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啪！”

山吹的三年級前輩故技重施, 在將切原赤也引去底線後，網球再一次被他輕佻地打到前場中。

切原赤也也早有預料——被“放風箏”的經驗，他有太多了。

立海大的前輩們, 一個接一個的都有這種稱得上惡趣味的打球習慣。

在這種生存環境下，他刻苦練出來的“單腳碎步”也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一米……半米……追上了！

臂展加上球拍的長度, 在最後一秒將網球截住。

手臂用力, 切原赤也舔了舔唇, 將網球打到山吹前輩相反的方向。

這種招數，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能用出來的吧。

“嘭！”

網球落到切原赤也身後。

揮出一拍，千石清純慢慢直起腰，說道：“你可不要忘記, 這是雙打比賽啊。”

切原赤也瞳孔顫了顫——

他做不到。

“山吹中學得分，30:0。”

“我說你們，在得意什麼！”一陽海鬥站到切原赤也身前, 怒氣衝衝：“誰還沒有隊友嗎？！”

什麼定下來的規則，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欺負”他的後輩吧？！

剛才的口角被拋到腦後, 一陽海鬥站在切原赤也身邊, 道：“放馬過來吧！”

山吹前輩拋起網球, 躍起, 揮動球拍——

“啪！”

一陽海鬥反身去追這道球。

山吹前輩和千石清純此時的站位是典型的前後場站位, 對角線的位置使他們能夠最大限度地分配接球範圍。

網球帶著風, 淩厲地砸到中線上——

千石清純轉身正要去接時, 網球已經反彈到彆的地方了。他愣了一下：完全來不及反應。

以他的動態視力, 這是第一次沒能看清一個球的球路。

這就是立海大正選的實力嗎？

“立海大附中得分, 30:15。”

還遠遠不夠呢。一陽海鬥想。

他最看不得後輩垂頭喪氣的樣子了。

下一顆球轉瞬即來，這次是反手——不過完全不礙事！

更多的網球選手都是打正手球更加順手，所以山吹前輩特意將這一球打到了一陽海鬥的反手位置。

如他所願的, 網球球速變慢了不少。

打反手球有效。

網球依舊是落到了中場線的位置，這個球該是……千石清純去接。

他側開身，留給千石清純發揮的空間門，而在下一秒，網球以幾乎不可能的弧線從他面前劃過去了——

他反射性的去追這個球。

千石清純眼睜睜的看著砸到地上的網球向另一個方向反彈，急忙去追球。

“哢嚓。”球拍的摩擦聲音響起。

“……立海大附中得分，30:30。”

山吹中學以相同的方式丟失了這一分。

“以牙還牙嗎？”仁王雅治一手擋著太陽，觀察著球場。

“還是第一次看到海鬥這麼有鬥誌。”丸井文太感歎道。

“不過，赤也的狀態……好像不太對勁？”

“嘭！”

“啪——”

擊球的聲音，網球落地的聲音，甚至網球疾速劃破空氣的破風聲，都響徹在耳邊。

但又好像隔得很遠。

切原赤也呆呆地站在球場上，網球落到他的前方，後方，甚至身側，但他依舊無動於衷。

低垂著頭，握著球拍的手微微顫抖著……

他不夠強。

“立海大附中得分，40:0。”

如果是海鬥前輩的話……很輕鬆就能獲勝了吧。

“立海大附中獲勝，3:2。”

就像這樣。

所以……他是負擔嗎？他拖累了前輩嗎？

黑發少年仿佛被包裹在透明的泡泡裡，球場上的一切都與他隔絕了。

垂落的卷發遮蓋住神色，切原赤也抽動了一下有些酸澀的鼻子。

好丟臉，該不會在球場上哭出來吧。

一雙手強行地戳破了這層無形的障礙，拍了拍切原赤也的肩膀。

聲音從遙遠的地方被拉回耳邊，一切都清晰起來。

“走了，赤也！”一陽海鬥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親切地攬過了脆弱後輩的肩膀。

“交換球場嘍——”

切原赤也被動地跟著邁動腳步。

他想要講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陽海鬥的聲音從頭頂悶悶地傳過來。

“赤也，什麼都不要管，去打球吧。”

“去接每一個球，無論它在哪裡。”

“儘最大的努力，心無旁騖地去打球吧。”

“接不到也沒關係，前輩我在呢。”

“我說過，勝利屬於立海大！”

“所以，狠狠擊潰他們。”

切原赤也愣愣道：“……擊潰他們。”

輪到他的發球局，黑發少年有些陌生地握住網球。

——心無旁騖地打球，他能做到嗎。

“啪！”

網球被擊打出去。

球拍接觸到網球，震感沿著拍柄傳遞到手臂上，酥酥麻麻的，激起了切原赤也的好勝心。

做得到做不到又能怎樣？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輕易認輸的！

他咬著牙，握緊了球拍，盯著網球的動向，踮起了碎步——

這次呢，打去哪裡？

是底線。

接下來又要打去哪裡？

網球越過球網——切原赤也咬了一下嘴唇——又是同一種招數。

他儘力地向網球落腳位置跑過去。

但這一球，比起上一局的每一球都更加極限，網球的落點無線趨近於雙打邊界。

明明隻多了不到三米的寬度，為什麼那麼遙遠……

切原赤也緊緊盯著網球：就差一點——

他幾乎目眥欲裂，網球依舊在球拍前面擦了過去。

一抹黃色的衣角從視野裡劃過。

“啪！”

一陽海鬥出現在網球後方，揮拍回擊了這個球。

“立海大附中得分，15：0。”

一陽海鬥扶起切原赤也，認真道。

“赤也打不到的球，我會幫赤也打。”

“赤也追不到的球，我會幫赤也追。”

“我是赤也的後盾。”

“——這就是我們的雙打。”

切原赤也的眼睛逐漸亮起來。

原來“心無旁騖地打球”是這個意思。

這種有前輩撐腰——也太爽了吧！

“……”

“雙打二的比賽由立海大附中獲勝，最終比分6:2。”

千石清純叫住一陽海鬥。

“會促成意想不到的改變，儘管會經曆一些磨難。”

他平複了一下呼吸，說道“今天獅子座的運勢很好。”

離開賽場，一陽海鬥原形畢露，點點頭倨傲道：“這才對嘛。”

他的運勢一定是最好的。

千石清純慢慢往場外走：“今天果然還不夠Lucky~”

一陽海鬥與切原赤也來到幸村精市身前，後者微笑了一下。

“乾得不錯。”

“雖然絕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在依靠單打，但還算有進步。”

他評價道。

一陽海鬥立即順著杆子往上爬：“當然，海鬥大人無論是單打還是雙打，都毫無死角！”

丸井文太拉過一陽海鬥，將仁王雅治蓋在頭上用來遮擋陽光的隊服外套扒拉下來，鋪在座椅上。

“海鬥你看，這是什麼顏色？”

一陽海鬥：“土黃色啊……”

“那，世界上水最少的地方在哪裡？”

“……你想要我說沙漠嗎？”一陽海鬥茫然道。

“Bingo！”丸井文太自說自話，“答對了！就是沙漠！”

他用手圈了一個圓，毫不留情道：“這裡就是海鬥的‘雙打荒漠’！”

一陽海鬥鼓起腮幫子：“喂！文太！！”

“不過，終於有做前輩的樣子了誒，海鬥。”丸井文太道。

一直躺在更上一排的毛利前輩伸了個懶腰，將手臂伸過來。手指在一陽海鬥的“雙打荒漠”上略過，留下一顆綠色的糖果。

“不過，要恭喜海鬥長出了一小片綠洲。”

一陽海鬥得意洋洋，他下手將糖果剝開，塞在嘴巴裡，含糊不清道：“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