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想摘桃子，那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珍妮忍不住問：“你想怎麼做？”
她很奇怪。
按照一般的商戰套路，張嶽選擇在直播間直播，自己這邊能用的最好辦法就是抹黑。
故意找一大群黑子，在對方的評論區留言。
或明或暗，含沙射影的表示張嶽直播間的肉有問題。
在拍上幾單，發一些豬肉變黑的照片，效果比什麼都好。
可問題是張嶽在賣貨之前，就已經表示他賣的肉曾經和其他病豬在一起呆過。
雖然他說了肉一定沒問題，但網友願意出這麼高的價格，還主動承擔風險。
僅僅就是為了支持張嶽。
因此即使有人買到有問題的肉，也不會造成太多負面影響。
高價、提前示警。
這相當於張嶽把所有可能的被黑之路堵死了。
然而傑克卻微微一笑，神情充滿信心：“很簡單。
咱們隻需要增加出貨量，將豬肉價格控製在一個較低的價格區間即可。
本來按照我的計劃，是準備把豬肉肉價一點點拉上去，並在最高點快速拋售。
既然對方把這條路堵死，咱們就降價賣。”
珍妮表情依舊全是不解：“降價賣？
這好像對張嶽同樣沒影響吧？
大家從網上訂他的豬肉，主要是對他本人的支持。
和豬肉價格無關。”
傑克搖搖頭：“你錯了。
如果咱們賣的豬肉價格和對方賣的豬肉價格相差不多，肯定會有更多的人支持他。
但如果咱們賣的豬肉價，和對方賣的豬價相差一大截呢？
人都喜歡占小便宜，十八一斤的豬肉和三十五一斤的豬肉，隻要不傻都知道怎麼選。
到時豬肉價格一穩定，咱們再找點水軍說他為了錢收割粉絲，如此一來就有好戲看了。”
此話一出，珍妮眼睛一亮：“好主意。
等對方名聲一壞，取銷直播，咱們再將豬肉價格漲上去。”
傑克點點頭，開始打電話，囑咐將豬肉價格調整到十八元一斤。
他本以為自己一降價，事情會非常順利。
可沒想到僅僅半天，負責執行的人就發來消息：
“傑克先生，市場上的豬肉價格降下去了，咱們的肉根本賣不動。”
此話一出，傑克的眼睛瞬間睜大：
“你說什麼，豬肉價格降下去了？現在多少錢一斤？”
“十六塊錢一斤。”
“不可能，怎麼會這麼便宜？”
“我打探了一下，好像是十月食品廠突然宣布豬肉敞開供應，價格一律按十六塊錢一斤。”
“這……”傑克的眉頭直接皺成一團。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傑克先生，現在咱們怎麼辦？
要不要繼續降價？
我專門打聽了一下，如果咱們的豬肉價格按照十五元每斤，可以快速銷售出去。”
傑克道：“那就按十五元每斤賣，有多少賣多少。”
“好的，明白！”
掛斷電話，珍妮看著他。
傑克將這個消息和對方說了，珍妮問：“十月食品廠也是張嶽的啊！
他線上一個價格，線下又是一個價格。
此人到底想乾什麼？”
傑克忽然冷冷一笑：“乾什麼？當然是為了快速銷貨。
那咱們兩個上當了。
他在線上賣豬肉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線下。
若我沒猜錯，此人應該和漂亮國的某個超大型養殖場合作，準備趁現在豬肉價格上漲來一波傾銷。
因為是全自動化養殖，在漂亮國，一斤豬肉的售價還不到五元。
現在運到華國一斤可以賣到十六元，足足翻了三倍多，簡直不要太賺。
至於網上的三十五元一斤，應該是張嶽迷惑對手的行為。
大家一看一斤豬肉三十五，再到菜市場一問，一斤豬肉十六，肯定會多買一些存起來。
而且這個一斤三十五，除了給消費者看，還是給咱們這些人看。
咱們看到後，肯定不會輕易降價。
咱們不降價，他的傾銷就會更容易。”
珍妮點點頭：“有道理！”
“不過張嶽可以騙過其他人，卻騙不了我。
一斤他賣十六，咱們就賣十五，搶在他前面先完成傾銷。
讓他把手上所有的貨都積壓在手裡。”
珍妮聽傑克說完，立刻朝他豎起大拇指：“那還是你厲害。
對了，咱們庫存有多少豬肉？”
“三百萬噸！”
“這麼多？就算是傾銷，應該也很難賣完吧？”
“先賣出去一部分看看情況。
放心，張嶽雖然厲害，但我縱橫商場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對方在明，咱們在暗，不管怎樣都比對方更有優勢。”
珍妮點點頭：“我相信你。”
兩人說著，傑克打開張嶽的直播間，全程都在觀看。
俗話說知己知彼，他要第一時間知道張嶽的動向。
不過張嶽在直播間的表現反而十分清閒。
豬肉銷售對方每隔半個小時都會提上兩句，語氣也非常謙虛謹慎的鼓勵大家選擇性購買，看起來非常佛係。
剩下的時間都在幫網友釣魚。
一天下來他收獲很大，前前後後一共釣了五十多條。
這些魚有大有小，楊澤全都給中獎的粉絲郵了過去。
等到晚上，粉絲紛紛表示意猶未儘。
而張嶽仿佛玩嗨了，立刻拍胸脯表示，明天會繼續租船幫大家釣魚。
於是第二天，張嶽準時直播。
而這次的船上除了張嶽，詹蘇蘇和中間胖子，還多了三十七個人。
這三十七個人是居住在青島附近的粉絲，在征得張嶽允許後，同時過來蹭漁船。
瞬間，直播間更加熱鬨了。
這些粉絲不僅自己釣魚，還給張嶽幫忙，直播間內一片和諧。
很多粉絲看了羨慕的不行，並表示自己也想來。
對此張嶽全部表示歡迎。
珍妮忽然扭頭對傑克道：“咱們要不也過去看看？”
傑克心中一動，瞬間明白了珍妮的意思。
與其守在直播間，不如直接和張嶽面對面。
這樣自己就能獲得更直觀的信息。
他正思考，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傑克接聽，是倉庫管理員：
“老板，今天銷售部那邊又來拉豬肉了，咱們繼續出嗎？”
傑克開口：“當然要繼續出，我不是已經和你說了嗎？”
“可問題是，昨天僅僅一天，銷售部就賣了八十萬噸豬肉。
照這樣下去最多四天，咱們的庫存就沒了。”
傑克一愣：“等等，你說昨天銷售部一天賣了多少豬肉？”
“八十萬噸！”
“不對吧？
以咱們倉庫的運輸能力，一天撐死了都不會超過十萬噸！
這八十萬噸對方是怎麼送出去的？”
“是咱們的客戶。
據銷售部的人說，昨天他們報價十五元每斤，立刻有人表示咱們出多少他們收多少。
銷售部提出運輸能力不足，對方直接表示可以協助運輸。
於是從昨天下午開始，咱們倉庫門口的車就沒停過。”
傑克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不對！
一定有哪裡不對！
傑克做了這麼多年豬肉，行情比任何人都清楚。
雖然十五塊錢一斤的豬肉，和前兩天相比算得上便宜。
但那隻是和前兩天比。
平時的話，一斤豬肉也就十二三塊錢。
所以就算十五塊錢一斤的豬肉比較好賣，也不可能好賣到這地步。
“你們倉庫稍等一下，暫時不要出貨。”
“好的。”
掛斷電話，傑克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珍妮立刻問：“怎麼了？”
傑克將電話內容簡單說了。
珍妮一臉茫然：“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傑克忽然深吸一口氣：“如果我沒猜錯，咱們應該是上當了。”
“上當了？”
“對，張嶽壓根就沒和漂亮國的養殖場合作。
他故意在網上直播賣高價豬肉，為的是迷惑咱們。
然後又降低在線下市場的報價，好讓咱們主動降低豬肉價格。
咱們賣多少，對方就買多少。”
“你的意思是，張嶽真正的目的，是想從咱們手中進貨？”
傑克點點頭：“對！”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第一，十月食品廠本身需要。
第二……”
傑克的臉忽然凝重起來：“對方已經猜測出了咱們的小動作。”
珍妮的臉瞬間變了：“等等，你的意思是，咱們散播的豬呼吸道疾……”
“噓！”
傑克連忙攔住珍妮：“住口，這話能亂說嗎？”
他指了指手機，又指指辦公室內的其他擁有麥克風功能的電器：“當心隔牆有耳。”
珍妮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你不說張嶽已經有所猜測……”
“有所猜測又怎樣？隻要對方拿不出證據，就沒有任何辦法。”
珍妮點點頭，慢慢長舒一口氣：“既如此，那咱們……”
傑克道：“先不要急。
我剛才說那麼多，同樣隻是我的個人猜測，現在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聯係漂亮國那邊的海關，讓他們協助調查一下最近一個月，不，三個月內開往華國的大船。
記住，不要有遺漏，我要這些船的所有信息。”
珍妮點點頭，轉身去忙了。
她的速度很快，僅用了半天，就將信息收集完成。
傑克抬頭問：“怎麼樣？”
珍妮表情古怪：“查清楚了，這三個月內一共有兩百七十五艘運糧食的大船。
而運豬肉的，除了咱們的船，有十四艘。
但這十四艘船一共來自十二個公司，每個公司規模都不大。
已經基本排除和張嶽合作的可能。
所以咱們真被張嶽騙了。”
即使早有猜測，但傑克的臉依舊黑如鍋底。
他憤怒的一拍桌子：“漲價，立刻將豬肉價格漲上去！”
其實十五元一斤的豬肉，他已經賺了不少，還一度為此沾沾自喜。
可在知道這是張嶽的小動作後，傑克瞬間覺得之前賺的那點錢，直接就不香了。
這可是八十萬噸呀！
如果按二十一斤賣，能多賣多少錢？
傑克的命令傳達出去後的一個小時，市場那邊傳來反饋：
“傑克先生，咱們的肉現在根本賣不動！”
“賣不動？什麼意思？”
“十月食品廠的豬肉十六元一斤，加上消費者對他十分信任，所以都選擇去那購買。
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十月食品廠之前雖然喊出了豬肉十六元一斤的價格，但並未真正對外銷售。
可從今天一早，他們的肉鋪就開張了。”
啪！
傑克憤怒的拍著桌子，同時心中在滴血。
他當然知道，十月食品廠開張所賣的豬肉是從哪來。
這都是自己昨天以十五元每斤的價格，批發給對方的。
等於是張嶽在拿自己的豬肉和自己打價格戰。
珍妮看傑克如此憤怒，連忙開口勸慰：“你彆擔心，就算對方從咱們手中，買了八十萬噸豬肉又怎樣？
等他賣完，咱們繼續賣就是。”
傑克搖搖頭：“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張嶽手中這八十萬噸豬肉，如果搞限量供應，可以堅持兩個月。
而豬肉從飼養開始到出籠，總共也就四個月的時間。
你覺得剩餘兩個月咱們能有多少作為？”
“這……”
“不僅如此，兩個月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
如果張嶽聯係漂亮國其他養豬場，完全有可能再搞一大批豬肉過來。
到時咱們的豬肉能不能賣出去都兩說。”
“那你準備怎麼辦？”
“找人出面，將張嶽手中的豬肉買過來。”
“買過來？”
“對！
隻要這一批豬肉在咱們手中，就可以變相操控市場的豬肉價格。
到時把價格往上一拉，賣多賣少依舊是咱們說的算。”
“好主意！”
見得到珍妮的認可，傑克立刻給銷售部門的人打電話，讓他們去找十月食品廠的人談。
很快那邊傳來消息，十月食品廠的人答應了。
但想批量購買豬肉，要二十元一斤，否則不賣。
傑克的眼角忍不住瘋狂直跳。
他之前一直奇怪張嶽插上一腳的真正目的。
畢竟張嶽雖然伸張了正義，但做的事有些吃力不討好。
現在他明白了，對方這是想賺自己的錢。
八十萬噸豬肉，一斤賺五塊錢的差價，簡直不要太爽。
沉吟片刻，傑克咬咬牙：“二十塊錢一斤對吧？
買，全部買回來。”
說完，他眼睛發出灼灼的光。
雖然自己被坑了一下，但傑克決定將豬肉的價格巔峰，再往上狠狠拉一大截。
總之不管怎樣，自己絕不能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