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全體眷屬其實沒有互相正式地打過照面。

因為那奇妙的眷屬精神空間,倒是都神交過，見面之後一眼就能憑感覺認出對方。

哦，不包括阿爾伯特。

他早查過白夜的每一條狗……哦不,每一個眷屬長什麼樣、什麼背景、是否擁有異能。

但凡星盟知道的，阿爾伯特幾乎都知道。

為什麼？因為他是手握六級權限的星盟的第二審查官。

怎麼能升職這麼快？那不然怎麼配擁有給白夜乾活的資格？

不過認出熊貓“花生”不需要動用星盟的力量。

阿爾伯特和花生、藍斯出身同一星球：歐羅巴星係的北卡星。

他很清楚地知道花生是異能實驗的半成品，擁有獸化能力卻無法自如使用，現在的日常工作是輔助異能實驗的推進。

至於剛剛一閃而過的藍斯，那倒是一名能力穩定的異能者,也是“白夜可以製造異能者”的鐵證。

精神空間的縹緲角落裡，通過眷屬間特有的感應,阿爾伯特能清晰地感受到十幾隻迪曼達人擰成一股繩的“劫後餘生”情緒。

而這一頭：

花生還在沈時序的凝視下賣萌；

精靈I星★的執政官安布羅斯正認命地從黑洞裡出來——沒看錯的話,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煉金I星的大騎士長亞瑟正在托人照顧繈褓裡的嬰兒——沒記錯的話,星盟的資料一再更新，這一大一小應該都是最高級彆的異能者；

同樣出身煉金I星的前星盜參謀謝停雲則舉起手,一臉老實溫和地說：“以我的戰鬥力，應該還是不要浪費您的複活費用了吧。”

聞名星際長達數百年的精靈學者卓爾諾姆也舉起了手：“您親手按碎過我的心臟，您應該知道我的能力不在於戰鬥。”

齊源眼睛一亮：“被主人按碎心臟是什麼感覺？”

卓爾諾姆：“說實話可能有些奇怪，但確實不是很痛。”

安布羅斯：“醒醒,那是因為當時你和她有身體接觸。”

白夜歎氣著關閉了謝停雲和卓爾諾姆的黑洞,順便也結束了這段對話：“SSR也免不了瘸腿屬性啊。”

——喔，不過戰鬥力低下這個理由倒是很合理。

阿爾伯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戰鬥力，開開心心地站起身收拾武器，準備以大概隻有百分之一個白夜的戰鬥力加入戰鬥。

死不死的無所謂,但這可是白夜有史以來第一次召集全部眷屬,這樣的大事如果不圍觀，他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在場所有的生物中，隻有一個人,阿爾伯特沒有來得及仔細資料：來自森夏星的原住民，在封鎖期間覺醒了不知名異能的溫雲初。

那個擁有著火焰般長發的女人綁好低馬尾，從黑洞裡利落翻出，目光警惕地掃視過全場，最後落在白夜身上時才帶了點無奈：“所以到底怎麼了？”

白夜臉上毫無

緊張感：“我要變身了。”

溫雲初聞言立刻皺起了眉：“我的倒計時比你短，但連我也——等一下，你難道沒有使用緩和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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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還沒說話，阿爾伯特已經開始笑了，對面的裴臨雪也大笑出聲：“隻發了基地通知，她怎麼會注意到？”

一看就是個正經人的溫雲初扶住額頭，露出頭疼的表情：“但那可是全基地廣播了三天……算了，我這裡還有一支，你先用我的配額。”

她拿著一支藥劑往白夜那邊走去，試圖對白夜進行注射，而白夜靈巧地四處躲閃翻騰，硬是沒讓針頭落在自己身上。

“這是能夠延緩汙染的緩和劑！”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要給我投毒？”

“我不想給你投毒，我隻想揍你！”

“你揍不到~”

花生抬著腦袋全場看了一圈，毫不猶豫地跑到亞瑟身邊尋求庇護；

魘狼小灰非常矜持地蹲坐在地，尾巴優雅地盤到前足；

望潮抱著手臂遠遠拉開距離，一副“莫挨老子”的架勢；

一顆光球緩緩飛到空中，投射出星球的全息投影：“各位，情況就由我來說明吧。”

阿爾伯特盯著那光球、以及光球旁沒有絲毫實際意義的翅膀。

哦，還忘了這玩意兒。

“怎麼，你歧視AI？”裴臨雪的聲音興致勃勃地這麼問。

阿爾伯特頭都沒回：“聞名不如見面，裴女士。”

裴臨雪意思意思地客套了一下：“星盟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第二審查官，久仰。”

在場唯二兩名混跡政界的人士並肩站在一起，觀察著眼前的景象。

——在場眾人暗潮湧動，恐怕也隻有在地上滾來滾去還樂嗬嗬的白夜沒發現了。

這應該叫什麼，大智若愚？

“……事件說明如上。按照就近原則，以及各位的戰鬥力、體能，我已經做好了分配，請各位查看自己的通訊設備。當抵達目的地後，請給我一個信號，並在原地等待。”密密爾之眼說。

阿爾伯特扭頭對裴臨雪示意了一下：“它倒是愛當指揮。”

挑撥離間、言語試探，這是政客的本能。

但裴臨雪並不是很在意地聳聳肩：“隻要白夜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沒有得到結果，阿爾伯特也沒放在心上，而是接收了密密爾之眼發來的一個坐標。

是的，他隻收到了一個。

而隔壁裴臨雪手裡有足足六個。

阿爾伯特迅速進行了換算，樂觀道：“我的戰鬥力是您的六分之一。”

裴臨雪大笑著用手掌拍他的肩膀：“哪怕你的戰鬥力無限接近於0，密密爾之眼會派出的最低任務量也就是一，它眼裡從沒有用不上的勞動力。”

“哦，”阿爾伯特把玩著通訊儀，似不經意地問，“那您覺得在場有最多坐標的是哪一個？”

裴臨雪想了一下，露出“有意思，我也想

知道”的表情，坦然揚聲發問：“大家的坐標是多少？我有三個。”

齊源剛剛要開口。

望潮說：“10。”

齊源把嘴巴閉上了。

幾秒鐘的沉默後，溫雲初道：“11。”

望潮轉頭向溫雲初望去，而後者正瀟灑地把手裡的針劑拋給沈時序，並沒有注意到這注視。

哦，這很合理，溫雲初畢竟才剛被白夜馴服沒多久。

小灰甩著尾巴，歡快地說：“17。”

望潮又去看小灰了，冰冷的視線在小灰的四隻狼爪上停留幾秒後，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等眷屬們一個接著一個辨認方向消失後，一直沒有移動步伐的阿爾伯特走到了亞瑟的身邊。

金發藍眼的騎士一直沒有發言，而是全程保持著一種內斂的、仿佛是護衛一般的安靜。

阿爾伯特朝亞瑟笑了笑，沒有說話。

亞瑟也禮貌地向他還了騎士的日常禮，同樣沒有說話。

阿爾伯特於是晃了晃手中的通訊儀，半開玩笑地說道：“我隻有一個坐標，你呢？”

亞瑟注視了他大約兩秒鐘的時間，才說道：“20個。”

給出答案的時候，他並不自得或者自豪，仿佛回答的問題隻是簡單的“現在幾點鐘”。

同時還非常真誠，無論是胸無城府的人，還是阿爾伯特這樣一顆心上七個竅的人，都能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阿爾伯特心中一哂：難怪星盟最近死活非要挖角這位……儘管全是白用功就是了。

“抱歉，我得出發了，時間不多。”亞瑟歉意地衝阿爾伯特頷首示意，“在那之前，是否可以和我交換通訊方式？”

身為社交花蝴蝶的阿爾伯特通訊錄裡有成千上萬用得上、用不上的人，當然不會拒絕這種請求。

亞瑟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阿爾伯特有點新鮮地低頭打量通訊錄裡新增的“亞瑟·尤利西斯”，反複回想兩遍，樂了：“濫好人。”

——

仗著幾個能跑能跳能自主行動的寵物，沈時序來回跳黑洞、物質重組、打大蟲子、跳下一個黑洞、再物質重組……肝到了極點的一頓極限操作後，趕在？？？的倒計時結束之前填完了森什麼星的最後一道孔眼。

謝天謝地，暴脾氣NPC給的緩和劑真的有用。

如果不是那多出來的2小時，沈時序跑死也完成不了任務。

【任務“陰影籠罩的星球”已完成】

沈時序盤腿在大螞蟻的屍體旁邊，邊吃著飯邊檢查自己的狀態欄。

代表著汙化死線的【？？？】已經消失了。

但【注視：？？？已經開始注意到你的存在。】還掛著，而且正在隨著紅光緩慢閃爍。

緩慢閃爍的debuff可能是即將消失，但一邊冒紅光一邊閃爍的debuff看起來像是要爆炸。

沈時序慢吞吞地打開菜單存了個檔，再回到遊

戲時，她的通訊儀響了。

是好友“光頭NPC”的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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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序接起電話，對面傳來激動無比、機關槍似的聲音：“白夜大人，那是另一個空間、不，那是另一個世界！亞空間真的存在，而且我們擁有了它的一部分線索！”

啃著【烤巨螞蟻觸角】的沈時序連“1”都懶得回應，隨手開了個免提放到一旁。

這聽起來不是光頭，像是科學協會的某個上頭NPC。

“我們的時間是線性的，永遠隻能往前走，但亞空間內的時間可以往任何方向流淌，您的能力正好和這很相似！所以，當您前不久穿越時間時，您讓這個世界和亞空間有了一瞬間的重疊……不，有了一瞬間的共鳴，因此，我們幸運地獲取了亞空間的訊息——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沈時序哪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遊戲設定？

反正都是設定，還不都是策劃硬掰，實在編不出來了後期再撕書重新編。

雖然如此，NPC說的幾個重點沈時序還是聽見了的。

她握著被啃了一半的觸角，冷靜地玩梗：“違反時間法則的我被廷達羅斯獵犬盯上了，需要待在一個無論何處構造都大於120°角的房間裡才能躲避追殺。”*

“……什麼？您說的我會再去查的，我想說的是，這意味著亞空間一定也注意到了您和這個世界！”

NPC的這句話簡直就像是某個觸發劇情的信號，話音剛落下，沈時序狀態欄裡一種緩慢閃爍的【注視】debuff終於完全消失了。

沈時序的整個視野也跟著紅光一閃，緩緩變暗。

在其他遊戲中，這種畫面效果通常用於提醒玩家正在受到傷害、血量低於安全線。

哦，也可能是提醒玩家紅月之夜來了，周圍的怪馬上就要刷新，不想死就趕緊跑。

——總之，是被所有玩家刻在DNA裡的危險信號。

接著，三隻巨大而冷酷的複眼占據了沈時序視網膜的絕大部分範圍。

這三隻眼睛呈現一個正的等邊三角形排列，非人特征十分強烈，而且無論如何扭轉身體，似乎都無法逃脫它們的注視。

膽小的玩家準被這突然跳臉的跳躍式驚嚇給嚇一跳。

而膽大的玩家不僅會興奮地往眼睛的方向跑，甚至還會伸手戳一戳、拔武器砍兩刀。

沒有手感，也沒有傷害，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隻是過場動畫。

沈時序舉起還沒啃完的螞蟻觸角，淡定地又咬了一口。

數秒鐘後，過場動畫緩緩消失，遊戲視野又恢複了正常。

沈時序嚼著汽車輪胎似的觸角陷入思考：很好，趁著還沒忘記，接著馬上就去種私人星球……

【新資料片“亞空間降臨”已開啟】

【學者們終於發現了可怕的事實：我們所在的宇宙並不是唯一的宇宙，100年前……】

沈時序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資料片說明這種東西就直接無視吧。

——種好了星球之後，花個三五八年來玩都市大亨模擬器，動物園水族館那肯定是必……

【將可能為全宇宙帶來危機的隨機副本“亞空間之門”已經在地圖上出現，為了宇宙和民眾的安全，快去尋找並開始消除它們吧！】

沈時序眉頭一皺：噫，不要罐頭遊戲，你《第二人生》一個自由度這麼高、一切都可以改變的遊戲不適合放這種罐頭內容進去啊！想變成第二個育碧嗎！*

【每個亞空間之門僅能被成功挑戰一次，怪物隨機，獎勵隨機，攻破後將永久消失】

……私人星球……水族館……

【特有的道具、武器、圖鑒、作物已添加到遊戲內容，目前僅能在亞空間之門內獲得】

……

沈時序扔掉觸角，一抹嘴巴，表情嚴肅地站了起來。

並不是貪圖豐富的獎勵，絕對不是，隻是想去看看新資料片裡添加了什麼新內容而已。

再說了，隻是在路上順便打幾個隨機副本，應該也不會消耗什麼時間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