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是名字的問題, ”沈時序蹲在倒地的亞瑟旁邊，邊舔包邊說，“這個名字不太吉利。從亞瑟到尤利西斯全都不太吉利。要不要試試改叫‘阿爾托莉雅’？說不定人氣就會爆棚了。……雖然從精神和肉/體上雙重意義來說, 也有可能失去一些彆的東西。”*

很亞瑟的亞瑟當然不會回複了。

他開打第二架的時候整個NPC的心態就已經完全崩了。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更為深刻的塌房呢。

舔完包的沈時序又回了水池裡。

她把掉在裡面的石像腦袋撿起來舉到自己面前平視——這玩意兒本來就長得抽象, 現在更加是連眼睛鼻子在哪兒都分不清了。

“十天後再來找你。”沈時序虔誠地說, “彆人都不太好找，好在你滿城都是。”

雖然附魔是弱了點, 但玩家不介意！

為表友善，沈時序特地爬回高台, 把已經面目全非的石頭腦袋又放回了女神像的脖子以上。

嗯……哪裡是上哪裡是下？……算了隨便放放吧，玩家的尊敬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到位了, 不要指望更多了。

勉強讓壞掉的腦袋在脖子上保持住平衡後, 沈時序跳下高台。

她歪頭往池子裡看了會兒, 好奇地往池子裡扔了個撿來的硬幣, 雙手合十虔誠許願：“我想開著高達用光劍砍怪。”

女神像緘默不語。

什麼, 原來連送禮物都不能刷好感嗎！隔壁遊戲往水裡扔盤菜就能召喚女神了哦！刷夠好感還能跟女神結婚呢！！*

可惡。

沈時序盯著水池看了三秒鐘，用宇宙引力撿起硬幣, 順便又把女神像的腦袋拉下來扔回池子裡。

宣布：女神已經失去了玩家的尊敬。

——

《第二人生》中是有新聞的。

沈時序直到今天才發現這一點。

這也很合理，畢竟背景設定是在未來, 前一個恒星係的科技水平也還行, 當然不會和中世紀、和古代一樣，還在用口口相傳、手寫謄抄的方式記錄信息。

……所以, 為什麼每顆行星都要設置好幾個充滿著古老氣息的公告欄？

雖然是電子公告欄，也不能掩蓋它公告欄的本質。

站在公告欄前的沈時序陷入了沉思。

算了，可能這就是RPG遊戲無法摒棄的傳統吧。

沒有公告欄的話還覺得似乎缺了點什麼呢。

照常眼也不眨地接走所有任務後，沈時序剛轉身要走，突然發現公告欄旁多了個“閱覽新聞”的功能。

【新聞欄：能讓你第一時間門關注到宇宙其他地方發生的事件。消息的範圍性、準確性、及時性將取決於當地媒體的能力和良心。】

沈時序：“……”這個描述似乎微妙地諷刺了一些什麼。

但既然是新功能, 還是要點開看看的，免得那個煩人的紅點提示一直不肯消失。

沈時序隨手點開新聞欄，遊戲界面立刻跳出一塊半透明的屏幕，上面用報紙似的排版列出了許多新聞。

沈時序的視線第一時間門就被頭條上的“銜尾蛇”三個字吸引了：我的仇敵！

雖然並沒有見過銜尾蛇的其他成員，但光是出場過的那一個異能者——名字忘了但是名字也不重要！——使用異能讓沈時序以為自己背包裡的道具被清空了這一件事，就足夠讓她把整個星盜團拉進仇殺列表裡。

有那樣的成員，整個星盜團肯定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先是雷暴，又是野火——銜尾蛇大本營頻降恒星級災禍，究竟是招惹了誰？嶽風回應：關老子屁事？】

沈時序握拳：雖然一不知道嶽風是誰，二不知道恒星級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誰乾的，但總之乾得好！！

銜尾蛇這等敗類，死不足惜！

落雷、烈火……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想不起來，算了。

有任務的時候係統自然會有提示！

沈時序對銜尾蛇比了個中指，再去看相關新聞：

【銜尾蛇成員“人牙洛裡”在歐羅巴星係被捕，神秘賞金獵人“浮光”戰績再添佳績！】

哦對，那個異能星盜叫洛裡，因為和蘿莉發音太像，沈時序有記住那麼兩秒鐘的時間門。

……那浮光是誰？這人不是我抓的嗎？？

沈時序疑惑地在新聞欄右上角搜索“浮光”，瞬間門跳出一大堆相關新聞。

【血鷹星盜團被全殲？全程隻有一個人出手！】

【伊奧星係發布公告：監獄暫滿！竟隻因為一名賞金獵人的實力太驚人？】

【星盟駐伊奧星係發言人日前承認：“神秘獵人”確實存在，真實身份仍然不明，暫定代號為“浮光”】

【幸存者接受采訪，信誓旦旦：是“浮光”救了我，她還是個孩子！】

【從未露面的“浮光”究竟從星盟領走了多少賞金？比官方更全的統計！】

【浮光的崛起：是星盟的無能，還是星盜的末日？】

沈時序：“……”這是我吧，這怎麼看都是我吧。先是白夜，再是浮光，《第二人生》到底打算給玩家搞幾個外號啊！！

算了，老祖宗有訓：財不露白，低調發大財。

為了科研幾乎是傾家蕩產的沈時序打開背包看了看自己的餘額，清心寡欲地關閉界面：是時候抽空再出去逛逛，送幾車幸運星盜去坐牢換信用點了。

這裡的科技看起來先進了一點，也去他們的研究所裡逛逛，看看能不能偷……學習一些新的配方或者增加科技樹進度吧。

除此之外，上層城市還沒去逛過，等地面探索完後得上去看看。

哦對了，高達也是絕對不能忘記的。到時候把光劍帶過去問問有沒有辦法強行解鎖。

……日程好滿。

這就是收集玩家在遊戲裡當007社畜的日常嗎。

嗯……說起來，最開始來這顆行星是因為什麼來著？

是因為離得近還是顏色太詭異來著？

等等，好像是……

——咦，這是什麼？金屬蘑菇？可以吃嗎？咬一口。

【你受到了12點傷害（牙齒）】

【你的一顆牙齒有些鬆動，建議補充鈣質】

“……”沈時序若有所思地低頭看向手中的金屬蘑菇——它上面居然一個牙印也沒有。

嗯？這個硬度不就意味著……

沈時序抬起頭來隨意一掃，就在路上發現了兩名結伴巡街、銀光閃閃的神殿騎士。

玩家打開弱點判定。

玩家高高舉起手臂。

玩家用自己高達88的力量把金屬蘑菇扔了出去。

神殿騎士A被命中胸部，應聲倒地，胸甲凹進去了一塊。

街上的NPC們發出尖叫的聲音，訓練有素地四處逃散。

神殿騎士B抬頭四處一看，憤怒地提劍追向沈時序。

沈時序原本想翻上牆跑路，還沒付諸行動，突然發現神殿騎士A的腦袋旁居然亮著一點代表著可收集的閃光——嗯？砸出了腦漿……不對，砸出了信仰結晶嗎？

大喜過望的沈時序不退反進，輕靈的右側跳躲開神殿騎士B的光劍攻擊，一個翻滾抵達神殿騎士A身邊，撈起了閃著微光的道具。

【金屬蘑菇*1】

沈時序：“……”是你啊！你是蘑菇還是暗器啊！真的能用來做飯吃嗎！

不信邪的玩家又拿著蘑菇往神殿騎士A的頭盔上敲了兩下，那“鏘鏘”的聲音簡直像是在用錘子敲擊金屬板。

【你受到了52點傷害】

突然跳出的係統提示讓沈時序低頭看了眼從自己右腹刺出的光劍。

但她並不急著回血，而是好奇地打開弱點判罰，舉著蘑菇充當武器、猛擊了劍尖上的一個弱點。

嘩啦一聲，光劍的頂端應聲而碎。

神殿騎士B瞠目結舌。

沈時序：“……”這到底是蘑菇還是武器啊！真的能用來做飯吃嗎！！

——

把ABCDE……一串神殿騎士都乾掉後，沈時序又混入了人群當中，繼續探索星球。

大概因為信仰氣息濃厚，教堂簡直到處都是，不過有的教堂裡水池很大，有的卻隻是隨意地在女神像面前放了個盆。

不過對沈時序來說，蚊子腿也是肉。

撿，都可以撿。

又撿完一個水池、留下一地神殿騎士後，沈時序思考起了一個新的問題：神雷破壞性很強，還可以到處劈人玩，可神水到底能做什麼呢？

這附魔裡水彈的速度雖然快，但由於水的特性，傷害實在是不太高。

再者，水彈發射的角度和高度幾乎是固定的，昨天那個神殿騎士打了幾個回合後都能躲技能了誒！玩家我又不是新手教學關卡的NPC！

更實用性的話……給遊泳池加水？解救旱情？造綠洲怎麼樣？

想到這裡，沈時序隨口向身邊的NPC搭話：“沙漠。”

種子店老板一臉茫然：“沙漠？客人，這顆行星上沒有沙漠，或許你得去歐羅巴星係看看，他們那兒有一顆被黃沙覆蓋的無人星。”

沈時序：“……”歐羅巴，那好像是剛離開的新手村。

老板又露出思索的表情：“說起來，客人你好像有點眼熟啊？”

沈時序收起種子，無視對方的搭訕，隨機選擇一隻海星打開召喚黑洞。

黑洞對面的海星猛地轉頭，嚇得捂住嘴打了個嗝。

沈時序把剛買的種子扔過去：“種。”

“嗝！……好的！”

反應怪怪的。但以《第二人生》的習慣，可能每隻海星的AI性格都不一樣，所以Z07大概就是特彆容易被背後聲音嚇到的性格吧。

沈時序關閉召喚黑洞，突然聽見櫃台裡面也傳來了一聲“嗝”，抬頭一看發現種子店老板也捂住了嘴。

就很怪。

但老板是黃名，不管了。

沈時序掉頭離開種子店，順便把門口的仙人掌盆栽塞進包裡——話說，明明沒有沙漠為什麼還會有仙人掌啊！

【發現：白毛掌】

……也行吧。

在街上繞了幾圈後，沈時序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騷動聲。

仔細聽的話，似乎是有人在喊“著火了”。

沈時序花了幾秒鐘回憶那是不是自己放的火。

嗯……今天好像沒放火燒什麼奇怪的東西！

那就沒問題了。

沈時序翻上牆頭，立刻看見了建築後方飄得老高的一縷黑煙，火場所在地十分明顯。

——【神水】真正的用處來了啊！！

熱愛做好事的玩家翻牆越人，一路跑酷抵達著火地點，站在NPC群裡抬頭觀賞了一下迅猛的火群。

“這火是不是太大了？”

“那可不是，旁邊不遠就是加油站哦，說不定一會兒就爆炸了。”

沈時序：“？”那還站著聊天不跑路，真是一群不怕死的NPC。

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年NPC甚至還轉頭安慰沈時序：“沒關係，神殿騎士肯定會很快趕來的，這點火情對有女神加護的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沈時序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和神殿騎士們戰鬥的場景。

…………哪來的自信啊！除了光劍之外他們都超弱的好吧！！

“再說了，”另一個NPC酸溜溜地說，“住這裡的都是從上面來‘觀光’的有錢人，他們的死活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圍觀NPC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拖延中，火場裡終於傳出了一聲爆炸，嚇得周圍的NPC們紛紛抱頭鼠竄。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旺，善良的玩家歎著氣拔出自己的附魔刀，逆著NPC們逃竄避火的路線，非常瀟灑地一頭紮進熊熊火焰當中。

火焰當然也能對玩家造成傷害，就像沈時序至今都能溺水一樣。

但這種傷害是dot型——持續掉血傷害——所以，對玩家來說，出入火場完全沒什麼好怕的，看著血量掉得差不多補補血就行。

當然，易燃裝備不能穿戴，會被燒成灰燼然後隻能讀檔。

更何況，現在沈時序手中刀還有著全新防火附魔！

站在烈火中央的沈時序隨手打了套平A，水彈朝著四面八方飆射而出，澆滅了她身周10米遠的火勢。

因為火勢太猛看不清路，沈時序隻好一路平A一路前進——總感覺路上打碎了很多東西不過都燒壞了所以無所謂吧——半路上聽見了呼救聲。

自從拿了“庸醫”成就後，沈時序就開始有意識地四處接近傷員，試圖做出下一階段的成就。

火場裡的人絕對受傷了！

沈時序立刻調轉方向，朝著呼救聲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生怕失去一個病人名額——她還沒學複活術呢，死了就來不及了。

踢開一扇燃燒中的門後，沈時序在浴缸中發現了一對雙胞胎姐妹。

雙胞胎NPC非常智能地放了大半浴缸的水，兩人一起擠在裡面，渾身濕漉漉的。

“剛才門怎麼都打不開了……謝謝你！”

“可外面火勢這麼大，你和我們一樣都出不去了……”

沈時序完全不急著出去，她甚至還順手把浴室門拉了回來、攔住門外的滾滾熱浪，然後坐到浴缸邊緣，快速且冷靜地上下打量姐妹倆：“受傷了嗎？”

姐妹倆對視一眼，爭先恐後地開口：

“呃……剛才我妹妹在外面似乎被燒傷了一些……但都不是什麼要緊的傷口。”

“我姐姐剛才似乎被什麼東西絆倒，崴了一下腳——但這絕對不會耽擱我們走路的速度。”

庸醫很滿意。

庸醫掏出了心臟除顫儀。

雙胞胎NPC：“……”

“哦，拿錯了。”沈時序把除顫儀塞回去，掏出了兩份蘋果冰激淩。

——怎麼，不要小看蘋果冰激淩！

作為食物，它可以回血回饑餓值；作為甜品，它可以回複心情；作為冷飲，它還能提供一定時間門的高溫防護——再適合現在這個場景不過了！

要不是雙胞胎NPC長得好看，沈時序可能都懶得拿蘋果冰激淩，直接拿強心針了好嗎！

雙胞胎NPC遲疑地看著被放在浴缸邊上的兩份甜品，用小心翼翼的眼神一下又一下地瞥沈時序的表情。

沈時序莫名其妙：“？看我乾什麼，吃。”

轟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發生了坍塌，連沈時序所在的浴室都跟著震了一下。

雙胞胎NPC嚇得驚呼著抱在一起，而沈時序眼疾手快地接住跳到空中的兩份冰激淩，沒讓它們掉進水裡。

等震動稍稍平複下來，雙胞胎NPC又互相對視一眼，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同時接過蘋果冰激淩，舉著勺子飛快往嘴裡送。

沈時序納悶地看著她們倆的動作：為什麼要吃那麼快？是很餓嗎。

這間門浴室出乎意料保存得比較好，所以櫃子裡居然還有不少還能使用的道具。

趁著饑餓的雙胞胎狼吞虎咽，沈時序翻箱倒櫃了一通。

【高級洗面奶：又香又好用，對你來說沒有作用。】

【貴婦眼霜：又香又抗皺，對你來說沒有作用。】

【奢侈品香氛：沁人心脾的味道，使用後魅力+1】

【精華……】

【乳液……】

【面霜……】

【去角質……】

……總之，雖然一眼看了就知道全是沒用的東西，但沈時序還是都塞進了包裡，沒有一鍵分解。

這種東西以後刷NPC好感的時候絕對可以當禮物送出去！一看就是適用性很強的禮物！

暴風吸入所有能撿走的道具後，沈時序一回頭，發現雙胞胎NPC一直盯著她看。

她好奇地湊近了些，左右搖晃身體，發現姐妹倆的視線居然跟著自己左右移動。

好好玩！

要知道，《第二人生》裡的NPC也不知道是特彆智能還是特彆不智能，每當臉貼臉的時候，他們要麼就是一臉尷尬地轉開視線，要麼就是飛快後退。

這種很古早的“無論玩家怎麼移動，NPC的視線都跟隨著玩家，甚至雙方可以面對面大眼瞪小眼好幾個小時”的反應很久沒見到了！

久違的NPC反應讓沈時序開心得在浴室裡轉了三圈，調戲夠了雙胞胎NPC，才滿足地直起身：“跟在我身後，保持十米距離。”

“十米？可是火……”

沈時序重新一腳踢開浴室的門，往火裡走了好幾步，偏頭往後確認一眼距離，抽刀平A滅火。

滅了一波火後，沈時序再往後確認，姐妹倆已經互相攙扶著從浴缸裡出來了，還互相驚訝著“我的腳不痛了”“我身上的燒傷也好了”。

無聊地平A著走了一段路後，沈時序又聽見了孩童的哭聲，遂調轉方向示意雙胞胎NPC跟上。

“可能是樓下……”雙胞胎中的一個提高聲音，“我們昨天見過一對帶著孩子來入住的夫婦。”

沈時序低頭看向腳底。

“我記得樓梯的方向是……”

NPC還在皺著眉努力回想，沈時序已經打開弱點判定把地板砸爛、一躍而下、更換樓層，一氣嗬成。

當雙胞胎NPC協力穿過天花板時，沈時序正好對著昏迷的夫婦和他們懷中放聲大哭的嬰兒頭疼。

一名無畏的玩家可以在競技場連刷五隻人馬老師，但絕不可能抱著哇哇大哭的嬰兒一分鐘。*

——喂！夫婦NPC！明明是成年人為什麼會先暈過去啊！！自己的孩子自己抱好可以嗎！！！

“我……我來幫忙？”雙胞胎中的一人小聲詢問。

沈時序連退三步做了個“請”的手勢：庸醫我不要這幾個病人名額了！

劈裡啪啦的燃燒聲中，不知道是誰“噗嗤”地笑了一聲。

正在翻箱倒櫃的沈時序疑惑地一回頭，發現雙胞胎NPC都在忙碌著喚醒夫婦、安撫嬰兒，表情都很嚴肅。

？錯覺嗎。

——

神殿騎士團最先接到的，其實是某一家種子店老板的舉報，說通緝令貼得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的“白夜”剛剛到店內購買了種子。

還能活動、出勤的神殿騎士已經不多，能有和白夜一戰之力的更是寥寥。

因此，作為大騎士長候選的亞瑟責無旁貸，立刻帶傷領命前往。

但還沒來得及找到白夜，不遠處的酒店“伊甸園”就發生了重大火災，一發不可收拾。

伊甸園專門接待從“天上”來的貴客，一丁點的事故都有可能引發軒然大波，比起追捕白夜來說重要得多。

臨時帶人轉換方向去救火的時候，亞瑟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悄悄鬆了口氣。

原本如同人間門天堂的伊甸園被吞沒在熊熊火海之中，簡直成了另一番地獄景象。

神殿騎士們雖然能驅動光劍，身體也十分強壯，但仍是凡人之軀，對於這種程度的火災也隻能選擇先熄滅火勢、再入內救援。

亞瑟剛剛揮劍劈碎一塊障礙物，內裡的火焰就立刻順著新鮮的氧氣向外撲來，簡直如同吃人的野獸一般。

他側身避開火舌，繼續替手持水槍的同伴開路，腦中卻不由得浮現了和白夜交戰時的場景。

水之女神總是溫和的、清澈的、仁慈的。

可從白夜刀上飛出的水滴，卻是暴烈的、壓倒性的、不容置疑的。

不能說哪一種更像是神跡，但後者的強大毋庸置疑。

……亞瑟稍微地走了走神，大約也就是半秒鐘的光景。

但就是這半秒鐘的延遲，讓他沒有在第一時間門發現從高處落下、往同伴頭頂砸去的燒焦殘骸。

當亞瑟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趕不上了。

他眼前的一切仿佛又變成了慢鏡頭。

交纏廝殺的水槍和火舌；

似有所感、緩緩抬頭的騎士同伴們；

往騎士們的頭頂墜落的巨大黑色木材；

從亞瑟劍尖飛出、但已經趕不上救援的劍氣；

……以及，從凶猛的火海中，如同利劍般突刺而出、將死亡攔腰斬斷的密集水彈；

和在那之後，提著刀漫不經心走出來的白夜。

啊啊，每位神殿騎士都必須倒背如流的教義中為何非要有那句神諭呢？

【起來吧，我的仆從，歡唱著迎接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