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

接下來一段日子，宗門氣氛緊張，陷入備戰狀態。半個月後。臨出發的前三天。

"掌事。"

"掌事。"

譚靜秋等人恭敬行禮。

"坐。"

顧長青淡淡一笑。

眼前五人，譚靜秋，雲易之，蕭星河，陸嫣然，張寒楓，全是嘴巴緊，腦子靈活，比較偏心顧長青的親傳弟子。

這幾年的時間裡，又有數位弟子通關陣法，不過，除了生性正直，或者性格謹慎的中立派係。

也有數位親傳，加入冰凝的陣營。

關於這一點，顧長青沒有阻止，否則就做得太明顯了。

他和冰凝的爭端，不好擺到明面上。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也有人看出一些端倪。

"顧師兄，你找我們可有吩咐。"譚靜秋慎重詢問，他們當中除了雲易之全要參戰。

顧長青笑了笑道： "確實有事，不過，今日我所說的話，出了門我可不會承認。"

眾人微微一怔。

張寒楓連忙保證："還請師兄放心，我等絕不會外傳。"

蕭星河哭喪著臉道： "顧師兄，我能不聽嗎?"

陸嫣然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沒出息。"

顧長青笑眯眯道： “不聽也行，隻是，倘若你死於非命，那就怪不得我了，師兄隻能節哀順變。"

蕭星河： "……"

眾人面色嚴肅起來。他們明白，顧師兄偶爾雖然不著調，但他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顧長青淡淡說道： “你們應當知道，當年我和紀師兄成婚，掌門曾經允我前去藏經閣，自選一部功法。"

譚靜秋點了點頭，這事眾所周知，不過，顧師兄所言之事和功法又有什麼關係。顧長青道： “當年我選了一部天機術。”"天機?""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天機

術出了名的難入門，還會損耗元氣，稍有不慎，自己就會把自己玩完。"顧師兄，你……"

顧長青幽幽說道： “我發現冰凝師姐氣運古怪，前些日子閉關，便是被天機反噬。”實際上，他是進階築基後期。

紀衍剛從靜室出來，便聽他睜著眼睛說瞎話，輕嗤一聲，沒有拆台。

"顧師兄，你沒事吧。"

"傷勢可已痊愈?"

眾人關心的問道。

顧長青滿意的點了點頭，還算他們有良心，笑著道： "並無大礙，隻是……"

他深深一歎： “此事我原本不欲說，隻是，眼見宗門即將開戰，我擔心你等氣運有失，隕落戰場，因此才決定提醒一聲，你們謹記此事要藏在肚子裡，就算外傳也不可暴露自己，更不許提我的名字，反正我是不會承認的。"

眾人：

譚靜秋嘴角一抽，所以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不能牽扯到顧師兄。

蕭星河眼睛賊溜溜亂轉，深深覺得顧師兄也是同道中人。雲易之頗為無語，不過他也明白掌事對他非常看重，要不然，今日說話不會傳他過來。

顧長青淡淡說道： “冰凝師姐乃氣運之女，她可自主吸收旁人氣運，戰場上你們記住離她遠點，誰沾上了誰倒黴。"

"這……"

蕭星河微微遲疑： "不會吧。"他雖不喜冰凝師姐，覺得她是個大麻煩，但從往日相處中來看，似乎並沒有太倒黴。

譚靜秋恨恨的道： “我就知道是這樣。”

陸嫣然咬牙切齒： “她果然是個掃把星。”

顧長青："……"

他發現女修對冰凝的仇恨值更高。

雲易之若有所思： "大師姐可是通過打壓，或者拉攏彆人來獲取氣運。"他記得大師姐一直都在拉攏他，送予各種好處，令人煩不勝煩。

顧長青讚賞的看他一眼： "還有愛慕者，所有愛慕她的人，氣運均會流失。"張寒楓面色沉重："氣運流失以後會死嗎?"

"會!

"

顧長青果斷點頭，張寒楓的兄長，曾經便是冰凝的愛慕者，後來意外身亡。

雖是意外，但若氣運沒有流失，他也不會這樣倒黴。蕭星河瑟瑟發抖："顧師兄，那我……"

他有一些大驚失色，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他和冰凝接觸的最多，來往的最多，占得便宜最多。顧長青沒好氣的看他一眼： "放心，隻要不對她心生愛慕，或者被她打壓，氣運不會受損。""哦!"

蕭星河連連點頭，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幸好，幸好他已經千帆過儘，大師姐的魅力抗住了。仔細回憶過往，他雖然沒有倒黴，但是，他曾接觸的師兄倒黴了，原先以為是意外，現在……他有一些後怕。

張寒楓面露一絲殺氣。陸嫣然眸光閃了閃，顯然也在算計什麼。

顧長青慢悠悠道：“你們也彆想著報仇，氣運之女的邪門之處就在運氣好，殺不死，找她麻煩，你們等著被反噬，不過，用她擋刀還不錯，總之，你們謹記，不能明面上針對她。"

譚靜秋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小泉峰的麻煩似乎就是冰凝在解決。

陸嫣然微微瞪眼： "顧師兄，所以你才捧著她嗎?"

雲易之心中好奇，顧師兄前些日子受到反噬，但他對付師姐的手段，好幾年前就開始，所以……他總覺得顧師兄還隱藏了一些秘密。

張寒楓道： "不能親自報仇，但若借刀殺人呢?"

陸嫣然眼睛一亮： "我把消息散播出去，看誰還敢向著她，那就是個掃把星。"

蕭星河搖了搖頭： “恐怕不會有人信。”

他剛才就不太信。

隻是他消息靈通，交友廣闊，知道的事情比較多，有些事情不能細想，細極思恐。

譚靜秋道：“怕什麼，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我不信，那些人會不怕死，總有人會查詢過往。”冰凝的過往經不起查。

太多意外就不是意外。

一旦有人產生懷疑，冰凝便不足為慮。

她雖邪門兒，到底也隻是築基修士，總會有人殺得了她。

陸嫣然掩唇輕笑： “我們也是為民除害，真

心疼跟隨大師姐的師兄弟。”雲易之微微蹙眉： “我認為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否則……”

他抬眸看向顧長青。

昔日小小少年，如今已長大成人，容顏俊朗，氣宇不凡，眉宇之間自帶貴氣，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沉穩。

他肯定道： “能讓師兄如此忌憚，還有彆的原因吧，否則，師兄何必拖延至今。”早用流言對付大師姐了。

顧長青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不愧是他看重的繼任者，心性沉穩，心思慎密，還是大佬轉世，保護小泉峰足以。

唯一的缺點，現在修為太低。

顧長青慢吞吞道： “我懷疑她身上有大乘殘魂。”

"大乘?"

"這不可能!"

眾人驚呼起來，滄瀾大陸沒有大乘修士。

顧長青笑了笑道： “反正你們謹記，千萬離她遠點，就算想要報複她，推她擋刀，也不能做得太明顯，真被殘魂記恨上，等死吧。"

張寒楓緊緊皺眉： “真有大乘殘魂?”

譚靜秋難以置信："怎麼會，顧師兄，你沒弄錯吧。"

蕭星河精神恍惚： "大乘啊……"

他們不想相信，但又不敢不信，因為，顧師兄就算忽悠人，也不至於拿出這樣離譜的事。

太離譜了，太令人震驚，令人難以置信，因此，他們才沒理由懷疑，顧師兄會欺騙大家。

畢竟，有些秘境當中，偶爾也會出現大乘，或者地仙殘魂，隻是，這些事情曾經距離他們非常遙遠。

雲易之心中微動，莫名產生一種感覺，大乘沒什麼了不起，總有一天他也會是大乘，飛升，甚至更高境界的修士。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連忙又把心思壓下。

對於一個練氣小修士來說，產生這種想法當真可笑。

顧長青無奈攤手： "所以你們切記，散布謠言，一定不能暴露自己。"陸嫣然微微驚訝： "顧師兄你不反對。"

"我有什麼好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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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他離開宗門以前，一定要把冰凝的事情解決了，不能讓她興風作浪，否則，小泉峰的心血就白費了。

有這麼一個掃把星，多少氣運都不夠填。又說了一陣閒話後。大家終於從震驚的情緒當中緩過神來。

顧長青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一定要保密，千萬千萬不許暴露顧師兄，然後揮揮手，打發眾人離開了。

"嗬嗬!"

眾人無言以對。

離開洞府後。

他們無語了一陣，張寒楓乾巴巴的稱讚道："顧師兄當真謹慎，實乃我輩楷模。"

"嗬!"

譚靜秋扯了扯嘴角：“我看他是膽子小。”

生怕他們暴露，叮囑一遍又一遍，耳朵都快發麻了。蕭星河賊溜溜道：“我覺得顧師兄在禍水東引。”陸嫣然目光一凝："此言何意?"

蕭星河不愧是個小聰明，正兒八經的道：“你們想啊，我們知道消息後，會不會心生警惕，會不會去想辦法對付她，我們隻要有行動，顧師兄就可以以逸待勞，他在給我們找活乾。"

陸嫣然被他煽動： "言之有理。"

"咳!"

雲易之連忙乾咳一聲，雖然他也覺得言之有理，但好歹也要顧及一下顧師兄的面子，這會兒還沒走多遠呢。

“蕭師兄此言差矣，倘若我等不知此事，不知防備，我不去戰場還好說，你們怎麼辦，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這倒也是。"

蕭星河悶悶不樂，幽怨道： "顧師兄這是陽謀。"即便他們知道也必須配合。總不能真讓冰凝禍害了。

譚靜秋眸光一閃： "或許我們可以驗證一番，試試她身邊的人是不是真那麼倒黴。"張寒楓補充道： "也可以讓她陷入絕境，看看她是否真能生還，運氣是不是那麼好。""還有……"

幾人迅速商議起來。

很像惡毒的大反派。

這也是顧長青不叫王廷玉的原因，那人生性

正直，知道消息後，信不信且先放一邊。冰凝沒有犯錯前，他絕對不會惡意傷人。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靈虛宗的隊伍開拔啟程，由元嬰修士坐鎮，金丹修士帶領，直奔滄州邊境的幾座城池。聽說好些地方已經開戰。

聽說已經死了不少人。

還聽說.…

總之整個滄州境內人心惶惶，有些家族已經開始謀求後路，還有家族已經背叛。不過，靈虛宗的人一到達，便聽說背叛家族已被滅門。

顧長青沒有太多感想，他隻慶幸顧氏雲城距離邊境夠遠，戰爭暫時波及不到顧家人。宗門氣氛一天比一天沉重起來。每天都會聽說又有弟子魂牌斷裂。

這一日。

顧長青剛剛忙完手中事物。

"當!"

"當!"

宗門突然響起鐘聲。

紀衍微微一愣： "是喪鐘。"

顧長青面色一凜： "出去看看。"

喪鐘一般情況下不會敲響，除非金丹修士隕落。

兩人踩著仙鶴來到主峰。

此時靈虛峰下已經聚滿了人，有的弟子驚慌失措，還有的燃燒著仇恨的情緒。

不過，更多人也是和顧長青一樣，前來探聽消息。

"怎麼會。"

"李真人居然罹難了。"

"青嶺峰以後怎麼辦啊。"

沒有金丹真人撐腰，該峰逐漸會走向沒落。

"嗚嗚嗚，我大哥也罹難了。"

"該死的碧雲宗。"

“形勢這樣嚴重了嗎，居然有金丹真人隕落。”

“主峰剛剛傳出消息，半個時辰以前，宗門共有三百八一名弟子魂牌斷裂。”“嘶-

"這才開戰多久。"

“請問師兄，丹峰多少弟子隕落?”"師兄……"

眾人紛紛開始詢問起來。

顧長青也得到一張

死亡名單，小泉峰二十七名子弟隕落。不過，噩耗中的好消息是，其中二十一人均是冰凝的擁護者。顧長青面色有些沉重。

並非他心裡難受，良心發現，又或者慈悲之心大發，而是這次和以往不同。

以往誰誰死了，誰遇害，誰滅門了，都是與他無關的事，看看熱鬨，聽一耳朵，從來不會上心。但這次死的是他身邊人。

身為小泉峰的掌事，他心裡有些沉甸甸的。

紀衍見他心情不好，傳音道： “無需自責，你已經儘到責任。”

顧長青幽幽一歎： “我在想，當初我如果強勢一些，不讓他們和冰凝接觸，情況是不是會好—點。"

"嗤!"

紀衍嗤笑，鄙夷道："然後等著他們抱怨你嗎，好言難勸該死鬼，我看他們挺高興的!"

顧長青： "……"

低落的情緒確實沒了。

當初他沒明著說，但也稍微提醒了一二，這些人自願跟隨冰凝，或是因為愛慕之心，或是因為她修為高，又或是因為彆的利益，總之，他們在投靠冰凝的時候就已經做出選擇。

顧長青自嘲的道：“是我矯情了。”

紀衍輕笑起來，調侃道： “是你太負責任，沒想到顧師弟居然還長了一副菩薩心腸。”顧長青白他一眼：“我才沒有菩薩心腸，隻是見他們隕落，心裡有些不舒坦。”到底都是小泉峰的弟子。

死亡名單上還有一位通關陣法的親傳，可惜..可惜人家看不上顧長青修為低，通關後立刻投靠冰凝。紀衍不以為意： "修士之間本來不就這樣嗎?"

生生死死太正常了。

顧長青笑了起來，他也就是一時感概罷了，時間重來他依然不會改變決定。既如此，那就沒什麼好後悔的。

因為他不會為了彆人，反而把自己陷入險境。所以.…

顧長青難受了半刻鐘，情緒很快恢複正常，他坦然了。

反正他已經問心無愧，沒什麼值得內疚的，又不是非常親密的人，隻是門下弟子而已。想當初他死掉的師兄弟也有十幾位呢。

除了大師兄讓他有些傷感，陳奕風遭遇意外，他還挺高興的，有些幸災樂禍。果然是

掌事職位帶給他了心理負擔。

…

兩人回到小泉峰，消息已經傳開了。

今日宗門損失慘重。

各峰均有不少傷亡。

小泉峰隻有二十七名弟子隕落，情況已經算是非常好的，青嶺峰，禦火峰，更慘。沒幾日。

金丹真人的屍體運送回來。與此同時，顧長青終於知道戰況。說起來也就倒黴兩個字。

李真人帶領一隊弟子偷襲，明明已經打聽清楚情況，對方隻有一位金丹，修為比他低一個境界，此戰本該勝券在握，但偏偏又遇見一位碧雲宗的金丹巡邏。

二對一的情況下，李真人自然不敵，本該有機會逃跑，他親孫為了救援同門陷入險境。

於是，李真人閃神之間，立刻被敵人纏住走不脫了。

顧長青依稀記得，他孫兒也是冰凝的愛慕者，蕭星河還從他手中騙到不少好處。顧長青突然有些犯愁起來。

冰凝得罪的人那麼多。

她是掃把星的消息傳開真的好麼。會不會有人來拿小泉峰撒氣。

顧長青連忙叫來雲易之，讓他吩咐下去，從今日起，所有弟子都給我哭，死了同門要傷心，要賣慘。

隻有小泉峰的情況更慘，才能引起受害者的共鳴，要不然..

顧長青深深歎氣，突然覺得他好難啊，很擔心，受害者會把小泉峰撕了。"顧師兄……"雲易之一臉無語，他有一些哭不出來。

顧長青瞪著他道：“反正我把事情交給你，小泉峰必須傷心，你想想那些受害者，想想他們的報複，你也不想被人針對吧。"

雲易之嘴角一抽，提醒道： "顧師兄，你才是掌事。"

顧長青道：“我在培養你當下一任。”

雲易之覺得並不需要： "師弟我修為不足，不敢擔此大任，還請師兄另選賢明。"

顧長青滿不在乎：“那沒關係，你接著再選下一任。”

雲易之： "…

師兄分明就是在耍賴。

顧長青笑眯眯道：“雲師弟，我看好你，趕緊去把事情辦了，讓人全都哭出來，裝也要裝的傷心一點，務必要讓人

心生同情，我總覺得你幾個師兄師姐，肯定會在戰場搞事情。"

雲易之有些心累，不想說話了。

他向來是個比較沉穩的人，但是，自從拜入小泉峰無語的次數就非常多，好好的修真模板，居然被顧師兄玩成宮鬥，他也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