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 你是星盜我是星盜啊?!……(1 / 1)

【鐵匠的煩惱(2)】要去找的道具是【水之血】。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玩家, 沈時序當然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東西。

大地之血得靠召喚大地之神得到,那水之血當然八成和水之神離不開關係。

問題是水之神是哪位啊?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但是又好像有點不是很確定的樣子……

沈時序陷入了沉思。

她叼著煙邁出鐵匠鋪, 又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跟隨NPC, 發現亞瑟正盯著路邊的一個女神像發呆。

女神像面前正好是一個小小的石盆,石盆中水隻有半滿, 盆壁長滿青苔, 裡面還盛放著幾枚硬幣。

沈時序的身體下意識地就自己動了, 她過去撈起硬幣,它們自動化作信用點進入她的背包。

面容模糊的女神像靜靜地和玩家對視, 似乎還帶著神秘的笑容。

沈時序的沉思終於得出了結論:“水之女神!”

——對啊, 這個女神給的超弱的附魔不就是“神水”嘛,原來是水之女神!

合理,很合理。這種任務當然不會把戰線拖得太長,不然玩家跑出七八個星係,哪裡還會記得一個小破星球上的一個祖安鐵匠。

沈時序回頭看向亞瑟:“怎麼召喚?”

亞瑟看起來噎了一下:“儀式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準備。審判長說……萬事俱備時, 她會聯係你。”

太省心了!建議所有NPC都向狠人NPC和之前幫忙造房子那個NPC學習!

對, 此處點名批評鐵匠戴夫。

垃圾!

……話說,這作為一個鐵匠鋪引導任務來說, 是不是難度太高了點。得和三個神打照面?

萌新玩家一出新手村直接開啟地獄屠神模式?

難道其實她理解錯誤,XX之血係列道具有可以投機取巧的方式?

就像《曠○之息》裡任務叫你去偷幾根雷箭, 那是叫你一路低調潛行、從樹上偷箭,而不是叫你自信直奔山頂硬是讀檔三十五次後殺掉雷人馬、撿起人馬老師屍體上掉落的雷箭美滋滋回去交任務。

——不過, 非要走後者這條路線, 那也不是不行。

遊戲這麼大,玩家愛乾啥就乾啥。

比如現在,沈時序剛剛繞回最開始降落在這顆星球的地點——機甲角鬥場——附近, 她就決定進去打個排名。

主要是想開機甲,其次是看見了廣告海報。

——本賽季勝利者將獲得前往“天上城”七日遊的資格。

地面上的資源,說實話沈時序應該已經找得差不多,就等著去天上繼續補充圖鑒,再進行最後的查漏補缺。

“請問,您的機甲沒有帶來嗎?”報名處的工作人員NPC面帶笑容地問。

——直到這時,沈時序才想起來這回事。

是的,想參加機甲角鬥,那肯定得有個機甲才能參賽。

不死心的玩家沉默幾秒鐘,試圖卡bug:“我忘帶了。”

“根據要求,我們需要對您的機甲進行掃描登記,”NPC的笑容轉變成遺憾的意味,“請您下次再來。”

沈時序還是不死心,從包裡掏出了之前從小胡鬨手裡硬是繳來的破損機甲,往地上一放:“其實我帶了。”

NPC看了一眼那台很顯然不可能再站起來的機甲,笑容回歸商業:“抱歉,我們需要確認您的機甲隨時可以進行戰鬥,才能錄入您的報名。”

沈時序:“……”

她幽幽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亞瑟。

穿著那一身聖潔惹眼鎧甲的騎士NPC正在被來來往往的其他NPC們圍觀,但他隻是微微低垂著眼不語,左手按在劍柄上,是一個看似閒適、但又保持警戒的姿勢。

不要問玩家為什麼知道那姿勢能保持警戒,問就是在遊戲裡試著偷襲守衛然後被砍的經驗太豐富了。

說起來,亞瑟是左撇子啊?

沈時序沉思著看了會兒亞瑟,直到對方抬起頭露出一點生動的疑惑表情,她才想起來自己掉頭不是為了研究“右撇子玩家怎麼樣才能用出左手刀法”,而是為了借對方的機甲來打排名。

沈時序回頭,指著亞瑟,對報名NPC道:“我開他的機甲。”

報名NPC的視線隻是往亞瑟身上瞥了一下就飛快收回,笑容像是固定在了臉上似的:“請您不要開玩笑了。彆說那是代騎士長,就連普通的神殿騎士機甲也是不可能參賽的。”

“誒,太弱了嗎。”

報名NPC:“……您是認真的嗎?”

換了n個話術,卡bug仍然沒有成功,沈時序隻好想辦法去搞一台機甲來。

根據報名NPC提供的信息,玩家現在有這麼幾種方式可以獲取機甲。

“第一,您可以直接去機甲商店購買。”NPC說。

NPC似乎還介紹了商店的名字和位置,但都從沈時序的大腦表層光滑地直接溜走了。

買是不可能買的,這種一看就是天價的商品是絕對不可能去店裡被宰的。

“第二,您可以尋找一名機甲師為您量身定做機甲,在自備材料的情況下,花費將會低廉不少。但良心……我是說,合適的機甲師很難找。”NPC又說。

沈時序已經是甲方很久了,隻是乙方的動作實在太慢,第一套方案都還沒提交。

“第三,您也可以和其他機甲的主人進行交易,接手對方的機甲。”NPC再說。

沈時序沉思了下。

交易?

0元購怎麼不算交易了呢?

她抬頭和報名NPC交換了個無聲的默契眼神,感覺到對方朝自己含笑點頭,完全就是默認這裡搶劫合法……啊不是,隻要犯罪不被發現就等於沒有犯罪的樣子。

哇,真是顆目無王法的星球!

玩家喜歡!

——

為了生存,人可以做任何事情。

謝停雲自出生起就被判定是活不久的孩子,因為那是罕見的基因崩潰病。

這算是一種絕症,但又不一定致死。

宇宙這樣大,CP09甚至還沒有被成功評為二等文明。

而二等文明之上,還有神秘的一等文明。

茹毛飲血的末等文明中,一次發燒可能就會導致死亡,但區區發燒,哪怕三等文明也不會當回事兒。

同理,對於那些高傲的、先進的、縹緲的高等文明來說,區區基因崩潰,就和著涼咳嗽沒什麼兩樣。

如果你的武器隻是石矛,又怎麼會知道世上存在小小一粒就能退燒的藥片?

如果你一出生就在CP09的“下水道”,又怎麼會知道如何才能聯係上高等文明?

但謝停雲掙紮著活過了每一次醫生對他的死亡預言。

他剛出生時,醫生說他活不過一歲,但父母硬是咬著牙將他留下、撫養長大了;

他三歲時,謝時雨出生了,新找的醫生又說他活不到謝時雨能走路的時候,但他又熬了下來;

他七歲時,父母因病去世,他也終於失去對四肢的控製,癱瘓在床,小小的謝時雨又擔起了照顧他的責任;

一年複一年,連醫生都懶得對謝停雲再作死亡預告了。

甚至,他們還會這樣和他開玩笑:“再等等,說不定天上那些人也能研發出治好你的藥劑了。”

謝停雲淡笑著讚同:“那我該儘快開始為此存些錢了。”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天上城”真能研發出一勞永逸治療基因崩潰的藥物,那也不是謝停雲所能負擔得起的價格。

至少現在,他還是隻能坐在輪椅上、安靜地當著“清醒者”的走狗。

清醒者是一個隻在莫提斯恒星係活動的星盜團,是反神主義者,因此在CP09是掛了名的懸賞犯。

隻要水之神殿還在CP09一日,清醒者在CP09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清醒者看中謝停雲的,是他的腦子,和他的雙手。

——基因崩潰總是有點原因的。對於謝停雲來說,他的腦子仿佛生在了另一個更為先進的時代,可落後一個版本的身體跟不上,便轉而成為了一種負擔。

而清醒者——就這麼說吧——他們確實不靠腦子和技術來擴張勢力。

靠著清醒者定時發放的劣質藥劑,謝停雲和他們保持著一種虛與委蛇的合作關係,苟延殘喘了二十一歲。

……直到白夜毫無預兆地闖入他的生活。

白夜剛一出現在謝停雲面前,就帶來了一個大/麻煩。

她把清醒者在CP09一處中等營地裡的所有星盜都送走了。

字面意義的“送走”,幾乎全部重傷、並瞬移到了星盟辦事處的監獄裡。

光是聽到這件事情,謝停雲就明白過來,神秘的賞金獵人“浮光”和來曆不明的通緝犯“白夜”根本是同一個人。

……星盟知道自己是這樣的冤大頭嗎?

不論如何,白夜的行為幾乎立刻導致一個局面:謝停雲將被清醒者當作整件事的罪魁禍首之一。

更不要說這之後,白夜上躥下跳、唯恐天下不亂地找起了水之神殿的麻煩,把整顆CP09鬨得雞飛狗跳;甚至還強行給了他一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機甲製造任務。

雖說安布羅斯再三強調“白夜肯定沒想那麼多”“你就是聰明人腦子容易想進死胡同”,但謝停雲可不這麼覺得。

白夜所圖甚大,且她的一切行為都有邏輯可循。

甚至,白夜最開始降落在角鬥場、抓住謝時雨當人質、逼迫他離開清醒者,直到最後提出那匪夷所思的機甲要求,可能都是一盤很大的棋。

如果非要謝停雲代入白夜的所有作為去思考,他會說自己的目標是將整個宇宙收入囊中。

——成為全星際的霸主嗎?

想到這裡,謝停雲笑了笑。

他身邊的人立刻發出恐嚇的聲音:“笑什麼?你以為自己還有轉圜的餘地?你知道我們是怎麼處置叛徒的吧?”

“知道。”謝停雲點點頭。

“哥!!”謝時雨被幾個星盜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隻有發出焦急的喊聲,“你快聯係她啊!”

“是啊,”星盜也笑了,他不懷好意地說,“快聯係她啊?叫什麼來著,‘白夜’?要是你這麼做的話,我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不計較你的背叛……”

“她殺人可開心了!”謝時雨的嗓門響亮,“你叫她來掃蕩這群人她說不定還超開心的好吧!”

“是啊,”星盜又笑著附和,“還不快叫她來殺……嗯??”

謝停雲歎了口氣:“我沒有聯係她的手段。”

從來隻有白夜單方面聯係他。

安布羅斯倒似乎能和白夜通訊,但他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什麼?!”謝時雨驚叫,“那完了,你等死了之後再被她複活吧。”

謝停雲:“……”還真信複活啊。

就在這時,一記歡呼衝破沉悶的空氣,帶著十萬分的格格不入直接闖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嗚呼!”

謝停雲對這一聲印象太深刻了。

上一次聽到時,白夜坐著他的輪椅直接撞在牆上,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從牆裡摳出來。

“好多人啊——”白夜的聲音由遠至近,最後是尖銳得叫人耳朵痛的刹車聲,和機甲失去平衡倒地、翻滾了幾圈的動靜。

那台形狀酷似烏龜的機甲不慎定格在底朝天的姿勢上,四個萬向輪掙紮了半天也沒翻身,最後隻好狼狽地彈出駕駛艙。

伴隨著引擎過熱的白煙,白夜從駕駛艙裡爬出、陷入了上千星盜的包圍圈中。

在場這麼多人,她的視線卻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鎖定了謝停雲,不解地歪歪頭,好像在思考他怎麼突然就被抓住了一樣。

謝停雲的心臟噗通漏跳一拍——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哈哈哈,這不是臭名昭著的白夜嗎?”架著謝停雲的星盜頭子大笑出聲,“雖然不知道謝軍師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但如果你不乖乖束手就擒的話,軍師大人可就要受苦了。”

他一邊說,一邊威脅地用刀在謝停雲脖子旁比劃幾下,威脅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

白夜一動不動盯著他們:“……”

星盜:“……”

謝停雲:“……”

空氣靜止了至少十秒鐘,地上的謝時雨都露出一副想要尖叫的表情來了。

白夜納悶地開口:“……你不要光放狠話,倒是動手啊?”

謝時雨:“……”

謝停雲:“……”

星盜:“……”你是星盜我是星盜啊?!

“算了。”白夜跳下龜型機甲,毫無預兆地進入高速衝刺,一路閃開想要阻攔她的星盜嘍囉們、衝到謝停雲面前。

然後,她在星盜頭子的瞳孔地震中舉起他的手、毫不猶豫地刺入謝停雲的肩膀。

星盜頭子忍不住大喊出內心的真實想法:“你有病啊?!”

白夜倒是很滿意地點點頭,反手拔刀:“很好,成為我的碎片吧。”

謝停雲:“……”

他突然想起安布羅斯說過的那句話。

安布羅斯說:彆想太多,她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