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阿炳和他的《二泉映月》(1 / 1)

直播間,網友們同樣討論的沸沸揚揚。

“二胡真的可以拉出天底下最悲傷的曲子?”

“相信無言的話。”

“是的,我絕對相信無言。畢竟在這之前,誰也想不到二胡可以拉出那麼歡快的旋律。”

“可以無言說了一個最……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我也覺得太誇張了。”

“……”

世界上的樂器千百種,每一個國家、每一個民族都有著自己的樂器,每一種樂器都演奏過不知道多少經典曲子。

這些經典曲子中,表示悲傷淒慘的曲子不計其數。

有的能讓人潸然淚下。

有的能讓人憂傷抑鬱。

有的可以讓人痛苦萬分。

但沒有任何一首曲子的作者,敢說自己的的作品是最悲傷的。

任何行業,一個“最”字就最能得罪人。

而現在,無言卻說二胡可以拉出天底下最憂傷的旋律,雖然大家都承認他在音樂上的才華無與倫比,但依然認為這番話有些誇大。

後台。

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王默卻是默默歎了口氣,眼神複雜。

他口中說的天底下最悲傷的二胡曲,當然就是阿炳的絕唱《二泉映月》。

不論彆人怎麼形容,至少在王默心中,他一直堅定認為《二泉映月》就是天底下最悲傷淒美的曲子,無出其右。

【溫馨提示:聽《二泉映月》的時候,建議去搜尋阿炳的原版錄音,其它的意境都達不到。隻有原版聽起來才真正是絕唱。其它的版本隻有其型但沒有其神。】

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聽這首二胡曲的時候,那首深入骨髓的悲傷以及靈魂的哀歎,讓他好幾天都沒有與緩過神。

聽彆的憂傷曲子,哪怕旋律再悲哀,王默聽起來也隻是心中感觸。

然而聽《二泉映月》,卻仿佛能被它拽入深淵,身體和靈魂沉入黑暗,心中像壓了一塊萬軍石頭,沉重得難以呼吸。

外面。

觀眾們的聲音一波又一波傳了進來。

“無言,演奏一曲吧。”

“我們想聽一聽,世界上最憂傷的曲子。”

“二胡真的能拉出兩種極致情緒的旋律嗎?”

聽著外面的呼喊聲,王默久久沒有回應。

現在,他當然可以拉《二泉映月》,甚至他的本意就是將《二泉映月》展示在眾人。

但是當他要演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無法出手。

為何?

因為王默意識到,以他現在的心境根本就演繹不出《二泉映月》的意境。

如果沒有阿炳那種身世蒼涼、孤苦伶仃、舉目無親、走投無路、身患絕症的淒慘,沒有阿炳的那種遭遇,永遠都無法演奏出《二泉映月》真正的悲傷。

因為自己拉的是曲子。

而阿炳拉的是他的人生。

所以自己強行演奏,隻會毀了這首曲子。

讓一首絕唱變成普通的精品。

王默深深吸了一口氣,心神沉入係統:“係統,有沒有什麼寶物,能讓我體會到阿炳的真實心境?”

係統:【500萬。】

草!

還真是直接。

不過區區五百萬,已經不能讓王默退縮。

他毫不猶豫道:“好!”

係統馬上回應:【已經扣除五百萬,從即刻開始,宿主可以體會阿炳的人生半小時,倒計時29分59秒……】

在係統出聲的時候。

王默則是渾身一震,整個的氣質和精神狀態全都變了。

本來充滿朝氣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空洞。他看不見了,但就是這雙看不見的眼睛,卻似乎看透了世間一切的辛酸苦辣,平靜得讓人不敢直視。

王默原本以為,以阿炳的悲慘人生,他的心境應該是萬分淒苦。

但感同身受後卻發現錯了,此刻他感受到阿炳心中並沒有多少悲傷,而是一種嘗儘了人間淒苦後的平淡,似乎世間萬物都無法讓他心中再有漣漪。

安寧卻又蒼老。

“這,就是阿炳的心境嗎?”

王默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鐘。

他這才輕輕歎了口氣,輕聲道:“我來講一個故事吧……”

演播廳。

聽到王默的話,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目光灼灼看著簾子。

因為昨天晚上,王默就講過幾個故事,每一個故事都跟他演奏的一首音樂有關。所以大家下意識就認為:接下來無言要講的故事,估計也是跟即將演奏的二胡曲有關。

王默其實並不是這樣想的。

這一刻他隻是想將阿炳的故事,告訴眾人,僅此而已。

“從前,有一個叫阿炳的人,他從小就喜歡音樂,被人譽為天才,隻不過後來被人陷害,吸食鴉片,繼而染上了毒癮,加上各種疾病,正值壯年的他就變得雙目失明,流浪街頭,被人稱為‘瞎子阿炳’。瞎子阿炳為了謀生計,隻能靠著拉二胡賺取微薄的收入。”

“一襲舊衣,一副墨鏡,身背二胡走街串巷,揮手一拉便是人間滄桑。”

“他的後半生窮困潦倒,受儘世間各種屈辱,飽受身體疾病折磨。雖然雙目失明,卻看透了人生世態炎涼。他即便是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候,卻依然堅守著一個賣藝人的底線,不去乞討,隻是拉著二胡賣藝,直到病逝……”

王默的聲音帶著一股莫名的憂傷和蒼涼。

“阿炳的一生,是道不儘的淒苦和悲傷。而這些情感,最後全都濃縮在了一首二胡曲中,這首二胡曲名為《二泉映月》。”

隨著王默的聲音落下。

一道憂傷而又意境深遠的二胡旋律從簾子後面傳了出來。

它仿佛是一聲深沉痛苦的歎息,令拉曲之人用一種難以抑製的感情向我們訴說著他一生的苦難遭遇。

僅僅隻是一個開頭。

不少人心中就一緊,一顆心莫名變得有些憂鬱。

尤其是剛才聽完阿炳的故事後,許多人的心就稍稍有些堵,此刻再聽到二胡傳出來的旋律,內心登時就抽搐了一下。

“好悲傷的曲子。”

“真的好憂傷。”

“這才剛開始啊。”

“……”

這些議論隻是零零碎碎出現在直播間。

大部分的觀眾依然保持著安靜,認真聆聽著無言的演奏。

隨著時間的推移,二胡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淒美,帶著濃濃的蒼涼,緩緩傳入了眾人的心靈深處。

尤其是此刻,王默在阿炳心境的照應下,一把二胡似乎跟真正的阿炳融為了一體。

悲傷、淒涼的旋律輕輕傳來。

宛若一聲聲深深的歎息,在人腦海深處響起。

結合無言剛才的故事,眾人似乎看到了雙目失明的阿炳一個人流落街頭、貧病交加的畫面。

那不是一個人能承受的苦痛,而是一種心靈上無法解脫的憂傷。

充滿坎坷。

辛酸悲苦。

現場。

偌大的演播廳已經一片寂靜,所有人就怔怔聽著音樂。

他們的臉上沒有跟昨天王默演奏幾首音樂時的震驚,也沒有懊悔、激憤……等各種情緒。

有的隻是一種不知何時升起的濃濃悲傷。

甚至許多人,不知何時就已經潸然淚下。

這是一種心靈的沉淪。

尤其是十一國的代表,好幾個之前倨傲的男子,這一刻早已淚水婆娑,臉上現出濃濃的哀傷,無法自已。

有好幾人努力想保持情緒冷靜,但是在強烈的情感衝擊下,最終還是淪陷。

埃米利奧死死咬著嘴唇,眼前變得模糊,心中有著悲切:“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一種音樂,可以無差彆攻擊人的心靈,讓再堅強的人都情緒崩潰。”

是的。

在這首二胡曲面前,似乎再堅強的人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心情變得悲傷壓抑。

這就是名曲。

這就是絕唱。

音樂還在繼續。

剛開始的低沉壓抑,慢慢變了,變得跳躍,變得更加多樣。

時而深沉、時而激昂、時而悲壯、時而傲然,將拉曲之人內心的辛酸和痛苦、不平與怨憤淋漓儘致展示了出來。

無限的惆悵與感歎,把每一個聽眾拉入了情感的漩渦。

“我怎麼流淚了?”

“是的,我眼睛也濕了。”

“明明剛才聽《奔馳在千裡草原》上時,我的心是喜悅的。可此刻依然控製不住我的淚腺。”

“彆拉了,我家狗子都落淚了啊。”

“我一生開朗,這一刻都差點抑鬱。”

“太悲傷了吧?”

“真的是最悲傷的旋律,從未有音樂能夠讓我心情如此壓抑。”

“淒美得我淚流滿面,淒美得我心情壓抑。”

“聽到這種音樂,就想哭。”

“……”

直播間,許多網友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試圖用評論來衝淡自己內心無處排遣的悲傷。

動人心弦的音樂,雖然細膩輕柔,卻宛若巨濤,一波又一波衝刷著眾人的心靈。

讓人感同身受。

演播廳,舞台上。

趙樹聽著王默演奏的這首《二泉映月》,心中悲切之餘,卻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王默才二十歲出頭,他這樣的年齡到底是如何拉出人生淒苦的?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昨天王默演奏的幾首曲子,還能從他天資橫溢上解釋。

可這首《二泉映月》,如果沒有經曆過人生種種淒苦、沒有感受人生百態,根本就拉不出其中飽含的真摯情感。

然而王默的演奏,卻將各種悲切、淒美、傷感、苦痛等意境都展示了出來。

這才是趙樹最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

但很快,趙樹想到了一個可能:“王默之前從頂流塌房,從光鮮亮麗的人生瞬間變得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莫非……此刻他感受的就是那時候經曆過的種種心酸和痛苦?”

很有可能!

不,不是很有可能!

是一定就是這樣。

畢竟一般人若是從頂流塌房,估計早就廢了。

而王默卻硬生生挺了過來。

聽著愈發淒苦悲涼的音樂從簾子後面傳來。

趙樹更是對王默感到痛惜。

不斷搖頭喟歎:“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苦啊。真是苦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