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壞人與敗類(1 / 1)

地海燃燈 渾不沉 3814 字 6個月前

創建一座屬於自己的城市。

那是每一個城市中人的夢想。

但又的確不是人人都會去追求都能去追求的夢想。

所以說瞋火仙子很是幸運,因為她不僅是此世代最有天賦的真仙,最終還得到了全天下最強大最有權勢之人的支持。

楊三郎告訴仙子,你放手去做,要是不成功,咱們就把那塊地給夷平,再重新開始。

瞋火仙子那時還以為他是在說玩笑話,卻沒有想到,楊三郎,從來不講笑話。

總之,這一份事業,如火如荼般展開,連瞋火仙子自己都沒有想到,建立得如此順利。

初期,為了借用“環教十天君”之力,瞋火仙子化身“無量天君”,在整個震南招兵買馬,訓練培養了一大幫後生晚輩。

奪權,極其容易。以瞋火仙子之力,一人砍翻禁軍,力戰王室四大天師,最後當著文物百官之面,將那獻王連同王後王子一同斬殺於王座之前。

除惡,也並非難事。一把火將那些劇院、酒肆、莊園、工廠、黑牢焚燒殆儘,將那自稱是烏教後裔的“十二天妖”和數百年盤踞此地的“六大家族”趕儘殺絕,很快便使全國上下做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最難的,也正是瞋火這等仙人最不擅長的,卻是治理。

瞋火仙子理想中的城市,人人有飯吃,有衣穿,生病了能得到治療,仙人與凡人和諧相處共事生產,家家戶戶,在夜裡都點得起燈。

對了,最重要的,還要人人都有自由。

就這麼簡單。

可又怎麼會這麼簡單。

在這城市的王座上,屁股都還沒坐熱,瞋火仙子就發現彆說什麼“自由”,就“吃飯”這兩個字,實際操辦起來,都難如登天。

瞋火仙子無奈,隻得又回南天宮去求助楊三郎。

楊三郎告訴她,這正是他從來都不派仙人作為一國之君、一城之主的原因,過去你與仙人往來,覺得一切尚好,那是因為仙人修心,都是越練越單純,可人不同,人這一輩子都在追求複雜,且會越來越複雜,你是看不透他們的,也是總是會看錯他們的,因為那是一種汙染,也就是說,修煉成仙的過程,是從人變成“好人”,可沒有修煉的人,慢慢也會改變,變成一個“壞人”,是的,成不了仙人之人,最終都會變成壞人,一個壞損了的、被汙染了的人。

瞋火仙子聽得似懂非懂,問他,那要怎麼辦才好?

楊三郎很是憐愛地刮了一下仙子因為著急仰起的小小鼻尖,笑道,你這麼聰明,能想不到?你就讓壞人去管理壞人,原來那些官員、那些地主紳士,你就繼續起用,壞人對付壞人,有的是辦法。

瞋火仙子心中覺得楊三郎這話不太對,可又不知如何反駁,之後楊三郎又派了幾位絕瀛島守藏親自來無量國傳授所謂“馭人之術”,這國家居然真是就這樣運轉了下去,並且真的是一副蒸蒸日上的樣子。

“無量國”改名“絕瀛城”,儘管瞋火仙子心中總覺得不對,但她的那個擁有一座城市的夢想,也算是實現了。

故事至此,還算圓滿,如果不是那位仙人的突然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那位仙人,自然就是無欺上人鐘無欺。

用楊三郎的話來說,無欺上人的出現,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

他和他那位陰魂不散的師父,就是找到了瞋火仙子罹患“長生病”的這個機會,趁機接近了她,給她灌輸一大堆“大道不過隻是過家家”“什麼是真正的極樂”“人人平等,沒有仙人的世界”等等汙濁的思想,令瞋火仙子變得狂熱,漸漸疏遠了自己,從而導致病情愈發嚴重。

那可是瞋火仙子懷有身孕的時期。

這兩個外道仙,歪門邪道,王八蛋,居然在瞋火仙子懷有我天尊之女的情況下,玷汙了她,汙染了她,令她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所以才讓我忍痛,聯合了結教,將她打殺於登基前夜。

楊三郎的故事講到這裡,牙呲目裂,面目很是憤怒,言語中也不再那般淡定從容,他開口大罵無欺上人,說他才是殺死瞋火仙子的罪魁禍首,罵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

陸然開始聽得一臉懵,捋清楚了之後則是滿腔的憤怒。

他絕對沒有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徐芙居然是楊三郎和瞋火仙子的女兒,這也的確解釋徐芙的性格,以及她之前為何不告而彆。

有這樣一位父親,誰不害怕?

他絕對沒有想到的第二件事,是楊三郎居然親口當著數千教眾的面,承認了瞋火仙子是他所殺,還大言不慚把責任推給了無欺上人,他一點不怕不懊悔,甚至還覺得自己無比正確!

他絕對沒有想到的第三件事,就是這楊三郎,口口聲聲說什麼“諸天皆善”,其實也是個人面獸心的邪祟仙人!

天下的烏鴉,看起來大概確實是一般黑。

陸然忍無可忍,突然跳起,用手指著楊三郎的鼻尖,怒罵道:“真不要臉!”

楊三郎“嗯”了一聲,瞳中四色瞳仁翻轉,看向了陸然。

陸然一口氣,罵了個痛快,“你這個虛偽膽小市儈狠毒無情好色還打女人的渣男!”

諸位天君、真仙都堪比石化,隻有徐芙站在原地,身子不自覺,抖動了兩下。

陸然還在繼續罵,氣得家鄉話都冒了出來,“你這個壞仙!禽獸!表子恩子!”

楊三郎的表情忽然平淡了回去,接著笑了一笑。

陸然又將他方才所說故事中的罪行重複了一遍,“你打女人!明明是你殺了瞋火仙子,你卻栽贓給無欺上人,你簡直不是人!明明這城中這麼許多人都膜拜你,敬重你,你卻當他們是豬玀,是臭蟲!你簡直是我見過最敗類的敗類!”

楊三郎仰天大笑,“陸然,你果然有趣,難怪我那整天不怎麼開心,早早就得了跟她娘親一樣毛病的女兒,會跟你搞在一起。”

說罷,他與陸然的目光,就在同一時間,都停在了徐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