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府。
清晨。
衙門眾人帶著喜樂的心情勝利而歸,紀衍成為新一任偶像。
沒有誰會不喜歡厲害的上司。
上面人厲害了,下面人才會更有安全感。
“大人。”
衙門裡,所有人全部到齊後,他們開始彙報情況。
昨日夜裡,修士死亡七人,不過,百姓卻足足死了二百三十六人。
他們大多是被邪魔控製,耗乾血肉而死。
因此,鎮守府才會有規定,每月開啟陣法兩次,因為誰也不知道,百姓會不會無意中被妖魔標記。
這種淺層次的標記,氣運檢測不出來,唯有開啟陣法才能現形。
“大人,下面撫恤您看怎麼安排。”
眾人面色喜樂,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對於傷亡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顧長青:“……”
沉默了片刻,乾巴巴道:“記功勳吧。”
他剛才已經去府庫查看過,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窮。
衙門賬面沒有一塊靈石,庫房裡也隻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低階法器,丹藥,以及符籙。
眾人面面相窺:“這……”
記功勳豈不就是是欠賬的意思。
鎮魔司雖有記功勳的規矩,但他們並非鎮魔衛,況且,衙門也沒有什麼東西可兌換。
顧長青深吸口氣:“過些時日我會列出兌換清單,放心,少不了你們好處,不過,一應物品需要用功勳兌換。”
眾人鬆了口氣,連忙笑著奉承起來。
“還是大人考慮的周詳。”
“我們哪能信不過您呀。”
“澇縣資源稀少,交通不便,有錢也買不到好東西,還是大人體恤我等。”
“多謝鎮守大人。”
“能有兌換清單,實乃我等之福啊。”
“……”
聽著他們天花亂墜,顧長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越發覺得澇縣真是一個坑。
他已經跟人打聽過,澇縣位置偏僻,靈氣又稀薄,除了幾畝下品靈田之外,沒有彆的出產,每年稅收更是少的可憐,因此庫房才沒有靈石。
澇縣入不敷出,以往衙門裡的這群人,包括軍隊的支出,幾乎全是慕公子在養,可以說他一人支撐著整個澇縣的運轉。
沒有好處拿,還要倒貼錢,這誰頂得住啊。
說實話,慕公子居然能熬幾十年,顧長青心裡挺佩服。
當然,更有可能是他想走也走不了。
雖然毀了城池也能走掉,但是,澇縣位置特殊,屬於邊境,不似內地城池,毀了也就毀了,內地依然屬於乾國範圍。
澇縣如果沒了,那可是疆土有損,慕公子再不甘願也得支撐,否則,損失國土的罪名他擔不下。
顧長青終於明白,鎮魔司為什麼要逮著肥羊啃。
這地方一沒資源,二沒靈氣,三有妖魔詭異作亂,四要倒貼養衙門,不是肥羊還真玩不轉。
然而,現在的肥羊換成他了。
顧長青臉色垮了下來。
“大人!”
周圍人很有眼色,看見上司心情不好,急忙開始彙報收獲。
昨日夜裡活捉了不少妖魔詭異,足足一百二十八隻。
“這麼多。”紀衍微微驚訝。
縣城怕是要成篩子了,一百多隻怪異足矣攻城。
儒修心有餘悸:“幸好大人來得早,及時開啟陣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旁邊連忙有人點頭:“是啊,要是再晚上幾天,這群妖魔詭怪恐會攻城。”
“以往它們沒那麼大膽,估計也是看鎮守不在,想要趁虛而入。”
“唉,我隻憂心其他鄉鎮會不會受到影響。”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來。
鄉鎮安危同樣關乎著縣城的氣運。
氣運不足,他們真怕國運的防護再次降級。
倘若築基詭怪也能潛入縣城,澇縣真就完了。
顧長青擰巴著眉峰,蹙眉道:“以往慕涯在的時候,局面也這樣緊張?”
“是啊!”眾人一臉坦然。
顧長青:“……”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幽幽的盯著大家:“你們一次性說完吧,我能承受。”
“嘶!”
有人打了一個哆嗦,莫名覺得顧大人的語氣有些幽怨。
錯覺,一定是他的錯覺。
紀大人光風霽月,燦若驕陽,這樣明媚耀眼的一個人,他的道侶定然也非庸俗之輩。
所以說顧長青還是沾了紀衍的光。
周圍人連忙訴說起來,介紹澇縣的情況。
“下方共有二十四個鄉鎮,村莊無數,不過,村莊並無氣運庇護,他們一般使用赤陽石,或者驅邪符抵擋妖魔詭異。”
“隻是,部分村裡人依然喜歡供奉鬼神,我們曾經也勸過,此乃飲鴆止渴之舉,可惜並無效果,後來慕大人也就不管了,反正遇見就殺,沒遇見就聽之任之。”
“鄉鎮情況好一點,國運勉強可以抵擋低階詭怪,不過時不時依然會遭遇攻擊,慕大人常常帶人四處救援,隻是,他有供奉隨行,可以兵分幾路,大部分時候都能趕得及。”
“慕大人雖然脾氣不好,喜好奢華,時時喜歡抱怨這兒,嫌棄那兒,但也算儘職儘責,然而即便如此,澇縣的氣運也隻能堪堪維持到現在程度。”
“……”
隨著深入了解,顧長青表示沒話說了,他也沒脾氣了。
他可不想真當一個救火隊的隊長。
每天不是在救援路上,就是在救援路上。
他糾結了片刻,面無表情的看著大家,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以前怎樣處理,以後還是怎樣處理吧,你們自行商議。”
他也不管
了。
倘若不能治標治本,管了也沒用,所以……他還是好好研究一下蓄電池吧。
有了陣法保護,澇縣才會真正安全。
“大人……()”
自行商議是何意?□[(()”
“我等實力低微如何做主。”
眾人大驚失色,生怕上司受到打擊,擺爛了。
有人悄悄咪咪的說道:“大人,我聽說澇縣若是有情況,治理不力,出現什麼問題的話,將會發配充軍。”
顧長青:“……”
他無語了。
瞧瞧,這就是他的一群下屬,真是大聰明呢。
不過,說到底還是鎮魔司聰明會甩鍋。
他估計慕公子怕也是被逼的隻能疲於奔波。
顧長青白了他們一眼:“我心裡有數。”
“嗬嗬。”
“嗬嗬!”
剛才說話的人乾笑起來,連忙輕打了一下嘴巴:“是我多話,該打該打。”
鎮魔司的規矩,鎮守使又怎會不清楚。
顧長青還真是不清楚,不過現在清楚了。
總算明白為什麼鎮魔司會提出條件,接任澇縣鎮守使,必須是年歲未滿二百的金丹修士。
年紀太大,了無牽掛,一旦死在這裡,他們找誰甩鍋去。
因此,隻有年輕修士才會受到威脅。
年輕代表著前途無限。
不想被發配充軍,那就得狠狠的拚命的肝,鎮魔司真是什麼都算計到了。
“行了,先這樣,你們各自先去忙,有事再來找我,兌換清單我會儘快安排,這幾日我先研究研究,看看有沒有法子徹底解決澇縣隱患。”
顧長青一口定音,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反正澇縣的情況就這樣。
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商議了也沒什麼用。
“諾。”
眾人恭敬領命,不敢再提出反對意見。
兩位大人脾氣好,但這並不是以下犯上的理由。
紀衍笑了笑:“遇見危險,可來找我。”
“多謝大人。”
他們眼睛一亮,眉眼間立刻笑開了,這句話可比顧大人的空談有分量。
眾人並不認為真有什麼法子可以解決澇縣的隱患,自古以來的問題了,真能解決朝廷也不會放任不管。
若非此地在邊境,旁邊還有兩個疑似陰地的地方,朝廷擔心陰地擴張,造成禍患,再加上國土流失,會對氣運造成影響,澇縣恐怕早就不複存在。
澇縣早已成為國家的負擔。
......
眾人離開後。
紀衍眉眼彎彎,嘴角含笑,看向顧長青:“顧大人,坐上鎮守使的位置,感觸如何?”
顧長青臉色一垮:“彆提了。”
“哈哈!”
紀衍幸災樂禍:“你這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顧長青糾正:“是我們。”
() 他們夫夫一體,誰跟誰呀。
況且,乃是慕公子挖坑,鎮魔司配合,他們不得不跳,算不上自己埋自己。
紀衍輕笑:“你有什麼打算。()”
彆人不信,他卻覺得師弟肯定可以解決澇縣的問題。
倘若沒有把握,師弟不會無的放矢。
顧長青嘴角一彎:想知道啊,親我一口就告訴你。()”
紀衍捏住他的腰:“掐你一下要不要。”
“怎敢勞煩師兄賞賜。”
顧長青嘴上討饒,動作卻一點也不慢,抓住紀衍的手臂摩擦,眨了眨眼,促狹道:“師兄,你還可以深入一點。”
“你不要臉。”
紀衍瞪著他,耳尖微微泛紅,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臉皮薄了。
顧長青笑嘻嘻的欺身上前:“有師兄我還要臉乾什麼。”
紀衍:“……”
他表示再次長見識了。
房門外。
兩位修士一陣無語,原本他們是落了東西過來拿,結果卻聽到這一出。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來都來了,退走似乎更尷尬。
“咳咳!”
“兩位大人感情真好。”
“誰說不是呢,卷宗上他們乃一對道侶。”
“碰!”
屋裡有什麼東西打翻了。
紀衍鬨了一個大紅臉,不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見顧長青面不改色,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他也逐漸淡定下來。
心裡默默叨念一句話,這還是跟師弟學的,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門外兩位確實挺尷尬的。
顧長青,紀衍,走了出來。
“趙大人,李大人。”兩人點頭招呼,氣氛稍稍緩和。
趙庭恩笑了笑:“我和老李過來拿些東西。”
“嗯。”
顧長青淡淡點頭:“我與道侶正要回府,兩位自便。”
他們離開後,隱約中聽見趙李兩人對話,聲音有些賊兮兮的。
“老趙,你說咱們的鎮守大人,會不會開啟衙門陣法。”
“誰知道呢,大人不像要管事的樣子。”
“這不同,陣法關係隱私,兩位大人親密著呢,再讓我們撞上幾次,嘿嘿,我覺得陣法早晚會開。”
“你彆瞎胡鬨。”
“什麼瞎胡鬨,我哪敢冒犯大人,這不是他們感情好嗎,衙門隻有這麼大,我們也是不小心,碰碰運氣說不準就碰上了,你難道不想開啟陣法。”
“我也想。”
“……”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紀衍。
他咬牙切齒:“師弟,短期內,你不許啟動陣法。”
慕涯離開後,沒有靈石支撐,整個衙門陣法關閉,禁製失效,既不能隔音,也不能隔絕神識察探,他剛才確實起了心思,打算讓師弟維持衙門陣法運行。
真心錯付了,衙門裡都是老油條。
顧長青忍住笑意:“好。”
反正他要研究蓄電池,暫時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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