有他們想喝的飲料。
至於天友裝修公司，我記得對方好像就五個大玻璃杯吧？
難不成你覺得對方的五個大玻璃杯，比我們的全方位多功能飲料機更好？”
“他們當然比你們更好，原因很簡單。
你們這種全方位多功能飲料機裡面的飲料，運動員根本就不會喝？”
“不會喝，為什麼？”
對方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如果是你，這種飲料機你準備放什麼？”
“那就多了，果汁、可樂、咖啡、茶……”
“你覺得運動員在比賽之前能喝咖啡嗎？”
葉倩一愣：“這個……”
她有些拿不準，“好像能喝吧？
實在不行，不放咖啡也可以。”
對方搖搖頭：“因為興奮劑問題，國際奧組委對運動員的飲食要求非常高。
不僅咖啡、茶、碳酸飲料等不能喝，連果汁也不能喝。”
“果汁也不能喝？這有點過於牽強了吧？”
“好吧，請原諒我的表述錯誤。
運動員可以喝新榨出來的果汁，但新榨出來的果汁一般超過五分鐘就會氧化。
氧化後的果汁口感很差，有些體質特殊的運動員喝了之後甚至會拉肚子。
一般情況下，我們買到的果汁，要麼是現榨，要麼加了抗氧化劑。
所以和果汁相比，運動員都會自帶一些水果。
現在你明白了吧？
你們的全自動多功能飲料機對運動員來說就是雞肋。
因為隻要這些飲料機中有一種飲品疑似存在問題，為了自身的名譽和前途，他們根本不會冒這個險。
反觀天友裝修公司就不一樣了。
他們的五個大型玻璃杯外表有標簽，比如銀耳蓮子羹，冰糖綠豆湯等等。
這些湯類是世界奧組委公認可以飲用的。
而且這些湯品因為含有少量的糖和澱粉，可以適當為運動員補充體力，儘可能激發他們的運動狀態。
以前的體育盛會，運動員休息區隻提供純淨水。
這導致很多運動員都自帶裝有各種湯品的保溫杯。
現在天友裝修公司幫他們省去了帶保溫杯的麻煩，即使運動員不喝，但心意是到了。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
你們還有疑問嗎？”
葉倩沉默。
關於全自動多功能飲料機的問題，自己這邊的設計師考慮了很多元素。
唯獨沒考慮飲料機中的飲料是否和興奮劑掛鉤。
其實這也不能怪大家，畢竟飲料是主辦方提供的，和飲料機本身關係不大。
哪些東西不能喝，你不放不就行了？
其實葉倩可以強詞奪理的說，這種飲料機也可以放各種湯品，而且功能比天友裝修公司的方案更全面。
但她心裡清楚，自己這邊已經輸了。
不管飲料機，還是保溫杯，評審官看的是心意。
自己沒有考慮到，再狡辯也沒用。
門捷列夫繼續往下介紹，他每說一項，就會有相關的工作人員站出來給出解釋。
樂業之家也有獲勝的時候，但天友裝修公司明顯更多。
等門捷列夫說完，葉倩就知道自己這邊輸了。
天友裝修公司的平均分比樂業之家高了1.4分。
雖然這個差距不大，但這是平均分。
如果隻算總分，二者已經不在一個檔次。
最後門捷列夫道：“好了，如果沒有異議，那麼恭喜天友裝修公司獲勝。
今天時間已經不早，明天早上九點，咱們再具體商量合作細節。”
說完他躬身示意，轉身帶著團隊離開。
“咦？那個化學周期表走了？
比賽結果是什麼？咱們輸了贏了？”
說話的是張嶽，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剛才玩了幾把王者，打的正過癮，所以沒認真聽。”
石曼曼無奈：“咱們僥幸以微弱的優勢，拿到了這次世界大學生運動會場館的裝修權。”
張嶽點點頭：“這麼說咱們贏了？表現得不錯。
既然已經沒事，我就先走了。
至於慶功宴，你們自己安排一下，可以按最高標準，到時找我報銷即可。”
說完扭頭就要離開。
他語氣雲淡風輕，半點沒有獲勝的喜悅。
樓美晴再也忍不住：“站住！”
張嶽一愣，然後轉過頭：“怎麼，你有事？”
“你怎麼可能贏我？不，你一定是作弊了。
明明我們的方案比你們更好。”
面對質疑，張嶽表情依舊不變。
他扭頭看向石曼曼：“你們不會真作弊了吧？”
石曼曼臉一紅，看樓美晴的神色十分不善：“婁總裁，請注意您的言辭。
你說我們作弊，可以拿出證據。
如果沒有，我是否可以認為你這是誹謗？”
“我……”
石曼曼擺擺手：“算了，既然你想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那我就告訴你。
還記得觀眾席上座位處的那四個掛鉤嗎？
你隻知道我們在那裡放了四個掛鉤。
卻不知道我們為了這四個掛鉤，探訪了將近三千名有體育館工作經驗的環衛工，以及一萬名路人。
我們將這些人的意見進行彙總，才得到這個結果。
而你們做的那個一體式垃圾筐，看似高端大氣上檔次。
但完全是你們設計師的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