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十億。”伏黑甚爾張口就來,顯然是早就在心裡盤算過這一買賣。

伏黑甚爾出身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的禪院。

在禪院,人人皆知一句話:“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

身為毫無咒力的天與咒縛,看不見咒靈,更無法成為術師,因此伏黑甚爾在出生當天就被認定為禪院的汙點。

然而,即便將非術師視為螻蟻,禪院家也會廢物利用。將他們培養成可消耗的工具為禪院家效力。

在禪院家,有個全由準一級咒術師組成的咒術師集團“炳”。在它麾下,有個“軀俱留隊”,是由沒有術式的禪院家男丁所構成,屬於禪院家咒術師中的底層。

但底層也有鄙視鏈。

“炳”將“軀俱留隊”看做廢物,“軀俱留隊”也鄙視著禪院甚爾——

他們雖然沒有術式,但好歹還擁有咒力,禪院甚爾卻是連咒力都沒有!

彼時的禪院甚爾成長得很快,把整個軀俱留都虐了一遍。

他也從“沒有咒力的廢物”變成了“很能打,但沒有咒力,就像猴子拿著長刀揮舞一樣,讓人發笑的存在”。

其實伏黑甚爾也不是不能看到,天與咒縛下的肉/體過於強橫,感官變得尤其敏銳,即便沒有咒力,他很容易就能察覺到咒靈的存在。

不過他也不想解釋。

伏黑甚爾那時候還挺煩那群人的血統至上論,現在倒是覺得這樣的禪院家還不錯。

因為他兒子覺醒了術式,還是禪院家夢寐以求的“十種影法術”。

——就在伏黑惠發熱那天,伏黑甚爾“看”到了他旁邊守護著一黑一白的兩隻犬型式神。

這是傳承術式“十種影法術”裡的第一種式神,玉犬。

伏黑甚爾笑出了聲。

一個連咒力都沒有的“汙點”,生下來的兒子卻繼承了禪院家立身之本的術式。

實在太好笑了!

“十種影法術”,如果賣,禪院肯定願意出高價,伏黑甚爾愉悅地想。

他還想著,這兩天就約見禪院家主禪院直毘人,來談一談這筆生意。

不過……

要是彆人出價更高的話,他也接受。

桐原司深諳砍價的基本法則,直接砍一半:“五億。”

伏黑甚爾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你說多少?”

“五億。”

“九億。”伏黑甚爾加重語氣,表示了自己的底線。

桐原司搖頭:“太貴了。夏油君,我們買不起,快把伏黑君的兒子還給他。”

伏黑甚爾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會後悔的,他值這個價。”

“桐原,老子有錢,你想買的話,我可以借你!”這是來湊熱鬨的五條。

夏油傑:……嘴角抽搐。

他想要把孩子還給伏黑甚爾,但懷裡的孩子意識昏沉,抱著他不撒手,夏油傑有些麻爪。

桐原司表示喜聞樂見:“既然這孩子喜歡夏油君,那你就留下來陪著他吧。”

壞心一起,桐原司湊到夏油傑耳邊,惡趣味地壓低聲音:“辛苦嘍,夏油媽媽。”

夏油傑的耳垂迅速染上緋紅,驚訝與羞惱交加:“……喂!”

桐原司假裝沒聽到,轉瞬又變成了正經臉,和孔時雨說話:“孔先生,還有一件事。”

“關於我的那道懸賞。”

孔時雨坐在椅子上歎了口氣:“讓我發布懸賞的,是一個叫做融愛會的教會。”

桐原司有些驚訝:“我還以為孔先生會拒絕回答。”

“畢竟中介也有中介的職業操守之類的,絕不泄露客戶個人信息?”

孔時雨苦笑:“之前您和結城雪的那次交易,是我的疏忽。”

“這次違背操守,其實也可以說是挽回信譽,亡羊補牢,是我該做的補償。”

桐原司點了點頭,又問:“融愛會是什麼教會?完全沒印象,我得罪過他們?”

孔時雨知道的比較多:“融愛會是個在東京比較活躍的教會,教會名稱寓意‘將大愛融入世間’。”

“那一天,是融愛會的法人來找我,讓我在平台上代發一道懸賞。”

五條悟好奇:“你不是說你是私人中介嗎?也可以在平台發懸賞?哪個平台??”

孔時雨:“……”

五條悟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這人為什麼欲言又止?

更好奇了!

“喂,有什麼是老子不能知道的嗎?你的表情太刻意了。”

一時之間,孔時雨茫然無措。

那什麼……

一個專供詛咒師交流,發布懸賞的匿名論壇,真的可以在六眼面前說出來嗎?!

更可怕的是五條家知道了之後,不會把論壇封了,或是一鍋端吧?

當然,後者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想來五條家根本看不起這些雜魚一樣的詛咒師,更不會費力氣去殺人。

但要是論壇沒了,短時間內估計沒辦法開發一個新的,他接收消息的渠道就少了一個,確實會有點麻煩。

孔時雨想著,火速下了決定。

——算了,一個匿名論壇而已,即便覆滅之後他也還能能做私人中介賺錢,先把眼前的六眼伺候好。

孔時雨也不藏著掖著了:“……是個詛咒師專用的匿名平台。”

“平時交流可以匿名,但發布懸賞涉及到錢,後台規定必須實名。雖然除了平台管理者誰都看不到後台信息,但是有些詛咒師比較謹慎,也不會用自己的身份去發布懸賞信息,就會來找我們這種中介。”

“中介的信息一般都是公開的,實名也無所謂。所以我們也會代發布懸賞。”

夏油傑倒是有了不一樣的疑問:“論壇裡面的成員,全部都是詛咒師嗎?”

“廣義上是。”孔時雨想著反正都已經說了出來,不如破罐子破摔,說的再詳細些也無所謂。

“論壇裡面魚龍混雜,什麼牛鬼蛇神都有。除了肆意妄為的詛咒師,也有從未傷人的咒術師,他們可能是後天才覺醒,對打打殺殺的生活沒什麼興趣,還是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希望生活平淡和平,接一些不麻煩的任務賺錢。”

“結城雪就是這樣的例子。”

五條悟立刻反駁:“嘁,她都給假貨了,根本不講信譽。”

夏油傑:“融愛會為什麼要懸賞桐原?”

桐原頂多忽悠一下信徒,收取香油錢而已,怎麼會牽扯到東京的教會?

找麻煩不說,甚至下了懸賞。

讓擁有超乎尋常人的力量的詛咒師來“殺死”桐原司。

孔時雨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桐原司確實也對這個教會沒什麼印象,不是靜岡的教會,也不算競爭對手吧。

莫名其妙對自己出手實在是可疑。

桐原司問孔時雨:“你還記得那個法人長什麼樣嗎?”

他一邊問,一邊掏出手機,開始搜尋融愛會這個教會。

唔,他們的宣傳工作做的真的很不錯,甚至有單獨的社交賬號,上面都是教會職員和信徒的合照。

倒是給自己省事了。

孔時雨回憶了一下:“是個滿肚肥腸的男人,嘴角天生向下,小眼睛,看上去非常刻薄。”

“除此之外,沒有彆的外貌特征?”

“沒有。”

桐原司的手指一頓。

額頭上沒有縫合線,不是羂索?

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當然,也不排除羂索在背後攛掇的可能性。

桐原司重新翻看起照片,很快找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和孔時雨形容的差不多,賊眉鼠眼,身形矮胖,嘴角向下耷拉著。

他把手機屏幕轉向孔時雨:“是他嗎?”

“沒錯。”

“當時他戴帽子了嗎?頭上也沒有奇怪的疤痕?”桐原司問。

孔時雨疑惑:“沒有。”

那就是說,羂索是奪舍了結城雪。

但懸賞不是羂索發的。

難道真是巧合?

桐原司:“孔先生,能否能查到‘結城雪’的蹤跡?”

既然羂索一周前還用著那具身體,且不得不完成原主的束縛,就說明這具身體對他來說還有用,大概率暫時不會更換肉/體。

如果黑客能查到最好。

這事之前孔時雨就考慮到了,因為無論真假“結城雪”,他今天都得找出來給桐原司一個交代。

不過黑樹那邊說需要時間。

乾等著也算浪費時間,桐原司:“那先去東郊墓園吧。”

“夏油君,快把孩子還回去。”

夏油傑也很想還啊!

但是感覺指望不上那想要賣孩子的人渣父親來幫他一把了:“桐原,過來幫我把他提起來……”

小心翼翼的語氣。

好像他懷裡是炸/彈一樣。

——

當初醫生宣判死亡後,結城雪的屍體並未火化,她的丈夫托了些關係把她葬在風景秀麗,人煙罕至的東郊墓園。

工作日的墓園有些清冷。

桐原五條和夏油三人抵達之後,就朝著黑樹給的墓地位置走去。

“那個女人應該是假死吧?不然我從沒聽說過咒術師會過勞死的。”五條悟說。

“孔先生不是說了嗎?”夏油傑對他理所當然的語氣不太認同,“結城夫人的兒子有惡性血液病,而且丈夫也破產負債,她急需錢,所以一直在工作。”

五條悟看向桐原司,故作譴責:“那這樣你還讓她獻血?”

桐原司撥開他指指點點的手指:“像我這種無比簡單,隻獻血就能拿到賞金的任務,全靠運氣才能搶到,好嗎?”

“至今為止,我隻遇到過兩次重複的血液,其餘都是僅此一次而已。”

五條悟歪頭:“你怎麼知道是重複的,血不都是紅色的嗎?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保密哦。”

五條悟不滿:“為什麼!?”

“不行,桐原,對我不能保密!”五條悟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不然我把‘神子’還給你,就當交換,怎樣?”

“就告訴我啦。”見桐原司不為所動,五條悟不自覺地撒著嬌。

桐原司搖頭,老神在在:“不行哦,因為這是我和夏油君的秘密,不能告訴第三個人。”

五條悟:!!

“你們怎麼能背著我做這種事?!”

夏油傑微笑:“五條君,可以這麼叫你嗎?不要說得像是我們兩個背叛了你一樣,好嗎?”

五條悟沒好氣地說:“本來就是,老子知道你對小洋蔥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你就隻想讓他當你的朋友是吧?!小氣鬼,怪劉海。”

“老子偏要和小洋蔥當朋友。”

夏油傑語氣淡淡的:“五條君也不是誠心想要交朋友的樣子吧?”

“你彆汙蔑我。”五條悟抬著下巴,斜著看他一眼。

夏油傑輕笑一聲:“那你說說看,桐原的名字是什麼?”

“當然是桐原——”五條悟自信發言,五條悟半路卡住。

話說,桐原這個姓氏也是從怪劉海嘴裡聽來的,至於小洋蔥全名叫什麼,他真不知道。

五條悟很快找好了理由:“不用老子問,小洋蔥會親口告訴老子的。”

“而且名字隻是代號而已,小洋蔥不也是一直‘五條君’‘五條君’地叫我嗎?!”五條悟振振有詞。

想了想,五條悟覺得還不夠,他蹭到桐原司身邊,仗著身高多了一截,用肩膀撞了撞桐原司。

“這樣好了,我們交換名字好了,你可以叫我‘悟’。”說這話的時候,五條悟的眼睛亮晶晶的。

簡直把“你的名字呢,老子特彆想知道”寫在了臉上。

桐原司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不吝嗇地誇獎著:“可愛。”

“……然後呢?”

五條悟眨了眨眼。

桐原司滿足了他:“司,我的名字是,桐原司。”

“那我要叫你‘司’!”

“不行哦。”桐原司說。

五條悟的臉一下就耷拉下來了,質問馬上就要脫口而出。

“因為五條君比我小兩歲來著?忽然想到這事。”桐原司思索道,“夏油君好像是三歲?”

“說起來,我是哥哥哦,你們應該對我用敬語。”

五條悟猛烈搖頭:“……老子才不說敬語。”嘴裡還咕噥著桐原司聽不清的話。

被牽連的夏油傑:“……”

“夏油君,可以叫哥哥哦?”桐原司轉頭跟他們說。

夏油傑:……

他將偏過身跟他們講話的桐原司掰回去,轉移話題:“桐原,結城夫人的墓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