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紅衣女子出現到現在,短短兩刻鐘的時間,數以千計的死士一個個都接連喪命於她手,甚至毫無還手之力。
這樣的實力太過可怖,他們根本就不是其對手。
作為死士,他們的人生從來就隻有兩種選擇,要麼敵人死,要麼自己死,從來就沒有第二條路,可是現在,他們卻未戰先怯,紛紛後退了好幾步,心中竟是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欲望。
面前的女子,身姿纖細,雖然蒙著面紗,但光是看那雙露在外頭的眼睛,便可想象到其容貌的不凡。
可就是這雙極為好看的眼睛,眸色卻是那個的冰冷,他們在其眼裡,仿佛是一群螻蟻。
鈴鐺的聲音越來越近,懸殊的實力差距令他們的心底無比絕望。
刹那間,他們好似看見了地獄之門在向他們敞開。
“嗒嗒嗒……”
一陣馬蹄聲響,遠方再度揚起了塵土。
還有?
虞秋秋皺眉,低聲咒罵了一句。
沒完沒了了是吧?
若是她的實力沒被封印,再來幾千個也不過是揮揮手的事情,可這……這不是被封印了麼!
虞秋秋有點暴躁,她凶狠地回頭,一隊人馬在加速靠近,塵煙散去後,她定睛一看,發現為首的竟然是周崇柯!
那馬上的人,似乎也一眼鎖定了她。
虞秋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沉默了。
就她這一身紅,隻要是個沒眼瞎的,就不可能看不見……
她眉頭緊擰,這周崇柯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時間不等人,她的目光再度射向剩餘的那幾個死士。
剛才他們可都是見過她動手的,斷不能留活口!
虞秋秋雙眸微微眯了眯,眸光冷得似乎淬著寒冰。
死士持著劍不住後退,臉色俱是如出一轍的灰敗。
一個就很難對付了,竟然又來了一批援軍。
看來今日這一死是逃不掉了。
思及先前聽到的同伴慘叫,光是憑那聲音,便能夠想象到那是怎樣的無法忍受之痛。
如果能夠讓他們選擇的話,他們寧願死在他後來的那批人手裡,起碼死之前不會那麼痛苦。
不過這想法估計也隻能是想想了,事實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
隻見那紅衣女子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劍。
尚存的五個死士心中俱是一咯噔。
劍、她拿劍了!
剛才她沒用劍,同伴們就已經死狀慘烈了,這回她拿了劍,那他們豈不是要被碎屍萬段?
屏息間。
虞秋秋沉目越走越近,劍尖拖在地上,發出刺啦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她停下來,轉換了姿勢,隻見其兩手握住劍柄,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不要過來啊!!!”
虞秋秋握著劍,在
空中胡亂揮舞。
嚴陣以待的死士們俱是一愣。
這是什麼招數?
紅衣女子一邊叫著讓他們不要過去,自己卻是揮著劍一個勁地往他們這邊衝。
死士:……
她要不要聽聽她自己在喊些什麼?
衝刺間?_[(,女子臉上的面紗脫落,露出了面紗下的驚恐表情。
死士們眼角抽了抽,有的時候真的很想罵人。
她在驚恐什麼?該驚恐的是他們才對吧!!!
死士們一邊忍受著近在咫尺的魔音攻擊,一邊不斷格擋著精準朝他們脖間砍來的亂劍。
這女人揮劍毫無章法,肉眼看似乎是他們占據了上風以多欺少,但若是精通劍法的人看了便會知道,這女人下手的角度十分刁鑽,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他們光是防守,便已經疲於應對,更彆說是找機會進攻了,局勢完全就是一邊倒。
幾息的功夫,五個人中便有四個被抹了脖子。
最後剩下的一個,見無力回天,竟是自暴自棄地自己朝她的劍鋒撞了上去。
隻是他自己撞的,沒有虞秋秋劃得利落,倒在地上捂著脖頸上的血口抽搐不止,雙目突起,面容看起來痛苦至極,看向虞秋秋的目光中似乎多了幾分祈求。
虞秋秋垂眸冷冷瞥了其一眼。
敬酒不吃吃罰酒!
痛快的死法不要,非要感受一下過程?
嗬!
虞秋秋冷笑了一聲,既如此,那她便成全他,自己選的路自己去受著吧!
她將手裡的劍隨手往地上一扔,登時換了一副面孔,驚慌失措地跑了回去,揪著褚晏肩上的衣裳不住搖晃。
“夫君你不要嚇我!你死了我可怎麼辦啊!”
虞秋秋絕望地哭嚎著,不知道的還以為褚晏已經死了二天了。
甚至為了逼真一點,她還手掐大腿,逼出了幾滴淚來。
“籲——”周崇柯勒停了韁繩下馬。
虞秋秋見狀,卻是更聲情並茂了。
她加大了搖晃褚晏的幅度,雙肩都仿佛在顫抖,一口的哭音:“這裡好多的屍體,我好害怕,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這一切聽在地上那將死未死的死士耳裡,給氣得喉間又噴出了一口鮮血。
這女人居然說她害怕?
這滿地的屍體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她居然還在這裡說她害怕?
生不能敵,死了還要欺負他們口不能言。
真是豈有此理!
他從不知世上竟還有這般無恥之人。
死士掙紮著朝虞秋秋的方向爬了過去,面目猙獰:你有本事看著我的眼睛再來說話!
“小心!”周崇柯大喝!
虞秋秋餘光瞥見靠近的爬行生物,當即又是一波崩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過來!走開!走開!走開!”
虞秋秋一邊尖叫,一邊用腳往後踢蹬,那死士連
頭帶臉被她踢得咚咚響,沒一會兒便趴在地上不動了,顯然是死透得不能再透。
周崇柯衝了過來,見狀心有餘悸地問道:“沒事吧?”
天知道他剛才看見虞秋秋朝那幾個死屍揮舞刀劍時,有多麼震驚。
他當時騎在馬上,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要知道她面對的可是五個死士啊,一個不好,虞秋秋說不定就會被他們給抹了脖子當場血濺二尺,那他回去還怎麼跟阿蕪交代?
就是這會兒,周崇柯心中仍舊後怕不已。
不過——
他的視線朝後掃去,方才圍攻虞秋秋的那幾個,已經沒氣有一會兒了……
周崇柯心情複雜,這算不算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想到這,周崇柯看虞秋秋的眼神頃刻間多了幾分敬佩。
這女人果真是膽識過人,一個弱女子竟然敢拿起劍來以一敵五,能夠有驚無險,真是不知該說她膽子大還是運道好了……
感受到周崇科帶著審視意味的視線。
虞秋秋:“???”
這是什麼眼神?
難不成是她剛才表現得太過勇猛了?
虞秋秋心裡咯噔了一聲,該死!她已經很收斂了,這都能大吃一驚?
那他要是再早來一會兒,豈不是要被嚇暈過去?
她垂首在周崇柯看不見的角度不住齜牙,心裡卻在飛速想著該怎麼挽救自己弱不禁風的形象。
不遠處有一灘血,虞秋秋眼珠子一轉。
有了!
她抬頭,仿佛這才看見地上的血似的。
“啊!血——”
一聲短促的驚叫過後,虞秋秋驚嚇過度“暈”了過去。
短短的時間內,她甚至連倒下去的地方都看好了,不偏不倚,直接一頭栽到了褚晏胸膛上,不觸半點塵土。
沒辦法,這周圍實在是沒有彆的乾淨地了。
反正狗男人也不知道,便拿他當個肉墊吧。
周崇柯:“……”
剛還誇她膽識過人,結果……暈血?這女人居然暈血?!
沉默。
還是沉默。
周崇柯撇開視線,一言難儘,原是誇早了……
車輪咕嚕咕嚕地在官道上行走,虞秋秋和褚晏被抬上了同一輛馬車。
這馬車是臨時準備的,木板上隻墊了些稻草,虞秋秋躺在上面,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一路都是些石子路,馬車在這路上走著,車身不停地在震動,她的身體也跟著一塊兒抖啊抖。
有時路過個坑,她的後背甚至還會被顛得騰空。
虞秋秋面色麻木。
想起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表演的種種,雖說也算是力挽狂瀾了。
但是——
虞秋秋閉了閉眼。
往事不堪回首。
整、段、垮、掉!
她的腳在空中懊惱地踢出了
圓弧。
隻差一點,就隻差那麼一點兒!
周崇柯若是再晚來一點的話,她就能從容地將那幾個人給解決掉了,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何至於走到這般地步,還不得已演了那麼一出天崩地裂的戲碼?
虞秋秋光是想起就腳趾瘋狂抓撓鞋底,恨不能時光倒流。
她剛才搞了一出撕心裂肺的,那這之後冷戰還要怎麼繼續下去?她還要怎麼黑化?
萬一狗男人醒來後知道了,又被她給感動了可怎麼辦?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敗筆!
虞秋秋一整個懊惱得不行。
就這麼躺著,實在硌得慌。
虞秋秋將褚晏的手臂展開,墊了墊腦袋,而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許是累了,這馬車一路晃晃悠悠的,她竟也睡著了。
再醒來時,馬車已是進了褚府大門。
虞秋秋先下了馬車,在一旁看著褚晏被人抬了進去。
事先叫來的太醫立馬上前給其把脈,查看傷勢。
半響,反複確認了無誤之後。
太醫眉頭鬆快了些,還好,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嚴重,大多隻是些皮外傷,敷了藥包紮一下就好了,至於現在這般不省人事的模樣,大抵是極致的緊繃過後突然放鬆導致的,倒也不妨事,等其睡到自然醒就好了。
聽了太醫的話後,圍在床前的眾人紛紛鬆了口氣,虞秋秋渾水摸魚,皮笑肉不笑地跟著意思了一下。
她在想,到底要怎樣離開才會比較自然,不至於太過突兀……
是的,即便事已至此,虞秋秋仍舊不信邪,大好的局面怎可前功儘棄?且容她再掙紮一下。
阿蕪送太醫出門,虞秋秋混在隊伍中間,企圖神不知鬼不覺地遁走。
雖然在他人眼中,她為了狗男人簡直是奮不顧身,有道是患難見真情,這感情誰看了不得說一聲感天動地,但……那隻是維護她劇本穩定的必要操作罷了!
現在危機解除,她腦子又清醒了,繼續維持冷戰,那也很正常吧?
虞秋秋抿唇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樣!
——“狗男人的區區苦肉計罷了,真女人從不吃這套!”
然而,剛走了還沒幾步,床上的男人似乎有了動靜,阿蕪聽見立馬轉身。
“哥哥你醒啦!”阿蕪驚喜道。
虞秋秋心頭一跳,不是吧,這麼快就醒了?
她輕手輕腳地加快了腳步。
可眾人的視線不知怎的竟是齊齊聚焦到了她身上。
虞秋秋:“???”
——“不是!狗男人醒了,你們都看我乾嘛?”
眾目睽睽之下,她的撤離計劃隻好暫緩,然後甫一回過身——
虞秋秋:“……”
破案了。
原是狗男人在盯著他,其他人都是順著狗男人的視線看過來的……
一室靜默。
眾人的視線在虞秋秋和褚晏的之間來回橫掃,然後臉上的表情隨著靜默時間的拉長越發疑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虞秋秋咬牙。
——“好哇,狗男人你恩將仇報!”
她不情不願地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飛撲進褚晏懷中,嚶嚶啼哭:“夫君,人家好擔心你哦,你嚇死我了~”
眾人展眉,臉上帶著微微笑意,看吧,他們就說少了些什麼吧?這就對了嘛。
阿蕪見狀,嘿嘿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悄悄招呼著眾人退了出去。
很快,屋裡便隻剩下了褚晏和虞秋秋兩人。
表演結束,虞秋秋立馬便準備從褚晏懷裡退出去。
誰料身子剛一動就碰到了阻礙。
???
狗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竟是將手環上了她的後腰。
虞秋秋抬頭看他,卻被他眼中的眷戀晃了神。
“我好想你。”
他的唇乾得有些發白,說這句話的時候,扯動間,唇上竟是洇出了細細血絲。
虞秋秋沉默。
男人注視著她的眼眸,顫顫巍巍的火苗明明滅滅,小心翼翼,又盛滿了期待。
虞秋秋肯趕來救他,是不是說明……
褚晏喉頭發緊地滾了滾,艱澀出聲:“你——”
虞秋秋目色微斂。
——“狗男人該不會是想問我想不想他吧?”
她歪了歪頭。
——“好吧,還是想了的。”
驟然聽見答案,褚晏本就因忐忑而狂跳不止的心臟,跳動得似乎又快了幾分。
隻是,未等他喜上心頭,一盆涼水卻又潑了下來。
——“一看見狗男人這頭,就想起我還沒來得及捏的那幾個頭蓋骨,彆的不說,就先前那一手捏一個的手感,簡直了,嘎嘣脆,不知道——”
虞秋秋視線上移,覬覦地打量起了褚晏的頭蓋骨。
褚晏:“!!!!!”
他默默將虞秋秋的腦袋扣回胸膛,閉嘴了。
不該問的問題,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察覺到懷中之人的掙紮,褚晏心中酸澀,卻是倔強地收緊了臂彎。
胸腔震動,他的聲音沙啞,似是祈求:“不要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