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不回答?”
話音落下。
女詭咧嘴笑了,本就歪曲的嘴巴更難看了,扭曲的臉龐像坨肉瘤,大小眼擠在一起。
“嘿嘿,我要吃了你們。”
顯然,最後的那句問話觸犯了規則。
不回答,女詭要吃人。
回答的不好,女詭也要吃人。
顧長青可沒心情和她玩猜謎遊戲,揮手便攻擊上去,嘴上還嫌棄的說道:“回答你個姥姥,醜八怪。”
“啊———”
女詭憤怒起來,氣息突然暴漲。
張開血盆大口便要吃人。
她的半張臉龐都化作了一張大嘴,隻餘下額角上方的一對眼睛,中間是兩個鼻孔,醜得有些嚇人。
顧長青可以感覺到,自己仿佛被標記了,女詭的攻擊無法閃避。
但是,女詭的實力讓他無懼。
即便女詭氣息暴漲,修為也在元嬰之下。
片刻不到,她死了。
下一刻。
“你們看我長得美嗎?”
女詭再次出現。
顧長青嘴角一抽,這就是他最厭惡規則詭異的地方,簡直沒完沒了。
紀衍一道太陽真火打過去,女詭又死了。
“你們看我長得美嗎?”
連續殺了她七次後,女詭消失了,地上掉下一張醜陋的臉皮。
紀衍皺了皺眉:“情況有些不對。”
顧長青點點頭道:“標記沒有消失。”
按理說女詭死了,他的標記也該消散才對。
“救命啊,救命啊!”
顧長青正欲鑒定女詭掉下的臉皮,一位看不出修為,模樣俊朗,穿著金尊玉貴,但又略顯狼狽公子哥兒,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兩位前輩救命。”
他急忙大聲呼救。
“你是誰?”
紀衍目光冷淡的看向來人。
“我,我……”公子驚慌的四處張望,發現沒有詭異追趕,這才狠狠鬆了口氣。
“我逃出來了,我逃出來了,嗚嗚嗚嗚……”
他不顧形象的跌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語無倫次,說著說著,嚎嚎大哭起來。
“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爹,娘,是我不孝,是我不孝啊。”
“清風鎮完了,都完了。”
“好多詭。”
“嗚嗚嗚嗚……”
男人瘋瘋癲癲的大哭,像是被嚇傻了一般。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神色有些癲狂,隻是,即便如此,依然不能遮掩他風流俊朗的風姿。
這是一位長相十分好看的公子哥兒,但是……
死城出現一個活人本就怪異,更彆提,他們感應不出這人的修為,隻能察覺到這是一個活人。
顧長青展開望氣術,也隻能看見一團黑
氣。
不過,人倒黴到極致,也會出現這種狀況。
年輕公子大哭了一陣才緩過氣。
紀衍警惕的看著他:“哭夠了嗎,你是誰,為什麼活著,鎮上發生了什麼事,若我記得沒錯,這裡從前應當是座坊市。”
顧長青蹙眉問道:“好多詭又是何意?”
年輕公子呆愣了一會兒,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行禮道:“多謝兩位前輩搭救,我名白靜之,乃是清風鎮白家之人,隻是……”
他神色變得扭曲,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
“白家已經沒了。”
白靜之失魂落魄,雙眼茫然的看著四周:“他們都死了。”
紀衍好奇問道:“怎麼死的?”
“呼呼呼呼———”
清風鎮的深處傳來一陣呼呼的聲響,地面黑氣翻滾,咆哮,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發怒。
白靜之臉色一變,瞬間驚恐起來:“我們趕緊走吧,倘若詭域形成就逃不掉了。”
紀衍搖了搖頭:“不著急。”
顧長青笑眯眯道:“放心,詭域一時半會兒形成不了。”
否則,他們也不會闖進來。
詭域形成會有一種氣場出現,隱瞞不了他們的感知。
“唉,你們……”
白靜之顯得有些著急,但也不敢獨自逃離。
紀衍看著他道:“我們來此便是為了查明因由,白公子可願告知?”
白靜之連忙回道:“一邊走,一邊說吧。”
顧長青目光犀利的看著他:“白公子無需著急,還是請先回答,鎮上為何無人?”
不管活人死人都沒有,甚至連屍體也沒有。
“原來……”
白靜之恍然大悟,苦笑著道:“原來前輩是懷疑我啊!”
顧長青挑了挑眉:“不應該嗎?”
“自是理所應當的。”白靜之表情慘淡的說道:“換了我恐怕也是會懷疑的,兩位前輩大度,沒有打殺了我已是萬幸。”
紀衍笑了笑:”現在可以說了嗎?”
白靜之小心的道:“兩位前輩知道後,可以帶我離開嗎?”
顧長青道:“那要看你是否說了實話。”
白靜之鬆了口氣,恭敬道:“在下自是不敢有所隱瞞,事情發生在六年前,那一年……”
清風鎮還在北極宗的保護之下。
那一年滄瀾大陸的變故還沒發生,所有宗門齊心協力抵抗北極深淵,清掃妖魔詭異。
也是那一年。
“當年我還是白家少爺,聽從父母之命娶了嚴家女兒為妻,隻是,我承認自己有些以貌取人,白家乃當地大族,祖父還是金丹老祖,我乃長房嫡子,雖是三靈根,但也是嬌養著長大的,自是不滿娶個醜女為妻,因此,表現的非常不滿,鬨了不少笑話,隻是……”
“不知從何時開始,妻子突然變得漂亮起來,再加上她性情溫柔
,漸漸的我也就放下成見,安安心心過日子。”
“我倆也曾琴瑟和鳴了一段時間,直到……”
說著說著,白靜之的神色驚恐起來:“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妻子吃人,她在吃人。”
“嘔———”
白靜之顯得有些惡心:“那一次,我陪伴了她整整三天不曾離開,夜晚發現她獨自出門有些好奇,隨後就跟了上去,然後……”
白靜之驚慌的道:“我看見她的臉上長滿肉瘤,像是惡心的蛆蟲在蠕動,當時我便嚇了一跳,忍不住露出痕跡。”
“妻子回頭看我,問我她長得美嗎?”
“我大喊,但我明明就在白家大院,卻沒有人聽見我的聲音,後來我就被她禁錮了。”
“接著,我看見她吃了個人,那人是我家丫鬟,父母皆凡人,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我看見她吃了丫鬟之後,又變得漂亮起來。”
“隻是,看著妻子美麗的容貌……”
“嘔!”
再漂亮都讓人覺得惡心。
白靜之胃裡翻滾,似乎回憶起那個畫面就渾身難受,這很符合貴公子的人設。
不過,對於修士來說誇張了一點。
當然,修為不高,見識不多,嬌生慣養的人除外。
白靜之屬於哪一種呢?
顧長青玩味的笑了。
紀衍到是聽的興致勃勃,眼中還露出嫌棄的神色,白靜之說得再好聽,也遮掩不了他見色起意,以貌取人的德性。
紀衍問道:“發現她變得漂亮,你就沒有懷疑嗎?”
“怎麼懷疑。”
白靜之苦笑著道:“市面上美容丹雖然少見,但也並非沒有,況且……”
他迷茫道:“那時我的感知仿佛都被蒙蔽了,就連身邊的人,也沒覺得她有什麼不正常。”
“那後來呢?”紀衍問道。
“後來啊……”
白靜之恍惚了片刻,神色變得痛苦起來:“後來我被她困在身邊,想跟父母提醒都做不到,每次找到機會想開口,喉嚨都像被什麼勒住,發不了聲,寫信也送不出去,即便送出去了也會變成一張白紙,我想儘了這種辦法,我……”
“有一天,我把信交給堂妹,她看清了字跡,但是,她的嘴巴突然歪了,臉皮掉下來一塊,問我她長得美嗎?”
“當時我的心都涼了,突然發現,周圍好多人都變得漂亮起來,這種詭的特性會傳染。”
“警惕她們的都死了,唯有變成同類的活著,哈哈……”白靜之癲狂的大笑:“她們不是活著,而是變成詭了,她們全都變成詭了,那些女人真該死。”
白靜之咬牙切齒的破口大罵,隨後又傷心的痛哭:“我爹我娘也死了,滿城的人都死了。”
“我看見好多人被生吞活剝,我聽見詭異咀嚼的聲音,我……”
紀衍揮手打出一道清心訣:“冷靜一點。”
白靜之的
眼神恢複清明,他張了張嘴,狼狽的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搭救,否則我恐怕會陷入魔怔,實在讓你們見笑了,我隻是……每當回想起城裡遭遇,我都有些忍不住。”
紀衍點點頭,理解他的情緒。
顧長青一針見血的問道:“城裡發生這樣的事,沒有人提前察覺嗎,還有你祖父,他是金丹修士,事情發生之初,他沒有進行阻止嗎,按照實力來推斷,此詭形成之初並不強大,金丹修士不可能發現不了。”
白靜之苦澀的道:“高手全在北極深淵,宗門征召沒有人膽敢拒絕,倘若有祖父坐鎮,白家何至於此啊……”
說著說著,他又傷心起來。
顧長青皺眉問道:“北極宗呢,發生這樣的事,北極宗的人不管嗎,你們沒有求救?”
白靜之苦笑著道:“北極宗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我們?”
顧長青心中一凜:“北極宗發生何事?”
白靜之眼神錯愕:“你們不知道?”
紀衍笑了笑道:“我們剛從密地出關。”
“原來如此。”
白靜之恍然大悟,隨後又無奈的說道:“我在此地困了六年,恐怕也不能幫前輩解惑。”
顧長青目光淡淡的看著他:“那就說你知道的。”
不管白靜之是人是詭,他的話,顧長青都隻信了一點點,也沒打算繼續追究真假。
反正一個鑒定下去,全都一目了然,正好今日的每日一鑒還沒用。
他現在更感興趣的,還是滄瀾大陸的局勢,即便是六年前的情況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