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皆係於一人(1 / 1)

在眾弟子的山呼中,那原來被斬成兩半落在地上的“一斷於法”牌匾,忽然大方豪光,緩緩飄起,重新合二為一,又掛在堂前高處!

隻是,其中間一道筆直的劍痕卻未消失,反而十分顯眼,似在提醒眾弟子今日之事。

李長老聽著身後眾弟子的呼聲,神情一震,無儘的羞恥感從內心湧起,兩行眼淚頓時滑落,高呼道:

“我自誤矣,如今唯求一死!”

說罷,左手並攏成掌,狠狠的朝自己額頭打去。

然而,一股無形的力量卻隔在其額頭和手掌之間,不得寸進。

他雙目流著淚,不敢看身後眾弟子的眼神,隻望向身前司空堂主,問道:

“堂主何阻我之一死乎?”

司空堂主和藹的神情漸漸褪去,臉上湧現嚴肅與無情:

“汝受宗中栽培,吞下珍貴化真丹,得入結丹境。不死宗門,豈死個人乎?

且今日之事,隻乃汝之罪一也,過往所犯之罪,還需詳查。若其罪難贖,便罰往執法堂‘肥獄’思過,留待有用之身,以報宗門!”

‘肥獄’獨立於法獄,是比其更可怕的存在。

李長老聽罷,想起自己自當上長老後所做的那些醃臢事,眼淚不止。心中湧出一句話: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心中恢複一些清明:此事本不是一間大事,但都是自己咄咄逼人,不肯直面問題,無論是對韓巧芝還是神明仙子,都顧左右而言他,妄圖借執法堂之威,逼退對方,成全自己顏面。

終是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抹淚、正身,帶著最後一絲執法堂長老的威嚴,伏跪道:

“領堂主令!”

司空堂主這才轉身,看著身前一直冷漠旁觀的神明仙子,先指著李長老嚴肅道:

“此人暫罪不至死,事後更有調查。”

又指向身下諸多執法堂弟子,和藹道:

“執法堂仍有奉法者在,不可一劍抹之,仙子以為如何。”

神明仙子面色冷漠看完這一幕,手中之劍卻未消失,隻是冷淡道:

“此劍落下與否,不在你等,亦不在我。”

諸多弟子頓時驚訝,甚至有人心生不滿,覺得這神明仙子未免太過強勢。堂主已經如此公正,處理了違法長老,還好言相勸,其竟然還不給面子,真當堂主怕她嗎?

亦有人沉思,連真丹境堂主都無法決斷此劍,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司空堂主卻恍然一笑,道:“差點自誤矣,此間之事,皆係於一人。”

手中掐訣,輕輕道:“流。”

天空中三人頓時感覺周圍空間凝固,神明仙子眼神一動,感受到什麼,並未掙脫。

修法之大道者,存法於心,口含天憲,如言出法隨,精妙無窮。其中,有五刑之法,威力絕倫,分彆為:笞、杖、徒、流、死!

流,取流放之意。一般用來將敵手禁錮流放到某處,但真丹修士修為高深,變化萬千,不拘泥於攻擊對手。

此時,司空堂主便是將三人挪動傳送到某處,神明仙子天生神而明之,一眼便大致看穿其法理作用,因此便暫時沒有掙脫。

在諸多弟子神情各異的眼神中,三人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在法獄甲區,蘇行所在的牢房之內。

甫一出現,肖河看見神情狼狽的李長老,臉上冷汗更甚,心中忐忑,帶領場中諸多執法堂弟子恭敬行禮道:

“拜見司空堂主、李長老”

又看向旁邊手持神明劍的仙子,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見過神明仙子。”

嶽篤、閆勝芳等人震驚的跟著拜見,大氣不敢出。連韓巧芝都向二位見禮,林兮兮更是哭著喊著“大師姐”,但還是抱著蘇行不鬆手。

就在司空堂主看著場中眾人沉吟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道大喝:

“請堂主來替小人主持公道!”

原來是外面被縛住的董仁趁拿他的人恭敬行禮時,竟一溜煙擠開人群,跑到牢房前跪下,眼淚從肥胖的臉上擠出,指著雙手縛枷,但面色始終淡然的蘇行道:

“堂主,請您為小人做主啊!小人恪儘職守,不避權勢,如今竟因此得罪權勢之人,要降罪小人!”

又跪向李長老,他是第一次見司空堂主,但是之前便見過幾次李長老:

“李長老,您一向公正不阿,請您為小人主持公道!”

然而,李長老聽完這句話,似被戳中痛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一甩袖,竟就在他面前,朝著蘇行及二女分彆躬身道:

“在下愚昧,強囚爾等三人與此。不乞原諒,唯以罪贖。”

此言一出,眾多執法堂弟子儘皆心顫,這三人竟當著真丹堂主的面讓李長老折身,究竟有何來曆。

嶽篤、閆勝芳二女哪見過這種場面,竟被一位執法堂結丹長老當面致歉,忙稱不敢。同時,心中也明白,能將對方逼至此地步,肯定與自己沒有關係,都來自現在仍縛枷蹲坐的男子,當下隻覺得對方愈發神秘。

董仁驚的連眯著的眼睛都瞪的有綠豆大小,看著心中無比威嚴的李長老竟然向那個平平無奇的靈植夫道歉,心中頓時恐慌無比。

更令他恐懼的,在他認知中,神一般存在的司空堂主,竟望著自己十分嚴肅的說道:

“暗施私刑,背反職責,尤不知悔改,廢除看守之責,收押丙獄,再行論罪!”

想起自己曾在丙獄折磨過的犯人,董仁頓時痛哭流涕道:

“堂主饒命啊!我是冤枉的!堂主饒命。”

仿佛想起什麼,又跪行到蘇行面前,用力的往地上磕幾個響頭:

“大人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求大人饒命!”

然而,肖河第一個衝上來將其按住,然後示意幾名看守將其拖到牢房外。

“其餘弟子,雖隻是奉命行事,但不查對錯。罰首領肖河一年之俸。”司馬堂主面容嚴肅說道。

肖河心中肉痛,但更多的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躬身道:

“領堂主令。”

至此,首惡董仁下獄,李長老被深究其罪,連執行者都受到懲罰。司馬堂主於是和藹的看向場中始終面色淡然看著這一切的蘇行,問道:

“小友,諸惡已懲,可解枷否?”

頓時,場中無論是心中震動的看守修士、執法堂弟子,還是痛哭流涕恍若失魂的董仁。

亦或是高高在上的肖河、李長老以及真丹境堂主司空殊平。

以及心跳不止的閆勝芳等女,面色冷漠如神女般的韓巧芝,加上手持神明劍的神明仙子。

所有人全都看向牢房中心,都在等場中縛枷男子一句話。

這一句話,左右著神明仙子第三劍是否落下,關係兩峰顏面所存,甚至決定兩峰是否會開戰。

按理說,司空堂主已罰諸惡,又親自和藹詢問區區一靈植夫,其應該如蒙厚恩,感激涕零,馬上答應才對。

場中所有弟子,甚至包括閆勝芳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蘇行隻是依舊面色淡然,在眾人的眼光中,微動下巴,示意被巨枷縛住的雙手,說道:

“此枷易縛,難解。”

“請司空堂主為我親解之!”

場中諸人,頓時心中無不地震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