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佯愛人,不得複憎也(1 / 1)

司空堂主又看向嶽篤,似是沉吟了一下,才輕輕念道:

“佯愛人,不得複憎也;佯憎人,不得複愛也”

一道金色法力湧入嶽篤體內,她身體一顫,低頭恭敬拜謝。

最後,司空堂主看向蘇行,笑道:“一視同仁,我很喜歡。今日我有所悟,還需謝你。”

蘇行忙低頭稱不敢。

執法堂眾人聽聞,司空堂主竟如此賞識這人,不知又會給他怎樣一條法理呢?

卻看見司空堂主面色肅穆,緩緩念到:

“笞、杖、徒、流、死!”

一個字比一個字吐得緩慢、艱澀、沉重,直到念到“死”的時候,已如同黃鐘大呂,莊嚴正大!

在場諸人隻是聽聞,便覺得心如梗塞,魂欲離體。

最後,五個仿佛帶著重量的金色大字緩緩飄出,融入蘇行識海,微放光芒。同時,蘇行五臟的傷勢儘皆愈合。

蘇行心中一驚,先是有些疑惑司空堂主為什麼給自己如此不祥的讖語。

抬頭卻見,執法堂弟子神魂震動之餘,無不面露豔羨。

連李長老,眼神都是滿滿藏不住的驚訝。

五刑之法特殊,需法理大道修到高深處才可領悟一二,一字便等同於一條法則。司空堂主卻直接吐出五字烙印在蘇行心間。

讓其不僅可以直接調用五刑之法的威力,此五個字還作為法理之根,說不定未來可以引導蘇行走上法之大道。

此乃引路之舉,這已經近乎是半師之恩!

比給閆勝芳和嶽篤的一條普通法理不可同日而語。

這小子究竟有何特殊,讓司空堂主都竟然如此看重他,竟似有授徒之意,李長老不禁想到。

蘇行看了一眼面色不變的神明仙子,細細體會五個法字的作用。而後,心有所悟,面色肅穆,比之前誠心許多的躬身行禮道:

“謝堂主恩,小可暫無以為報,銘記於心。”

司空堂主嗬嗬一笑,即使是他,此時臉上似乎也有幾分疲累,看著蘇行說道:

“小友可還有什麼要求?”

蘇行沉吟一下,正當眾執法堂弟子覺得他有些貪得無厭之時,隻見蘇行抱拳道:

“今日之事,若流傳出去,還請不要提小人之名。”

今日神明仙子問劍刑善峰,聲勢浩大,前因後果必會在宗門之中流傳。兩峰既已和解,暗中肯定也會推波助瀾,以求不墜兩峰威名。

而蘇行作為風暴中心,卻並不想表現的那麼惹眼。

司空堂主沒說什麼,隻點點頭。

這已經代表了執法堂的態度。

蘇行忙拱手道:

“多謝司空堂主成全,小可已彆無他求。”

聞言,司空堂主掃視周圍一圈,見神明仙子神明劍早已收起,對其輕輕點頭。看了一眼李長老,然後對眾人說道:

“此間事了,老夫還有事,便先去了。”

而後,輕輕掐訣,如憑空出現一般,又憑空消失。

李長老站在原地哀歎一聲,落寞的自顧自走到外面,選了一間無人的法獄甲區房間,將自己關在其中,等候執法堂後續的調查。

肖河見二位堂中二位大人已經遠去,便主動站出身,極為恭敬的道:

“幾位還請留步峰中,由吾等招待,聊以賠罪。”

幾人自然聽出了其話語中的客氣,但神明仙子也並不願久留其間。於是,淡淡拒絕後,在眾人的簇擁下,帶著幾女與蘇行往外走去。

露過董仁之時,其被兩位看守押著,雙目無神,涕泗橫流,見到蘇行還想哼哼幾聲,似要求饒。

卻被一位看守狠狠的捏住嘴,蘇行掃了一眼肖河。其看向董仁之時,臉上閃過狠厲之色。

這董仁害得執法堂被兩峰齊訪,折騰他們不輕,肖河想必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在董仁的恐懼乞求眼神中,蘇行並未多看他一眼,依舊一如既往的淡然,向外走去。

不久後,走出黑暗的大牢,感受到陽光重新落在身上,即使是蘇行,此時也有一種恍若新生的感覺。

閆勝芳等女更是面露欣喜。

蘇行想到什麼,客氣的拱手問肖河:

“請問肖師兄,嚴長毅師兄不知道如何了。”

肖河剛剛送眾人上來的時候頗為熱情,他不敢與神明仙子多搭話,隻和蘇行等人聊了幾句,讓其稱呼自己師兄便可,還說有事可以直接來執法堂通報名字找他。

臉色卻一時有些尷尬,說道:

“昨夜子時,嚴師從執法堂出來後,便急匆匆的禦劍遠去了。”

嚴長毅能禦劍遠去,多半是已經洗脫了嫌疑。但他們三人隻是受連坐,卻還被關在法獄,肖河因此一時臉上有些尷尬。實際上,他們並不是忘了這三人,隻是不在意。本以為多關了兩三天也無妨,誰知道鬨出此等大事。

蘇行隻能推測,嚴長毅走的如此匆忙,甚至忘了自己三人,其定是得知石寶村之變具體信息,匆匆趕去了。

送走三人之前,肖河特意將三人帶到旁邊,輕聲告知三人不要將與玄葵教人有關之事告訴他人,蘇行三人皆應下。

沒多寒暄,神明仙子拿出一艘巴掌大小的紫色竹製小舟,載著幾人往鬱離峰飛去。

不多時,小舟降落在鬱離小玄山之上。

將幾人送下去後,神明仙子便消失不見。

韓巧芝亦與蘇行告彆,蘇行連忙讓閆勝芳其他人先等候在院中,親自送韓巧芝下山。

坐在飛舟上時,從林兮兮喋喋不休的嘴中,他已知曉此事全貌。是韓巧芝最先得知此事,通知鬱離峰之餘,更是親自以煙寒峰的名義,替與煙寒峰毫無瓜葛的自己出頭。

下山路上,韓巧芝有些冷淡,似乎是累了。蘇行也向來不是話多的人,很多事情他一直默默記在心中,所以路上有些沉悶。

俏寒面色有些古怪的跟著兩人身後,她覺得主人似乎有些......賭氣?這是她在韓巧芝身上第一次看到冷漠之外的情緒。

正想著,三人已走到山下。剛剛韓巧芝是坐著登雲駿車輦過來,此時停在遠處。

隻聽韓巧芝淡淡對俏寒說道:

“你先去整理車輦。”

等俏寒似有些不情不願的消失後,她緩緩停下腳步,如象牙雕刻的女神,美目冷冷的看著蘇行。

往往兩人相處時,韓巧芝總是巧笑嫣然,這還是蘇行第一次見到對方冷漠的神情。猶豫了一下,問道:

“巧芝,可是因此事在峰中會遇到什麼麻煩?如果是因為這,接下來......”

然而,他話未說完,便見韓巧芝乾脆的搖了搖頭。

淡紫繡鞋輕邁,高挑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待到蘇行已經依稀可聞到對方呼吸中仿佛天生浸潤的香甜氣息時。

韓巧芝微微抬起兩隻玉手朝蘇行伸來,快靠近蘇行時,頓了一下。

一隻玉手悄悄的放下,隻留一隻盈盈左手在蘇行右胸前輕輕的拍了幾下。

臉上冷淡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粉雲籠罩,讓一向威儀端莊的佳人多了一分從無外人見過的百媚千嬌。檀口微張,吐出一陣撲面香風:

“衣服臟了。”

直直的看著蘇行,明眸中仿佛帶著萬千中情緒,然後噗嗤一笑,轉身下山而去:

“煙寒峰中,還沒人可以為難巧芝。”

蘇行目送佳人遠去,剛剛那一瞬間,他確實被對方迷住了,沒有其他原因,隻是實在是太美了。

如今恢複冷靜,雖入過牢房,但衣服並無什麼汙漬。

衣服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