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耳洗完澡出來, 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先給紅胡子回了過去。
可能是考慮到手機通話不太安全,紅胡子跟他約好次日早上在他店裡見面, 就掛了電話。
紅胡子應該也很想馬上見到秦耳, 但還是給了手下一晚休息時間。
秦耳剛要給海禦發信息,問他晚上幾點回來。
鄭智民的電話就又進來了。
秦耳這次接了電話。
大約鄭智民也沒想到這次電話會被接通,隔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半個小時後, 六區區政府公園, 老地方見。”
秦耳心想人真不能對比,口中說:“我重傷, 不能動。”
鄭智民:“你在醫院?”
“不,我在家裡。”
“那我去你家裡。”鄭智民想, 他可以借用秦耳長輩的身份和秦耳來往, 隻要處理得好, 也不用怕人懷疑。
秦耳:“我在和彆人合租,我室友不太喜歡有外人過來。”
鄭智民感覺出秦耳對他的拒絕,忍住怒意問:“你不是重傷了嗎?現在誰在照顧你?”
“我室友啊。”
“我必須馬上見到你, 我有些事需要和你核實。”鄭智民道。
秦耳:“那你問唄。”
鄭智民再次忍耐:“電話中聊這些不太安全。”
“那就明天中午吧,明天中午十二點在你說的地方見面。”秦耳對探頭進來的男孩擺擺手。
男孩縮回頭, 還很用心地帶上房門。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處境?”鄭智民的脾氣上來了,不再忍耐:“你知道多少人在找你嗎?偏偏你那張臉那麼有辨識度, 你和銀魚傭兵團一起回到開明市的事也沒有遮掩,某些人想要調查到你根本花不了多少時間。你如果不想連累你室友, 我勸你馬上就從你現在住的地方搬出來。”
秦耳懶懶地說:“謝謝提點。老板,這次額外補貼你打算給我多少?什麼時候打給我?”
鄭智民被噎住,也被氣倒:“你怎麼就鑽進錢眼裡了?你不是剛繼承了一大筆財產?而且補貼是能隨便給的嗎?那都有定額和規定,就算要給你補償, 那也得打申請。”
秦耳挑眉:“就因為我繼承了一大筆財產,所以工作補貼就可以不用給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資金申請都需要程序,不是你說要有,就馬上能打給你。”鄭智民頭疼。
秦耳看快把人逗火了,收起胡攪蠻纏,換了個話題:“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我記得我已經把該彙報給你的都彙報給你了。”
鄭智民思考再三,最終還是沒有在電話中提起洛蘭:“明天中午十二點,記得準時。”
最後,鄭智民大約多少想起了自己是秦耳父親老友的身份,稍微關心了下:“你的傷勢明天能出門嗎?”
“湊合吧。”
“你記得掩飾下容貌。我說你怎麼就給人拍下來了?還拍了短視頻?那短視頻又是怎麼回事?”鄭智民原本想就這麼掛上電話,可又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語氣也難免有些抱怨。
做情報人員的怎麼能這麼不小心?
秦耳打了個嗬欠:“什麼短視頻?哦,你說封侯鎮流傳出的那些?你沒看演員表?那不是我,是秦侯,大概是我孿生兄弟吧。”
狗屁的孿生兄弟!他相當於是看著秦耳出生,當時陶桃就隻生了一個孩子。鄭智民憤然。
秦耳卻突然嚴肅地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胡扯?不,我沒有。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冒險再次進入封侯鎮?就因為接觸辛潞?不,辛潞還不值得我去冒這麼大的危險。而是我發現,這世上竟然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且對方能力比我厲害得多。你也看到了吧,他能消滅鬼物。”
鄭智民:“……”我信你個鬼!
秦耳聲音認真:“我當時確實和那位醫生接上了頭,但我在進入監獄後就陷入昏迷,等我醒來,我再次見到那位醫生,他說事情已經辦好,就帶著我出來了。如果不是我事後看到那個短視頻,我都不知道我有那麼厲害。
後來我就察覺不對,可能雙胞胎之間有靈魂感應吧,不久我就發現了他的蹤跡,他留在封侯鎮似乎要做什麼事,實際上我能順利離開封侯鎮,我懷疑就是他出的力。於是我就借口接近辛潞,又再次進入封侯鎮。”
鄭智民:“……”說得像真的一樣。
但也許秦耳沒有在說謊話?否則諾蘭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對才見一面的年輕人就那麼在意?也許他也發現了什麼,但沒有跟他說。
而且秦耳的實力,他雖然還沒有摸清楚,但也不至於厲害到讓諾蘭都稱讚的程度,尤其他還能消滅鬼物——總覺得鬼物並不是真正的鬼物,雖然傳說封侯鎮鬨鬼。
實際上如果不是諾蘭也在那個短視頻中,鄭智民絕對會認為那就是一個演出來的虛假影片。
可是他又很確定秦耳確實沒有孿生兄弟。
秦耳一副自己掌握了充足證據的語調,繼續道:“我也不瞞你,我後來一次進入封侯鎮,其實是進入了封侯鬼鎮。我本人並沒怎麼和銀魚傭兵團的人接觸,因為我進去沒多久就因為救辛潞和他們分散,後來又遇到鬼打牆,一個人在一座房子裡被困了好久。我重傷就是因為要救辛潞這個任務目標。
但就在昨天中午,我被一個影子引著,也不知怎的就從那棟房子裡走了出來,還遇到了銀魚傭兵。奇怪的是,這幾個傭兵就像認識我一樣,帶著我一起逃命,還和我約好在鎮外見面,並交給我一輛車,說什麼分頭辦事。我也不知道他們去辦什麼事。
總之,我開著那輛越野車莫名其妙就從封侯鬼鎮裡出來了,然後遇到了在鎮外等我的銀魚傭兵,又跟他們一起回到開明市。途中,我跟這幾個傭兵旁敲側擊,才知道他們認為我是他們的夥伴,一直跟他們待在一起。
但我知道那不是我。我懷疑和銀魚待在一起的人就是我那個孿生兄弟秦侯。我不知道秦侯要做什麼,但他顯然坑了我,讓不少人都以為我是他。”
秦耳一頓,不等鄭智民理清思緒,就鄭重問他:“叔,我還想問你,當年我父母真的隻生下我一個?”
鄭智民:“當然。”
秦耳追擊:“你進入產房了嗎?你親眼看到我母親隻生下我?”
鄭智民無語:“我又不是你父親,怎麼可能進入產房?”
“也就是說你其實並不知道我母親當時到底生了幾個孩子,隻是看到我被護士抱了出來。”
鄭智民:“……但不可能,如果你還有孿生兄弟,你父母不可能不告訴我。”
“為什麼不可能?如果他們受到威脅了呢?”秦耳聲音變得低沉:“你忘了研究所?你覺得研究所真的會放過我這樣百萬中都不見得出現一個的優質研究材料?”
鄭智民無法回答。
秦耳又道:“當年我父母能帶著我逃脫,逃到新人類那裡,你真的認為是他們善於隱藏以及你們這些老友的幫忙?你就沒有想過,也許研究所會睜隻眼閉隻眼放我父母離開,不過是手上有了更好的研究材料?也許我父母都不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孩子,在產房裡對孕婦做手腳,對於研究所來說應該很簡單吧?”
鄭智民徹底被秦耳繞了進去,他越想越覺得秦耳說得合理。
秦耳又扔出一個深水炸彈:“我在封侯鎮期間,聽到了一些奇怪的消息。那時我很可能陷入幻覺,看到的都是怪物和鬼物,我聽到那些鬼怪們聊天,提到了針對新人類的秘密武器。我懷疑那個和我長相一樣的秦侯也許肩負某些任務,比如研究那秘密武器,或者是調查。”
鄭智民掛上電話的時候,發現自己腋下竟然全濕了。
秦耳說的一些事其實已經不適合在電話中說,但他因為太震驚,沒能及時阻止。
他知道上層在研究一些超大威力的秘密武器,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曾經聽過一兩耳朵說有人在開發針對新人類的新式武器。
但武器開發和他完全不是一個部門,他並不了解這方面的事。
現在想來,諾蘭會突然前去詭異的封侯鎮監獄撈出一個人,這件事本事就怪異無比。尤其那個短視頻中還提到了屋脊山。
鄭智民也知道屋脊山山頂發生了一些事,甚至知道那裡發生的事非常重要和隱秘,上面暗中派遣了不少人前去屋脊山調查。
調查什麼,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前去調查的人幾乎都沒有回來。
所以那個了解屋脊山山頂當時發生了什麼的仇勝凱才會那麼重要,重要到需要諾蘭親自出馬把他從封侯鎮監獄撈出的程度。
鄭智民看到短視頻時還沒有多想,可這會兒他卻想到了很多問題。
比如,仇勝凱是被誰關入封侯鎮監獄?又是為什麼?
封侯鎮監獄明明屬於舊人類的勢力範圍,為什麼會獨立在外?而且還不受舊人類上層調度,連放個人都需要諾蘭找理由去撈?
另外為什麼封侯鎮會有關於提升基因的寶貝的傳言?
如果他們這邊的高層真的有這樣的寶貝,為什麼要公開?為什麼不專門提供給舊人類?
鄭智民想到這裡,理所當然就想到:那寶貝是不是針對某些特定人士的餌?比如那些據說是基因調整人的新人類統帥預備役。
由此也可以推想到,封侯鎮很可能就是舊人類的某個秘密武器研究基地,這個武器不止物理方面,很可能還包括生化和精神。
那個地方會出現一個能殺滅鬼物、能力超凡的全變異舊人類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可思議,隻不過對方正好長得特彆像秦耳。
而秦耳會發現秦侯也完全是偶然,誰能想到他老鄭隻是因為抱著培養秦耳的心,就把秦耳派到封侯鎮去給諾蘭當助手?
鄭智民想了一大圈,最後得出總結:所以秦耳真的有一個孿生兄弟叫秦侯!
秦耳這邊,把老鄭忽悠得找不到北後,就高高興興地帶著男孩和苗帆出門吃飯。
等他們吃完飯回來,發現另一個室友馬克西姆竟然也在今晚趕了回來。
老馬看到秦耳就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喲,幾天不見,你連崽兒都生了?怎麼不像你?孩子媽呢?還是你當了接盤俠?”馬克西姆從塑料袋裡掏出秦耳買的早餐面包,一邊吃一邊一連串地問。
男孩面對高大的馬克西姆有點警惕,躲在秦耳身後,偷偷看他。
馬克西姆嘿嘿笑,在餐桌前坐下,抓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水。
苗帆沒跟著回來,吃完晚飯後,秦耳就借口苗帆的看孩子工作已經結束,讓苗帆離開了。
男孩貌似還有點舍不得苗帆,還對他搖了搖小手。
苗帆則非常快樂地飛奔了。
實際上,苗帆隻是化實為虛,重新變成了彆人看不見的鬼魂,解放似地溜回鬼宅躺平。
“彆胡扯了。你也不看看這小孩多大,我才多大?”秦耳也拉了椅子坐下,好奇問馬克西姆:“你不是說幾天就回來嗎,這次怎麼出去這麼長時間?”
馬克西姆一聽這問題就來勁了,嚼著面包嚷嚷:“這就要問你海哥!那個混蛋把他的工作突然扔給我,明明他那邊都要結束,隻要掃個尾,結果他也不知道接到什麼超高價格的任務,竟然把掃尾工作全都扔到我這邊,害我不但要完成自己的工作,還要辛辛苦苦趕到他那邊。結果那邊的掃尾工作還偏就出了一些小問題,就把我困住了,到今天才全部搞定。”
秦耳唔了一聲:“你在駐地沒有碰到海禦?”
“沒,我交接完就回來了,這次我可以好好休息兩天。海禦呢,他也回來了?”馬克西姆大約還沒有看到封侯鎮那邊傳出來的消息。
“嗯,回來了,他說要回駐地安排一些事。”
馬克西姆奇怪地抬頭瞄秦耳,特彆不小聲地嘀咕:“怎麼我幾天沒回來,你和海禦的感情像是突飛猛進?他連自己到哪兒都跟你報備?”
秦耳樂:“很巧,我和海哥在他的任務地點撞上,海哥的委托人還是我的朋友。後來我們就一起行動好幾天,也是今天剛回來。”
“哈?你不是心理谘詢師嗎?怎麼會和海禦一起出任務?”馬克西姆滿臉問號。
秦耳張嘴就來:“因為我那朋友心理有問題,他想讓我陪他一起,我就答應了。”
“這小鬼又是怎麼回事?”馬克西姆就是個招貓撩狗的性子,明明男孩特彆警惕他,他還非要去摸小孩的頭,被男孩躲過。
“他和我有些淵源,暫時住在這裡。”秦耳眼含抱歉,“他平時會待在我房裡,不會出來打攪大家的生活。等找到他父母,或者明確找不到,我會另外安排他。”
馬克西姆一擺手:“沒事,我不討厭除熊孩子以外的小孩。隻要海禦不嫌棄,他在這兒住多久都行。”
男孩緊張的肩膀微微放鬆了一點。
“對了,他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在哪座學校上學?”馬克西姆擺出閒聊的架勢。
秦耳把男孩拉到身邊坐下:“他之前在流浪,還沒上學,今年約莫九歲。他的名字還沒有定下來,之前叫……”
“我叫秦滿倉。”男孩突然開口。
秦耳側頭:“這是你給你自己取的名字?”
男孩略微有點緊張,抓緊衣角,用力點頭。
“好名字。”馬克西姆衷心稱讚:“滿倉的意思是不是跟發大財、吃得飽類似?”
秦耳:“……是吧。”
馬克西姆對男孩露出笑容:“這個名字不錯。你以後一定財富滿倉、糧食滿倉、肉食滿倉。”
“會的!”男孩小小的笑,露出了小白牙。
秦耳揉了揉男孩的腦袋,對於男孩要跟他姓秦的事,他也沒反對。以後等小孩見到真正的父母,再改也來得及。
當晚,海禦打電話回來說他今晚無法趕回來,讓秦耳不用等他。
馬克西姆含著牙刷探頭,奇怪:“為什麼海禦特意打電話跟你說,卻沒跟我說?”
秦耳推測:“也許是他不知道你已經回來。”
“怎麼會,我明明跟他說了。”馬克西姆心裡不平衡,刷完牙就打電話給海禦。
海禦的回複就三個字:“哦,忘了。”
被忘了存在的老馬腦中冒出了一大堆臟話,把海禦噴到直接掛了他的電話,還把他拉黑了。
馬克西姆氣得晚上睡覺呼嚕打得震天響。
秦耳淡定地在臥室內貼了一張隔音符,閉眼就進入了大母的茅草屋。
小孩,秦滿倉則睡得跟小豬一樣,半點沒有受到呼嚕聲的影響。
而在秦耳悠悠哉哉去找大母學習巫術時,外界就跟煮沸後又潑了水的油鍋一樣,劈裡啪啦往外狂蹦油星子,倒黴被油星子濺射到的人無數,就算是夜晚也不得安寧。
有些人更是趁機渾水摸魚,想要把水攪合得更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