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靜默無言。
作為婚禮的主角,他們並不重要,離開沒有引起太多人關注。
回到洞府。
紀衍眉眼舒展,四周環顧了一圈,臉上的笑容暖意融融:“這便是你的住處?”
顧長青乾笑。
洞府經過裝點,帶著淡淡的喜意,但是,由於獨居的緣故,隻有一室一廳。
“陣法不錯。”
紀衍點了點頭,好奇的打量陣法。
殺陣,幻陣,連環陣,讓他有些無語。
但是,心裡的直覺卻覺得安全意識很重要。
“還行。”
顧長青笑了笑。
他也是被逼無奈,宗門不僅有元嬰坐鎮,還有妖魔奸細,為了避免意外發生,他總得防備一二。
宗門水很深。
不過,相比起外面而言還是非常安全的,妖魔隻敢潛伏,不敢冒頭,要不然他也不會苟得住。
但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天降婚約。
接手了一個大麻煩。
想起重生什麼的,他就頭痛。
“給你。”
紀衍笑意盈盈的拿出一個儲物袋。
整個人溫暖而又陽光,像是天上的太陽。
但是太陽能接觸嗎?
近距離接觸隻會把人灼傷,更彆提,這人還是一個精分。
“這是……”顧長青疑惑。
紀衍嘴角含笑:“答應送給你的。”
儲物袋裡裝著兩份房產證明,幾瓶丹藥,兩件法器,還有三千靈石。
顧長青頓了頓:“不用這般著急。”
嘴上這樣說著,他矜持的接過東西,動作一點也不慢。
好吧!
他想開了。
大不了就是把人當祖宗供著。
且不說紀衍沒有前世的記憶,就算記憶恢複了,重生者也有重生者的好處,說不準還能規避風險。
紀衍滿意的笑了,看他一眼:“我住哪?”
顧長青自覺的讓出唯一一間臥房:“師兄且先委屈幾日,待到宗門事了,我們便前往北城?”
“宗門事了?”
紀衍喃喃低語,若有所思,隨後微笑起來:“如此便叨擾師弟了。”
“不客氣,不客氣。”
不精分的紀衍脾氣滿好,當時,顧長青是這樣想的。
……
“砰!”
紀衍回房後。
迅速將門關上。
房裡房外涇渭分明,瞬間拉開剛剛稍有緩和的氛圍。
顧長青歎息一聲,規規矩矩開始修煉打坐。
修真者晚上睡不睡覺沒關係,紀衍靈根被廢,丹田被封,身體破敗,臥房讓給他住應該的,權當是人家付了房租。
顧長青很能想得開,反正過幾日便離開。
將就幾日而已,小事情。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顧長青吞下一顆丹藥,運轉青木長生訣。
時間緩緩流逝。
夜晚。
月朗星疏,淡淡的月華灑落洞府,凝實著他的神魂與法力。
倏然。
“砰!”地一聲。
臥房傳來一聲響動。
顧長青緩慢收功,蹙了蹙眉。
“紀師兄!”
“紀師兄?”
他試探的喊道,有點不想理會屋裡的那個麻煩人物,但是,契約感知告訴他,那人的情況不對勁。
房裡沒有動靜。
契約斷斷續續,仿佛隨時都會中斷了一樣。
“真麻煩。”
顧長青暗罵了一句。
連忙進去臥房,紀衍正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嘴角滲血,氣若遊絲。
“你這又是何必呢。”
顧長青簡直無奈了,很顯然,紀衍試圖衝破被封的丹田,結果卻身受重傷。
就他這個破身體,妄想突破金丹真人的封印,何止是癡心妄想,根本就是作死。
彆說他現在身體被廢,就算完好無損,區區練氣四層的修為打破不了金丹的法力,完全就是在做無用之功,這是實力的差距。
“你自己沒點逼數嗎?”
顧長青心中抱怨,走上前,檢查紀衍的身體,渾身經脈又破碎了一些,靈根毒火侵食丹田,他身體的狀況可以用亂七八糟來形容。
“唉!”
顧長青歎氣。
“你作死可彆連累我。”
小聲嘀咕一句,他輸入了一絲青木之氣緩緩送入紀衍體內,青木之力蘊含生機,小命保住了,再多沒有了。
紀衍仍然毫無生氣的躺著,眉目間透著一種彆樣虛弱,美得驚心動魄。
“你這樣子……”
顧長青眼神閃了閃,隨後悲痛起來。
……
隔日清晨。
小泉峰。
昨日的熱鬨尚未散去。
同門依舊議論著昨天出儘風頭的那對新人。
“顧師兄真是好福氣。”
“可不是嗎,人財兩得。”
“紀師兄風采依舊。”
“可惜我等並非親傳,要不然也能爭取一把,紀師兄那等人物,倘若和我結為道侶,就算折壽我也願意。”
“……”
他們羨慕又嫉妒著。
作為普通內門弟子,顧長青現在獲得的一切,就是他們大部分人需要奮鬥一輩子的目標。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不就是多了一個出身嗎,就把他們比下去。
內門弟子自認不比顧長青差。
他們哪個不是經曆了重重奮鬥,拚搏,曆儘艱辛才踏入內門,修為至少也有練氣七層。
然而,就因為一個出身,他們連競選道侶的資格也沒有。
幸好還有一個契約反噬在,這讓他們有點心理安慰。
“咦?”
“你看那是顧師兄嗎?”
“他怎麼隻有一個人?”
顧長青神情悲痛的走出洞府。
一路上毫不掩飾自己的傷心。
“顧師兄。”
“紀師兄呢?”
同門連忙打招呼,今日新人要拜見長輩,顧師兄卻形單影隻,有問題,大有問題。
他們臉上寫滿八卦的情緒。
“他……”
顧長青傷心欲絕,惶惶失措:“昨日他試圖修煉身受重傷,我,我怎就這麼倒黴呀。”
“啊?”
同門心中一驚,面面相窺。
這才新婚第二天吧。
曾經羨慕的情緒變成憐憫,目光同情的看著顧長青。
“紀師兄可有大礙?”
紀師兄要是出事,顧師兄恐怕也會受到牽連。
他們不羨慕了。
攤上那樣一個作死的師兄,娶了他才叫倒黴。
前些天,他們也曾聽說紀衍突破修為身受重傷,不過,由於傷勢好的快,他們沒有放在心上,誰知……
“他不是丹田被封嗎?”
“紀師兄他……”
丹田被封都這樣能作。
眾人心生同情,目光的意思很明顯,顧師兄你節哀順變。
按照紀衍作死的方式,顧師兄等不到築基恐怕就會遭遇反噬。
到時候氣血敗壞,築基無望,縱然多了些許產業,一輩子也毫無前途可言。
這哪裡是兩峰聯姻,根本就是買命錢。
“唉!”
顧長青悲悲戚戚,心中給自己點讚,這下子他就不用處在風口浪尖,相信這幾位同門師兄,一定會幫忙宣傳吧。
“我要去稟報師尊,幾位師弟自便。”
顧長青失魂落魄,傷心欲絕的掩面而去,一路上,繼續宣傳他淒慘的處境。
……
觀瀾閣。
正殿大廳雕欄玉徹,精致華美。
虞景華端坐主位。
兩側分彆是親傳弟子,原本是等待新人敬茶,誰知……
“師尊,弟子心裡苦哇……”
“你要為弟子做主。”顧長青說哭就真的哭了出來,跪在地上嚎嚎大哭,顯示他的委屈。
反正就是耍無賴。
成親是你讓我成的,紀衍作死你也得給我補償。
“他這會兒還生死不知,倘若有個三長兩短,弟子,弟子可如何是好,弟子心裡委屈啊。”
顧長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要知道,修士氣血是有限的。
一般情況下,年過六十就會開始敗壞。
因此,六十歲以上很少有人可以築基,除非得到天材地寶。
他和紀衍成婚,師尊給出的條件就是幫他築基,這樣損失可以減到最低。
紀衍就算身體不好,也有幾十年可活,時間還算寬裕,足以讓他修煉到練氣大圓滿。
但若紀衍現在就出事。
顧長青也才練氣六層,突然遭遇反噬的話,氣血大損,元壽減半,這樣的情況下,三十歲以前不能築基,這輩子就真的完了,虧大了。
他這邊哭的傷心欲絕。
另一邊有人暗中偷喜。
“九師兄,昨日乃你大喜之日,怎就不看住他一點,師尊已通知禦火峰,你還是仔細想想怎樣跟紀真人交代吧。”
葉子軒火上澆油,幸災樂禍。
他就是那個被搶靈脈的小師弟,也是冰凝師姐的愛慕者。
“師尊……”
顧長青並不反駁,他隻眼巴巴的看著師尊。
紀衍是人,又不是東西,他怎麼可能隨時隨地看得住。
再加上那人丹田被封,誰又想得到呢,他會那麼作死試圖衝破金丹真人的封印。
虞景華略顯煩躁,禦火峰的糟心事,原以為可以告一段落,沒想到剛剛結契第二天,居然就出現波折。
“你待如何?”
虞景華神色冰冷,隱含怒火。
“還請師尊拿主意。”
顧長青恭敬垂眸,果斷甩鍋。
他就是一個弱小的,無助的,可憐人而已。
能有補償最好。
沒補償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往後不會有人羨慕他娶了一個金娃娃,結契風波將會過去。
“九師弟,休要為難師尊,自己的人你不好好看住,這次問題解決了,下次又該如何。”陳奕風冷笑一聲斥喝起來。
虞景華深感讚同,紀衍也是一個不省心的,身體才剛剛恢複,居然又開始修煉,誰有功夫時不時收拾爛攤子。