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冒出了一顆頭。
杭山虎很淡定。
龍導把上半身都拔了出來,左右看看，見隻有秦耳和杭山虎兩人，一臉不爽地說：“你小子把我叫來什麼事？我正在拍電影呢！打擾了我的靈感,你要怎麼賠償我？”
秦耳慢悠悠地轉著巫筆：“上安市是你們的目標之一？怎麼，你們不想搞地府了,打算搞個僵屍城？”
龍導眼珠一轉：“你說的事我不清楚,我回去幫你問問,不過你要怎麼報答我？”
秦耳握停巫筆：“近兩年過去，你們在長進,我也在長進,我們要不要比比誰長進的更快？比試地點不如就放在封侯監獄？”
龍導很想說“比就比，包你有去無回”，但實際上秦耳的實力現在有多高,他們也無法判定，他們隻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秦耳很可能已經達到6S級。
6S級對於他們這些老鬼和大巫來說相當於什麼實力？
這麼說吧,封侯鬼鎮的老鬼和大巫們現在都需要繞著玄門走。
龍三跟秦耳討論過占塊地盤建立地府的事，但到現在為止，他們這些老鬼也隻是實質占領了他們原本就占領著的封侯鎮。
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就因為他們忌憚秦耳。尤其在他們聽說秦耳竟然遇到劫雷，且成功渡劫後。
如果秦耳隻是一個普通的6S級,老鬼和大巫們還不至於這麼忌憚他。但秦耳偏偏就是一名玄學人士，他學的術法很多都針對鬼魂、陰魂，說他是魂類克星,毫不誇張。
否則那些被封印的大巫們為什麼要巴巴找秦耳當弟子，甚至傳授他巫術，不就是因為秦耳在玄學上天賦超人？
秦耳對巫術的學習和吸收進度也確實驚鬼。龍三聽到一個暗中傳言,說負責教導秦耳巫術的大巫表示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教給秦耳，秦耳學得太快。
大巫大致分為兩派，其中一派就指望秦耳飛升能打開離開藍星的空間通道，同時幫他們解除封印，帶他們一起離開。
所以這些大巫都不希望和秦耳結仇，甚至恨不得助他快快飛升。
大巫們也是鬼魂，隻是他們被困在封印石中，無法出來，可他們的一些想法也會影響到封侯鬼鎮中的老鬼們。
而且封印石和封侯鬼鎮互相依存，大巫們雖然出不來，但真把他們惹急了，待在鬼鎮的老鬼們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封侯鎮的老鬼們商討再三，就決定先培養出一個鬼仙再說。
不是鬼王，鬼王級彆壓根就不是秦耳對手。必須要有一個鬼仙鎮場子。
但鬼仙並不是那麼好培養的，好在他們找到了一點門路。
在培養出鬼仙前，他們這些老鬼就打算暫時蟄伏，占領一個封侯鎮就不打算再擴張地盤。
總之，不管是老鬼還是大巫，大家的想法都很統一，那就是在秦耳飛升離開藍星前，都儘量不招惹他。有什麼事想做，不妨等他走了再說。
可是吧，
人有千千萬，想法也會有各種各樣。人類的鬼魂也是人類變的，鬼魂的想法自然也不儘相同。
說來話長，但用在思考上，也不過是幾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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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導沉默片刻，“我問你一個人，你要如實回答我。”
秦耳：“誰？”
“子殤。”龍導語音沉沉。
秦耳想到子殤最後留給他的那封信，他想去那個地方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子殤很可能也去了那個地方，雖然子殤實力應該不亞於他，但打虎親兄弟嘛，那個地方真要有問題，他也不希望隻留給子殤一個人解決。
“你想問他什麼？”秦耳歪頭。
龍導盯著秦耳的眼睛，又很快轉移開：“他是你什麼人？什麼來曆？隻要你如實告訴我，我也把上安市背後的情況告訴你。”
秦耳眨眨眼：“子殤是我師兄。至於來曆，我隻能告訴你，他也是巫，並出身非凡。”
龍導一下握緊雙拳，神情略激動：“他的真實姓名是什麼？”
秦耳：“我師兄不是說了嗎，他就叫子殤。”
“不對！那不是他的真名！”龍導非常肯定。
秦耳眯眼：“你用他的名字施法？”
龍導：“我隻是……想要見見他。”
秦耳輕哼：“我師兄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他實力非凡，你就算知道他的名字，他本人不同意，你也無法與他聯係上。”
“但是會有反應。”龍導下定決心：“你告訴我他的真名或者真實來曆，我就幫你。”
秦耳：“我能告訴你的都已經告訴你。你想知道更多，隻能去問我師兄本人。”
龍導眼中流露出痛苦和濃鬱的妒忌：“你以為我沒有找過他嗎？他來到封侯鎮，我真正看到他、感受到他，我就懷疑……我去找他，他理都沒有理我。如果他真是……可他對我卻像是對陌生人，對你這個毫無關係的人卻那麼好！”
秦耳不爽：“什麼叫毫無關係的人？他是我師兄，我們關係可鐵了！他還是少年時，我就跟他認識了。”
大母的草屋時間流速感和外界不一樣，彆看外界好像隻過了幾十晚，實際上他和子殤已經相處幾十年。
龍導眼中的妒忌轉為懷疑：“少年時期？不可能！”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他想的那個人，秦耳怎麼可能和他認識於少年時期？除非秦耳……
等等，難道秦耳的魂魄也是轉世者，且保留了前世記憶？
而這並非不可能，有些大巫據說就有辦法讓自己保留前世記憶重新投生為胎兒。
這也能說明為什麼秦耳小小年紀實力能提升那麼快，一十歲不到就修煉到了要迎雷劫的地步。
龍導忍不住開始猜測秦耳前世的身份，他對自己父親少年時期也不了解，但隻看子殤對秦耳那麼好——子殤可是特地跑到封侯鬼鎮威脅那裡的老鬼和大巫，讓他們不準給秦耳找麻煩，就知道他們感情很好。
“你真的不能告訴我？”龍導再次握拳。
秦耳攤手：“我已經跟你說了很多。”
龍導心想：你他媽說了跟沒說一樣！
那好，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和你師兄的師父是誰？這總能說了吧？?_[(”龍導迫切地問。
秦耳思考片刻，“師父倒是沒說不能說她的名諱，但作為交換，你能告訴我什麼？”
龍導毫不猶豫地說：“你想知道的，我可以都告訴你。但你必須保證你說的都是真實。如果你說的是真實，那我也保證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秦耳：“大母。”
“誰？！”龍導身體一顫，他即想相信又不可置信。
這個名字對於他們這些老鬼和所有大巫來說，可真的是如雷貫耳！
傳說大母是最古老的巫神的傳人，也是活得最長的一位巫，但她大多數時間都在隱居，極少有人能找到她。
也有人傳說大母早就飛升，留在世間的隻是她的一絲神念。
總之，大母最後一次出山，據說就是為了教導當時的王子子受。
“你、你沒有騙我？”龍導聲音顫抖。
秦耳給了龍導一個“我有必要騙你嗎”的無語眼神。
龍導逐漸冷靜下來，他雖然沒有從秦耳口中確認子殤的身份，但知道秦耳和子殤的共同師父都是大母，也變相驗證了子殤的身份。
他相信秦耳還不至於在這方面說謊，大母就算已經不在這世間，她的名字也具有著不凡的威力，想要假冒她的弟子必將付出龐大代價，影響巫術修煉隻是其中之一。
確認秦耳真是那位的師弟，龍導對秦耳的妒忌心反而降低了一些。
師兄愛護師弟很正常，為師弟撐腰更是天經地義……啊啊啊！還是好氣！
至於那位為什麼不認他這個親生兒子，看到他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樣？
龍導心裡苦澀至極，他想也許那位是想徹底擺脫過去，重點——不愉快的過去和沉重的包袱。他這個兒子就是不愉快的過去和包袱，秦耳則是愉快的記憶和能幫助他的師弟。嗚！
這時，包間內極為安靜，龍導跟失了魂一樣。
杭山虎從頭到尾就沒說話，一直在做一個安靜的旁聽者。
“說吧，你們這些老鬼在上安市搞什麼？”秦耳開口。
龍導回神，目光複雜地看了眼秦耳，表情跟生啃了老酸菜一樣。
“我猜你可能也猜到了，你召喚我過來也隻是為了驗證對不對？”
秦耳：“不，我是在幫你拍電影找靈感。”
“哈！”龍導表情好了不少，比起當老大，他確實更喜歡當導演。
“封侯鎮的鬼魂大致可分為兩派。一派想要轉世投胎，一派想要做鬼修。但不管是哪一派，隻要到現在還沒有主動自我消散的，大多對這個世界充滿依戀，你也可以理解為充滿欲望。
想轉世投胎的我們稱為投胎黨。
但投胎黨希望能帶著自己的記憶和知識積累投胎。因為他們覺得一旦洗去
所有記憶，重新轉世，那就不再是原來那個自己。
投胎黨主修魂術，想要保證自我靈識不滅，致力於鑽研如何順利把自己的靈魂投入未出生的胎兒體內。
想要做鬼修的我們稱之為地府黨。
地府黨就不打算再投胎，也不想再當個活人，他們想要通過不斷錘煉自身魂魄，逐步提高自身魂魄實力，從而突破現有的生命層次。
地府黨之所以叫地府黨，就是因為他們是建立地府、為鬼魂完整修煉方法的主要支持者。
可隨著時間過去，可能兩種修煉方法都不是那麼容易，尤其是想要保留自我記憶轉世投胎的投胎黨，他們很難達成願望。就算達成願望，我們也無法知道ta是不是真的帶著記憶投胎成功。
於是理所當然的，封侯鬼鎮的鬼魂又出現了第三個派係。
這個派係的鬼魂不想投胎，也不想當個鬼修，他們想要直接侵占他人身體，借用他人身體實現變成活人的目的。我們稱之為奪舍黨。
但隻是變成活人也不夠，畢竟活人也終會死亡。
為此，奪舍黨的鬼魂研究了很長一段時間，逐漸琢磨出一套能讓自己長生、且能保持活性、還能修煉的方法。”
龍導瞅瞅秦耳：“奪舍黨很可能就是你說想搞出僵屍城的那夥家夥。”
杭山虎表情木然：這些秘密是他能聽的嗎？聽完他會不會被這個鬼魂滅口？
秦耳：“可我感覺上安市似乎有兩夥非人類力量。”
龍導聳肩：“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我隻是個導演，當初你跟我說過你對地府的看法後，我回去仔細想了想，突然覺得有點沒意思，就退出了那幫地府黨。現在我就是個自由鬼，隻為我自己打工。”
龍導沒說他之所以徹底退出地府黨，也是因為子殤突然出現在封侯鬼鎮，還把那裡的頂級老鬼和大巫都打了一頓，打得所有老鬼和大巫都不敢有脾氣。
龍導不是怕被打，他巴不得子殤能打他一頓，他隻是不想再和對方反其道而行，不想對方再失望，如果子殤真的是他猜想的那位的話。
秦耳沒放過龍導：“那就說說你知道的。”
龍導給了秦耳一個白眼：“你這麼利用我，你師兄知道嗎？”
秦耳笑嘻嘻：“我可以給你報個功，在我師兄面前多多誇獎你。”
龍導認真說：“我相信了。你敢騙我，我詛咒你一輩子！”
秦耳擺手：“不騙你，等我見到我師兄，肯定給你表功。”
龍導……心裡左轉轉右轉轉，最終渴望子殤能正眼看他一次的期望占領了上風。
“奪舍黨一開始隻是能附身，這是我們稍微修煉一段時間的鬼魂都會的一點小技巧。但如何長時間附身、如何徹底驅逐甚至吞噬被附身者的靈魂，以及如何不讓奪舍對象出現不良反應、如何讓奪舍對象和自己的鬼魂真正融合、乃至可以修煉，他們似乎借鑒了那個地方給出的方法。”
秦耳皺眉：又跟那個地方有關？
“什麼方法？”
我不知道。龍導坦言：我不是奪舍黨，想要加入那幫家夥有些苛刻條件，而不加入他們，自然不會知道詳細方法。但我懷疑那個方法還不太成熟，這也是有些奪舍黨突然出現事故，甚至身死魂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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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耳和杭山虎互視，都想到了那位杜爾德教授。
“假雷明議員長好幾天沒出現，他會不會也出現了運行bug？”秦耳自語。
杭山虎也覺得很有可能。
秦耳又問龍導：“有沒有可能奪舍黨內部也分裂了？或者他們內部高層彼此有仇視者？”
龍導想了想：“地府黨原先一直和上安市有合作，而上安市距離封侯鎮不算遠。如果我是地府黨，我是說如果！我會趁著上安市勢弱的時候，趁機入侵上安市、影響上安市高層，甚至掌控他們，然後暗中把上安市改建為適合鬼修生存的城市。畢竟鬼蜮越大，對鬼魂修煉越有利。而附身是所有老鬼都會的小把戲。”
“另外，”龍導搓搓下巴：“地府黨和投胎黨其實都很眼饞奪舍黨研究出來的奪舍方法，如果上安市有不少這樣的奪舍者，這兩派應該會很想找幾個奪舍者來研究。”
杭山虎眼睛一亮。這個鬼魂這麼一述說，原本籠罩在上安市上空的迷霧就更清晰了。
秦耳顯然也想到了，對杭山虎道：“看來鞠總長那一派很可能就是地府黨在後面支援，假雷議員長那一派則是奪舍黨。當然也有可能相反。鞠總長那一派非要跟你索要王正剛，很可能是想要抓到他研究具體的奪舍方法，但也有可能是為了保護同類。”
杭山虎苦笑，事情是清晰了，但也更麻煩了。
“我們上安市這是被穿成篩子了。假雷明、鞠總長、副議員長，這三大派係的高層沒有一個真正為上安市著想，都在想著吸上安市的血，甚至想要徹底侵占她。”
龍導嗬嗬：“誰讓你們弱呢。”
杭山虎：……實話最傷人！
秦耳突然道：“山虎，你對掌控上安市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