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抖,他慢慢看向桌面,手背抵著額頭,痛苦地說:“可我不想……回到最開始。”
那些愛和恨,那些欲望和糾葛,那些快樂與痛處……你讓我當做沒發生,我做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方何苦笑一聲:“我該說的都說了,那,也沒什麼其他好說。李靈運,後會無期。”
這回方何徹底消失不見——
李靈運醒來了。
他看著蒼白的天花板,熏香早已燃儘,空氣中隻剩下院子裡土壤的氣味,被潮濕的清晨露水打得低垂。
那隻曾經不屑於握的手,以後再也沒能握住。
李靈運總把兩人扭曲的關係,歸咎於母親的濫情與方何的無情。但如果自己當時握住了那隻手呢?
如果他之前可以更坦率,更重視方何,更尊重這段關係,是不是當父母的奸情暴露,他們便不至於分崩離析?
如果再次相遇,他沒有通過厭勝術控製對方,而是真誠地去追求,他們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才是罪魁禍首。
想到這裡,李靈運的心臟像是被剜去了一大塊。他胸口上下起伏著,卻沒有氧氣能攝入。他大腦嗡嗡作響,又感受到瀕死感,像是沉入冬天的湖中,水霎時灌滿了口鼻和肺部。
李靈運看過醫生,知道這是過呼吸症,也就不再像最初那樣無措。
他掙紮著拿起桌子上的牛皮紙袋,罩在下半張臉上,均勻緩慢地調整呼吸。
冷汗浸透脊背的衣物時,李靈運緩了過來。他癱在床上,用儘全力翻了個身。
姑姑坐在廳堂裡編手鏈,手鏈編了一條又一條,堆在桌子上。有沒有人戴不重要,她不過是用這種方式獲得心靈的平靜罷了。
就在這時,李靈運跨進門檻。他已整裝待發,準備離開。
“我要走了。”李靈運平靜地說。
姑姑放下手上的線頭,問他:“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沒人告訴我方何在哪,我也會繼續找下去,直到找到為止。”
哎,貪嗔癡占全了,真是沒救。
“姑姑,我最後想問你一件事。”
她愣了下,“什麼?”
“人被下咒後產生的幻聽,到底會聽到什麼內容。”
姑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好奇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是人這輩子最恐懼聽到的話。”
李靈運久久沉默,最後酸酸地笑了一聲。
他看著滿桌的繩編手鏈,突然開口道:“姑,表哥的那串珠鏈還剩一些完好的珠子。你幫我穿起來,編個新的吧。”
他頓了頓,“我不會再下咒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大家的訂閱,未來半個月應該都在不錯的榜單上。除周四外日更,親親每一個老公老婆寶寶。
第60章 白駒過隙
兩年後。
“你在BP上整得什麼東西,我說過多少次了,風險投資機構隻關注兩件事。第一,你能不能給他掙錢。第二,還是你能不能給他掙錢!”
方何毫不客氣的訓斥聲,從陸川辦公室裡傳出來。陸老板被罵得像個孫子一樣,變著花樣道歉。
胖子一邊吃著曲奇餅乾,一邊嘖嘖稱奇道:“也不知道誰是老板。”
“你說方哥剛來的時候多靦腆,跟我們說話還會臉紅,現在怎麼成玉面閻王了?”蘭姐也跟著唏噓不已。
“哎,有的人還沒死,就已經值得被懷念。”
“我可都聽見了!”方何從老板辦公室猛地探出頭來,嚇得一幫人趕緊撲在電腦前,裝模作樣開始工作。
陸川跟出來,笑著拍了拍方何的肩膀,一臉老好人似的說道:“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就到這裡吧。下班下班,走,我請你們吃飯。”
眾人一片歡呼,但方何還是愁容滿面。陸川放低姿態,繼續勸道:“方哥你也彆急,投資總會有的,你老板我還有點積蓄,撐得住。”
“不是,憑什麼啊?”方何咬牙切齒地說,“我們這麼優秀的團隊,做得這麼優秀的遊戲,憑什麼VC要投給那些粗製濫造的騙錢項目?不行,我非得讓我們遊戲面世不可。”
他似乎是沒意識到自己說了多肉麻的話,同事們聽罷,心裡都軟成了一攤水,“嗚嗚,方哥……”
雖然投資沒拿到,生活還是要接著奏樂,接著舞。陸川請大家去了經常光顧的一家家常小炒,老板娘都和他們熟稔了,熱情地招呼他們,還送了兩道免費涼菜。
觥籌交錯間,胖子撩開衣服就開始跳肚皮舞,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不知道是誰攬住了方何的肩,也不知道往誰酒杯裡添了酒。微風過處,樹影搖曳,連月光都要微醺了。
離開飯店的時候,平頭哥已經喝多。他摟著老板娘栓在門口的狗,大聲說此生隻愛它一個。
氣得小白臉哭出了熱水壺的聲音,質問道:“你不說你最愛你前男友,其次就是我嗎?”
“恐同了。”眾人不約而同地想。
“方哥一個人能回去嗎?要不坐我的車?”某位同事問他。
方何把頭轉向對方:“不用,我沒喝多少。”
這個飯店離方何租得房子很近,於是他準備直接步行回去。街燈下,影子拉長,每一步仿佛踏進了一個小小的宇宙,星光點點,月光如練。
他一路進了單元門,登上電梯,伴隨著不停跳動的數字,門開了。
遠遠的,他看見自家門口好像坐著一個人,微卷的頭發,修長挺拔的身材,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仿佛在暗淡的樓道燈下會發光……
“呦,你可算舍得回來。”喬建寧拍拍褲子站起來,笑彎了眼,“我還以為要在這蹲一夜呢。”
方何愣住,趕緊迎上去,“你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怎麼會這樣,我居然忘打了。”喬建寧故作懊惱地說。
方何低頭掏出手機,打開一看,果然有五六個未接來電。可能是飯店裡太吵,他沒有聽見。
“快進來吧,外面熱死了。”方何尷尬地紅了臉,急忙用鑰匙打開門,把喬建寧拽了進來。
兩人還沒站穩腳跟,一團白色棉花糖就從屋子裡衝了出來。他汪汪叫著,撲到喬建寧身上,一邊跳腳腳一邊甩尾巴。
這是隻比熊犬,腦袋、屁股和四肢沒有一處不圓,瞪著圓溜溜的小小眼睛,活像一隻會動的玩偶。
“好久不見泡芙,有沒有想爹地?”喬建寧抱起泡芙,親了親泡芙濕漉漉的小鼻頭,狗狗尾巴頓時搖成了旋風陀螺。
這隻比熊犬是方何剛到南京的時候,喬建寧送給他的。喬建寧說小狗對於治療心理問題有很好的效果,國外甚至有專門的撫慰犬。
喬建寧還說:“既然泡芙是他們兩個一起選的,叫方何爸爸,叫他爹地也很合理。”
方何反駁了好幾次,對方都當耳旁風,也就隻好隨他去了。
離開上海的這兩年間,方何與喬建寧仍舊保持著聯係。方何說自己忙於工作,沒有心情談對象,讓喬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