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主仆(1 / 1)

又與肖河閒談一會,場中諸人也登記的差不多了。

尤芹等圍攻過嶽篤的人被拿下,通報丹草堂後,將帶到法獄待罪處理。

至於朱長老、林封及剩餘弟子也已被登記,這些人雖並無直接出手,但涉及其中,也少不了一個扣俸或通報之罰。

但對朱長老、林封來說,最大的損失還是顏面上。兩位築基,不查事態,冤枉峰中有功弟子,對他們在峰中的威望是很大的打擊。

特彆是等過兩日,宗中開始宣傳嶽篤等人事跡時,峰中之人的聲討、嘲笑怕是少不了。

見事態處理的差不多,肖河與蘇行客氣了幾句,便先行告辭離去。

其事務繁忙,若不是蘇行在此,他也不可能專門抽空過來。

一旁的小蝶等肖河如同一道流星消失在天邊,才敢大口喘氣般,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的問蘇行:

“蘇行......大人,那真的是執法堂的肖河大人?數月前他曾代表執法堂來過我們峰中一次,好幾位長老都出面迎接。

連......連主人叔叔,閆藥師看到他都得十分客氣的行禮呢。”

若不是朱長老、林封師兄都在場,小蝶覺得自己真的不敢相信。

那麼大的一位人物,為何會對主人的好友,蘇行大人這麼客氣呢?

似乎還是專門為了他跑一趟。

而且,聽其意思,主人和蘇行大人以及嶽篤三人,還曾在殺死玄葵教人中立了功。

這幾日的風波,她隻大概知道一些,並不全面,閆勝芳並未同她講太多。

想到這,她不僅內心雀躍,雖仍對眼前英俊過分的男子十分好奇,但更想趕快回到山中,見到主人,詢問對方是否真的擊殺過玄葵教人。

如果是真,那麼自己以後不是跟著一起雞犬升天了?

蘇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意思,隻是問嶽篤:

“你孩子現在在哪裡?”

嶽篤經此一事,對於蘇行的態度似乎有了一些變化。沒有猶豫,回答道:

“在峰中私塾,這幾日我都讓他暫住在那......很安全。”

於是蘇行轉頭對小蝶說道:

“讓你主人派人盯一下私塾,記住,這次看好了。”

小蝶還沉浸在自己跟隨主人雞犬升天的幻想內,聞言,‘哦’了一聲

之前,她隻覺得這蘇行是她見過最帥氣的修行者,對主人叮囑自己無論什麼事都要按蘇行說的來還有些不以為然。

此刻,見蘇行力壓眾弟子,威懾二築基,還讓執法堂的肖河都對其這麼客氣,心中早已服對方威勢。

當下連忙點頭,加上也想趕快回去詢問主人,便主動請辭離開了。

蘇行看了一眼場中,朱長老、林封登記完後,早已迫不急待的掩面而走,隻剩方傑等一些執法堂弟子還在登記。

他看向嶽篤,淡淡說道:

“既已無事,我便先走了。”

沒想到的是,嶽篤猶豫了一會,居然主動說道:

“我......我現在還可以去小玄山避一避嗎?”

臉上閃過一絲紅霞,她補充解釋道:

“孩子我已安排好了,約定托付一位相熟的師長幾日,現在若去見他,反而將不必要的目光帶了過去。留在女舍又人多眼雜,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小玄山避一避。”

蘇行淡淡看了她一眼:

“可。”

而後,率先去與方傑等執法堂弟子打了聲招呼,便在丹草堂眾弟子敬畏的眼神中,帶著嶽篤下山而去。

嶽篤不同於以往冷冰冰、總是低著頭。此時跟在蘇行後面,時而偷偷看他一眼,臉上偶爾一道淡淡紅霞閃過,又不留痕跡。

長發已重新挽起,身上略做過清潔,不複之前那麼狼狽。

但還披著蘇行的外袍,她比蘇行隻矮小半個頭,身材高挑,披著男子外袍,看起來有幾分不倫不類。但還是用一隻手在胸前緊緊抓著,仿若十分珍惜這件外袍一般。

配上其隱隱展現的水蜜桃般的輪廓,倒像是披著年輕夫君外袍,小家碧玉般羞澀、亦步亦趨跟在夫君身後的熟透少婦一般。

忽然,蘇行緩緩停下腳步,嶽篤有些好奇的看著他。

兩人此時正走到一條羊腸小道,周圍原本沒什麼人,此時卻出現兩名女子,似是奔襲過來,有些氣喘籲籲的。

其中一名,身著青色襦裙,略施粉黛,相貌清純,正是閆勝芳。

而一旁侍女打扮的女子,則是不久前離去的小蝶,此時默默流淚,右臉微紅,隱隱有一道掌印。

看到蘇行,閆勝芳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厲聲對小蝶喝道:

“跪下。”

小蝶流著淚,緩緩對著蘇行跪下。

閆勝芳這才看向面色始終淡然的蘇行,低頭恭敬說道:

“蘇行大人,剛剛發生的事,我已經聽這婢女說了。

我明明囑咐過她無論什麼事都要按照蘇行大人說的來,她卻全都當做耳旁風,讓大人一人承受丹草堂那麼多弟子的壓力!

大人幸臨丹草堂,我本該儘地主之誼,不僅沒做到,還管教不嚴,讓這婢女冒犯大人。

本該逐出身邊也不為過,但念其與我主仆多年,我打算笞五十以償其過,不知大人可否滿意?”

小蝶眼中的淚頓時如訣河之堤,不斷的在地上磕頭,很快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跡:

“小蝶願受罰,隻願大人不要怪罪主人,一切都是小蝶之錯。”

“彆磕了。”蘇行淡淡說道,小蝶這才停止,額下鮮血、淚水混合泥土,看起來頗為淒慘。

蘇行看向閆勝芳:

“你被叔叔禁足,卻仍跑出青蒿山,無妨嗎?”

閆勝芳點頭道:“無妨!”

低頭跪著的小蝶卻哭泣出聲:

“哪裡無妨,閆藥師向來嚴厲,知道主人你偷偷出來,怕不是要將你趕出青蒿山。”

“住嘴,還敢多言!”閆勝芳狠狠的一腳踢在小蝶身上,其被踢翻在地,又掙紮著站起來,對著蘇行跪下。

蘇行心中亦有些驚訝,沒想到閆勝芳竟會做到這個地步。

他曾修習過玄葵種道之術。

知道被種下玄葵的人稱為葵奴,低階玄葵種雖無法直接控製人心,但葵奴會對主人產生一種非常深刻的感情,例如恐懼、崇拜、甚至憎恨等等。

這種強烈的感情,會讓葵奴漸漸不自覺的將身心全係於主人身上。

而閆勝芳原本的主人被自己殺死,那種情緒烙印在還未完全定型的時候被打散,但並未完全抹去,竟似替代烙上了自己的形象,讓其對自己十分恭敬。

這是蘇行大概的猜測,實際上也八九不離十。

玄葵種造成的強烈的情緒被忽然抹去,又被蘇行天神般殺死其恐懼的對象,讓蘇行的形象乘虛而入。結合之前對蘇行的瞧不起,以及後續一係列的感情衝擊,反過來對蘇行本人愈發信賴、崇拜,加固了這種感情。

始於玄葵種道之術的影響,但到如今,更多是其本身信任的累計、情感的收束,已近乎於盲目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