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褚晏:“如果我說是呢?”

虞秋秋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她微微歎息了一聲。

——“那可真遺憾。”

“讓我負責啊。”虞秋秋沉眉一副好似在認真思考的模樣,而後她抬眸,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似笑非笑,天真而又殘忍:“那怎麼辦呢?我已經定親了呀。”

褚晏定定看著虞秋秋,心漸漸沉了下來。

她若是真想負責,有的是法子,這般說,無非是不想退婚罷了。

過了許久,褚晏嘲弄地輕笑了一聲。

他看向虞秋秋,語氣譏誚:“你原本既是這麼朝三暮四的麼?”

虞秋秋點頭:“嗯。”

嗯?

她居然說嗯?

褚晏氣笑了,看虞秋秋的眼神當即便冷了下來,這女人還真是大言不慚!

如此,他也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了。

“虞小姐今日就當我沒來過吧。”褚晏臨邁出門的前一瞬道。

而後,腳步聲漸漸走遠,唯餘一室靜默。

係統:【這魚都上鉤了,你怎麼又放生了?】

係統不理解。

“這應該叫做——”虞秋秋凝眉,似乎在思考用什麼詞比較合適,過了一會兒,她聲音輕快:“日行一善?”

係統:【……】

它竟無言以對。

係統:【你就不怕這魚長記性了,從此之後見了你繞道走?】

虞秋秋輕笑了一聲,不以為然:“魚有記性?”

得不到的隻會永遠騷動。

虞秋秋唇角勾了勾,現在種種跡象已經表明,狗男人已經在往她預想的軌道發展了。

如此大好局面,怎麼能夠提前收網呢?

虞秋秋眸中閃過了一道誌在必得的自信光芒。

她望向窗外褚晏離去的方向,唇邊的淺笑久久未散。

……

褚晏本來傷就沒好全,這次強撐著出門,回府大夫一看,那肩下方的傷,果不其然又崩開了。

大夫幫其止血換藥,隨從在一旁看著,幾番欲言又止後到底還是忍不住勸了句:“大人,這段時間還是在府中靜養為好啊。”

這身體若是沒養好,到頭來苦的可是大人自己。

大人這次負傷,那虞大小姐可是半句關心也無。

郎有情妾無義,這瓜就是強扭過來那也不甜呐。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再去惦記了吧。

不是他吹,他家大人若是想娶妻,京中有的是貴女願意嫁,何必非得在虞大小姐那棵樹上吊死呢?

從前隻見大人清心寡欲的,不曾想,居然還是個情種……

見大夫拆下來的紗布又是一團洇紅,隨從臉皺成一團,那是看得眼睛都痛了,反倒是大人自個兒愣是一聲也沒吭。

“這傷口反反複複崩開那

也不是個事啊,如無必要這府門還是不要再出去了吧,這萬一沒養好,落下病根也咋整……”

隨從站在一旁嘮嘮叨叨,但……他能做的,也就隻能是小聲說說了。

大人向來是個主意大的,他若是真想出門,事實上他也攔不住。

剛嘮叨完,隨從就有點後悔了,剛才光顧著說去了,卻是忘了大人不喜歡彆人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

他剛剛是不是語氣不太好?

隨從忐忑地回憶著。

然而——

“嗯。”出乎意料地,褚晏卻是應承下來了。

其面色依舊如鐵,眸光看起來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隨從哪還管這些,他眸光一亮,驚喜不已,大人有勸他是真聽啊!

之後,褚晏果然安心在府裡養起了傷來。

每天兩耳不聞窗外事,按時吃藥,醒來也無非就是看書打發打發時間,動作幅度大的事情,幾乎丁點兒也沒乾。

就像是真的放下、了無牽掛了一般。

隨從看著很是欣慰,甚至覺得大人去見了虞大小姐那一面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這死心了不就安安心心養傷了?倒是省了他日日提心吊膽。

大人現在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暴風雨過後終於迎來了平靜

隻是好景不長,沒過幾日,府上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周世子,我家大人需要靜養,您還是請回吧。”

“我就是來看看他,又不做什麼?”

“可是我家大人需要靜養。”

“怎的!本世子是瘟神啊?我見他一面難不成還能把他給送上西天?彆拿這套說辭忽悠我啊,我可是知道他前幾天還出門了的。”

“再說了。”周崇柯看隨從的眼神滿目狐疑,他顛了顛手裡的錦盒,道:“我帶的東西可珍貴,拿給你轉交,萬一你昧了怎麼辦?”

隨從嘴角抽了抽:“……”

人和人之間能不能多點信任。

隨從苦勸了一路卻還是阻攔不住,周崇柯到底還是到了褚晏跟前。

“聽說你說受傷了,思及咱兩同年的情義,我特意來看看你。”

說著,周崇柯便將帶來的錦盒給打開了,介紹道:“這是我今兒早上特意去我嶽父那拿的,這種上百年的老參那可不好找,我嶽父聽說我是要拿去送給外人的,先還不想給,為了你,我可是在我嶽父那差點磨破了嘴皮子,這才讓我嶽父鬆了口,把這玩意兒給了我。”

這一大段說下來,周崇柯還有點口渴,他喝了一口茶,接著道:“怎麼樣,我對你夠意思吧?”

隨從:“……”

是啊,這可太夠意思了,三句話不離嶽父,這周世子莫不是知道些什麼,跑大人面前示威來了?

隨從站在周崇柯後頭衝著他怒目圓瞪、齜牙咧嘴。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姓周的來沒安好心!!!

不過,好在他家大人這次是真的放下了。

嗯……應該是吧?

好吧,其實他也不太確定。

隨從緊張地盯著褚晏的反應。

然後便見他家大人聽了周崇柯這一連串的嶽父,一張臉無波無瀾,隻見其淡定從容地翻了一頁手中的書頁,半點都沒有被周崇柯的話影響到。

“收起來吧。”褚晏聲音淡淡:“周大人費心了。”

“是!”

隨從得令喜滋滋,手腳迅速地就將這百年人參給收起來了,隻要大人不會被刺激到,這種好東西不要白不要!

周世子人不是好人,但東西確實無辜的,這可是好東西!

褚晏手裡的書又翻了好幾頁,見周崇柯還在那坐著沒走,褚晏挑了挑眉,略微思忖了一下,接著恍然大悟:“周大人喜事將近,恭喜。”

先前沒說的,補上。

周崇柯:“……”

恭喜?

這廝思忖了半天,結果就想出這玩意兒,他跟他說恭喜?

周崇柯雙眸微眯,幾日不見,這人是越來越會裝了啊……

他都有點分不清真假了。

這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啊?

周崇柯心裡有點發堵,有一種重拳出擊卻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可——

不應該啊!事情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

周崇柯暗自揣摩,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褚晏手裡的書上。

周崇柯:“你在看什麼?”

這麼清心寡欲,看得不會是經書吧?

周崇柯很是懷疑,然而——

褚晏聞言卻是將封皮直接翻給他看了看,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一本遊記,寫得還挺有意思,你有空也可以看看。”

周崇柯:“……”

從褚府出來,周崇柯隻覺得空虛極了,他看了看頭上的青天,滿面愁容地歎了口氣。

他的隨從很是不解:“世子爺怎麼了?”

周崇柯搖了搖頭:“這感覺不太妙啊。”

隨從一頭霧水:“哈???”

這沒頭沒尾的,什麼不太妙?

周崇柯搖了搖頭,然後又轉身看了看身後的褚府大門,面露憂愁。

這虞秋秋該不會真的要砸他手裡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

周崇柯突然有點慌,難不成是他逼得太緊了?

物極必反、樂極生悲?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周崇柯直接打了個寒顫。

不會不會的,他猛地甩了甩頭。

一定是褚晏腦子給燒壞了,這人指定是沒反應過來呢,過段時間就好了,沒錯,過段時間就好了……

莫慌,不要在這自己嚇自己。

周崇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

休養了半個月後,褚晏回了廷尉司。

議事廳裡鬨哄哄,起因是距離京城最近的那個臨州府上報來了幾起富商女失蹤案,結案的原

因無一例外,寫的全都是那些個富商女跟人私奔了。

失蹤的富商女們現在在何處,不知道。

帶她們私奔的各自情郎又是誰,還是不知道。

“這莫不是在逗我,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怎麼,如今這富家女跟人私奔還興搭夥的?”

“這怕不是當我們全是傻子,如此敷衍了事的案子竟也敢呈上來。”

眾人議論紛紛,索性臨州也不遠,最後由廷尉大人拍板派人去調查一下這案子。

然而,議論時大家各有話說,可真要派人去了,卻又一個個開始推諉了起來。

“我不行,我老娘過幾日就六十大壽了,走不開。”

“我也不行,我桌頭那留待批複的案卷都快堆成山了。”

……

眾人各有各的理由。

這案子雖然看著明顯有貓膩,但說到底卻不是什麼大案,去了就算是查清了,也不過是勞累一趟,沒什麼功勞。

是以,大家夥你看我、我看你的,似乎都不太願意去。

最後,一直沒有發言的褚晏,主動攬下了這個活。

“我去吧。”他道。

老廷尉大人有點猶豫:“你這身體……行麼?”

褚晏目光沉靜:“我心裡有數。”

老廷尉大人思量了一會兒,雖有顧慮,但到底還是同意了,這不同意能咋辦,其他人都不願意去啊。

他年紀大了,倒是不似年輕那會兒愛搞一言堂了,凡事能和平解決的,那就還是以和為貴吧。

褚晏的隨從聽說褚晏一回廷尉司就攬了個出差的活,差點暈過去。

但顯然,他就是有心勸,胳膊也擰不過大腿。

雖說這臨州府距離京城也不遠,過去也不過是一兩天的路程,但大人這身體狀況……那隻是傷口愈合了,人可還虛弱著呢!

“這又不是什麼複雜的大案子,再說了,您這傷才剛好了些,這案子讓其他大人去不行麼,廷尉司又不是隻有您一個人?”

去往臨州府的路上,隨從牢騷滿腹,抱怨個不停。

他甚至都開始懷疑,大人主動攬下這個活,是想離開那傷心地,免得觸景傷情了。

褚晏坐在馬車中,翻看著手裡關於這個案子的細節,對隨從的話完全置若罔聞。

按照這上面記錄的那幾位女子失蹤前的移動軌跡,褚晏發現她們在失蹤前都去過同一個地方——一個在問心嶺的溫泉山莊。

褚晏此行帶的下屬、士兵再加上隨從,一行人隊伍瞧著倒也頗為浩蕩。

褚晏決定先去這溫泉山莊實地探查一遍,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將人給分散開了,隻帶了一個隨從和幾個屬下進去,其餘的,被他派去城中找那幾戶女兒不知所蹤的人家了解情況。

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在這臨州府的溫泉山莊看見了虞秋秋。

褚晏腳步頓住。

走在他後頭的屬下差點撞他身上。

“大人怎麼了?”屬下急刹住腳問道。

褚晏默了默,聲音一如既往地聽不出情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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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

“小姐,您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叫問心嶺麼?”綠枝跟在虞秋秋旁邊問道。

見綠枝說得神秘兮兮,卻又一副按捺不住想要分享的模樣,就隻差把“快問我快問我”寫臉上了。

虞秋秋覺著有些好笑,不過倒是還挺配合。

“為什麼?”她問道。

綠枝開始獻寶:“奴婢聽說,是因為這裡很多年前的一個傳聞,說是古時女子成婚,送親的隊伍往這裡過,發生了好幾起新娘子突然認清了自己的真心,然後當場和心上人私奔的事情,所以,就傳說這裡有能夠讓人看清楚自己真心的神靈,這才得了個名字叫問心嶺。”

“這樣啊——”虞秋秋拖長了音調,聲音敷衍,興致缺缺。

可虞秋秋這淡如水的反應,卻是屬實潑了綠枝好大一盆涼水。

綠枝驚訝道:“小姐您不覺得這很神奇麼?”

虞秋秋不假思索:“不覺得。”

綠枝:“……”

唉——

綠枝撓著腦袋歎了口氣。

到了這地方就能認清自己的真心誒,這還不神奇麼。

“說起來,奴婢還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神仙顯靈呢。”

主仆二人在這溫泉莊子裡邊走邊聊,有一搭沒一搭的。

走了一會兒,綠枝納罕:“這莊子明明風景不錯,怎麼好像生意卻不太好,咱們在這住幾天了,攏共都沒碰上幾個人,冷冷清清的。”

然而,話音剛落。

綠枝就看見了迎面從山莊大門走進來的褚晏,瞬間如臨大敵。

她捏著虞秋秋的袖子晃了晃,緊急用氣音提醒道:“是褚大人!”

天呐,這褚大人追她們小姐都追到這裡來了?

上次布莊的時候,小姐不都已經拒絕過他了麼,這怎麼還不死心呢?

雖然,這褚大人和周世子比起來也沒差什麼,但是吧……她家小姐都已經和周世子定親了,褚大人再窮追不舍就有點不太合適了吧?

想到這,綠枝登時便挺直了腰背嚴陣以待,渾身的汗毛都好似警戒了起來,待會兒褚大人若是再糾纏她們小姐的話,她肯定是要替小姐擋住的。

然而,一陣風吹來,樹葉嘩啦啦。

被她千防萬防的褚大人卻是直接從她們旁邊過去了,彆說搭訕,人家走路都目不斜視,連看都沒看小姐一眼,整個人氣場冷漠至極,就好像不認識她們小姐一樣。

綠枝:“……”

防狼防了個寂寞。

——“嗯?”

虞秋秋尾調上揚,若有所思。

魚要脫網?

虞秋秋眸光微閃,這可不行。

她摩挲著下巴,看來,得給個甜棗了。

褚晏幾人在這溫泉山莊各開了一間房,

為了做戲做全套,幾人還去泡了躺溫泉。

這裡生意冷清,他們幾人在男湯這邊就跟包了場一樣。

除了褚晏一個人泡的是藥泉,其餘的人泡的都是清湯。

還彆說,這一泡,泡得人是昏昏欲睡,全身汗毛都好像張開了,來路上的疲乏都好像洗掉了一般。

到了晚間,幾人碰頭說起了正事。

一下屬激動道:“咱剛來的時候,在門口碰見的那個姑娘,聽說也快成親了,再者那模樣一瞧就富貴窩裡嬌養出來的,跟失重的那些姑娘家條件差不多。”

失蹤的那些姑娘家的幾個共同點,一是都定過親,二則是都來過這溫泉山莊之後沒多久就失蹤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處溫泉山莊生意冷清了不少。

下屬建議:“咱們不如用那姑娘做餌,引誘暗處之人再次動手,便可順藤摸瓜……⒄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錯不錯,這主意好。”

“行啊,你這腦子還挺靈光。”

……

此建議一出,立馬就得到了眾人讚同,還紛紛討論起細節來了。

隨從聽得臉頰那叫一個抽搐不停啊。

不是,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那誰?就擱這計劃上了……

這要是讓虞相知道他們拿他女兒做誘餌,那不得往死裡報複他們廷尉司啊,京城裡誰不知道虞相把她這女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這事在虞相那裡可是沒有半點道理可講的,高低得打上門來。

隨從搖頭撇嘴,然後用餘光瞄了下他家大人。

他們激動上頭討論到現在,大人聽著始終未置一詞。

……

翌日。

褚晏直接傳令將這溫泉山莊圍了起來。

眾人:“……”

他們昨兒晚上連具體的章程都討論出來了,結果……

討論了個寂寞。

“大人,這樣會不會太高調了些?”一屬下語氣委婉的提醒道。

他們昨兒來的時候來,可是刻意沒有聲張低調著來的,這怎麼才過了一天,這行動方針就變了呢?

這就很不能理解啊,褚大人是不是搞錯了啊?

然而,現在圍都已經圍了,再說這話也晚了。

屬下很是惋惜,本來可以順藤摸瓜的,這一大張旗鼓,那些人哪裡還敢頂風作案,也不知道褚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明隻需要利用一下那姑娘的事情,搞得這麼麻煩,大不了,他們派人暗中保護她嘛。

屬下有很多自己的見解,但又不敢太冒頭,等廷尉大人退下來,這位搞不好就是下一任的廷尉司首尊,人在官場,總是有許多身不由己的,有些事,能閉嘴還是閉嘴吧。

屬下默默歎了口氣,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

怪不得昨兒晚上他們討論的時候,褚大人一直沒有開腔,合著是長了一身的反骨……

這還沒有證據就抓人,褚大人什麼時候也這般武斷了?

最後,這溫泉的彆莊的東家、掌櫃、奴仆……等等一並都被押走,就連來這的客人,也得審問完確定沒問題才能放人。

客人被一個個帶來,褚晏親自審問。

屬下瞄了一眼那冷面寒鐵的褚大人,簡直滿頭疑惑,完全不知道褚大人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待提審到虞秋秋的時候,褚晏面色也絲毫未變。

“姓名。”

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褚晏問這話時,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提筆在那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嘖嘖嘖,還要問我姓名?我叫什麼你不知道?”

虞秋秋眉梢微挑,輕哼了一聲,開口回道:“虞冬冬。”

褚晏提筆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他抬頭定定看了虞秋秋一眼。

虞秋秋抿唇,眨了眨眼,就……老實巴交。

她可是良民。

褚晏嘴角微動,頓了一會兒,到底是沒說什麼,而後接著問道:“哪裡人,到這裡來做什麼?”

“南方來的,沒見過雪,來這邊看個新鮮。”虞秋秋繼續信口胡謅。

褚晏再度將視線落回了她身上,額上青筋隱隱直跳。

虞秋秋無辜地鼓起了臉頰。

——“看我做什麼?”

——“好吧,我是猜到你會來這,守株待兔來了,順便泡泡溫泉。”

褚晏:“……”

守株待兔?

嗬!

褚晏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合著他現在是從水裡的變成陸上的了?

她消息倒是靈通!

褚晏咬了咬牙。

該死!

早知如此,他就不來了。

被虞秋秋預判了自己的行為,褚晏很是不爽。

他死死地盯著虞秋秋,滿目警惕。

所以,這女人現在是又想做什麼?

吃回頭草?還是說,又想不負責任地玩弄他一番再跑?

想到這,褚晏的眼神瞬間危險至極,眸中的刀光劍影更是如有實質。

她休想!!!

褚晏的後槽牙發緊。

狗男人那怨氣衝天的注視,實在是很難忽視,虞秋秋無奈地歎了口氣。

——“行吧,我坦白。”

褚晏:“!!!”

誰要聽她坦白!

褚晏耳聰口快,幾乎是立刻:“下一個!”

虞秋秋:“……”

——“不是,這都能蒙混過去?”

虞秋秋驚呆了,看褚晏的眼神滿目的不可置信。

她眯了眯眼。

——“老實說,狗男人這是在放水吧?”

不怪虞秋秋這麼懷疑,就連褚晏的屬下也是這麼想的。

這人分明就是在胡說八道,這季節哪來的雪?

這人有問題啊!

大人怎麼能把她給放了呢?總不能是看人家漂亮

吧?褚大人這是看上人家了?

屬下上前想要製止,褚晏的隨從見了,連忙眼疾手快地將其攔住,然後將其拉過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屬下聽後,一時間臉上表情姹紫嫣紅。

好家夥,他光是聽說虞相的掌上明珠是個美人,可卻從來沒見過,這誰能想到這虞大小姐不在京城待著,竟是跑這來了?

這得虧是褚大人沒同意昨兒晚上的提議,不然他會非得被虞相給生吞活剝了不可。

屬下打了個寒顫,後怕不已。

見虞秋秋走得慢慢悠悠,屬下生怕送不走這尊大佛,連忙上前引路:“虞小姐,這邊請。”

虞秋秋:“……”

這迫不及待要把她送走的樣子……

咋?她虞冬冬這麼沒有面子,連個坦白的機會也不給?

……

因為褚晏的此番大動作,很快便驚動了當地的太守。

太守設宴款待褚晏,褚晏也沒推辭,直接去了。

而後,接連好幾天,褚晏都不務正業,由太守帶著在臨州府城內四處遊玩。

跟著褚晏來的屬下一個個都驚奇不已。

就連褚晏自己的隨從都得感歎句杞人憂天。

來之前,他還擔心大人操勞累壞了身體,結果,這玩得還挺好……

一屬下拉住褚晏的隨從到一邊,請求解惑地問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可否指點幾句?”

他是真的看不懂啊,他們不是來查案的麼?這怎麼變成遊山玩水了?

奈何隨從也是一頭霧水,這這這……這他也不知道啊。

隨從抓了抓後腦勺,朝那人歉意地笑了笑,實是愛莫能助。

下屬看著褚晏的背影,一時間心情複雜至極。

在他心裡,褚大人向來都是剛正不阿的代表,斷不會貪圖享樂,這怎麼……

難不成他在京城的時候潔身自好都是裝的?

這一出京城就放飛自我了?

“轟隆隆——”

下屬仿佛聽見了自己信念崩塌的聲音。

褚大人私下裡竟是這種人,還真是看錯他了!

由太守做東帶他遊玩了好幾天後,褚晏為表禮尚往來,主動邀了劉太守去歌舞坊。

劉太守到了地兒之後,一臉的苦瓜相。

“大人,大人,您怎麼了?”

見劉太守站門口磨磨蹭蹭,其身邊的小廝很是不解,太守大人往日裡不是最愛往這地方鑽了嗎,哪次來了不是樂不思蜀,回去還意猶未儘,這怎麼還有在門口躊躇的時候?

小廝很是納罕。

“唉——”

劉太守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地方是好地方,但這人吧……

要他說,都來這地方了,那不得左邊抱一個右邊抱一個?

但這京城來的褚大人吧……

思及此人,劉太守的表情登時一言難儘,他他他……他吃素啊!

好家夥,那褚大人說他身體不好,要養生,愣是不讓人家姑娘近前來,你說人褚大人在這清湯寡水的,他在旁邊的左擁右抱也不是個事兒啊。

這不,他隻好舍命陪君子,陪著這褚大人一塊“吃素”,那“葷”的是看得見,摸不著啊……不對,他是連看都沒看見。

這褚大人說他受不得刺激,還得讓人給支個屏風。

他跟著這褚大人,那真是光就聽聲了。

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啊,這不是折磨人麼?

“哎呦——”

一想到今兒又要去上刑,劉太守那是又歎了口氣。

他算是看出來,這褚大人雖然能力不行,但是人家人菜癮大啊!!!

就他那清湯寡水的玩法,他還能流連忘返,這你敢信?

關鍵,他自己不行就算了,他還要把他給憋死……

是以,但劉太守觀察到褚晏的臉色開始有點泛白的時候,立馬就義不容辭地把褚晏給拉出來了。

“褚老弟啊,身體要緊,今兒就到這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劉太守拍著褚晏的肩膀,說得是語重心長。

身體不好的人,出來鬼混個什麼?!!!

劉太守心中狂嘯。

真是沒點兒自知之明!就坐在那喝茶有意思麼?他擱旁邊陪著,無聊得都感覺能長出一窩草來。

這“素”他是一點兒也吃不下去了。

劉太守和褚晏這倆“狐朋狗友”在歌舞坊前客套惜彆了許久,這才徹底地分散了開。

目睹了全程的隨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從兩眼淚汪汪,他沒有想到,虞大小姐給大人造成的打擊竟然會這麼大!

大人這是……這是性情大變了呀!

見劉太守上馬車上得火急火燎,剛還跟人稱兄道弟的褚晏,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唇角更是溢出了一聲冷笑。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撞入眸中的一人,卻令他身形忽然僵住。

虞秋秋怎麼會在這?

她從溫泉山莊離開後竟然還沒有回京?

她站在離他不到十步之距的地方,其身後還跟著好些個護衛,那些個護衛手裡都拎著大包小包,看樣子,是在逛街。

褚晏頭皮發緊,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看見他的?

在燈影重重的長街上,兩人相對而立,卻誰都沒有說話。

虞秋秋抬頭看了看他身後的牌匾。

褚晏驀地呼吸一滯,思及現在自己站的地方,雖然明明什麼都沒乾,但莫名就是有種瓜田李下的心虛感。

“……”

褚晏被自己給無語到了。

真是奇了個怪了,他行的正坐得直,有什麼好心虛的?

再說了,虞秋秋誤會了就誤會了。

他又不是她的誰,她就是誤會了又能怎樣?

然而——

虞秋秋看清

了他背後那個歌舞坊的牌匾後卻隻是挑了挑眉。

褚晏心不爭氣地咯噔了一下。

——“嘖嘖嘖,人家進去出來是紅光滿面,狗男人進去出來卻是臉色蒼白,這為了麻痹太守還挺努力啊。”

褚晏愣住,眸光輕顫。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虞秋秋這篤定的信任,像是一顆小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在他的心中再次泛起了一圈圈漣漪,還有一絲……他不願承認的喜悅。

“切!”

褚晏輕嗤了一聲,勾起的唇角被他強製壓下。

……

翌日。

許是確定了褚晏是同道中人,劉太守再次邀褚晏吃飯。

嗯……彆管他身體行不行,隻要有心,那就是同道中人。

這次,他沒選那些鶯鶯燕燕、花花綠綠的地方,而是選了一處清靜的臨湖茶齋。

“褚大人,那溫泉彆莊的東家您打算怎麼處理?”劉太守問道。

這人都抓了許久了,也不見判刑或是問罪,劉太守隱隱有些猜測。

褚晏拿這手裡的茶杯把玩,看劉太守的眼神似笑非笑:“不急。”

“聽說這溫泉彆莊的東家是從江南來的,身家不菲?”

劉太守立馬會意,笑得一臉奸相,他說什麼來著,他就說這是個同道中人吧!

那富商富得流油,想要從中撈上一筆,那不是人之常情麼,有財大家可以一起發嘛。

“您是不知道啊,那人就是個鐵公雞,我幾次三番暗示他,他都沒當回事……”

劉太守把褚晏當自己人,大倒苦水。

“原來如此。”褚晏聽完點了點頭:“所以你就借傳聞斷了他生意,綁架其他那幾戶富商的女兒,也是因為他們沒有給你孝敬?”

嘖!

這事心裡知道就行了,說出來乾嘛?

到底是年輕,不懂這道上規矩。

劉太守皮笑肉不笑地道:“褚大人可真會說笑。”

然而,褚晏卻是笑看著他,杯子往窗外一扔,緊接著,一群士兵就破門而入,把一臉懵逼的劉太守給扣住了。

嗯……褚晏不僅說了出來,還翻臉不認人把他給抓了。

劉太守:“???”

褚晏慢條斯理地取了一個新的杯子,然後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語氣淡淡:“我沒跟你說笑。”

“……”

劉太守目眥欲裂,這人故意的吧,這不廢話麼,你都把我給抓了!

他奶奶的,上當了!!!

劉太守心梗得要死,直到被人拖走的時候,還在那破口大罵。

“褚晏你個畜生!”

褚晏面不改色,一手執杯,置於鼻下嗅了嗅。

不錯,好茶。

他側首看向窗外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唇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嗬!

釣魚,誰不會呢?

一旁的屬下看著褚晏那四兩撥千斤的樣子,心緒很是複雜。

就……這案子還能這麼破?

先假裝跟人同流合汙,然後……釣魚執法?

合著先前那些人,又不處置,就是為了混淆視聽?

屬下:“……”

這褚大人什麼時候路子這麼野了?

隨從:“???”

他家剛直無匹的大人這是跟誰學壞了呀?

“把溫泉山莊的那些人放了吧。”褚晏淡定地發號施令。

……

抓了劉太守,再往這底下一查,沒曾想,竟是拔出蘿卜帶出泥。

案子越滾越大,到最後連都察院也不得不派了位監察禦史過來。

而這人,好巧不巧正是周崇柯。

為了加快理清這樁牽連甚廣的腐敗案,兩人分工協作,各劃了一半的要犯提審。

然而,饒是這樣,工作量也仍舊不可小覷,周崇柯都忙得沒空去找褚晏的不痛快。

依照經驗,這些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老狐狸的嘴可不太好撬,臨到斬首前還直呼冤枉的大有人在。

褚晏帶來的下屬紛紛嚴陣以待,他們知道,光是審問這些人,就是一場硬仗。

褚晏的隨從看著褚晏更是擔憂不已,大人的身體本就沒好全,再這麼連軸轉下去,怕是撐不住。

隨從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偏生又沒有能力為其分擔,隻能乾著急。

然而,事實卻證明,他們多慮了……

看著底下這一個接一個竹筒倒豆子的要犯,下屬一個個都傻眼了。

下屬:本以為是場硬仗,結果……是流水賬?

好家夥,光是為了把他們供出來的都記下,屬下就已經走筆飛書得懷疑人生了。

不是,這年頭的犯人都這麼自覺了嗎?不用審的?

褚晏旁邊的隨從也看得一愣一愣的,納罕著嘀咕:“這問心嶺怕是真有神仙坐鎮,這是看大人身體不適,照顧大人給大人減少工作量?”

褚晏聽見,卻是眼角抽了抽。

原因無他。

這場景……彆人沒見過,他卻是有點似曾相識。

上天眷顧?

褚晏輕嗬了一聲,唇角將起未起的,似是有兩股相反的勢力在做鬥爭。

隻怕……照顧他的另有其人。

上輩子被虞秋秋恐嚇過的五虎兄弟,被他們帶走後也是這麼滔滔不絕供認不諱的。

褚晏心中暗忖,虞秋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之後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褚晏忽然起身去周崇柯那邊晃了一圈。

他把周崇柯給叫了出來。

“乾嘛?”周崇柯眉頭皺起,沒見他正忙著麼?

褚晏定定打量了他一會兒,在周崇柯耐心即將走到邊緣的時候,終於啟聲問道:“你還沒審完?”

周崇柯黑眼:“……”

合著他把他叫出來,琢磨了半天就是為了問這?

不是,這人有病吧?這才第一天,怎麼可能審得完?!

周崇柯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反問道:“你審完了?”

看著憔悴不已的周崇柯,褚晏一派輕鬆地點了點頭:“嗯,快了。”

而後,便袖子一甩,滿意離去。

周崇柯:“……”

“哦,對了!”褚晏走了沒幾步,又回頭補充了一句:“不出意外,應該……今天就能結束了吧。”

周崇柯:“……”

“不是!”

周崇柯咬牙,這人什麼意思啊?

還有,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姓褚的那廝,剛才那表情奇奇怪怪的,像是什麼呢?

憐憫?

不不不,有點像,但不是這個。

“嘶——”

周崇柯搜腸刮肚。

終於!

他的腦海裡蹦出了三個字——優、越、感!

“謔!”

周崇柯手叉腰,仰面向天,整個人無語至極。

“有病吧這人!”

他優越個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