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1 / 1)

他昏迷不醒。她急忙去了周阿婆家。

“燒得這般厲害!”周阿婆來了之後,嚇了一跳。待把過脈,她趕緊拿針,針刺謝扶光的少商穴等等穴位。

“阿婆,嚴不嚴重,會有事嗎?”沈秀焦急得臉也與謝扶光一樣開始發燙。

“有些嚴重。不過你莫慌。”周阿婆肅色,仔細給謝扶光施針。待她紮完針,她繼續給謝扶光把脈。

“阿婆,他怎會發燒?是染了風寒麼?”

“心火鬱積,心神受損,致使的熱病。”

“心火鬱積?心火是怎麼引起的?”

“食辛食辣過甚,滋補過甚會引起心火。外邪侵襲,如濕熱之侵入體內,灼傷心陰,會引起心火。情誌不暢,思憂焦慮生成火邪,也會引起心火。”

“那他這是什麼引起的?”

周阿婆把脈沉吟,“脾胃正常,並非食辛辣滋補過甚。體內也無濕熱之邪氣,並非外邪侵襲。他這是……”

她再仔細把了把脈,猜測道:“他或許是情誌不暢致使而成的心火熱病?他最近情誌不暢?”

沈秀詫異。謝扶光是因為情誌不暢引起心火,才發燒的嗎?他最近情誌不暢,心情不好?

可他明明看起來並沒有心情不好。忽而,沈秀想到了什麼。謝扶光一離開她,就會焦躁不安。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焦躁不安並沒有緩解,且一日比一日嚴重。

他這心火,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焦躁不安越來越嚴重,淤積得越來越多引起的。

沈秀與周阿婆說了此事。

周阿婆若有所思,“焦躁不安,憂思過甚。大抵是如此。”

她看了看沈秀,又看了看謝扶光。她知道謝扶光很喜歡沈秀這姑娘。從謝扶光一親沈秀就暈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極喜歡沈秀。

但周阿婆不知他竟如此喜歡這姑娘。都喜歡到離不得她,一離開就焦躁不安。因憂思過甚,還引起了心火,發了熱病。

這真真是……她活了這大半輩子了,就沒見過有人喜歡一個人能喜歡成這樣的。

情之一字,教人躁,教人憂,教人病也。周阿婆頗為感慨。

她吩咐沈秀給謝扶光擦身子,她則去煎藥湯。

擰擰帕子,沈秀輕輕擦拭謝扶光的額頭。

他雙目緊閉,面頰潮紅,鼻尖細細汗珠滲出。她摸摸他發燙的肌膚。恨不能將他身上的熱意轉移到她身上,替他分擔發燒的痛苦。

謝扶光忽然睜眼。他抓住她,“秀秀……”

“扶光,你————”

謝扶光打斷她,“彆離開我。”

他氣息虛浮,眸子裡布滿紅血絲,“彆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不會的。扶光,你彆太擔心了,我不會離開你,真的不會。”

他又昏迷過去。沈秀心裡堵得難受。他果然是因為怕她離開他才病的。

他明明武功那麼高強,身體那麼強壯,

可他又好像總是很嬌弱,又是暈症,又是心火熱病的,如一朵花一樣脆弱易病。

而他這樣脆弱易病,皆是因為她。

他這樣濃重又赤烈的感情,讓她鼻腔酸澀起來。她眼眶濕潤,一邊給他擦身子,一邊哽咽,“你這人真是,作甚麼要這樣擔心,我不會離開你的,說了不會就是不會。”

他何至於就害怕到如此地步。她吸吸氣,將淚意逼回去。

大抵一個時辰過去,謝扶光終於退燒。沈秀守在邊上,鬆下一口氣。

晨間,露濃花瘦,霧重折枝。

熬了一夜的沈秀,打打嗬欠,去摸謝扶光的額頭。燒已經徹底退下去,沒有反複。

等到謝扶光蘇醒,沈秀第一時間問:“扶光,你感覺怎麼樣?”

他仍然隻有一句話,“彆離開我。”

她溫聲道:“不會離開你。扶光,等你病好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她明明才喜歡上他不久。可對他的喜歡,卻濃烈到讓她幾乎溺斃。之前不答應成婚,是因為矜持。而現在,她什麼矜持也沒有了,隻有對他的一腔愛意,濃烈倒想要將她的全身心奉獻給他。

“病好了,就成親?”謝扶光緩聲道。

“對。”她輕撫他卷曲的長發,“你高興麼?”

他動動失去血色的嘴唇,“高興。”

從前他的嘴唇多漂亮,如花般豔潤嫣紅,可現在,他的嘴唇蒼白發乾,像是受儘了摧殘。沈秀淚腺再次濕潤起來,“你好好躺著,我去阿婆來給你看看。”

她一起身,便被他拉住手腕,“彆走,彆離開我。”

“我隻是去叫阿婆。她就在我們家。”

他抓緊她。她道:“我不走,我就在門口喊她。”

她走到門口,喊了幾聲周阿婆。不多久,周阿婆進入屋子。給謝扶光看了看之後,周阿婆道:“無甚麼大礙了,多休憩休憩,按時吃藥即可。”

言罷,她繼續囑咐謝扶光,讓他心情保持舒暢,切莫再憂思過甚。囑咐完,她便歸了家。

沈秀:“阿婆說的話,你都聽到沒有。我是不會離開你的,你啊,給我開開心心的,不許再擔心什麼了。”

謝扶光睫毛顫動,“嗯。”

她笑笑。

倏地,謝扶光耳膜一痛。

影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告訴她!告訴她!”

他捂住耳朵,費力喘息。

“扶光?”沈秀一驚。

他抬首,漆黑的眼睛裡,暗流湧動。他仿佛陷入了極端的抉擇裡,要將他撕裂成兩半的抉擇裡。

沈秀:“你這是……”

頓了頓,她立馬道:“我去叫阿婆!”

“彆走。”

“可是你————”

“不要走。”謝扶光脖間青筋突起,抱住她的腰。死死箍住她。

“扶光,你好像很疼,讓我去叫阿婆來給你看看,好嗎?”

“不要

離開我。”他仿佛隻記得這句話,“不要離開我。”

情急之下,沈秀趁他不注意,點了他的穴道。放下謝扶光,她急追周阿婆而去。

“阿婆!阿婆!”

周阿婆將將走出去沒多遠,就又被沈秀叫回去。她檢查謝扶光的身體,口吻凝重:“又燒起來了。”

她取出銀針,給謝扶光紮針。

紮完針,周阿婆道:“我還是不回去了,就待在這裡罷。”

“勞煩您了。”沈秀眉心緊擰。

謝扶光這病,反複了七八日,這幾日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面對著他清減消瘦的面龐,沈秀的心仿若被攫住,揪心的疼痛無法抹平。她吹吹藥湯,喂他,“扶光,來,喝藥。”

他張嘴,眼睛一眨不眨黏在她身上。似乎很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給謝扶光喂完藥湯。沈秀道:“扶光,你可知齧臂為盟?”

“知道,怎麼?”

“我想與你齧臂為盟。”她卷起衣袖,露出胳膊,“我沈秀在此立誓,我與謝扶光,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離不棄,生死相依,若有反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扶光,你可要與我齧臂為盟?”

他定定與她對視,道:“我謝扶光在此立誓,我與沈秀,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離不棄,生死相依,若有反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立完誓,他們互相將胳膊放到對方唇邊。

沈秀怕他不好好咬,提醒他:“要用力咬,留下永遠也消不掉的牙印,如此才能作數。”

他們互相用力咬對方的胳膊。帶著血的牙印出現在對方胳膊上。

爾後十指相扣,齧臂為盟。

沈秀:“齒痕為證,你我已齧臂為盟,永生不得反悔。”

謝扶光:“齒痕為證,你我已齧臂為盟,永生不得反悔。”

謝扶光撫摸帶血的牙印,“秀秀,你不會反悔?”

“絕不會。”

他定定凝視她。手臂圈住她的腰,躺在她懷裡。

她輕輕撫摸他的頭發,安撫他,“扶光,彆再擔心了,你好好休憩,好好養病。”

不知多久過去,謝扶光倏然道:“有件事想告訴你。”

“什麼事?”

謝扶光氣息沉凝起來,屢次啟唇,最終又止聲。

沈秀:“扶光,你要說什麼?”

他喉頭顫抖起來,“其實你……”

在他要說出真相的這一刻,或許會失去她的恐懼,化作鋒利的刀,在胃裡翻江倒海。他唇瓣顫動,吐了出來。

他吐在了沈秀身上。她並未有半分嫌棄,隻焦急道:“怎麼吐了!肚子不舒服?”

謝扶光虛弱地垂著眸,“不是。”

“我去喊阿婆來!你等著!”

“不用。”他胸膛起伏,“我隻是怕你離開我。”

怕她離開他,怕到吐了?

沈秀語滯。她調整了一下情緒,道:“我們方才不是齧臂為盟,起過誓了?齒痕為證,我不絕會離開你。”

我不會離開你。自從與謝扶光兩情相悅後,沈秀已經不知自己說過多少次這句話。但她一點也沒有厭煩。她可以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天荒地老,說到世界儘頭,隻要能讓謝扶光安心。

他用力扣緊她,“你說的,不會離開我。”

“嗯!”她重重點頭。

靜默良久,謝扶光道:“方才我要與你說的事。”

“說罷。”

嘔吐欲再次卷土重來。謝扶光及時點住身上某處穴道,壓住嘔吐欲。他道:“你爹娘還在世。”!

雪刀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