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秋的東西都收拾出了好幾箱,阿蕪在一旁看著著急得不行。
“嫂嫂,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
阿蕪抓住虞秋秋的袖子,卻被其將手給拂了開。
“你不用再勸我了。”虞秋秋眸光黯淡,眉宇間更是似有一番淒苦,說著便背過了身去。
看著嫂嫂抬手擦拭眼淚的背影,阿蕪想要再度觸碰的手,就這樣停頓了下來。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哥哥和嫂嫂平日裡感情不是挺好的麼?怎麼突然就發展成這樣了?
見綠枝東西都快收拾得差不多了,阿蕪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哥哥分明滿心滿眼都是嫂嫂,怎麼會舍得讓嫂嫂傷心呢?
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阿蕪止不住地踮腳張望。
她不是已經派人去通知哥哥了麼?哥哥怎麼還不過來?
放在院中的箱子,陸陸續續地被下人抬走裝車。
終於,在綠枝拎著最後一個包袱出來的時候,哥哥出現在了主院門口。
他走路的速度很快,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慌亂。
阿蕪心上一喜,看哥哥這般著急的模樣,她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哥哥,你快跟嫂嫂解釋解釋呀。”還未待褚晏徹底走近,阿蕪便急切地催促道。
虞秋秋正想著還有什麼遺漏的東西,聽見阿蕪的話,後背忽地一僵。
——“不是冷戰麼?狗男人怎麼過來了?”
她不可置信地轉過身,見褚晏正疾步朝她走來,心底立馬敲響了警鐘。
——“什麼情況?狗男人該不會是要來道歉求和的吧?”
——“不是吧?早知如此,我就不收拾東西直接走了。”
——“這下好了,他過會兒要是真跟我道歉,那我是原諒還是不原諒呢?”
見褚晏在她面前站定,虞秋秋心底一陣哀嚎。
——“蒼天呐,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離開的借口,狗男人可千萬不要是來跟我道歉的,這機會多難得啊,天知道我等了多久!”
褚晏看著虞秋秋,啟唇想要說些什麼,可沒待出聲,卻又複而閉合。
虞秋秋的心聲像是一盆涼水,兜頭從他頭頂淋了下來。
他的眉頭隆起,目色也由最初的炙熱漸漸冷卻。
他就這般看著她,看了許久,終於心死地確定,虞秋秋是真的想要離開他。
褚晏垂眸,唇角忽然溢出了一絲苦笑。
這樁婚事本就是他強求而來,強扭的瓜不甜,他早該看清的。
她迫切地想要離開他,甚至覺得這機會千載難逢。
先前忍了那麼久,那還真是辛苦她了。
再抬眸時,褚晏眸中的情愫仿佛沉入了湖底。
事已至此,如果這是她希望的,那他的挽留還有什麼意義?
“不是要走麼,我擋你路了?”他冷冷道,掩在袖中的手卻不
自覺地收緊。
虞秋秋聞言心中一喜。
——“沒擋路,沒擋路,這路寬得很。”
——“好家夥,嚇死我了,差點以為狗男人是來求和的呢。”
虞秋秋咬了咬唇,一臉的哀莫大於心死,哭泣著飛奔離開。
身後抽泣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聽不見,褚晏自嘲地冷笑了一聲。
她還真是敬業,就連最後,都不忘將這戲一唱到底,他是不是應該感謝她,還願意裝出副受傷的樣子來?
褚晏袖中緊攥的手鬆開,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些什麼呢?
靜立庭中良久,褚晏轉身,卻對上阿蕪滿目失望的眼神。
阿蕪死死地瞪著他。
嫂嫂要走,哥哥居然連挽留都不挽留,甚至還說出那樣的話?
阿蕪震驚、意外、又生氣。
“嗬!”她朝褚晏冷冷哼了聲,憋了一肚子氣走。
如膠似漆的感情也能說變就變,男人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
回了自己院子,門房的人抬進來了個碩大的長條形木箱,說是周大人送的。
阿蕪打開一看,發現是一扇折放的屏風。
“這屏風還是雙面繡呢,瞧著好生精致,周大人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身邊的丫鬟笑著打趣。
若是放在往常,阿蕪聽了指定會害羞,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現在有了嫂嫂的前車之鑒,她卻是冷靜下來,多了一份旁觀者的審視。
哥哥先前對嫂嫂不也一樣千依百順、嗬護備至,可是結果呢?這男人變起心來,可比女人絕情多了!
她再相信愛情她是狗!
“嗬!”阿蕪輕嗤了一聲,睿智的雙眸仿佛看透了一切:“都是些裹著糖衣的□□!”
她才不要上當受騙。
阿蕪將箱子重重蓋上,連帶著先前周崇柯送她的那些禮物也全部清了出來。
她指著地上的那一堆東西,吩咐道:“宣平侯府的人還沒走吧?讓他把這些全都帶回去!”
幾刻鐘後,宣平侯府。
“世子爺。”
隨從回來複命。
周崇柯抬眸,眸中帶笑,顯然是胸有成竹,不過,他還是問了句:“怎麼樣?那屏風她喜歡麼?”
隨從抿了抿唇,世子爺這般自信倒是把他給弄得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怎麼?表達的喜歡太多,不知該從何說起?”周崇柯說完便笑出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唉,真是拿她沒辦法。
隨從:“……”
有道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照世子爺這般節節攀升的自信程度,他可不敢再耽擱了。
“阿蕪姑娘把您送的東西退回來了。”隨從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道。
聞言,周崇柯臉上的笑僵住,臉上的神情更是一息入冬,眼睛瞪得像銅鈴,滿目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隨從默了默,冒著死亡的風險,又給了世子爺迎
頭一擊:“不止是這次的,還、還有之前的……全都退回來了。”
“你說什麼?”同樣的話再度從周崇柯嘴裡說出來,隻是這次聲音卻是劈了叉。
隨從抬頭,不僅理解,而且同情。
世子爺,接受現實吧。
“東西都在外面放著呢。”隨從一舉擊碎了周崇柯最後一絲幻想。
周崇柯快步走了出去,看著那一地大大小小的盒子,整個人風中淩亂了……
“不是。”周崇柯步下台階,在那返還的一堆東西前面來回踱步。
“為什麼呀?”他發出靈魂一問。
就算她不喜歡這次送的屏風,那也不至於把先前的東西也給退回來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崇柯不解,且一臉懵。
這樣的疑惑,在他給阿蕪去信幾封詢問卻了無回應後,到達了頂峰。
一日下值,周崇柯坐在廷尉司對面的小攤上,支著下巴,目光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大門。
褚府他進不去,給阿蕪寫信她也不回,周崇柯現在是兩眼一摸黑,他尋思著他也沒做錯什麼事兒啊?這怎麼冷不丁就被判了個死刑呢?
百思不得其解,沒辦法,他隻好來這堵褚晏了,看看能不能從褚晏那旁敲側擊到什麼消息。
等了許久,廷尉司裡的人出來了一波又一波,都快走完了,還沒看見褚晏的影子。
周崇柯納悶,他來的也挺早的了,褚晏該不會是走得比他還早吧?
正驚疑間,褚晏從裡頭出來了。
周崇柯鬆了口氣,連忙迎了上去。
“褚兄!”他笑著打了聲招呼,可這一走近,卻仿佛像是靠近了什麼雪山似的,竟感覺涼颼颼的。
“有事?”褚晏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不善,語氣更不善。
周崇柯打了個寒顫,瞧這一身的戾氣,他合理懷疑就是隻狗路過都得被褚晏踢一腳。
做事也得看時機,眼下這時機顯然不對。
識時務者為俊傑。
周崇柯默默後退了一步,搖頭:“沒事。”
看著褚晏離開的背影,周崇柯雙眸微微眯了眯。
平日裡,褚晏趕著回去都是騎馬的,怎麼今兒個卻是走路了?
不對勁啊,周崇柯抬手一邊思考,一邊摩挲著下巴。
片刻後,他追上去擋住了褚晏的去路。
褚晏皺眉,不悅加重。
周崇柯深呼吸氣。
有道是富貴險中求。
大舅哥心情不好,這等誰來誰死的氣場也的確是有點駭人。
但是!
危機危機,這一半是危,還有一半是機啊!
他不得趁此機會幫大舅哥排憂解難一下,就算不能讓其鬆口,改善一下關係也好啊。
周崇柯收起手中折扇,面露微笑,誠摯邀請:“哥,喝酒麼?”
……
兩個時辰後。
地上倒了
一堆的酒壇子,這裡面,還混著個不省人事的周崇柯。
褚晏起身,冷冷看了其一眼,不屑:“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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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量還不如虞秋秋。
想到那人,褚晏心中剛排解了一點的鬱氣,仿佛又回來了。
褚晏輕嗤:“儘是些沒用的酒!”
乘著月色回到府中。
不知怎的,他竟一路走進了主院。
褚晏停在庭中,看著面前這漆黑一片的屋子,忽地自嘲地笑了笑。
都沒有人等他,他還回來這裡做什麼?真是醉糊塗了。
褚晏轉身,身後卻忽然照過來了一道光亮。
他眸光微顫,幾乎是立刻回過了頭。
屋裡的燭光亮了……
褚晏心跳聲忽地動如擂鼓,大步朝屋內走了去。
幾息後,褚晏和隨從大眼瞪小眼。
褚晏面無表情:“你在這裡做什麼?”
隨從舉了舉手裡抱著的東西:“給您拿換洗的衣裳。”
褚晏:“……”
他消化了好長一段時間。
許是酒勁上來了,疲累和脹痛席卷而至,思緒似乎也變得有些慢了。
他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聲音低啞:“放這吧,今晚我在這睡。”
……
翌日,晨光從窗外灑落,褚晏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習慣性地往旁邊撈了撈。
手撈空,他猛然驚醒了過來,想起虞秋秋已經離開好幾日了,身體再度回落,看著帳頂怔怔出神。
周崇柯說女人心海底針,不能聽她們嘴上說了什麼,而要思考她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他當時沉默。
虞秋秋在想些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她在想怎麼擺脫他。
褚晏苦笑著閉了閉眼。
托周崇柯的福,他再一次認清楚了現實。
可是……
褚晏心中彌漫著委屈。
比起她心裡想的,他寧願相信她嘴上說的。
……
幾日後,萬壽節,皇帝壽辰。
百官攜女眷進宮祝壽,壽宴的位次是由鴻臚寺事先安排好的,不可隨意落座亂了次序。
虞秋秋本以為自己跟著虞老爹來會被安排到虞老爹旁邊,可沒想到跟著宮女指引到了地方後,旁邊坐的卻是褚晏。
虞秋秋默了默,瞥了其一眼,隻見其面色冷淡,看見她來了,也沒什麼特彆的反應。
——“很好,局面有望繼續保持。”
虞秋秋放心坐下。
為著這壽宴,幾位皇子挖空了心思準備壽禮。
二皇子送的是一塊形似仙鶴棲於鬆木的太湖石,寓意鬆鶴延年。
七皇子送的是一幅金線繡的萬壽圖,寓意萬壽無疆。
相比之下,尚處禁閉中的四皇子送的卻是自己親自抄寫的《地藏王菩薩消災延壽經》。
重複抄寫的數百卷經文裝滿了整整一大箱,那經文抄一遍都費精費神,更不要說抄這麼多還無一字錯漏,不知是夜以繼日抄寫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皇帝為之動容,四皇子一黨見機立馬借口四皇子拳拳孝心,若不能當面給陛下祝壽該是何等遺憾,紛紛請求陛下暫時解了四皇子的禁足。
皇帝感動之下便順水推舟地同意了。
四皇子解了禁足入殿祝壽,一時間,當真是父慈子孝。
眾皇子言笑晏晏,兄友弟恭。
隻是,這和諧的表面之下,卻似乎湧動著暗流。
四皇子如今解了禁,雖說是暫時的,但皇帝被哄得正高興,壽宴完了再禁足的事情,隻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二皇子跟其有過節,自是不想見到這局面,兩人對視而笑,多多少少是有點笑裡藏刀。
而七皇子左右逢源,看起來是在兩人之間調和,但那些話也就是聽著漂亮,入了當事人耳裡,指不定還火上澆油。
虞秋秋觀察著幾位皇子間的眉眼官司,看熱鬨正看得津津有味。
忽地,她臉上表情卻是一僵,她眨了眨眼,而後不可置信地轉頭朝旁邊看了去。
身側的男人正襟危坐,側顏冷峻,瞧著一整個神聖高冷不可侵犯,可是底下這手……
虞秋秋目光下移。
男人指節分明的手指順著她的掌心,一路摩擦滑進了指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