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序又和神殿騎士來回爭論了幾句“你們就是這樣對待納稅人的嗎！”“……你給CP09納稅了嗎？”之類的無用對話, 最終放棄了報警路線。
再排除二號方案，那就隻有走第一條守株待兔路線了。
沈時序以下葬的姿勢躺到長椅上，第四次閉上了眼睛。
不能睡著, 不能睡著……zzzzz……
【Game Over】
沈時序深沉地坐在長椅上, 雙手十指指尖點在一起, 擺出了一個看起來很智慧的思考姿勢。
讓人躺下長達幾小時的時間、什麼也不做、卻又要保持清醒，這彆說遊戲玩家做不到, 現實裡的人也根本做不到啊！
倒也不是不能在旁邊放個攝像頭……但問題是她醒來就死了，讀檔後又看不到已經被回檔了的錄像。
等等。
既然睡下就會死, 那不睡肯定就不會死了啊！
換了個思路後, 沈時序的世界豁然開朗。
反正《第二人生》裡玩家完全可以做到不睡覺嘛！
沈時序快樂地離開了醫院, 路上接到S004的電話說他已經找到了那個鐵錘。
沈時序隨口問：“什麼鐵錘？”
“……”S004歎氣, “你說你不小心賣掉的鐵錘。”
沈時序思考了幾秒, 終於想起了戴夫的鐵錘, 有點意外：“哦, 哪裡找到的？”
“……”S004又歎氣, “召喚一下, 我直接給你吧。”
沈時序打開召喚黑洞, 從S004手中接過那個破舊的鐵錘，又按照任務路線去找了戴夫。
戴夫這次沒在折騰爐子, 也不跟前幾次一樣給非常摳門的任務獎勵，而是爽快地給了玩家一堆金屬錠。
沈時序順道在鐵匠鋪裡摸走了不少爐渣和煤炭。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 但看起來可以當能源的樣子……又或者可以當禮物。
想到這裡, 沈時序撈出一塊黑漆漆的煤炭送給戴夫。
戴夫：“……”
沈時序沉思著收回了煤炭：這個反應看起來不像是加了好感度的樣子, 還是彆浪費了，等以後遇見真正喜歡煤炭的NPC再送吧。
戴夫清清喉嚨，用一種彆扭的正經語氣說：“白夜, 你沒忘記還要給我最後一份星神之血吧。”
“……啊。”
“……”
“沒有忘，隻是我很忙。”
“……好，那你什麼時候忙完。”
沈時序搜尋自己的記憶。
確實有做過這個任務，而且已經做了一大部分，好像隻差最後一件道具，再加上水之女神近在眼前，所以她準備去打水之女神，所以就拜托了狠人NPC去準備召喚儀式，然後……
然後呢？？
沈時序掏出通訊儀，給狠人NPC打了個電話。
狠人NPC：“哦，召喚儀式？早就準備好了啊，但我上次問你時你不是說很忙沒空嗎？”
噢！聽起來是玩家會做的操作。
狠人NPC：“我那天還問你要不要看看放在我這裡的熊貓，你也說沒空來著。”
不如說完全忘記了芝麻還在狠人NPC那裡這件事情。
狠人NPC：“你都忘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現在大半個伊奧星係都知道你記性不好。要我說，他們壓根都不用擔心你記仇，你連人都記不住。”
這話怎麼說的呢？玩家雖然基本不記人臉，但玩家會看血條啊！
狠人NPC：“你現在有空了？那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儀式，你要在一天之內過來啊，不然儀式就舉行不了了。”
好，是個限時任務。
放心，不用一天時間，玩家一個小時就立刻趕到任務目的地。
沈時序切斷通話，準備立刻去把神血任務打了，一打開地圖卻發現提示“目的地暫時無法抵達”。
一頭霧水的沈時序翻來覆去地調轉了幾個角度看地圖，才發現召喚地點在這顆星球浮空的“天上城”，她還完全沒去過。
……
……
這麼一想，當初去打機甲大賽好像也是因為第一名可以獲得直通天上城的門票。
現在的沈時序活像是個曆經千辛萬苦終於走到任務NPC面前、卻發現任務道具剛剛被自己不小心賣給了雜貨商、而且雜貨商還不能辦理退貨的愚蠢玩家。
她走出鐵匠鋪，盯著天空中漂浮的城市。
宇宙引力無法選中這些漂浮城市，似乎是因為有什麼防護措施。
也是，不然浮在那兒不就是當活靶子給人打嗎。
戴夫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出來，他冷不丁地問：“你想上去？”
遊戲應該不會發布玩家100%完成不了的任務，所以一定是有什麼能實現的操作，隻是玩家還沒有發現。
沈時序思索著自己的每個技能。
宇宙引力先劃掉；
弱點判定也無法起作用；
槍無法達到那個射程，說不定子彈掉下來還會觸發即死效果打死玩家本人；
試一下馴服城市……好的，目標類型錯誤；
尋寶是個一直開著的被動技能，再說就算天上有寶箱也隻會讓她因為看得見吃不到而更抓耳撓腮；
手工製作裡的配方少得可憐，除非能手搓個行星狙擊槍，不然搓點高級肥料有什麼用；
順手牽羊……好久沒用這個技能了，對戴夫使用一下，獲得【戴夫的鐵錘*1】，塞進包裡；
“喂！”
看著物質重組和物質模擬兩個高大上的技能，沈時序腦中靈光一閃，戳戴夫對話：“天上城？”
“是叫這名沒錯，”戴夫沒好氣地挪開自己的手臂，“但不是誰都能上去的。整片城市群都有反重力和反異能力的力場存在，哪怕是你也很難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進入吧。但你不是認識——”
那豈不是隻要模擬力場就可以直接偷渡了？
“對，就是這個！”沈時序恍然大悟地打斷戴夫的大段台詞，“我是天才吧。”
雖然無法直接把天上城直接拖下來，但山不就我我就山，玩家嘛彆的沒有就是思維靈活善於變通。
沈時序眯著眼睛瞄準了半天、試了n次，終於成功模擬了力場特質，身體一輕，直接升天。
這感覺和在天上、在太空裡開著各種飛船橫衝直撞的感覺很不一樣，有種輕功的快感。
沈時序還能取出刀用一套連招打出的氣勁來調整自己的上升方向，就很不基礎物理。
感覺甚至可以在這個世界裡試試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的升空方案。
——
戴夫目瞪口呆地看著白夜原地比劃了一套手舞足蹈的操作後，突然渾身一輕、像是突然擺脫了重力似的緩緩漂浮了起來。
他還非常愚蠢地伸出手去試探了一下白夜腳下的空氣，那反重力效果卻並沒有延伸覆蓋到他的身上。
白夜比個燈泡還要亮眼地一路向上漂浮，戴夫都能看見不遠處駐紮的幾個神殿騎士也望著天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戴夫扶住自己的額頭：“難道她真打算這麼一路飄上去嗎……”
話音剛落，剛升了十幾米高的白夜突然毫無預兆地下落，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
遠處的行人：“……”
近處的神殿騎士：“……”
差點被砸個正著的戴夫：“……”
白夜躺了兩秒才起身，從空氣裡掏出酒瓶，開了個瓶口就往自己嘴裡灌，心有餘悸地自言自語：“還好還好，剩三點血。”
她提著酒瓶起身，轉頭向四周看了看，很快鎖定最近的戴夫，過來用手指戳他：“酒。”
明明是一個這麼愛喝酒的人，開口說話時卻完全沒有酒氣。
……不，倒不如說，白夜的整個存在似乎都不太真實。
戴夫又把自己的手臂從白夜的手指下挪開：“這條街儘頭有個賣酒的小店，但你在那裡——”可買不到什麼好酒。
是的，白夜又沒聽完就走了。
所以戴夫也半是報複性地咽下了那句“你不是認識裴臨雪嗎？怎麼不叫她直接派人來接你？”。
他覺得白夜肯定是沒想到這回事。
如果說白夜有什麼弱點的話——
一些人覺得她記性不好，但戴夫覺得這完全算不上是弱點。
白夜的弱點顯然是她從想不到尋求他人的幫助、和他人結伴，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隻想靠著自己的蠻力去解決。
換成是其他人，可能早就栽跟頭了。
可白夜是白夜。
——
裴臨雪又檢查了一遍時間。
儀式的準備馬上就要失效，但白夜仍然沒有出現，無論是裴臨雪還是亞瑟打過去的通訊都沒有得到回應。
兩名大聖女已經在旁用機甲大賽的VIP票根玩起了消消樂，她們的表情很淡定：
“擔心白夜會出事嗎？”
“不，那是不可能的。”
亞瑟也端正筆直地立在聖湖旁的祭壇附近，神情中沒有一絲焦慮。
裴臨雪倒是知道亞瑟這份平靜的底氣——從近24小時前的那通對話後，白夜並沒有回溯過時間。
想到白夜那小孩似的脾氣，可能隻是又半路被彆的東西吸引走了注意力吧。
裴臨雪倒是早做好了事情變成這樣的心理準備。
實在不行，就再來一次召喚儀式唄。
在場唯一有些不安的人是大祭司：“要我說，這召喚儀式就不應該辦，你們都不擔心後果嗎？”
裴臨雪：“完全不？”
拉彌亞：“擔心什麼？”
莉莉絲：“什麼後果？”
隻有在場唯一的良心·亞瑟問：“你擔心的是什麼樣的後果？”
大祭司：“比如神罰啊！……還有神罰啊！——不是，我壓根都想不到白夜會做什麼行為，又會導致什麼後果，這種‘想不到’才是最可怕的好嗎！”
“審判長！”有一名神殿騎士跑著來了，大聲道，“發現白夜了！”
眾人的目光都被這消息吸引，大祭司心裡甚至有種塵埃落定的解脫感。
裴臨雪好奇地問騎士：“你怎麼做到比她跑得快的？”
騎士挺胸回答：“因為白夜還在攀爬途中，尚未抵達天上城的地面！”
大祭司已經開始有種不妙的感覺了：“攀爬……？”
騎士愣頭青地展示出監控：“是的，沒有入城許可的白夜在漂浮到天上城的地基附近後，便開始徒手攀爬，前不久巡邏隊才剛剛發現她的蹤跡！根據回放，她已經攀爬了超過一小時！”
大祭司：“……看見了吧，這就是我‘想不到’的事啊！！”
裴臨雪一拍腦門：“我忘了。”
拉彌亞已經站了起來：“這麼重要的事，您怎麼可以忘記！”
莉莉絲到處翻找物品：“她一定累壞了，我要準備些吃的。”
亞瑟無聲地歎了口氣：“是我的錯，我該提前告訴她使用召喚。”
“對啊！”裴臨雪立刻甩鍋，“召喚明明就更快嘛！”
——
不肯認輸的玩家在被力場擋住後，硬是靠自己的四肢徒手爬上了這座漂浮於空中的“天上城”。
沈時序連手上的泥都沒拍就直衝任務目的地——實在是倒計時馬上就要結束了。
剛衝到目的地附近，連和NPC們對話都來不及，沈時序率先去開了Boss。
然後，她才很隨意地回想了一下從左耳進右耳出的NPC對話。
沈時序：“……”可惡啊！！
玩家拔刀！
玩家連招！
玩家準備來一招拍地板把這幾個辦事不力的NPC拍上天！
但正好Boss的身形在祭壇上方緩緩顯現，不偏不倚地用臉擋了一記重擊。
剛冒頭的水之女神還沒來得及開口發表神言，就被迎面砍來的長刀劈中，完美的笑容都要裂開了：“沈時序……”
“啊，開怪了，”沈時序撓撓頭，“等下，我存個檔——跳過，快進，Skip。”
水之女神：“……”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