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是呀,姐姐很喜歡吃的,她說,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炊餅。”

長睫緩緩動了一下,魏朝清道:“你今早仍與她一同用早食?”

魏長生遲疑著,不敢回答。他這幾日隻有午時和舅舅一起吃飯,舅舅定是不高興了。

可他就是想和沈秀姐姐一起吃飯!他嘟起嘴,十分為難,最終決定還是先不要傷舅舅的心,“不,我今早和舅舅一起吃早食。”

“我已吃過早食。”

“舅舅你已經吃啦?那我……”

“你想與她一同吃飯便去,我做了不少吃的,都拿去吃吧。”

“謝謝舅舅!”

待魏長生離去,一直候在東廚裡的侍從疑惑,大人已經吃過早食?大人何時吃的?明明就沒吃吧。

炊餅,胡餅,環餅,長生粥,煎角子,涼蘿藕……各式各樣的吃食擺滿桌子。沈秀啞然,“這些都是你舅舅做的?”

“是的。”

這麼多吃的,魏朝清這是半夜就起來做早食了嗎?沈秀咋舌。

“姐姐,快趁熱吃,我舅舅手藝極好極好,你肯定會喜歡吃的。”

沈秀從善如流執筷,將桌上香騰騰的菜肴一一嘗過。魏朝清的手藝著實是很不錯,每道菜都很美味,每道菜都極極合她心意。

尤其是反沙芋頭這道菜,清甜微沙,酥香粉糯,當真是合她口味。

吃了一會兒L,魏長生摸摸圓滾滾的肚皮,一臉滿足道:“許久沒吃過舅舅做的菜了。”

舅舅每日都很忙,沒那麼多時間燒飯,一年到頭也進不了幾次廚房。

他雖饞舅舅的手藝,想頓頓都吃他做的菜,但也不願累著舅舅,是以沒纏著舅舅要他經常下廚。上次吃舅舅做的菜,還是兩個月之前。

他打著飽嗝,發現沈秀一直在吃反沙芋頭,他伸出小胖手,去給她夾反沙芋頭,“姐姐,你喜歡吃這個呀?那你多吃些!”

漱口淨手之後,魏長生整理儀容,拎上小書袋,與魏朝清坐馬車去國子監。

他一上馬車,就聽到魏朝清問:“菜都吃完了?”

“嗯!差不多都吃完了,因為太好吃啦,我吃了好多好多,姐姐也吃了好多好多。”說著他扶住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仰攤在車廂裡。

魏朝清靜了幾瞬,“那些菜她都喜歡?”

“你說姐姐嗎?都喜歡的,最最喜歡反沙芋頭,舅舅,姐姐可喜歡你做的反沙芋頭了,她吃了大半盤,還說若不是肚子已經裝不下了,剩下的大半盤她也想吃完。”

魏朝清頷首,他翻開書頁,目光在書頁上停留,許久都未曾翻頁。

次日。魏長生開開心心地去沈秀的房間,“今日舅舅又下廚了!不過做的菜沒有昨日多,今日舅舅做了姐姐喜歡吃的反沙芋頭呢!”

聽魏長生說魏朝清做了反沙芋頭,沈秀眸光一亮,口腔裡不自覺分泌出唾液來。

反沙芋頭端上來,沈秀第一

時間去夾了吃。感受著舌尖濃濃的芋香,她頰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長生,你不是說你舅舅一年到頭也進不了幾次廚房?怎麼今兒L又進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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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他想吃自己做的菜吧。”沈秀咀嚼完酥甜酥甜的反沙芋頭,又去夾了吃。

……

國子監講堂裡,司馬朗半趴在書案上,精神萎靡,愁容滿面。

司馬承歡拍拍他,“二哥,阿燁表哥不是已經醒了麼,你怎的還一副愁容?”

“我這不是還沒找到……”司馬朗及時止聲。

“還沒找到什麼?”

“沒什麼!我隻是煩憂彆的事。”

“煩憂什麼事?說出來我聽聽。”

司馬朗揮手,明顯不願與她多說。司馬承歡撇了下嘴,“不說算了!”

司馬朗將腦袋歪枕在一條胳膊上,眉心皺得都快能夾住蚊子。

沈秀到底跑哪兒L去了!她怎麼就那麼能跑!他連連歎氣。

“司馬朗。”耳邊倏地傳來魏朝清的聲音,他立刻端正身體,心虛地不敢與魏朝清對視。

魏朝清:“請專心一些。”

“夫子恕罪!”司馬朗拱手賠罪。

魏朝清繼續講學,他一手拿書,負手而立,聲線溫潤,“木秀於林,必……”

提及“秀”字,他的語速慢下來,眼前浮現出沈秀的面龐。

見魏朝清驀地沒了聲音,似乎在走神,司馬朗挑眉。方才夫子還讓他專心一些,夫子自己現在都不專心,都在走神!

很快,魏朝清回神。他面色微微變化,向學生們行禮道歉,繼續講學。

待課畢,魏朝清執書進入文淵閣。他看向文淵閣裡貼的兩幅字簾:君子端方,律己正身。

他因私情,沒按照正常手段審訊嫌疑犯,又在講學時走神,他自愧為人,自愧為人師。

待下學回府,他將鞭子交給侍從,自罰十鞭。

侍從惶恐,“大人,奴才……奴才不敢!”

魏朝清:“你可知奴才不從主命,會有何下場?”

“奴才……遵命!”無可奈何之下,侍衛咬牙,接過鞭子。

魏朝清:“請用十成力道。”

“是,大人。”侍從牙齒咬得更緊。魏朝清背對他,“開始吧。”

侍從顫抖著手,一鞭子甩到魏朝清背上。魏朝清一動不動,隻道:“力道輕了,這鞭子不作數。”

唯恐自己因手下留了力,讓魏朝清再多挨幾鞭子,又唯恐魏朝清生怒,侍從抓緊鞭子,不再收力,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將鞭子狠狠甩在魏朝清背上。

鞭子落下去,魏朝清背影微顫,“繼續。”

等最後一鞭子抽完,侍從立馬摔下鞭子,喉嚨裡帶著哭腔,“大人,您、您沒事吧?您還好嗎?是不是很疼!”

“無礙。”

() 怎麼可能無礙!背上血跡都滲透出來了!侍從慌慌忙忙去拿藥。他給魏朝清剪開衣裳,裡面血淋淋的傷口露出來。

侍從眼淚一下子流下來,“大人,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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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朝清溫聲寬慰他。

侍從抽抽噎噎地給他上著藥,這期間,魏朝清一聲不吭,似若感受不到疼痛,然而他脖子上因忍痛而凸起的青筋,暴露出了他的疼痛。

然他始終未吭一聲。

見狀,侍從眼淚流得更凶了。

傍晚,魏長生去書閣習字。魏朝清正坐在書案前批文。魏長生走過去,靠在他身上,“舅舅,我來了,今日我練習什麼?”

魏朝清身體一僵,仿佛是碰到了什麼痛處,微微與他拉開距離。

察覺到他的異狀,魏長生疑惑,“舅舅,你怎麼了?”

“沒怎麼。”他把字帖遞給魏長生,“去習字。”

魏長生乖乖巧巧,去旁邊的小書案上習字。

魏朝清輕觸方才魏長生碰到的傷口,隨之繼續批文。

入夜,魏朝清趴在床榻上,一夜難眠。東方開始出現魚肚白之際,他下床更衣。洗漱過後,徑直去往東廚。

東廚裡的廚子詫異,“大人,您又要下廚?”

魏朝清頷首。廚子咂嘴,不再多問,隻將襜裳遞給魏朝清。

用鍋鏟翻炒芋頭時,背部的傷口微微拉扯,魏朝清忍下痛,繼續翻炒。

不多久,香騰騰的反沙芋頭出鍋。

侍從將反沙芋頭端到沈秀房裡。魏長生說:“舅舅今日又進廚房裡了,不過今日隻做了一道菜,舅舅大抵是累了。”

沈秀點點頭。她夾起反沙芋頭,咀嚼時,想起了楊氏。楊氏也喜食芋頭。想到爹娘,她神情黯淡了幾分。

不知她和沈有財如今身在何處。

彼時,楊氏正哭哭啼啼,“秀秀!我可憐的秀秀!”

沈有財看了看哭個不停的楊氏,歎氣道:“彆哭了,快吃飯,彆秀秀還沒找到,你人給瘦沒了!”

沈秀失蹤後,楊氏每日以淚洗面,寢食難安,瘦了不少,沈有財亦如此,他比楊氏瘦得還厲害,原先胖墩墩的臉,此時兩頰已凹陷下去。

“咱得好好吃飯,彆把身體弄垮了,若把身體弄垮了,我們拿什麼去找秀秀!”說著這話,沈有財給她夾了一塊肉。

楊氏抹淚,拿起筷子,吃下一口肉,她道:“有財,也不知宋玉找到秀秀沒有?”

“昨兒L不是才問過,還沒呢。”沈有財抿唇。

先前他們在小鎮上找秀秀時,被宋玉的人抓住,帶回了錦州。

原以為,宋玉會把他倆怎麼樣,卻不成想,宋玉沒把他們如何,隻把他們關在宋宅裡,還好吃好喝供著。

沈有財如今也不恨宋玉了,宋玉若能找到秀秀,他甚至願意給他磕頭叫爹。

雖然不知宋玉找到秀秀後會如何處置她,但能找到她,

() 總比不知她蹤跡得要好。

之前查出來,秀秀被一夥賊人擄走,但賊人不知去向,一直未查到蹤跡。

女子被人擄走。被殺掉,賣作奴隸,賣給彆人做媳婦,抑或是賣到青樓做妓,無非是這幾個下場。

一想到秀秀可能會遭遇這些,他渾身痛得難受,像是有萬千把刀在身體裡攪動,攪得他痛不欲生。

他可憐的閨女啊。沈有財沒忍住也掉了。他放下筷子,擦了一把淚。

宋宅書房裡,宋玉皺著眉問手下,“仍然沒有線索?”

“恕屬下無能!”

“繼續找!”宋玉拂袖,神色沉凝。

一開始,知道自己被騙時,他怒火中燒,立刻尋人抓他們。然而抓到楊氏和沈有財,得知沈秀被賊人擄走後,他被欺騙的憤怒被焦躁的擔憂而代替。

他心急如焚,怕她遭遇糟糕的事,亦怕她遭遇不測。他如今什麼也不想,隻想能找到她。

然而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她,牙行,青樓等等地方,沿途幾乎找了個遍,仍未找到她,她已經失蹤將近一個月。

最近這段時日,他夜夜做噩夢,夢裡她或是被殺掉,或是被人折辱,夢醒時,他又怒又悔。

怒賊人擄走她,悔自己當初不該出下策逼她嫁他。若他當初不那麼著急得到她,也不會將她逼得離開錦州。不離開錦州,她不會遇到賊人,亦不會被擄走!

他握緊雙拳,悔恨讓他面色蒼白起來。

宋婆子敲門,“公子,您不用早食?”

“不用。”

“可您昨日晚食也沒吃,您還是吃點吧。”

“我說了不用!”

宋婆子無奈,隻得退下。將近一個月了,公子都沒怎麼好好吃飯,眼瞧著人都瘦了許多!

且這段時日,公子不僅沒好好吃飯,不進姬妾的屋子,也不似從前那般流連花樓,整個人似乎是改了性子,不再如從前那般風流。

方才柳姨娘賄賂她,讓她在公子面前說句她的好話,彆讓她再守空房,宋婆子嘖了一聲,一時心情複雜。

黃昏將至。侍從將金員外的帖子遞上來。金員外宴請他,去怡香樓談生意。

宋玉一想到怡香樓此等青樓,便想到可能會被賣作妓.女的沈秀,他臉色鐵青,此時恨透了青樓,便不願去。

然而金員外幾番宴請,他若再不去,屬實是不給面子。他壓下所有情緒,帶上侍從赴宴。

“喲,這不是宋公子嗎,您都多久沒來咱們這兒L了!姑娘們可都想死您了!”

宋玉一入樓,老鴇忙不迭堆笑,迎上來。他叱道:“滾一邊去!”

老鴇被罵了個懵,宋公子這是怎的了?火氣這麼大?

宋玉黑著臉,一路前行,拾階而上時,看到一油膩肥胖的男人,正在褻玩一妓.女。

那妓.女滿面屈辱,卻又不得不從。

霎時間,妓.女的臉變成了沈秀的臉。

宋玉勃然大怒,快步上去,一腳踢開肥胖油膩的男人,“找死!”

“啊!”男人痛叫,歪倒下去。

“誰!誰敢踢我!”男人怒道。

“你爺爺我!”宋玉又踢他一腳,恨不能將他踢死。

“哎喲!”男人慘叫。

老鴇趕緊上前來,“宋公子!宋公子息怒!”

宋玉這才收腳,他轉向方才被褻玩的妓.女。

沈秀若被賣進青樓,也會被如此褻玩。想到此,他呼吸一窒,喉頭湧上痛意。

下一刻,他吐了出來。

老鴇瞠目,宋公子這是喝了酒了,怎麼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