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鎮魔衛便收拾整齊。
喝花酒的幾個人,也在天亮時趕回衛所,一行人精神奕奕,整裝待發。
顧長青微微驚訝:“這麼早?”
“嘿嘿。”周齊訕訕一笑,低聲道:“此乃郡府。”
接著他大聲回答:“我等職責所在,稍後便要啟程,顧符師以後萬望保重,我們來日再會。”
顧長青笑了笑,心中瞬間了然,郡府等級高,規矩大,鎮魔衛需要裝裝樣子,太懶散了可不行,笑著道:“諸位保重,來日再會。”
“告辭!”
周齊抱拳。
辭彆後,鎮魔衛踏上飛舟,繼續前往下一個站點巡遊。
周圍頓時變得安靜下來,沒了笑笑鬨鬨的喧囂聲。
顧長青看向紀衍:“我們也去報道吧。”
“嗯!”紀衍點頭。
兩人來到鎮撫司。
守衛是兩名築基修士,修為不高,派頭不小。
“站住,報上名來。”
“此乃任職書。”
顧長青笑了笑,遞上他們的調職文書。
“等著。”
一名侍衛冷著臉,眼中劃過一道精光,收起文書:“我去通報大人。”
顧長青微微蹙眉,今早忘了卜卦,他感覺有些不對,修習梅花易道後,他對情緒的感知特彆敏銳,眼前這名侍衛仿佛不懷好意。
不過,鎮魔司的範圍,想來也出不了大事。
心裡這樣一想,稍稍放心下來。
沒多久,一名金丹修士匆匆趕來,看裝扮有點像是世家子,眉宇間帶著幾份驕橫的意味。
“哈哈,你們也是來報道的,同去同去。”他熱情的招呼起來。
顧長青感覺更不對了。
因為另一名侍衛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這時,進屋通報的侍衛走了出來,視線和世家公子交錯而過,淡淡道:“大人傳你們進去,幾位請。”
“哈哈,不錯不錯。”世家公子大笑,拍拍他的肩,像是達成了什麼交易。
顧長青神色淡然,沒把眼前的事當回事,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鎮魔司的規矩範圍內,他無需懼怕什麼。
紀衍同樣滿不在乎,大不了就是跑路而已,他現在非常光棍兒。
況且他也並不認為,區區兩個金丹有什麼值得算計的。
說白了就是地位低,有事也不是大事。
幾人進入屋內,吏書是一位元嬰巔峰的修士,目光淡淡的看著他們:“你們可都商議好了。”
“那是自然。”世家公子連忙說道。
顧長青皺了皺眉:“敢問何事?”
世家公子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說道:“如今乃是用人之際,駐守鄉鎮無需兩位金丹,你們可要考慮清楚,要麼分開駐守,要麼前去澇縣,你一人乃是道
侶,想必也不願分離吧。”
紀衍蹙眉:“我等有任職文書。”
世家公子大笑:“規矩範圍內,郡府鎮魔司有權調遣,您說對吧,王吏書。”
王吏書淡淡的道:“我隻按規矩辦事。”
這話說的零模兩可。
顧長青心中一沉,面前兩位顯然早已通過氣,澇縣絕對不是什麼善地。
不過,毀靈之地難道也有什麼危機不成。
他皺眉道:“我等可選擇臨鎮駐守。”
這樣也不算分開太遠。
世家公子搖了搖頭:“職位哪由得你們自由挑選,況且,臨鎮也不會有兩位金丹,鄉鎮之地靈氣稀薄,你們用的多了,旁人也就少了,一般情況下,六鎮之地,一位金丹駐守即可,沒看許多職位空著嗎,也就你們不懂事,偏領了駐守鄉鎮的任務。”
顧長青恍然大悟,猶記得陳老拿出來的地圖,鹽山郡確實有不少空職位。
果然,傳言不可儘信。
下官向上峰彙報公務必定有所隱瞞。
郡府當地的許多情況,自然要瞞著州府,如此才能從中謀利。
想也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多著呢,縣府,鎮府,當地勢力盤根錯節。
蛋糕隻有那麼大,靈氣隻有那麼多,他們自然要多想辦法。
世家公子笑著道:“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們,我名慕涯,乃澇縣鎮守,出身京都慕家旁支,家中早已為我有了安排,隻是,我雖任期已滿,澇縣卻無人接任,大好年華耽誤在此,心中難免急切,今見一位前來任職,便知有了機會,縣府鎮守可比鄉鎮職位高,你們不虧。”
顧長青笑了笑,虧不虧可不是他說了算,挑眉道:“如此好處,澇縣怎會無人接任?”
慕涯臉色一黑,怒火騰升:“自然是他們不識趣。”
“咳咳!”
元嬰吏書乾咳一聲。
慕涯自知失態,連忙收斂情緒,僵笑道:“放心,澇縣除了位置偏,一切皆有你們做主,絕對要比鄉鎮自在,朝廷不會派遣縣令,氣運也可獨享七成,發展得好,或可成為家族駐地,在澇縣你們可一手遮天,這等好……”
吏書看不下去了,淡淡道:“慕公子,朝廷不會有一手遮天之地。”
“是我說錯話。”慕涯連忙道歉,十分爽快的承諾道:“我可補償你們十萬靈石,澇縣的防護陣法也不收走,你們就說乾不乾吧,反正你們也沒得選,我要是走不了,你們也彆想好過,我雖不能怎麼樣,但使絆子還行,況且,鄉鎮之地也不歡迎你們。”
慕涯說著說著威脅起來,可見真是急了。
顧長青更加確信澇縣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過,澇縣的好處確實讓人心動。
沒有衙門指手畫腳,還能獨享七成氣運,說實話,顧長青喜歡這種簡單的環境。
至少沒有勾心鬥角,一切由他說了算。
當然,他更相信澇縣有坑。
要不然,這麼大的
好處(),慕公子不會急著離開?()_[((),澇縣不會無人接任。
顧長青思索了片刻,問道:“擔任澇縣鎮守使,敢問有何職責?”
“簡單得很。”慕涯頓時放鬆下來,脫口而出道:“保護百姓平安,不受侵害即可。”
頓了頓,覺得自己說錯話,連忙補救道:“縣府有氣運防護,你隻需維持當地穩定,管教愚民,另外每十年上交一次稅供,不多,一萬氣運,十萬靈石,或者百石靈米皆可。”
聽起來確實不多,十年才交一次稅。
不過,顧長青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慕公子說話不真誠。
職責真這樣簡單,他不會特意點出,保護百姓平安,維持當地穩定。
“澇縣有妖魔出沒?”他肯定道。
隻有這個原因,才會影響當地穩定。
慕涯笑容一僵,很快又恢複如常,佯作不在意的說道:“自是有的,如今天地異變,大劫來臨,各地妖魔詭異層出不窮,澇縣自然也不會幸免,不過,澇縣地處偏僻,靈氣稀薄,地脈儘毀,縱有妖魔等級也不高,這一點我可拿道心發誓。”
顧長青點了點頭,信了。
修士不會用道心騙人,否則修行將再無寸進,況且,先前他也打聽過,毀靈之地確實沒有高階妖魔。
顧長青更加好奇:“你說的大劫來臨是何意?”
“呃……”
慕涯一怔,語塞了。
王吏書目光看向他:“你知大劫?”
慕涯連忙搖頭:“我隻聽長輩說起天地大劫,並不知具體詳情。”
“哦!”
王吏書露出失望的神色。
慕涯也不知想起什麼,表情變得憤恨起來:“我要不是上了當,才不來這個鬼地方。”
到底是嬌縱公子哥兒,稍不注意就露了原型。
王書吏笑意盈盈:“看來你是不想走了。”
“沒有!!!”
慕涯頓時大驚失色:“王吏書,我們可是說好的,有人接任我便能走。”
王書吏淡淡的道:“他們乃州府任命,豈能隨意調動。”
真是話都讓他說完了,先前他還讚同規矩範圍內,郡府有權對下屬進行調動,現在又變得剛正不阿。
郡府的規矩真是靈活自如。
慕涯咬牙切齒,目露凶光。
顧長青默默垂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樣子這兩人雖有默契,但也並非一條船上的人。
“王書吏,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算我說錯話,欠你一個人情行不行。”
慕涯連忙討饒,該軟的時候絲毫沒有架子。
王書吏笑了笑,淡淡道:“你們自行商議。”
顧長青心中明白,王書吏應當是心有顧忌,不想真正得罪人。
鎮魔司不懼世家,但在條件合理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憑白無故惡了人家。
慕涯鬆了口氣,目光看向顧長青,紀衍,不想再節外
() 生枝,開門見山道:“我查過你們卷宗,外域之人,身份不明,攢夠十萬功勳,方可解除禁令獲得自由,澇縣確實有些問題,但對你們來說並無太大危險,功勳也比鄉鎮賺的多,你們自請前來毀靈之地,想必也是怕了麻煩,我保證,隻要你們恪儘職守,維護當地平穩,絕對不會卷入是是非非?”
“如何,考慮的怎樣?”
“你們需要安定,而我需要離開。”
“倘若我不好過……”
慕涯眼睛微眯,眸色暗沉,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們。
顧長青,紀衍對視一眼。
“可。”
兩人異口同聲。
並非怕了慕涯的威脅,而是他們討厭麻煩,澇縣能自己做主挺不錯。
至於其中存在的問題,顧長青表示,隻要不是有生命危險,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紀衍同樣是這個心思,他討厭複雜的人際關際,還有勾心鬥角,澇縣沒有縣令管束,他們更加自在,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無需跟人彙報,他喜歡比較簡單的環境。
慕涯頓時喜上眉梢:“好好好,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放心,承諾你們的靈石不會少,拿著,剛好十萬,一塊不少。”
顧長青笑了笑,靈石拿的心安理得,他和紀衍明擺著接了一個燙手山芋。
慕涯早已迫不及待,一股腦的掏出令牌,信印,氣運寶章,文書等等物品:“王書吏,快幫我們辦交接,我是不想回去了。”
顧長青心中疑惑,澇縣究竟有多坑,慕公子居然這樣急切。
王書吏有些依依不舍,惋惜道:“司長其實很看好你。”
“彆!!”
慕涯嚇了一跳:“我不需要他看好,隻要讓我離開就行,這兩位道友未滿百歲,均是金丹修為,符合接任條件,你可不能再找借口。”
王書吏淡淡的道:“都是按規矩辦事,自是不能徇私。”
“嗬嗬!”慕涯皮笑肉不笑,剛想說些什麼又忍住了,生怕王書吏再來一下。
顧長青好奇的道:“接任澇縣鎮守使,需要什麼條件?”
王書吏笑嗬嗬道:“條件簡單,年歲未滿一百,金丹修為即可,不過,澇縣地方特殊,若要接任慕公子的職位,需要兩位金丹一起。”
顧長青眸色沉了沉:“一位金丹是否會有危險?”
慕涯著急起來:“王書吏。”
王書吏笑了笑道:“放心,不會危及性命,就是有些麻煩。”
“對!”慕涯連忙點頭。
顧長青不置可否,反正他們的話有水份,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想著反悔。
慕涯生怕遲則生變,急忙催促王書吏書辦理交接。
“唉!”
王書吏戀戀不舍,倒也沒有為難,飛快的同意了慕涯的調職申請。
接著,又給顧長青紀衍出具了任命書,以及身份更換的令牌,還有王公子上交的氣運寶章,信印:“你們可想清楚了,我這邊一旦上報,你們就再無反悔餘地,即便想要離開,也得有人接任。”
“王書吏,你可不能使絆子。”慕涯頓時氣急敗壞。
顧長青有些奇怪,他感覺王書吏似乎真舍不得慕公子,苦笑著道:“我們有的選嗎?”
“行吧!”
王書吏點了點頭,倒也沒有責怪他們,飛快的上報了任命書。
至此,兩人才算得到正式名分,剩下的,需要去澇縣進行激活。
“慕涯已離開多日,你一人儘快上任,不可耽誤,務必維護澇縣穩定。”
“諾!”
兩人沉聲應道。
“哈哈哈哈,老子終於自由了。”慕涯張狂大笑,像是脫了僵的野馬,出了籠的飛鳥,恨不得仰天長嘯,激動的眼都紅了。
“嗬!”王書吏輕笑一聲。
慕涯立馬收聲,可見這孩子憋成什麼樣了,訕笑道:“我的人還在澇縣,暫時出不了亂子,王吏書,你放心,我不會亂來,你彆笑了,我難受。”
“滾吧!”
王吏書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一行人連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