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樹咽了咽口水，一時間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揉了揉眉心，想重新看一遍的時候，卻發現王默已經收起了紙條。
不重要了。
因為紙條上的文字就那麼兩行，隻要不是太笨的人，基本上掃一眼就能夠記下來。
“真的啊……”
趙樹搖頭，暗暗歎了口氣。
原來賀之行剛才說的是真的，王默的確是懂文學。
不對……不是懂，而是天賦絲毫不輸於鋼琴。
他轉頭想跟賀之行說兩句，卻發現賀之行表情也有些不對勁，仿佛傻了一般。
“老賀？老賀？”
喊了好幾聲，賀之行才回過神。
趙樹苦笑：“老賀，剛才是我錯怪你了，真沒想到，小王在文學上也有如此才華。”
“嗯。”
賀之行心不在焉點了點頭。
此刻的他內心早已變得不平靜。
他讓王默參與文學交流會，本來是想讓王默稍稍展示點文學才華來堵住趙樹的嘴，同時也不會暴露王默的身份。
可誰能想到，王默這家夥出手就是這麼一首詩。
“妖孽。”
賀之行給王默做出了這麼一個評價。
不是妖孽是什麼？
他原本以為，王默上次寫出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這孩子多年積累下最高水準的體現，要重新寫出一首同等水平的詩，除非是靈感大爆發，否則至少也得兩三年以後。
畢竟，一名詩人，或許一輩子就那麼一兩首能夠拿得出手的作品。
可賀之行萬萬沒想到。
就在這裡，就在這個學生層次的文學交流會上，王默隨手便寫出了第二首！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就不敢信。
……
二十分鐘後，便有人過來將王默的紙張收走，並且塞到了一個箱子裡。
周圍人看向王默居然也參與了寫詩，眼神有些古怪。
“他不是彈鋼琴的嗎？怎麼也寫詩了？”
“誰那麼不開眼，將紙張發給了他。”
“還好這個鋼琴王子脾氣好，不然就翻臉了。”
“重在參與嘛。”
“就是，我見到他是賀教授帶來的，能跟賀教授走在一起的人，多少有點本事。”
“……”
不多時，所有人寫的詩就被收在了一起。
主持的學生隨手從箱子裡抽出一首詩：“現在，我們就看看各位今天能夠給我們什麼樣的文字驚喜。嗯……地一首詩名為：明天。”
她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念道：
“《明天》”
“他們擁有金錢”
“他們擁有權利”
“而我們”
“擁有明天”
這首現代詩淺顯易懂，卻寓意深刻，贏得了一片掌聲以及20人的投票。
第二首，同樣是一首現代詩。
名為：《沉淪的世界》。
主持人念道：
“《沉淪的世界》”
“這是一個即將沉淪的世界”
“它到處充滿了金錢和欲望”
“光鮮的外表下全都是讓人嘔吐的惡臭”
“這樣的世界”
“除非我們用鮮血去清洗”
“不然”
“注定了沉淪”
這樣一首現代詩念出來後，王默都暗暗豎起大拇指，能寫出如此黑暗和墮落的詩，這人也太大膽了。
然而看了一圈，卻發現所有人毫不意外。
甚至連賀之行的眼神也古井無波。
好吧。
是他想多了。
可能在文人的眼裡，這種思想根本算不了什麼。
想想也正常，前世自己還見過淺淺的“屎尿體”詩歌呢。
連那種詩歌都能出版，還有什麼不能寫的？
對比起“屎尿體”來說，眼前這篇充滿了頹廢和墮落的詩簡直不值一提。
最終，這首詩獲得了18票。
接下來。
主持人依然按照既定的順序從箱子裡面拿出詩來。
不得不說，這一次參加文學交流會的學生在文學上的造詣都不弱，甚至稱得上是臥虎藏龍。
在念到二十多首詩的時候，已經有三個人的詩獲得了25票以上的高票數。
甚至有一人得到了30票。
在隻有35名學生的交流會上，能夠拿到30票，的確稱得上是出類拔萃了。
而且這名同學寫的《泥土》，就連賀之行也露出讚許之色，顯然是覺得這首詩寫的想當不錯。
許多學生開始竊竊私語。
“這首詩寫的太棒了。”
“意境深遠。”
“今天的第一名，就是他了吧？”
“是誰寫的啊？”
“看風格，應該是蕭學長的作品。”
“不像，蕭學長的詩充滿了靈動，而這首詩以厚重為主，我倒是覺得它出自吳學長之手。”
“你們看賀教授臉上的笑容，就應該知道這首詩的水平有多高。”
甚至有人心情激動跑到了賀之行面前：“賀教授，您覺得這首詩能不能拔得今日的頭籌？”
“嗬嗬。”
賀之行笑笑，沒有回答。
直到……
幾分鐘後。
台上的主持人再次抓出了一個紙條，微笑道：“這是我們今天我們念到的第28首詩，那麼這位同學會不會再給我們不一樣的驚喜呢？”
主持人同學打開紙張，隻是掃了一眼，忽然目光微凝。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一遍。
竟然遲遲沒有出聲。
現場同學見到主持人的異樣，紛紛開口。
“萱萱，怎麼了？”
“快點念啊。”
“是不是寫的太爛，你不好意思念？放心，都沒記名呢。”
主持人萱萱深吸一口氣：“不是的，是這首詩……有點特彆。”
“能有多特彆？”
“另類的詩？”
學生們笑著道。
主持人萱萱沒有看同學們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認真開口道：“這首詩，名字叫《一代人》。”
“《一代人》”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兩句話。
結束。
甚至許多同學還在笑嘻嘻說著話的時候，主持人已經結束了自己的朗誦。
有人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有人表情變得茫然。
有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有人咽了咽口水，滿臉的震撼。
不過唯一相同的便是，雖然主持人萱萱的朗誦結束，但許多人卻仿佛依然可以清晰聽到她剛才念詩的聲音。
那短短的兩句詩歌，猶如一道閃電劈入了許多人的靈魂深處。
讓眾人靈魂都在戰栗。
哪怕是過了良久，大家依然覺得大腦在嗡嗡作響。
“這詩……”
“我天。”
“怎麼會？”
有些詩很難看出來好壞，甚至如果沒有人的解讀，絕大多數人連意思都難以理解。
有些詩許多人第一眼看起來不錯，但是卻並沒有什麼深意。
可是，他們聽到的這首《一代人》，除了通俗易懂之外，卻是越品越有韻味，越讀越覺得震撼靈魂。
這種詩，這些學生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它的深度和價值。
“誰寫的啊？”
“我一輩子都寫不出。”
有人看向賀之行：“賀老，您出手了？”
在學生們看來，如此詩歌，除了文壇泰鬥賀之行，再也沒有彆人能夠寫出來了。
然而。
賀之行隻是感慨搖搖頭：“不是我，或者說……我也難以寫出這樣的詩。”
一句話。
更是讓同學們心中掀起波瀾。
賀教授都難以寫出？
那……
到底是誰寫的？
“不是我。”
“不是我。”
“也不是我。”
“……”
按理來說，若是有某個同學寫出了這樣的詩，恐怕第一時間就會站出來承認，收獲他人崇拜的目光。
可是現在卻無人站出來，反而一個個都在否認。
當然。
自始至終，沒有人懷疑過王默。
甚至所有人連眼睛都沒有看向過他。
王默笑了笑，對著賀之行開口道：“賀老，我們走吧？”
賀之行點點頭：“行。”
一名同學愕然：“賀教授，我們還不知道寫這首詩的人是誰呢？”
賀之行搖搖頭，沉聲道：“不重要了，既然這名學生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那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們何必去挖掘他的身份。隻要我們知道他寫的這首《一代人》就足夠了。好一個《一代人》，振聾發聵，振聾發聵啊……”
說完。
他便跟趙樹、王默三人一起離開了階梯教室。
身後，一眾同學心情激蕩，神色複雜。
……
此刻，在京城幾大頂級學府的微信群、朋友圈裡面，關於清北出現“鋼琴王子”的消息依然在迅速傳播。
可是誰也沒想到，大家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回過神來呢。
又有一個勁爆的消息傳了出來：
【文學社也出現了隱藏的大神】
剛開始這個消息出現是，許多人不屑一顧。
“嗬！誰信？”
“剛剛出現一個鋼琴王子，現在馬上又來一個文學大神？”
“估計是文學交流會那幫同學，不甘心自己熱度被壓，才炒作出來的假消息。”
“太假了，什麼時候文學社墮落了？居然搞這種噱頭。”
在許多人議論紛紛的時候。
突然……
有一個人將《一代人》發到了某個微信群裡。
幾分鐘後，微信群徹底爆炸。
半小時後，幾大頂級學府的同學微信群徹底淪陷。
無數的學生看著簡單的兩句詩，心中震撼的難以附加。
居然是真的。
原來文學社真的出現了一個大神。
僅僅用一首詩，一首詩僅僅十幾個字，便征服了無數學子。
可是。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