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離島(1 / 1)

半個小時後,封寒一行人背著比人還高的包裹出發了。臨走前他們都主動和白煜月說再見。

北星喬用力握了一下白煜月的手才鬆開,心情複雜,又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來,說任務結束後他會申請來到亞曆山大島駐紮。可白煜月並沒有表現出期待的樣子。

沒有獲得與白煜月單獨告彆時間的年知瑜,在白煜月面前頓了頓,才用正常的語調地和白煜月說再見。

白煜月僵硬了一秒,慢慢地和他揮手告彆。封寒站在最遠處,偶爾眺望遠處連綿起伏的冰峰,最後才走向白煜月。

“好好待在這裡,注意休息。”封寒說道,“文森山的事不用擔心。他們的任務很快會完成的。”

“學長我保證不給學姐惹麻煩。”白煜月則說。

儘管言辭多有不舍,但哨塔的燈光籠罩在他們臉上,好像浮起一層光暈。此時即將去往傳說中的文森山遺跡,大家都難免展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少年意氣。

白煜月看著他們逐漸消失在夜色裡,隻有探路燈的一個小圓點。漸漸的小圓點也消失了。白煜月坐在哨塔門口,把小紅抱過來,揪了揪企鵝肚子上的毛。小紅低頭,對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和白煜月手的大小差,有點憂鬱地窩成一團。

“小紅你長大了好多。”白煜月用小紅擦了擦手,“長大是好事,羽毛越厚實,我們就能遊得越遠。”

他看向夜色深沉的遠方,身影宛若和靜謐的白塔融為一體。過了一會兒,他調出一張南極半島軍事等級的地圖:“文森山在這裡,如果我要自己去……”

……

三個小時後,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終於爬上懸崖。

“亞曆山大島要路沒路,要燈沒燈,全靠兩條腿……之前駐紮的人怎麼忍得下來?”

“方長官,我們在羅瑟拉城駐紮了那麼久,羅瑟拉城的軍官都要煩死我們了。為什麼要偏偏等島上的人走了我們才能上島?島上有什麼我們不能接觸的人嗎?”

“我看到哨塔的燈了!”

燈光在遠處亮起。隊伍十分熱鬨,帶給亞曆山大島不一樣的煙火氣。但隊伍中也不乏唉聲歎氣之人:

“托方長官的福,我現在對總指揮的學生有陰影……眾所周知總指揮的學生都是一群不符合常理的生物……”

白煜月在哨塔前,首先看到最前方的是一位高挑的人。她的肩膀戴著白塔的塔狀標誌,還有兩道杠,意味著她是一位塔級指揮官。她提著燈,對身邊的士兵說:“你們太吵了。”

“噢噢我看見你說的學弟了!”另一個人突然提高聲音。

人群看見哨塔前坐著的白煜月,熱情地揮手。

“學弟好!”

“學弟我們有飯吃嗎!”

“學弟這裡宿舍在哪呀?”

人未到,喊話聲先回蕩在山路上。白煜月從未接受過這樣的關注,都不知先回答哪邊。直到傳說中的直係學姐披著風雪來到他面前。

“你好學弟,我聽原老師說過你。()”她主動伸出手,方雪庭。?()_[(()”

“我叫白……白火夜。”白煜月緊急胡謅了一個名字。“白”在白塔陣營是個大姓。因為很多人搬到這裡時都是無名無姓的孤兒,便根據“白塔”來給自己捏了個“白”姓,名字則自己亂編。白煜月的真名在檔案上隱藏了,他說自己叫什麼彆人都不會懷疑。

“長官好!”白煜月想站起來,結果被方雪庭眼疾手快地握了一下手,然後按住腦袋摸了摸。

“辛苦了。”方雪庭摸完後淡定地點頭,便走入哨塔。隻留白煜月一臉懵。

“辛苦了學弟。”

“學弟我們真的沒吃的嗎?那廚房在哪呢?”

更多人跟在她身後進來,有男有女。白塔對於隊伍的性彆管製會隨著年紀上漲而逐漸放鬆。邊境哨塔沒有足夠的條件使男女徹底分開,隻能宿舍分區。而且來到這裡的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平時大家可以正常交往。

但路過的人都薅了一下白煜月的黑頭發,以致於白煜月差點以為這是什麼潮流儀式。他疑惑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躲,然後才站起,說廚房在三樓後就追上方雪庭。

三個衛兵在大廳整隊。他們已經提前拿到了說明書,分配好各宿舍,說明用電用水情況。眾人對這裡的簡陋情況不斷發出吃驚的聲音。

眾人很明顯分成三個方陣,一個是穿得跟球一樣的工程隊,臉頰都有兩坨明顯的高原紅。他們席地而坐,看上去來到哨塔已經耗費了大量體力。另外一個則是女女配對或男男配對的哨兵向導隊伍。所有的任務搭檔都站在一起,一眼就看出誰和誰是一對,同時異性之間站得格外寬鬆。最角落的則是單身向導們,氣氛有些莫名的寂寥。

方雪庭在大廳巡視了一圈,內心對環境有了初步評估,對白煜月說:“還有許多器材在車站,我們需要運輸器械。”

“島上有圈養的馴鹿群,隨時可以出發。”白煜月根據管理條例交接各種報告,“這是島上生物群落摸查報告,目前島上野生動物主要由阿德利企鵝和跳水企鵝組成。這是島上主體建築使用情況,亞曆山大島的主題建築不多,由哨塔、海岸線燈塔、船塢、水庫、發電站等組成……”

此時工程隊的幾位小隊隊長上前,接過報告,更是嘖嘖稱奇:

“船塢損毀度80%?怎麼做到的?被核彈爆破了?”

“這麼不看這裡?這一大片建築群都廢棄了。地面損毀率100%,地下情況損毀率95%,簡直是一群廢鐵矗在凍土上。”

“你們太過嘈雜了。我們來這裡的任務,就是重建我們的家園。”方雪庭倒是見怪不怪的模樣,她的聲音有種安撫人心的寧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身上有種奇異的感召力,既不讓他人覺得她強勢,又讓人認為她穩重可靠。

白煜月在一旁看著他們的互動,忍不住露出笑容。如果亞曆山大島交給他們,未來一定可以變成一座宜居的城市。

他的未來已經和黑哨兵

() 融為一體,他當然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孤軍奮戰,他也要前往文森山。

而且他都和學長承諾了絕不給學姐添麻煩,那肯定要收拾包袱走啊!

白煜月深諳說話的藝術。

和這些人的見面或許是最後一面,白煜月對他們分外友善,說三樓有很多已經煮熟的魚,就等著他們享用了。

大家前往三樓。工程隊態度熱情,對白煜月特彆友好,說他守護了這裡,是值得稱讚的戰士。事實上普通人對哨兵向導都戴著這種英雄般的濾鏡,讓白煜月有些不好意思了。

哨兵向導們則比較冷淡,很少說話。白煜月已經習慣了士兵們的這種相處氛圍,但還是活力滿滿地為他們分魚。畢竟儲藏室裡的魚多到吃不完了。

“我聽說你是總指揮的學生?”一位士兵忽然好奇地問。

得到白煜月的點頭,這位士兵更加吃驚:“看著真不像。”

白煜月:“總指揮學生的形象在你們心裡究竟是怎麼樣啊……”

士兵如實回答:“大概是平時分倒數的形象。”

白煜月露出一個虛假的靦腆笑容,然後心虛地跑開了。

剛剛問話的士兵則鬼鬼祟祟地湊到方雪庭身邊,壓低聲音說:

“能幫我問下你的學弟有匹配對象了嗎?等等,他是哨兵還是向導?我怎麼什麼都感覺不到?”

“經過軍官學校五年的鍛煉,我已經變成一位處變不驚的指揮官,面對任何困境都可以優先想到用腦子解決。”方雪庭同樣壓低聲音回答這位單身向導,“所以不要逼我動手。”

這位士兵遺憾落座。

方雪庭默默喝水,也在心裡腹誹,這個學弟怎麼不像是他們老師會收的類型。

直到幾個小時後,她收到白煜月留下的一封信。

那個時候,工程隊研究圖紙,士兵們本應該和白煜月一起領馴鹿運貨。

而白煜月給所有人介紹整個馴鹿群的新頭鹿,阿拉斯,同樣是一隻器宇軒昂、高大威武的公馴鹿。他便領著另一頭馴鹿,消失在夜色裡,隻剩下馴鹿的肌腱摩擦聲不斷地回蕩。

三個小時後,衛兵向方雪庭彙報“白火夜”不見了。

然後方雪庭找到了這封信。

信上說他留下恐怕不能幫忙,隻能添亂,說不定還會造成禍害,決定自行去支援文森山。

“他是坐著馴鹿雪橇走的,不是滑雪板,今天我們都在用馴鹿。所以我們辨認不出他離開的方向。”衛兵帶有歉意地說。

“好吧,他確實是老師的學生。”方雪庭忍不住調侃道,內心則想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出於職責,她又問衛兵,“還沒有白火夜的資料嗎?”

“找到了,他隸屬於測繪方陣,學習成績優良,獲得多項活動的優秀獎章……”衛兵連忙把資料遞給方雪庭。

方雪庭一目十行,潛意識覺得這份資料是假的。她從頭到尾掃了幾遍,這種疑慮越來越重。正當她想要把“白火夜”列為可疑追蹤對象時,她突然靈光一閃:

“他姓白,還是老師的學生……他難道……是白荊棘老師的孩子?”

衛兵疑惑道:“白荊棘老師是誰?”

方雪庭沉默不語。她並沒有被白荊棘親自教過。但哨兵通用精神域訓練教材上,第一個就是這位已故老師的名字。同時她也是總指揮的好友。半晌後,方雪庭似乎猜出了什麼,歎氣道:“就當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吧。”

……

冰架上,一輛雪橇正迎著風迅疾地行走,一個人和一隻大企鵝坐在雪橇裡,他們脖子上的圍巾都被吹得獵獵作響。小紅穿戴了金屬製作的武裝帶,威風凜凜地坐在雪橇裡。白煜月則陷入新一輪思索。

亞曆山大島並非四面環海,它和南極半島有著漫長的冰架相連。馴鹿可以安全通過,但是速度並不快。文森山路途遙遠,有大片的無人區。如果光靠自己,恐怕走到文森山他們任務都結束了。這時候自己能借助什麼手段呢?

他翻看自己的通訊器,裡面隻有總指揮、封寒、北星喬……還有後來記錄下來的司潼等人。除此之外他似乎沒有信得過的人脈。

白煜月沉默半晌,撥通了一個哪怕不在通訊簿上,但依舊倒背如流的通訊碼:

“喂?赫川,我需要你,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