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桐原司悠悠歎氣,問了個問題:“五條悟參加這次圍剿嗎?”

“悟少爺何等尊貴,他的行蹤自然不便告知與您。”

聽上去不像是讓要五條悟參加的樣子,桐原司深刻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他已經把羂索的危險性攤開來說了,更彆提對方有殺死六眼的前科,且體內有無數未知的術式,現在又在東京活躍,顯然圖謀不軌。

這群人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剿滅羂索這件事很簡單?

不,大概率五條家已經覺得投入了足夠的重視吧。

畢竟用了“圍剿”這個詞呢。至少出動了類似禪院家“炳”那種咒術師集團的規模?

隻能說,不愧是老橘子。

莫名其妙的傲慢真是讓人看了發笑。

桐原司揚起笑容,真心實意地:“那就,祝你們成功吧。”

中年男人被他似乎是嘲諷的語氣噎了一下,臉色一黑,暗忖既然話已經傳到了,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

正想把人趕下車時,桐原司開口:“等等。”

“‘結城雪’沒有完成和我的交易,我正想找她索賠呢。你們又不讓我找她,怎麼辦?”

中年男人在心裡輕嗤一聲,活了四十幾年的他自然懂了對方的潛台詞。

原來讓悟少爺第一次夜不歸宿的人就是這樣貪財低劣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中年男人早有準備,從懷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裡面有一千萬。”

“拿了錢,也請您以後不要再引誘悟少爺離家出走,在他面前消失。”

桐原司:“唔?”

讓男人預料之外的是,擁有著七彩眼瞳的少年臉上完全沒有受到羞辱的憤怒。

“好土的劇情,我好喜歡~”

接著笑著說:“哎呀,這樣的話,這點錢,怕是不太夠呢。”

中年男人咬牙:“……”

回到雲頂酒店附近,目送汽車尾部遠去的背影,夏油傑心裡有些沉甸甸的:“桐原,五條家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讓五條悟參與,真的能殺死羂索嗎?”

能奪取肉/體複生這種邪惡的術式實在是讓人警戒心拉滿。

“既然他們有自信,那我隻需要等待結果了吧?”桐原司心情愉悅地哼著歌,食指和中指夾著黑卡晃了兩下:“夏油君,重要的是,意外之喜到賬嘍。”

夏油傑默默抽了抽嘴角:“桐原,你還真能敲竹杠……”

卡裡可是整整有三千萬啊!

話說,做約定的話應該定個[束縛]才更有約束力吧。那個男人完全忘了這回事,隻是口頭約定而已,桐原即便違反也不會怎樣。

五條家的人也是真大方,三千萬說給就給。

桐原司笑著解釋:“因為五條家全員毒唯啊。”

沒聽過這個詞的夏油傑不是很能理解,疑惑道:“五條家全員毒唯?”

“五條家全員隻喜歡五條悟,並且厭惡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夏油傑想了想,確實貼切。

從剛才的交流來看,五條家的人平等地蔑視著除了五條悟以外的所有人。

“能用錢把我這種不穩定因素,從五條悟身邊打發走,對他們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事。”

“以後真不見他?”夏油傑問。

“嗯。”

夏油傑很驚訝,懷疑地看了眼桐原司,這人絕對不是乖巧聽話的人設,真這麼守諾?

“我不見他,但腿長在他身上,我也不能攔著他來找我呀,這樣也不算違反約定。”桐原司笑得狡黠,像是狐狸。隨後他用手指夾著銀行卡,輕輕敲了敲夏油傑的手臂,“夏油君,拿著。”

夏油傑下意識接住,驚了:“唉?給我做什麼?”

桐原司說:“現在結城雪的事被五條家的人接手,我這邊自然就隻好不了了之了。但是攪混水的融愛會,我還沒出氣呢。”

“等會你找孔時雨,讓他代發一道懸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送個禮物給對方。”雖然也可以直接找伏黑甚爾,但一是殺雞焉用牛刀,二是給孔時雨點甜頭。

經過此事,大家也算是共患難(?)的關係了。

中介人脈廣,消息快。多個朋友不是壞事。

桐原司:“懸賞一個宗教法人應該不需要太多,剩下的錢歸你。”

夏油傑受寵若驚,反應過來就想要推辭,這實在是一筆巨款,他拿在手裡也不安心,無功不受祿。

“天降之財不能留太久,儘快替我花掉,好嗎,夏油君。”桐原司掰著手指數:“況且還有你的跑腿費,蚯蚓咒靈的出場費,唔,還有精神損失費。”

“精神損失費是哪裡來的?”夏油傑被他帶著跑了。

桐原司一臉你彆逞強:“夏油君回去大概率要面對你母親的狂風暴雨吧?”

“在東京買點禮物,回去誠心道歉,還有一條活路。”

想到這個,夏油傑抿了抿嘴唇:“……”他正是完全能夠預想到母親的怒氣,才對回家這件事感到抗拒。

桐原司:“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夏油傑猶豫了一下:“後天。”這應該是他母親能忍受的極限了。

桐原司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話題就算過去了,轉頭看到一家賣面包和甜品的店,拉著夏油走過去。

“孔時雨應該回酒店了,伏黑先生的兒子應該也在,啊,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話說,小孩子都喜歡甜的吧?”

夏油傑要比桐原司稍微高幾厘米,微妙的俯視視角,能讓他將桐原司的五官和表情儘收眼底。

白橡色的長發如銀月光輝,長而疏的睫毛也是相同的顏色,垂下的陰翳有一半落在那雙如寶石一般的雙瞳裡。

他面帶笑意,不像是神龕供奉裡的神像,卻勝似仙靈。

夏油傑不可避免地想,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

他似乎毫不在意在自己面前露出並不完美的一面。

貪財卻又大方;

對人類沒有同理心,卻又會給小孩子買甜點,他明明連人類食物的味道都不能聞;

似乎對普通人、咒術師,詛咒師全然不在意,參與其中又好像遊離在外,卻又在縮在靜岡,用自己的方式救濟著信徒。

“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桐原,我看不透你。

“我去吧。”夏油傑攔住他,“你應該也不喜歡甜品散發的味道吧?”

桐原司歪頭:“你知道,田沢說的?”

“沒,也有猜的部分。”夏油傑怕他責怪田沢,含糊了一下。

他們住進桐原司在東京的彆墅後,就沒見桐原司吃過東西,也就那個粗線條的五條沒發現。

“哦,我不在意,走在街道上的大部分時間都能聞到味道。”桐原司不太在意地說,“而且不能吃,我也喜歡看。”

桐原司叮囑他:“彆聽田沢的。那家夥完全把我當做易碎的玻璃製品來看了,恨不得把我和所有食物隔絕開來。我不喜歡。”

他正要抬腳往那邊走,夏油傑拉住了他:“桐原,等我一會。”

說罷就長腿一邁,大步跑去了街角的便利店,大概一分鐘他就跑著回來了。

夏油傑的速度很快,但也隻是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臉部紅心不跳,“桐原,戴上這個吧。”

他伸手遞過去,手心裡放著還沒拆封的黑色口罩。

“剛出爐的面包散發的香味會比其他食物更霸道,戴上至少會隔絕一些氣味。”夏油傑表情誠摯。

桐原司抬眼,與他四目相對:“夏油君,你真是個怪人。”

夏油傑無奈道:“……我知道,這句話已經是你第二次跟我說了。”

桐原司從他手裡拿過口罩,撕開包裝戴在臉上:“夏油君,不要對我太好,因為我不會對你太好。”

不止是夏油傑。

他不會為了這個世界的任何人或物停留,一切都是為了【劇情值】。

不能真情實感,桐原司告誡自己。

夏油傑也習慣了桐原司時不時會說讓人胸口一噎的話,不太在意地哄他:“好好,我知道了。等等——”

“這邊掛到頭發了。”

夏油傑幫他把頭發從口罩的帶子裡抽出來捋順。

兩人朝著店鋪走去,東挑西選地湊了幾樣面包和甜品,買單時營業員熱情搭話:“打擾了!請問客人是在cospy嗎?”

桐原司笑著對她點頭:“是的,cos了國外動漫裡的一個角色。”

想著今天也許會和羂索對上,方便動作,桐原司放棄了宗教風格的服飾,衣服偏寬鬆日常。

“客人您的發色和瞳色實在是太酷了!”她的語調頗為羨慕。

靠近之後,少女血肉的味道散發著獨有的味道。

這個人……

像一杯加足了冰塊的大麥茶。暑熱時期,喝下去,會很涼爽的類型。

對上桐原司的視線,少女眼露期待,禮貌咧嘴一笑,聲音頗為活潑:“我叫灰原櫻。請問能合照嗎?”

“抱歉,不行哦。”桐原司溫聲說道。

由於拒絕的語氣很溫柔,少女也沒有多尷尬:“沒事沒事,是我莽撞了才對!客人,您的甜品打包好了!”

“謝謝。”桐原司點頭示意。

等兩人回到酒店房間時,孔時雨焦心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見到桐原司的時候,他的表情幾乎可以用“鬆了口氣”來形容:“剛才五條家的人來找我……”

桐原司等他說完,表示自己也樂得當一個甩手掌櫃:“既然五條家說要接手,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孔時雨也是這個態度,五條家他得罪不起,桐原司也得罪不起,這兩方既然能達成一致,那就是最好的。

“伏黑先生呢?”桐原司沒看到伏黑甚爾的人影。

孔時雨說起這個就無語:“隔間睡著了,剛才五條家來人都不見他醒,哪有人這麼當保鏢的?等會就把委托費減……”

“你又沒生命危險,我為什麼要跳出來找存在感?”

隔間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推開,伏黑甚爾靠在門框上,神情散漫。

“我的委托費要是少了一百日元,我都要殺了你。”伏黑甚爾對孔時雨說。

“嘖,”孔時雨還想說什麼,忽然看到了伏黑甚爾身後走過來的小小人影,“惠,睡醒了?”

看伏黑惠的臉色正常紅潤,應該是恢複過來了,孔時雨感歎一聲,幸虧甚爾這人渣還知道把生病的孩子送醫院。

伏黑惠尚且年幼,面對一屋子不認識的人有些怯意,不過他很快就認出了一個人的臉,他嘴角有道疤痕,是津美紀說過的爸爸。

伏黑惠試探性地喊:“爸爸?”

“嗯。”伏黑甚爾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桐原司覺得年幼版伏黑惠過於可愛,尤其是這刺蝟一樣的黑色短發,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隻炸毛的小黑貓。

桐原司臉上不自覺地掛起笑容,摘掉口罩,走到伏黑惠面前蹲下,“惠,我可以叫你惠嗎?”

伏黑惠與桐原司平視,年齡不大的他瞬間被那雙七彩眼瞳所攝,輕聲說:“眼睛……像彩虹。”

“惠,覺得好看嗎?”

伏黑惠是個誠實的顏控:“好看。”

“可愛。我們是你爸爸的…嗯,同事,剛才在你睡著的時候來看過你,你還把這個人認成了媽媽,抱著不放,也超可愛。”

伏黑惠有點臉紅,他抬頭看了一眼桐原司指著的夏油傑,他好像有些印象,還以為在夢裡抱到了媽媽,立刻道歉:“對、對不起。”

夏油傑也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和他說:“沒關係。”

“惠真乖。”桐原司晃了晃手裡的袋子,“我給你買了一些甜點,喜不喜歡?”

伏黑惠看了眼父親,發現他一臉不在意,就禮貌地收下了:“喜歡,謝謝哥哥。”

“我可以帶回去跟津美紀一起吃嗎?”

桐原司歪了歪頭:“津美紀是誰?”

伏黑惠抿了抿唇:“是姐姐。”

“當然可以,這些已經是惠的了,隨便惠處置,分給誰都行。”

他朝著伏黑惠招了招手,示意有悄悄話要講。

伏黑惠有些不解,還是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聽到桐原司說:“袋子裡還有哥哥的地址和電話。”

“如果惠願意,可以來找我玩。”

“也可以帶著津美紀嗎?”伏黑惠是第一次被呼出的氣吹得耳朵有些癢,但他很認真地問。

桐原司小聲道:“帶上媽媽也可以。當然,不要讓你爸爸過來。”

伏黑惠眼睛一亮,點頭。

年幼的他懂的不多,不過在他心裡,父親並不是一個好的代名詞,津美紀和他都因此遭受過不少的流言蜚語。不過津美紀不允許他厭惡父親,現在桐原司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伏黑惠自然高興。

雖然是悄悄話,但對伏黑甚爾來說,跟正常說話的分貝沒什麼區彆,他都聽得很清楚。

隻是聽著聽著,伏黑甚爾感覺不太對勁。

他瞬間凶性畢露:“喂,你是在挖牆角嗎?想把我兒子免費拐走?”

價值九億日元的十影術士,這個姓桐原的居然想零元購!

桐原司面露不讚同:“伏黑先生這話就難聽了,什麼叫免費拐走?”

“隻是看惠很可愛,想邀請他做客而已。”

伏黑甚爾定定地看著他,吐出一句:“你,比孔時雨還奸商……”

比奸商還奸商。

“孔時雨,你這邊的事都了結了吧?我要走了。”伏黑甚爾覺得這地方不能久待,尤其是那個姓桐原的,危險性很高。

說完,一把將伏黑惠像小貓一樣提起來,想拎著就走。

伏黑惠用力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完全比不過大塊頭父親的力氣,憋屈地哼唧了一聲。

孔時雨難得看到伏黑甚爾在賭博以外的地方吃癟,暗笑道:“彆這麼提著惠,他不舒服。”

伏黑甚爾:“嘖。”

他終究還是換了個姿勢,把伏黑惠夾在胳膊裡,大步離開:“輕得像隻貓一樣。”

桐原司朝著他離開的背影朗聲問道:“伏黑先生,之前所說的可以演示如何馴服咒靈,一千萬一次,你還接單嗎?”

伏黑甚爾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能跟錢過不去:“接,不過最近沒空。”

“那,伏黑先生的聯係方式?”

“你問孔時雨要。”

說完這句話,房門被他拉開又關上,發出“砰”的一聲,伏黑甚爾高大的背影也看不見了。

孔時雨:……

合著你們都要私下交易了,還得通過他這個中介來交換聯係方式?

殺人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