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清簡直難以置信。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就不會相信此刻有如神助的郝明興，在半小時前還是一個鏡頭都找不到的演技小白。
但現在，郝明興在拍攝的時候，卻已然變得如魚得水。
甚至郝明興還領悟到了，在演戲的時候，如何將自己的長處發揮出來，讓他在鏡頭面前的出招變得更加有觀賞性。
這種演技，簡直是質的飛躍！
而一切的改變，根源都是王默剛才對郝明興的指點。
僅僅半小時的指點。
就改變了一人的演技。
“無法理解……”
柴清喃喃一句，看向王默的眼神，猶如看怪物一般。
作為導演。
他知道在拍攝電影過程中，演員經常會出現演技上的困難，這時候導演就會承擔指導演員的要求，用自己的經驗告訴演員應該如何表演，如何拍攝。
這是一個導演基本的責任。
就比如剛才，在郝明興遇到拍攝困難後，柴清自己也去指導了郝明興很長一點時間。
然而……效果幾乎沒有。
可王默僅僅指導了郝明興半小時，就有如此成效。
兩人對比。
完全就是天差地彆。
“王總，他真的不懂導演？”
柴清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清晰記得，當初自己在接這部電影的時候，曾經問過王默懂不懂導演，王默說不懂。
但！
這叫不懂？
柴清心中五味雜陳。
在柴清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眼睛的時候。
陳嘉以及其他的劇組成員，更是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一眾人，剛剛都清清楚楚見到王默對郝明興做了什麼，無非就是說了一番話，然後對著手機念了很久的話。
雖然聽不清內容，但大家依然能夠猜出個大概。
正因為如此，他們內心的震撼才更強烈。
“王總對著手機念了什麼東西？這麼有效？”
“難道是什麼打通任督二脈的秘籍？”
“我也要聽！嗚嗚~~~”
“要不，我們一起去請教下王總？”
“……”
不過雖然這麼說，但卻沒人敢真的去請教王默。
很快。
第二場打鬥戲開始了。
這次的打鬥戲，是陳真從島國回到魔都後，跟同門師兄弟霍廷恩的一場交鋒。
本來這場對決應該是在電影中期才會開始。
但在一般的電影拍攝，都不會按照劇本順序來拍，而是集中在一個地方，將需要拍攝的小劇情拍攝完畢後，後期再拚接成一部完整的電影。
“A！”
隨著柴清清晰的聲音。
郝明興跟飾演霍廷恩的演員便戰鬥在了一起。
一招一式。
一拳一腳。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明白，郝明興每一次的出招都是如此的快、準、狠，完全展示出了中華武術的美妙之處，可欣賞性幾乎拉滿。
看得眾人臉上滿是驚歎，甚至有人看著看著激動得難以自已。
“太震撼了。”
“這才是功夫的魅力啊。”
“是的，看興哥出招，完全就是一種心靈的享受。”
“原來功夫可以如此吸引人。”
旁邊。
王默暗暗點頭，從郝明興的表現來看，對方應該已經徹底領悟到了如何將功夫和演技結合起來了。
“這五百萬，花的值！”
他長長舒了口氣，同時臉上也有著感慨。
如他所料，當郝明興這樣的功夫高手領悟到如何將功夫用表演的方式運用出來後，那接下來就是一法通萬法，輕而易舉。
畢竟郝明興武學根底太深厚，輕易就能夠做到運用自如。
很快。
第二場打鬥戲結束。
王默走到了柴清面前。
他還沒開口，柴清就指著攝像機激動道：“完美，太完美了！天哪，我真不敢相信，這是我拍攝出來的功夫片。”
攝像機鏡頭裡，正在回放剛才郝明興打鬥的畫面。
畫面中，郝明興出手如風，招招都幾乎可以挑起眾人內心的熱血。尤其是打鬥過程中，每一招都渾然天成，讓人看著有種心靈上的震撼和激動。
王默看了幾眼，也露出笑容：“挺不錯。”
“豈止是不錯？”
柴清不樂意了：“王總，我跟您說實話，如今華夏所有的功夫片，我幾乎都研究過。但是那些電影裡的任何一場打鬥，我覺得都不如郝明興的表現精彩。那些打鬥要麼太假，要麼就是出招亂七八糟，沒有章法。而郝明興的出招，一看就是真正的高手，幾乎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我敢肯定：這部功夫片拍攝出來後，一定會讓許多人大開眼界。”
那是必須的。
王默心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前世，《精武英雄》播出後，數十年的時間都被譽為是功夫片的教科書電影，現在郝明興的表現比李蓮傑更加出色，奧時候怎麼可能會差？
然而。
下一秒。
柴清搓了搓雙手，不好意思道：“王總，雖然現在郝明興的演技上來了。但是劇組其他人卻全都是新人。剛才郝明興跟人對決的戲你也看到了，對手在演技上完全無法和郝明興相提並論。既然您在知道演員上有著如此厲害的能力，要不你將其它的新人全都指點一番？”
“彆彆彆。”
王默嚇了一跳。
大哥，五百萬一個人啊！
真要將劇組數十名演員都指導一番，賣了他都不夠好不好？
即使隻指導幾名核心的配角，那也得好幾千萬。
更何況，像“悟性碎片”這樣的道具，王默即使有錢購買，也不會大規模用到其他人身上，那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
想了想。
王默覺得直接拒絕柴清不太好，於是找了個理由：“我能讓興哥在演技上有大的突破，並不是我的指導水平有多高。而是我本來就特彆了解他，知道應該如何讓他將實際的功夫和演技融合在一起。其實柴導你也看到了，興哥他的演技其實並沒有多少變化，隻是將功夫用一種讓外人更容易看懂、看起來更震撼的方式展示出來了而已。他的武學功底擺在那裡，所以才在想通這層關係後，豁然開朗。
看上去演技的確有了很大提升，但其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神奇。
就好比張無忌的九陽神功，他之前不會運用，才顯得十分弱小。可一旦知道如何使用九陽神功後，瞬間就躍升為頂級高手。”
柴清聞言，仔細一想，似乎的確是這樣。
難怪王默能夠讓郝明興有如此大的改變。
現在他總算想明白了。
但很快。他微微一愣：“王總，張烏雞是什麼？九陽神功又是什麼？”
王默這才回過神。
瑪德，說錯話了。
他咳嗽一聲，問道：“聽過九陽豆漿機沒？”
柴清茫然點頭：“聽過。”
王默：“九陽神功，就是九陽豆漿機的一種神奇表現功法，你可以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至於張烏雞，就是一隻烏雞。”
“啊？”
柴清聽得滿臉茫然。
但還是用心記下了王默的話。
並且在後來真的買了一台九陽豆漿機，想研究九陽神功，隻可惜無論他如何研究，也沒研究出來。哪怕在網絡上查詢同樣一無所謂，隻好作罷。
那是後話。
此刻。
在王默解釋後，柴清便放棄了讓他繼續指導其它演員的想法。
猶豫半響後。
柴清還是再次問了一遍：“王總，您真的不懂導演？”
王默搖頭：“不懂。”
柴清：“真的？”
王默：“真的。”
王默說的可是實話，他對導演的確一竅不通。連機器都不會調。
但即便他這麼說，柴清心中卻再也不敢小瞧他。
第二天，柴清在拍到陳真回魔都的片段時，總感覺不太真實。
當時的魔都正處於動亂時期。
魔都的街頭建築、人物、時代背景都很有講究，如果沒有深厚的經驗，那麼在拍攝中很容易鬨笑話。
若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導演，對於這種舊社會的外景拍攝，當然是駕輕就熟。
可柴清經驗不足。
再加上他從未經曆過舊上海時代，所有的布景和街景拍攝，以及一些小人物的畫面，他都隻能從其它的民國電影中取經。
這樣拍出來的畫面，當然容易失真。
鬼使神差，柴清找到了王默：“王總，您覺得這種外景拍攝，該如何處理才好？”
說完，他又再次後悔了。
自己這一問，不說王默沒辦法回答他，還暴露了他經驗不足的短板。
然而。
下一刻，王默卻並沒有嘲笑他，而是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便侃侃而談。
“柴導，要體現出當時舊上海的風土人情，其實很簡單。
第一：是建築風格，這個可以在拍攝基地裡直接找到。
第二：是人物形象，當時的魔都還不算太亂，魔都正處於新舊交替的一個特殊時期，所以群演的衣服要凸出一半長袍、一半西式。
第三：交通工具的對比，要有黃包車和汽車的強烈既視感衝擊。
第四：……
第五：……”
王默瞬間就說出了十幾條外景的風格。
其實他就是將原版《精武英雄》中的畫面敘述了出來而已。
然而，柴清卻不知道，他聽著王默的講述，眼珠子漸漸瞪大，最後整個人都變成了雕塑。
王默依然沒有止住話匣。
“至於拍攝的鏡頭，在陳真下船後，可以來一個由遠及近的長焦鏡頭，將當時魔都的風土人情全都拍攝進去。接著，就是第二個鏡頭，在陳真坐上黃包車時，來一個鏡頭的移動，將周圍老百姓的生活現狀展示出來，同時也將一兩個貴族的形象攝入進去。在不知不覺中就可以讓觀眾對當時魔都有一個初步的印象。然後就是……”
這一次。
王默將鏡頭的運轉、拍攝的角度全都說了出來。
他雖然不懂導演，但根據原版電影的劇情來陳述內容，還是沒問題的。
王默仔細回憶著電影情節，沒注意到旁邊柴清的表情。
此刻的柴清。
已經完全傻眼。
整個人都是震驚的狀態。
柴清滿眼都是荒謬，內心隻有一個念頭在翻滾：“大哥，你這叫不懂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